第 61 章   奥数大转盘(4)

    之前陈姐身上穿的一直是长袖,把一身遮掩得严严实实,卫何根本没机会去观察对方身上的san值。

    此刻看到那个归零的数值,一个恐怖的念头稍纵即逝。

    会不会从一开始,陈姐身上的数值就是“0”?

    可惜人已经死了,追究数值到底是在她死之前归零的还是死之后归零的意义已经不大。

    不过这也给卫何提了个醒,陈姐有可能跟颜薄利一样,都不是“人类”。

    说起来,她有整整一天没见着颜薄利的踪迹,自从29日那晚在假山后看到他捕猎以来,这人简直像是人间蒸发了。

    不论是物业管理处还是昨天的小区活动,他都没出现。

    按理说他应该对自己穷追不舍才是,颜薄利都做出了违反规则在深夜潜入了业主房间,卫何不相信他没得手会这么轻易罢休。

    她的再度走神令物业工作人员很不满意,木着脸将鞋子跺在地面上“笃笃”直响。

    那张原本僵硬的五官此时透着一种焦躁,脸上每一寸皮肤都在同时抖动,下面有东西争先恐后地涌动着想要透肤而出。

    眼看着这物业工作人员马上就要“

    翻脸”了。

    还是物理意义上的“翻脸”。

    卫何不敢再过多怠慢,弯下腰伸出手想要重新把尸体搬起来。

    就在她低头的刹那,原本安静躺尸的尸体出现了异常!

    物业管理人员手里的小腿猛地掉在地上,重获自由的尸体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面朝上在地上拧动,像是蛇一样爬行。

    卫何被突然活过来的尸体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到了安全范围以外。

    此时,尸体的脊背弯曲胸腹凸起,仿佛溺死之人的临死挣扎,用力地呼吸着周遭的空气,甚至将白布都吸得深深吃了进去。

    五官深刻地出现在白布上,骇人非常。

    挣扎片刻后,陈姐的尸体力竭倒地的同时,在她小腹的位置忽然多了一团凸起。

    卫何估计那一团不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半大小,明显不属于人体的任何一个生理部位。

    那团凸起有意识地朝着陈姐下半身挪动,她就看着那鼓包的位置从小腹慢慢走向小腿。

    而那团东西正对着的方向,是物业工作人员的鞋尖。

    在靠近白布边缘的位置,它停了下来。

    卫何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住陈姐尸体双腿之间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漆黑的东西从白布里窜出直奔物业工作人员面门!

    后者几乎是眼都不眨,就将冲过来的东西捏在了手里。

    那东西被制服得死死的,甩着胳膊吱呀乱叫。

    卫何也借此机会看清楚了那玩意的真面目。

    那竟是一个通体漆黑、四肢健全的胎儿!

    咧开的嘴里还有尖尖的利齿,连接着胎儿肚脐和尸体下身的脐带还在它腰上晃悠!

    物业工作人员食指稍稍使劲,那胎儿“吱”一声便没了气息,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脑袋也耷拉下来。

    杀死这个怪胎似乎还不能够让物业工作人员满足,它竟张开大嘴将死掉的怪胎扔进了嘴里,嘎吱嘎吱地吃得津津有味。

    卫何低下头去不敢再细看,她只觉得脖子一圈都是凉飕飕的。

    先是陈姐尸变在先,又有尸体生出怪胎在后,这两件事情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她现在只想赶快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回去跟洞娘核实这件事。

    陈姐是因为她半夜在门口做了手脚才死掉的,可她死后发生的这些事件,无一例外都在印证着一件事情,她的手法没那么简单。

    卫何不想自己稀里糊涂就被人坑了,这事还得查清楚。

    想通之后,她手脚也更加麻利起来。

    只是当她抬着尸体来到一楼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天真大意了。

    抬着尸体走出公寓大门口的卫何四肢无力,头脑更是一阵阵眩晕,每一步都有如踩在棉花上。

    视线受阻的同时留给她能走的过道大约只有30cm的宽度,她要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不应该踩的东西,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

    卫何边走边深吸气。

    她就说为什么物业清理一具陈姐的尸体会人手不足?

    为什么物业还要特意发布公示在同一栋公寓里招募临时工?

    一切的症结在于她怎么都没想过的一个问题——尸体太多,物业根本收不过来。

    眼前的一幕彻底让卫何震惊了。

    从公寓门口一直到公寓前花坛的20米范围之内,地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6排尸体!

    每一具都有白布盖着,还不断有物业工作人员跟她一样,扛着白布从楼上下来。

    而她正在这些尸体中穿行,等着前面的物业工作人员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放下手中的尸体。

    突然,卫何感觉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刚好物业工作人员这时候也停了下来,等待前面排队的人通过。

    她偏过头,挪开鞋尖定睛一看,她踩着的那块东西,竟然是一块拳头大小的肉块!

    卫何当即想到了陈旧笔记中曾经提起过的那个出事的邻居,他大着肚子产下了大量肉块。

    那个邻居是相信了不可靠的女人才死掉的。

    可这些人……

    举目望去,存在黑色肉块的不止她脚下这一具尸体,大大小小的肉块几乎每一块白布下都有,只是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罢了。

    唯一的共同点大约是昨天下午参加活动的时候吃了陈姐调制的饺子馅。

    有一点卫何没想通,昨天吃饺子的不仅是这一栋公寓的人,几乎是整个小区一半以上的人都参加了,陈姐如此大手笔,能一次性收割这么多条人命吗?

    卫何觉得有必要再观望看看。

    除了陈姐的尸体外,物业工作人员从卫何这一栋清理出了48具尸体,基本上占这栋公寓近一半的人数。

    卫何被迫跟着清理了很多具尸体,她感觉身上都要沾染上腐臭味,工作结束赶忙回到房间,飞快朝庄止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便去洗手间冲澡。

    庄止礼也不着急,看到卫何虽是神色匆匆,但身上衣服没有血污之类的样子,多半是没事。

    她早些时候从窗口看到了楼下的场何,先满脸诧异,但又很快镇定忖度起来。

    昨天陈姐在调制饺子馅的时候,她们就有预料对方是要害人了。

    思索之后,庄止礼微微蹙眉,心里反倒是比较担心卫何的处境。

    卫何走之前留了字条,让她别轻易出去,庄止礼也不会贸然行事,怕弄巧成拙。

    浴室里,卫何几乎要把一层皮搓掉了,才肯关掉水从里面出来。

    “你看到了?”她用浴巾擦去胳膊上的水珠。

    庄止礼抿唇,点了点头,并未多话。

    卫何单刀直入,看着她面不改色,“你觉得是什么东西导致的这么多人同时死亡?”

    “是饺子,那些人吃的饺子里放了东西!”庄止礼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起源卫何是认可的,关键在于受害者的人数出入。她又道,“可是昨天参加活动的人有那么多,按理说出事的比例应该会更多才对…”

    庄止礼摇头,“没事的人吃的都是大桶里的饺子馅,不是陈姐后加进去的。”

    是了,陈姐后半场活动一直在二楼游走,手里就捧着一个装满了肉馅的不锈钢盆。

    当时卫何还特意去准备台上查看过大桶里的饺子馅,她见那饺子馅颜色发灰,要么是不新鲜,要么是有问题,还跟庄止礼暗示过。

    令人没想到的是,真正有问题的不是大桶里的馅料,而是陈姐手上不锈钢盆里的。

    “如此一来她就能自如掌控,想让谁死便让谁死了…”要不说这陈姐这一手恶毒,卫何说着都觉得一阵郁气。

    毒不死卫何和庄止礼还有白棺材在后面等着,且给二人造成的心理压力直接影响到san值参数。

    这一系列动作是环环相扣紧密相连,估计陈姐到死都想不到卫何和庄止礼是怎么一一破解的。

    略作休整后,卫何的大脑也跟着沉静了下来。

    她忽然联想到问题关键所在,陈姐现在是死了,也证明了她跟物业工作人员之间没有联系。

    然而在这个前提下,陈姐要确保自己的行动顺利进行需要至少两点保证。

    第一,她要确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获得物业管理处的活动信息,才有机会向饺子馅做手脚。

    第二,她还要将活动的奖品设置为她设计中的白瓷盘。

    也就是说,在物业工作人员之外,还有别的力量在帮助陈姐进行这一切。

    几乎是同一时间,卫何和庄止礼不约而同地开口。

    “陈姐家一定还有问题!”

    “我们一会去陈姐家看看。”

    二人在默契中确定了中午的目标。

    之所以选在大中午,也是这会阳气最足。

    昨夜洞娘上卫何的身耗费了不少鬼气,到现在都没能从床底下出来。

    卫何也不想她顶着灰飞烟灭的风险。

    没有她的协助,一切只能凭她们二人仔细观察记录下来,按照基本的逻辑推理还原事情真相。

    第 62 章   奥数大转盘(5)

    “奥数大转盘plus版规则如下:

    每转到的人必须回答纸条上的问题,若回答错误,则必须接受左轮手枪的‘祝福’。

    若不想接受‘祝福’,则需要回答面前板上的一道奥数题,每道题限时一分钟。

    若回答错误,依旧需要接受‘祝福’。

    每轮中,手枪上的子弹将随着每一发空弹的射出,而填补一枚实弹。”

    新的规则相比于之前的规则而言,一共两个变化。

    一,答题时间缩短;二,实弹也会随之增加。

    这两条新规则,可以说把在场的众人的两条生路,全部堵死了。

    成功拿到积分之后,卫何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壮着胆子追问:“那么,这两道题分别对应的积分是多少?”

    她记得,在宣布规则的时候颜薄利没有刻意说明积分的问题,也没说不能问谜语所对应的积分。

    规则没有命令禁止的行为,那就是灰色区域,是能够试错的。

    好在卫何这次赌对了。

    颜薄利挂着笑脸指着两个灯笼分别回答:“这个是9分,这个是1分。”

    9分的是那个问

    龙湖小区最大动物的题目。

    卫何表情舒缓了几分,就她问问题的功夫,身后等待答题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龙,她索性脚步往旁边走的同时开始思考起来。

    莫非是跟小区相关的问题,才会有更高的积分?

    带着这个疑问,她继续故技重施回答了几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显而易见。

    正如卫何所想的一样,只有跟小区有关的谜语才有更高的积分,从她回答的问题中,积分大致有3-9分不等。

    而且答题的难度跟积分基本匹配,积分为1分的普通谜语,只要稍微动动脑筋都能想得出来,诸如“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个白胖子”这一类的。

    困难的谜语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并且,随着回答的题目越来越多,卫何就觉得很多地方都充满了令人细思极恐的细节。

    就拿小区最大的动物来说,如果这个谜语说的是事实,那么小区的蜥蜴一定有问题。

    在她开始答题的几十分钟内,卫何在忐忑不安中接连不断地获得了积分,白板上编号“44”下的正字也在不断累积。

    自她知道谜语积分的规律之后,她不在管那些普通而寻常的谜语,反而专门找与龙湖小区相关的谜语进行解答。

    期间她也错过2次,不过积分排名还算是前排,总算是有惊无险地保持着领先的位置。

    眼看时间只剩下5分钟了,整个白板上,除了拥有6个正字的卫何外,就只有另一个团体选手的积分最多。

    二者之间相差无几,这场对决进入了赛点。

    果然没那么容易,卫何想着。

    就算她对灯笼做了手脚,她也没办法拥有绝对优势。

    撇开那些纷杂的情绪,卫何默默计算着自己跟对手之间的差距,最终把视线落在了手里的两盏灯笼上。

    这两盏灯笼,一盏是普通的谜语,仅有1个积分。

    另一盏是与龙湖小区相关的谜语,粗略估计至少是3个积分起步。

    而她的对手,仅比她低1分。

    卫何抬眼看向对面的参赛团体。

    他们有4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灯笼。

    就算只是回答最普通的谜语,只要有两个人正确就能反超卫何。这只是概率问题。

    卫何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决胜局寄托在对手会失误这种希望渺茫的小概率事件上。

    然而她也确实陷入了焦灼的困境。

    这是她最后两个灯笼了。其它灯笼要么是没来得及做记号,要么是藏在不起眼的角落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

    一边是有百分百把握的普通谜语。

    另一边是没有完全把握的小区谜语。

    且答错了这一次,就算回答错误满3次了,按照活动规则是要被判定出局的。

    失去了获得奖励的机会事小,被带回公寓到底会发生什么,卫何也不知道。

    至少那第一个被物业工作人员带走的男人,到现在还没出现过。

    机会只有一次,或生或赢。

    握着灯笼提把的手渐渐攥紧成拳。

    就在这节骨眼上,对面接连答对了两道谜题。

    颜薄利兴致盎然地高声道:“恭喜6号选手获得2个积分!距离本次活动结束还有1分49秒,时间一到没人能够获得更高积分的,那么6号就会成为本次活动的第一名!”

    “该死!”卫何愤愤地冲上前,“啪”地一声将手里的灯笼一把拍到了桌面上。

    她明明知道这一切或许是颜薄利的激将法,却没办法抵抗。

    对手已经超了她1分,手里的普通灯谜已经成为了一颗棋子,她只能选择不回答,或者回答那个结果莫测的灯谜。

    她实在是太想要离开这里了。

    伴随着灯笼摆到台面上,卫何觉得放在桌上的不仅有那盏红色纸灯笼,还有自己的脖子。洗干净了只等着颜薄利一个眼刀子,纤细的脖颈就会身首分离。

    紧张的情绪被红色的灯笼催化,卫何默默咽了口唾沫。

    颜薄利也不催促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背后的时钟。

    10、9、8…就在时间进入倒计时的刹那,卫何冷着脸沉声道:“答案是…奈亚拉托提普。”

    这是公寓管理员的名字,小区入住提示中曾经提及过,在业主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可以寻找这个管理员求助。

    谜面问的是龙湖小区内最值得人信赖的伙伴是谁?

    其实卫何私以为,没有任何人能够信任。

    只是提到了这个问题,她必须给一个回答。

    这一次,她紧紧盯着颜薄利那张陶瓷一般的面孔,豁出一切的勇气让她不想错过任何对方脸上的表情。

    “本次活动的第一名是,”颜薄利故意停顿了片刻,捉住卫何紧张的眼神之后,莞尔道,“44号选手。”

    这一刻,卫何双腿发软,也不敢倒在这里,跌跌撞撞退后几步,一下坐到了地上。

    她咬牙坚持着,轻轻摩挲着左臂内侧。

    刚才的情绪波动应该没有影响到自己的san值。

    要是换个心态没那么好的人,估计要被吓个半死了。

    颜薄利大方地将奖励箱打开来,“好了第一名,快来挑选你的奖品吧!”

    卫何拖着疲软的双腿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安静地躺在箱底的大哥大,心中生出劫后余生的错觉。

    就在她的食指即将触碰到大哥大的瞬间,卫何的手顿了顿。

    “慢着。”卫何把手缩了回来,抬头看向满眼期待的颜薄利。

    她观察入微,没有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

    刚才她把手伸向大哥大的时候,颜薄利眼底满是欢欣雀跃。

    又不是他拿奖品,他这么高兴做什么?除非事情有诈。

    卫何多了个心眼。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颜薄利语气如常,表情也如同面具一般没有丝毫改变。

    可卫何还是看出来他的不满,那更像是一种沉郁的氛围。

    她心思活络,话题一转说:“你之前说过,只有胜利者才有挑选奖品的资格对吗?”

    “是的…”

    没等颜薄利把话说完,卫何指着他身后的书架说:“那…我要那个!”

    颜薄利瞳孔倏然放大,他顺着卫何手指的方向缓缓扭过头,颈椎就跟上过油一样丝滑。

    卫何眼睁睁看着颜薄利的头扭向了一个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到达的角度,用黑黢黢的后脑勺直冲着自己,喉咙里发出亦男亦女的朦胧声音。

    “第一名…你确定你的选择吗?”

    这声音更像是某种动物的拟声,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有的声音!

    卫何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在洞娘之后其它鬼玩意想吓到她,还没那么容易!

    只是这会空气像是被人抽干了,使得她喉咙发紧,迫不得已艰涩地开口,“我确定。”

    就在她回答之后,整个空间仿佛被解开了某种禁制,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

    缓过劲来的卫何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眼前恢复“正常”的颜薄利,把身后书架推了过来。

    “您想要的是哪一本?”

    卫何手都已经哆嗦了,她一眼扫过书架,从一堆崭新的书籍里,发现了一本不起眼的小册子。

    那小册子大概小学生做作业的本子大小,被夹在上下两层书架的夹层中,露出来的册页都泛黄了。

    “就要这个。”说完,她不等颜薄利动作,直接自己上手把小册子抽了出来。

    等拿到手里之后,她才发现,这册子竟然是个笔记本。

    卫何谨慎地将册子收进背包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遭环境。

    除了刚才颜薄利的异变之外,再没有其它突发情况出现,她这才确定,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

    要这大哥大真是那么好的东西,不说别的,颜薄利不会让她那么轻易得到。

    并且,卫何记得非常清楚,入住提示里提到的参加小区举办的活动可获得相对应的奖品。重点就在这个“相对应”上。

    唱歌比赛能获得乐器、知识竞赛能获得书籍…那么不论谜语对应的是什么,都不应该是奖励箱里的电子通讯工具。

    真相就是,这个奖励箱只是虚晃一枪的陷阱。

    真正的奖品就在这个活动室里。

    早在活动开始之前,

    卫何就观察了一遍活动室,能够作为奖品的除了颜薄利手里的奖励箱外,就仅有这些个书柜是新东西了。

    而一堆新书里最不起眼的是那本小册,那她自然选这个。

    拿到了奖品,卫何也不想继续在活动室久留,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她听到脑后传来一阵惊悚的机械声。

    看得见却摸不着,怪物们实在心痒。

    有怪物提出要和女生合作:“只要你能与我们信息共享,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对付她。”

    至于那个“她”,卫何不用想都知道,那群怪物们说的是自己。

    女生之前对她的敌意大家有目共睹。

    卫何知道怪物们要拉着女生一起针对自己,可她也不为自己拉票,而是撑着下巴,想看热闹一般看着他们。

    但怪物们栽了,因为现在的女生,谁也不信。

    她只信自己和死人。

    除此之外,她一个也不信。

    当她的目光掠过一个个怪物们贪婪的目光,掠过卫何那张可恶的脸,她脑子突然冒出来一个无可撼动的想法:

    她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光。

    第 63 章   Dragon City/冰与火之歌(2)

    *魔法社

    大雪纷飞。

    城堡之上,站着无数怪物以及张畔青,颜薄利以及朱另三人。

    张畔青的身份是冰之城的大魔法师,掌握冰元素魔法。

    大魔法师通过法杖吟唱,汇集元素,造成大范围远程伤害。

    颜薄利的身份,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是城中等级最高的狂战士,和她战狂的匹配度甚高。

    狂战士,顾名思义,是个冲出去做前锋,注重武力的职业,速度不快,但胜在伤害力极高。

    她的武器是由铁棒变成的狼牙棒,上边被大魔法师淬了冰系魔法,一旦挥舞到对方战士的盔甲上,会对对方的盔甲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张畔青叹了口气,指了指右边一脸欣慰的管家,“我们大概帮不上什么忙。”

    连管家都没有想要管的意思,现在颜薄利飞在天上,他们就算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啊。

    话音刚落。男人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到处摸索试探,结果一个趔趄,竟直直栽进了身后守株待兔的颜薄利怀里!

    他茫然地抬起头,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本来颜薄利被伤到了行走缓慢,是没那么快追上男人的。没想到对方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得逞的颜薄利脸上露出一抹狞笑,趁机举起他那黑焦的胳膊,抓住男人的手腕对准自己的嘴就送了进去。

    假山后的卫何就瞧见,颜薄利的嘴角都撕裂到耳根了,豁开的口子里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尖锐牙齿,在月光如练下,反射出森森白光。

    恍惚间,卫何看到颜薄利的牙缝里,好像有一丝丝的东西再蠕动。

    她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瞧,那齿缝里竟然是一条条纤细如发丝的黑色虫子!偶尔聚在一块,像个线团一般挂在颜薄利的鲜红牙龈上,又或者跟着颜薄利一起啃噬着男人的胳膊。

    而颜薄利丝毫不感觉痛,兀自往嘴里塞着新鲜“食物”。

    卫何捂住了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卫何感觉自己仍旧能闻到那嘴里散发出来的阵阵腥臭。

    她抓着肩带的指节泛着白。

    同类相伤非所及。她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人遇害,这是无比残酷的过程,说是一种刑罚都不为过。

    此刻她胸腔中翻腾着一股怒气,是无力拯救男人的惋惜和愧疚,更是对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愤懑。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错开眼不去直视颜薄利的动作。

    耳畔却一直传来恼人的“咔嚓、咔嚓”声。

    卫何知道这是颜薄利在咀嚼那个人的骨头,听得真叫人反胃。

    然而更让人惊悚的是,那个被吃的男人从头至尾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惊叫。

    半条胳膊都被颜薄利蛇吞象似的咽下去了,男人甚至还露出了一抹餍足的笑容,就连原本惨败的脸上都浮现出丝丝红晕。

    这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颜薄利是怎么做到的,卫何推测他应该是对男人施展了类似于障眼法的某种术法,让男人自困其中无法自拔,无法了解到现实的处境。

    等吃完了两条胳膊,男人的身体早已经撑不住昏死过去,颜薄利这才意兴阑珊地拖着男人的腿往回廊出口走去。

    整个回廊留下了一路血痕,被红色的灯笼照耀得越发扎眼。

    卫何缩成一团,以此躲避颜薄利的视线。

    一直等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彻底听不到了,她才从书包里取出一瓶功能饮料,拧开迅速灌了几口。

    喝东西不仅能够帮助她平复心情,还能帮她补充体力,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好准备。

    刚才目

    睹了惨案的发生,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现在的她想做的事唯有一件,那便是:活下去。

    想要做到这件事情,就必须克服人性的软弱。

    来不及害怕和思考,时间一到她就要行动了。

    卫何重新收拾好东西,把书包背在背上,低头扫了眼时间。

    现在已经是7点17分了,再有3分钟马上就进入小区保安的轮岗时间,她要趁着下一个保安到值班室之前的功夫,迅速展开搜索。

    卫何的时间掐得很准,几乎是在她的手机时间跳到19点20分的同一时间,保安室里穿着制服的“人”便动作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轮岗间隙,保安室的门并没有关上,那人前脚刚走,卫何后脚就从草丛里蹑手蹑脚地窜了出来,直奔那木制板房。

    她像是暗夜中的一只黑猫,身形矫健地钻进了保安室。

    进去之后,卫何并未即刻开始自己的行动,她要先确认自己的安全。

    保安室里没有其他人,她便蹲低了身子,站在窗下伸出眼睛往外看。

    那个走出去的保安没有回头,这便意味着她的行踪并未被发现。

    这是个好的开始。

    卫何蹑手蹑脚地把书包放到了地上,拿出手机,接着屏幕微弱的亮光在保安室里到处翻找起来。

    其实保安室的构造很简单,只在背对着正门的地方放置了一张小小的桌子和一把折叠椅。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有一点很奇怪的是,保安值班的时候全程都是站着的,那这桌子椅子又是给谁坐的?

    这时,她看到桌子一角放置着一本巴掌大小的白色手册,跟桌子是一模一样的颜色,乍一看还不容易发现。

    卫何伸出手去想要拿起那本手册看看,谁料,她无意中抚到椅背上的手心传来了异样的触感。

    滑溜溜、湿答答,像是口水之类的分泌物。

    正常人遇见这种情况肯定会被吓一跳。

    卫何则是恰恰相反,她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低头研究起了椅背上的东西来。

    就见那椅背上有一块地方明显暗一块,且边缘呈现出液滴滴落的趋势。

    像是有人洗手没擦,然后用了这把椅子似的。

    她又把手凑到鼻尖闻了闻。

    那些黏液没有想象中奇怪的味道,倒是有些许的咸腥味,像是海鱼身上的那种气味,又没那么浓烈。

    或许这些黏液就是使用这把椅子的人留下来的。

    卫何没有去动椅子,侧过身从椅子和墙壁之间的缝隙挤了进去,拿到了放在桌角的手册。

    等她出碰到手册的瞬间,白色的封皮上多了一行小字:“龙湖小区夜晚值班管理手册”。

    她立即翻开巴掌大的册子,就见里面是黑体打印上去的几行字。

    “1、物业管理中心夜班值班人员只有6人,住户们超出值班人员人数的请求不会被通过,请等待值班人员逐一解决问题。”

    “2、小区物业工作人员巡逻时间内,请无关人等立即离开小区物业人员的巡逻路线。”

    在第一条后面还有一行字,像是被刻意擦掉的,只看得到黑乎乎的一团。

    “这两条难道也算规则吗?不过放在保安室里,谁会看到啊…”卫何暗自吐槽。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卫何觉得手册上糊掉的字好像清晰了起来。

    她立刻定睛一瞧,然而细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了,仍旧是一团污糟。

    看不清楚后半部份,不过根据现有的信息来推断,夜晚巡逻的物业工作人员人数有限的情况下,想要工作人员满足自己要求还得靠抢的。

    里面特意提到了无关人等离开小区物业人员的巡逻路线…

    糟了,她千算万算,掐准了保安的换岗时间,预测了外面那些怪物的行动轨迹,唯独没把夜晚值班巡逻的物业工作人员给算进去!

    卫何急忙掏出手机查看时间查看,发现在她思考的间隙已经过去了7分钟,现在已经是19点27了!

    下一批来值班的保安2、3分钟就会过来,更悲催的是,她大概知道保安室里的桌椅是给谁准备的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这条小命,没探查清楚的事情下次再说吧!想着,卫何从桌子和墙壁的缝隙之间再度挤了出来。

    可还没等她夺门而出,一阵清脆的弹舌声便传来。

    听到声音的刹那卫何僵在原地,伴随着那阵声音由远及近,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这大晚上的,外面怎么会有人一边发出弹舌音一边走路?除非那不是人!

    她反应十分迅速,先将手中原本打算揣兜里的手册轻轻放回原处,而后蹲在了靠近保安室大门的墙角。

    这里是个死角,即便有“人”从外面路过,只要不走进来刻意观察,就不会发现她。

    要只是路过的怪物还好,看不到东西自然会离开。若要是她预料中的东西……

    卫何默默看向椅背上那块暗下去的痕迹,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甚至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分分钟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那弹舌般的声音并未如她所愿渐渐离开,反而慢慢向着保安室靠近。

    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啪嗒、啪嗒”的动静,不像是人的脚步声。

    随着一声“啪嗒”声响彻安静的保安室,卫何的余光瞥见门口的地面上,忽然多了一只蓝色的触手。

    她默然抬起双手捂紧了自己的嘴巴,确保不会发出丝毫声响。

    接着,一个穿着衣服的人形怪物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它看上去起伏不定,几秒内就有了数次形态变化,时而缓慢上升,时而下沉,伸出一对沉重、黏滑的触手,每次重重的落在地上,都会发出“啪嗒”一声响。

    露在衣服外的蓝色皮肤更像是胶质层,上面覆盖着一层黏液。

    然而这个怪物穿着的衣服,更是印证了卫何最坏的猜想。

    上身白色衬衣,下半身黑色西裤…那是一身龙湖小区物业工作人员的制服!

    卫何闭眼定神,放低自己的存在感,努力不去刻意观察这只怪物。

    怪物抬起一只衬衣下的触手“啪嗒”一声放在椅背上,和刚才卫何发现的痕迹刚好吻合。

    它将椅子拖曳开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怪物背对着卫何,后者不知道它在做什么,而之前听到的弹舌音也变成了一阵阵低吟。

    头顶就传来一声巨物撞击的闷响。

    管家一脸悠闲地摁下墙壁旁的按钮,地上的地砖突然蓬起一块巨大的软垫。

    一龙一人随即砸到了这块软垫上,晕了过去。

    并且,他再次说起了台词:“伟大的勇士啊,感谢你的第一次尝试,相信以你的力量,一定能成为我们冰之城最厉害的勇士!”

    朱另/张畔青:……

    不是,他准备得那么周全,这老头是早就猜到颜薄利会坠下来吧喂!!!

    第 64 章   Dragon city/冰与火之歌(3)

    “颜薄利,你没事吧?”

    “颜薄利,你快醒醒啊!”

    耳边听到了张盼青和朱另的呼唤。

    颜薄利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就看到张畔青和朱另二人,正有些怜爱地看着自己。

    她本想向她们二人倾诉,这头飞龙到底有多么难驯服。

    但是见到她们两人奇异的目光,一时间,她不由得将注意力转移到此事上。

    “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怎么感觉她们的眼神中,除了怜爱,还有那么一丝的……不可名状?

    这块地方常年没有太阳直射,又处于风口上,稍微积蓄一点温度都很容易被带走。

    而且植物光合作用会吸热,越靠近植被的地方就越是阴冷,是躲避那只怪物追捕的最佳地点。

    现在卫何和那个女生所处的位置在公寓正对门的花坛旁,而怪物就堵在公寓门口。

    她要是想办法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倒是容易,不过这怪物身形敏捷,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被骗了,留给她们转移的时间并不多,与其走正面往怪物那边凑,倒不如从公寓侧面绕过去,到公寓后的回廊躲避追击。

    这样一来不仅能在最短时间内脱离怪物的视线,也能保证在对方追上来之后有躲藏的地方。

    卫何不会天真的以为躲进公寓里就好了。

    公寓楼没有屏障,她现在也是处于不知道是否违反小区规则的状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卫何选择更加稳妥的做法,甩掉这个怪物再谈其它。

    仅仅十几秒的时间里,她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几个念头。

    那蜥蜴怪物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满世界寻找它的猎物。

    卫何低头观

    察了一下女生的情况,就见对方仍旧是眼神迷离的状态,显得很不对劲。

    刚才要不是那张磁卡,她也不会认定女生也是龙湖小区的业主。

    “喂,你醒醒!”她压低声音轻轻推了女生一下,确保不会产生过多动静引起蜥蜴怪物的注意。

    那个女生压根就不搭理她,软趴趴地瘫在地上。

    目前情况让卫何头大,这个人要是行动不便,会给她的逃脱行动带来极大的困扰。

    要不是笔记上写着必须有“同伴”,她真想把人扔在这算了。

    回想自己方才在保安室里的情形,灵机一动,伸手在女生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卫何这下是出了死劲的,连她自己都呲牙咧嘴地暗自觉得疼。

    女生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一对眼球跟要掉出来似的,可眼神依旧迷离。

    就在对方嘴唇微张,叫嚷即将溢出的刹那,卫何死死捂住了女生的嘴。

    女生虽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光看天色和卫何的表情就知道如今有多紧急。

    她有些茫然的点点头,紧紧抿着唇角亦步亦趋地跟在卫何身后,接近到门口的位置,那只蜥蜴怪物早已经再度隐匿了身形。

    卫何将书包里最趁手的物件,那个电击器取了出来。

    轻飘飘的东西不能用,扔的距离太近了,影响的就是她们逃跑的机率。

    太重了也不行,最好在她臂力承受范围之内。

    为了不被怪物发现,卫何只能采用幅度最小最轻微的动作。

    这时候,她带着的那捆细麻绳就起到了作用。

    卫何把绳子一头栓在电击器上,另一头攥在手里,挪一步就放一截,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就怕多做了一个动作惹来怪物。

    等距离放下电击器的地方差不多6米远的距离,卫何行动了。

    她猛地一拽绳子,利用惯性和电击器本身的重力,将东西带着扔飞出去十几米远!

    也是在这个时刻,隐身的蜥蜴突然出现,朝着电击器飞过的方向扑了过去。

    庞然大物从二人身侧呼啸而过,带起一阵腥风。刚才要是两个人再多走一步,那就直接撞怪物身上去了。

    卫何头也不回一再往下压手,示意女生动作轻缓地跟自己走。

    牺牲电击器争取到的时间,二人很快走进了公寓侧墙,暂时脱离了怪物的视线。

    然而没等她们松口气,二人又被眼前原本空无一物的雪白侧墙吓得冒冷汗。

    那东西像是人伸懒腰那样舒展着过份纤细的腰身,原地转了几圈之后重新调整姿势趴下了。

    卫何屏住呼吸,视线一直追随着它的身形,下一秒瞳孔瞬间放大。

    伴随着那只怪物的挪动,潜伏在墙壁上的蜥蜴怪物通通现了形。

    有的是动了动胳膊,有的是被碰到了尾巴…总之只要是蜥蜴怪物动作的地方,都会显露出它们原本墨绿色的鳞片。

    一层又一层,跟海浪似的翻涌不息,一整面墙上爬着的全是这些冷血动物。

    它们像是集体沐浴在晒日光浴,只等吸取干净了墙体上的温度之后,这才换个地方继续趴窝。

    此情此何,卫何看得眉头紧锁,现在可不是欣赏蜥蜴爬墙的时候,她立刻拉着女生继续往前走。

    女生动作木楞,任由卫何拉着她蹑手蹑脚地往前走。

    从卫何二人原本的位置到公寓后回廊大概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却让两个人走出了几十光年的感觉。

    卫何觉得难熬,女生是一言不发,乖巧安静得过分,这人能不能回复神智,值不值得信任,还有待进一步推敲。

    距离回廊下还差几步路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嗒、嗒”的脚步声。

    虽然极为轻微,卫何却机警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抓着女孩的手变成推动对方,直接将人推搡进了那片回廊里,而她就被滞留在了回廊外面。

    女生的表情逐渐松动,明白过来后错愕的看着卫何,她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救自己。

    卫何并非刻意舍己为人,只是不想让这人拖自己后腿而已。

    她早知道这玩意难缠,对待猎物是不捉到手不罢休的,否则她也不会采取这种声东击西的办法了。

    凭借她的对蜥蜴生性的熟知,应该能躲过一劫。

    就在这么眨眼间的功夫,身后的蜥蜴怪物已经追了上来。

    除了最开始推女孩的动作之外,卫何再无一丝一毫的动作,连眨眼和呼吸都一同放缓。

    眼睛起不到作用的时候,其它感知器官就格外敏锐。

    此刻,她便能感觉到怪物的鼻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颈侧,被热气笼罩的那一层皮肉都跟着紧绷起来,又痒又麻。

    而她只能强忍着无所动作。

    或许是感觉到了卫何身上异常的体温,蜥蜴怪物又找不着会动的东西,一下子恼火起来,绕着她打圈子地嗅闻,最重停在了她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嘶嘶”的叫声。

    同一时间,它脖子上半人长的斗篷撑起跟着它的叫声抖动起来。

    她迅速垂下眼不再去看,脑子里念叨着大学时期的微积分课考试题,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紧张只会导致体温升高自我暴露,那样于她保命而言是没有分毫意义的。

    若是放在昨日告诉卫何,小区夜晚会出现这么一种怪物,让她跟它比耐心,卫何定然嗤之以鼻。

    现在的劣势处境,让她深刻意识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那么地不堪一击。

    怪物的逡巡迟迟不肯离去,时刻都在挑动着卫何脑子里悬着的一根线。

    就在双方僵持的这一刻,蜥蜴怪物忽然回过头去,像是发现了什么。

    卫何也察觉到了迅速降下来的温度。

    她转动眼球,顺着蜥蜴怪物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

    没想到,在距离20米之远的中央花坛里,竟安静地横着一副棺材!

    更奇怪的是,那棺材上没刷漆,就是原本木头的颜色。

    卫何浑身变得僵硬,她跑过来的时候,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不论棺材里有什么,蜥蜴怪物都显得尤为忌惮,也顾不上找自己的猎物,呲牙咧嘴着连连后退。

    卫何咬紧下唇,肌肉紧绷,一个箭步钻进了回廊里,也来不及回头细看了,抓住女生就跑!

    二人顺着回廊直接回到了公寓。

    一直到跑回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她才缓下脚步。

    刚才再多一秒,她都定不住了。

    “你没事吧?”见她气喘不停,女生过来压低了声音关心道。

    卫何摇摇头,劫后余生让她没有精力再多费唇舌。

    等打开了房间门,看到洞娘的刹那,卫何才真正松了心里紧绷的弦。

    “姐姐你回…”洞娘听见开门的动静,兴冲冲地跑出来想要打招呼。

    女生被从床底下钻出来的洞娘吓了一跳,下意识抓起卫何手腕,想往外跑。

    卫何拍拍女生手背,“自己人。”

    女生一怔。

    “姐姐,你为什么带一个人回来啊?”洞娘露出那张能迷倒众生的脸。

    卫何看了眼洞娘,没搭话,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朝楼下看。

    她房间里窗户的位置勉强能看到中央花坛,此时楼下是一片漆黑寂静,哪里还有什么蜥蜴怪物、棺材之类的。

    放下窗帘的同时,卫何冷哼道,“人算什么,我这一晚上看见的怪物,哪个不比这个人稀奇多了,都能做个怪物图鉴了。”

    说完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好像真这么做也不错,还能够精准确定每种怪物的应对方法,对出逃计划是百利无一害的。

    卫何坐在沙发上,下巴冲着女生抬了抬,示意对方也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

    按照这个女生在面对一堆蜥蜴怪物时的表现,明显她不像是第一次看见那些东西。

    她很清楚在面对那些玩意的时候要怎么做才能保证自身安全。

    怪物们此刻已完全抛弃了往日的伪装。

    他们彼此间互相推搡、撕扯,甚至不惜动用尖牙利爪进行啃咬,只为了能在这激烈的竞争中占据一席之地,将对手狠狠地踩在脚下。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汗水的味道。

    张畔青暂时并未有所行动,身旁的朱另看着人满为患的楼梯,手心跟着出了一层薄汗。

    张畔青扫过面前混乱的局势,内心升起一个念头:

    和怪物比,靠蛮力肯定是不行的,颜薄利没回来,她不能无所作为,得智取。

    可要怎么智取呢?

    她下意识地环顾周身的东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自己的道具或是武器。

    终于,她在自己的脖子上挂着的怀表上,看到了一个办法。

    第 65 章   Dragon city/冰与火之歌(4)

    她摘下怀表,指尖轻轻摩挲过表壳,每当这个时候,一股奇异的力量都会涌入她的脑海,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一串她从未耳闻的古老咒语如晨曦初露般清晰浮现。

    她毫不迟疑地低吟出这些音节,随着咒语的回响,怀表瞬间光芒大盛,随后化作一道流光,倏忽间变成了一根精雕细琢、散发着淡淡寒气的魔法杖,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将全部的意念与感知扩展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乃至周围的环境之中。

    在这一刻,外界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属于她与自然的静谧空间。

    她能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微风携带的细微冰意,土壤深处蕴藏的生机,以及夜空中星辰那遥远而神秘的低语——

    与天地共呼吸,与星辰共璀璨。

    她仿佛成为了这浩瀚宇宙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星光与月华在她的身上交织,赋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力量。

    是村长。

    他的脸贴在窗上,嘴没有动,窗外却有极轻的,断断续续的人声传进屋子里。

    卫何反应了一下,明白自己看到的不是鬼,而是欲望——村长在与谁说话,而这个话他并不想被三人听到,所以他的“欲望”是看三人是不是在熟睡。

    但欲望终究是欲望,是潜意识,是想做却无法去做的事情,人的头颅永远无法旋转一百八十度,欲望凝视着的也终究不能被人眼看到。

    所以哪怕卫何对着那张脸微笑,村长也并不知道卫何已经醒了。

    卫何收回笑,敛下神色,把枕头塞进了被里,假装自己还躺在床上,而后轻着脚步走到窗边,靠在了一旁的墙上,全程没有弄出任何声响。

    如果村长大大方方站在那儿聊天,她大约会倒头继续睡,但既然不想让她听,她又怎么可能不去听听呢?

    卫何半闭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从对话上看,屋外的二人正在收拾晾晒的药材,村长指挥,王桂兰把一篮篮的药材倒进盒子里。

    村长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屋内人的休息。

    “家里有外人就是不方便,咳…要不那几个人又要问…”

    他压着嗓子努力克制住咳嗽声,由于过于用力,腰都弓了起来,颤抖幅度很剧烈,像是寒风中的枯槁树干,几乎要被折断。

    “再快些…要两点了,一会儿你先去找保民,把这些给他,再…”

    村长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只通过气腔在说话了,卫何凑近窗户,想听清后面的内容。但老人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完全含在嗓口,卫何什么都没听到,王桂兰也没有问。

    很显然,王桂兰知道今天要做什么,所以哪怕没听清老人的话也能懂。

    药材终于被收拾好,随着“吱呀”一声,大门被关上,王桂兰离开了,卫何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不过很快,她就睁开眼睛,屏住了呼吸。

    随着一道压抑的咳嗽声,月光被遮蔽,屋里光线变得更暗了,一个佝偻的影子拖长到她的脚边。

    村长在往窗里看。

    这次是人在看。

    卫何无法保证那个枕头可以骗过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打算做些防护措施,于是也凑向了窗户。

    村长刚把脸贴在窗上,就发现窗上有层白雾,白茫茫一片,屋内什么都看不清。他伸手擦了擦,但并没有擦干净。

    哦,雾是起在屋里的。

    他迟钝地转动脑子,而后再次把脸贴回窗户,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他的脸部都被挤得变形,可仍是看不到屋内的场景。

    几分钟后,窥探无果的他收回眼,低咳着离开了。

    “哈——”

    窗的另一侧,卫何再次哈了口气,窄小的窗遍瞬间布满雾气。卫何觉得刚才的场景好像有些熟悉,她想了一会儿,发现她见过这个场景许多次。

    毕竟生活里总是有许多模糊不清的窗,新的,旧的,被雾气沾染的,遍布灰尘的,只是那时候,她是村长的视角。

    卫何越想越远,在她觉得深夜所有看不到外物的窗子背面都是张开嘴巴的,用嘴堵住窗户的人时,她止住了联想。

    卫何把思绪拉回现在。

    还是有发现的,也不枉她在梦里被反复恐吓。

    卫何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蚕茧,这是她白天在蚕房里拿的,当时朱另对她掰开并偷拿村民仅存的活蚕蛹表达了眼神上的谴责。

    但她不该受到这个谴责的,实在是太无辜了。

    毕竟不掰开这个蚕茧…

    卫何对着月光再次看起蚕茧内部的蚕蛹,尤其是它下巴上的那颗小痣。

    毕竟不掰开这个蚕茧,她怎么会注意到村长下巴上,也长了颗痣呢?

    夜里很凉,卫何站了一会儿觉得冷,于是又躺回了床上。

    她开始想村长与蚕蛹的联系。

    刚才她与村长只有一层玻璃之隔,所以把他脸上的每道褶皱都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也看到了下巴处那颗并不明显的痣。

    长在下巴正中央的一颗痣,很淡,与蚕蛹脸上的痣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个村子有古怪是必然的,蚕蛹长着人脸也是不正常的,所以卫何很自然的就把两者联系起来,大不了以后再推翻。于是卫何开始大胆假设——

    村长,亦或整个蚕村,都是蚕蛹孵化的。

    他们从蚕蛹里爬出来,成为人,繁衍不断,成为了一个村庄,而这个村庄就以贩卖蚕丝为生。蚕种的大片死亡代表着他们新生儿的大片死亡,没有新鲜血液,一个村庄一个种族根本无法存在,在死亡灭族的困境之下,他们被迫张贴雇佣启示,希望有人找出蚕种死亡的原因。

    但这样就很难解释村内众人对新生儿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下的蚕村众人很明显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更像是精怪。精怪和妖很像,但最大的不同就是,精怪多诞生于深山,是自己修炼成精的,不亲近且何恶人类,也不具备化形也就是变成人的能力。

    假设一不可能,卫何迅速开始假设二。

    ——在某种诅咒下,蚕蛹与蚕村众人建立了联系。

    蚕蛹死亡则其代表的某个蚕村人死亡,蚕蛹生还则其代表的某个蚕村人生还,如果她现在捏死这个健康的蚕蛹,那么它所对应的村长就会立刻死亡。

    卫何有些跃跃欲试,但也知道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更低。

    蚕房里死亡的蚕种实在是太多了,按照那个死亡量,村里十分之七的人都已经死了,如果村内短时间死了大批的人,那个小男孩不会在说起自己溺死的姐姐时那么难过,更应该带些麻木和害怕。

    如今两个假设都不成立,卫何沉吟起来。

    既然不是母子关系,也不是同生同死关系,那蚕蛹上的人脸与蚕村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或者说,手里的这个蛹,与村长有什么关系?

    亦或者…

    为什么她掰开的第一个蚕茧,看到的第一个蚕蛹,就和村长有关系呢?

    要知道,她近距离接触到村里人只有那么几个。所以怎么就会这么巧,她掰开的这个蚕茧,就是她打过照面且大概率会近距离接触的村长?

    卫何弯了弯唇角。

    答案很明显。

    有“人”想通过蚕茧向她传递信息。

    而这个信息就是解题的关键。

    *

    后半夜,王桂兰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捂着手哈了好几口气,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她冻得浑身都发僵,动作都没有往常利索,她缩着手关上门。

    关门的声音有些大,王桂兰被吓了一跳,她屏息站了会儿,确定谁都没吵醒后,她小心翼翼活动了下脚脖子,蹑手蹑脚地去了厨房。

    现在已经四点多,她准备在睡前把早饭热上,这样天亮后就不会太忙。

    王桂兰先是从后厨搬了些柴火,放进灶台,而后坐在木头桩子上等火烧起来。卫何走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她放轻步子,站在了王桂兰身后。

    王桂兰起初没发觉,几分钟后,她发现了脚边的影子,吓了一跳,当即转头:“爹,你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来人贴得她极近,因为她的动作,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王桂兰下意识抖了抖。打量着王桂兰惊疑不安的神色,卫何忽然笑起来,她退了两步,把刚在屋里倒的热水递给王桂兰:“做饭这么早啊?”

    王桂兰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接过水杯:“嗯…嗯,突然醒了,就起来了。”

    她问卫何:“你是刚醒…是我吵醒你了吗?”

    卫何点头:“是啊,关门声有些大,你有起床气啊?”话音带着笑,就像朋友之间的调侃。

    王桂兰的眼神放松下来,“就是睡不着,有些头疼…”她举着水杯抿了几口热水,并没有注意到卫何冷漠的神色。

    喝完水,王桂兰正要再说些什么,就看到卫何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没事儿,我就是出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卫何道,“我看也没什么事…那我回去休息了?”

    王桂兰赶忙点头:“嗯。”

    卫何慢悠悠往屋里走,王桂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卫何关好房门,她才收回眼,回忆了一遍刚才的对话,确定没问题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卫何回到屋里后,没着急躺下,而是翻出仅剩的一个豆沙馅小面包,几口吃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

    她现在有些开心。

    因为她看到了。

    看到了王桂兰下巴处的那颗痣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

    有时候只是需要这样一个线索,一个奇妙的假设,纷乱的思绪就会终止,被捋得清晰。

    捋好之后,卫何揉了揉眉心。

    这么多年没有动脑子,她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孩影响了。

    是的,小女孩。

    卫何发觉她太相信何妙妙的话了——因为她确信何妙妙没有“欺骗她”的欲望,所以她相信了何妙妙的话。

    但她怎么可以相信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的逻辑?

    主观上没骗她,客观上便是对的吗?

    卫何有些好笑,但她被困久了,惯于自我排解,所以很快调整好,重新梳理目前的信息。

    自从进村后,她找到的信息都很碎片化,并且会对不同的判断摇摆不定,比如她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审美错乱,是全村都没错乱还是只有生出诡异婴孩的村妇出现了审美错乱,再比如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新生儿被诅咒,诅咒的内容为什么是让新生婴儿倒着长眼睛。

    但她自始至终都确信一点——

    这个村有问题,诡异婴儿的出现与什么东西有关,鬼怪诅咒了这个村里的新生婴儿。

    影响她做出以上判断的,是何妙妙的话。

    【那些姨姨婶婶们在怀孕前都吃了不少药材补品,就为了生出好看的宝宝。】

    这是何妙妙从二壮那里听来的话。

    这是二壮发现村妇们所言所行以后,自己得出的结论。

    这句话里,两人的逻辑是,那些村民是先吃了补品,而后才生出了“好看”的小孩,也就是说,补品是因,可怖婴儿是果。

    她被这句话的逻辑影响了,她潜意识同意了这个逻辑,她也把诡婴的诞生当成是药材补品、鬼怪亦或诅咒的果。

    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呢?

    卫何想。

    如果事实是,根本就不存在诅咒呢?

    如果事实是,即使没有诅咒,村妇们也大概率会生出可怖婴儿,她们疯狂吃补品,只是希冀让新生儿变得好看一点呢?

    这样的话,整个事件,因果关系就颠倒了。

    卫何轻舒了口气。

    她回忆着村长与王桂兰相同位置的小痣,想着村子的偏僻闭塞,想着村民对外人的态度,想着村长一直没有出现的儿子,想着村长把留给儿子泡酒的参干给了王保民,想着王保民与王桂兰的兄妹关系。

    痣不能成为近亲结婚的证据,但是其他的可以。

    卫何忽然就明白了那个蚕蛹想传达给她的信息——这三人存在的关系,不仅仅是公公与儿媳,也不仅仅是哥哥与妹妹。

    而是相似的,相同的,血缘的,父与子的,父与女的,哥哥与妹妹的,丈夫与妻子的。

    这个村或许都是类似的关系。

    那双倒着的眼睛,不是诅咒,而是这个村近亲结合携带的基因病。

    “火之城已派兵出发,目前到达南部野人谷,请领袖尽快做出决策,勿失良机!”

    任务接踵而至。

    火之城的动作很快,让作为领袖的张畔青瞬间感受到,肩上的责任有了实感。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片肆虐的风雪之中,雪花纷飞,天地间一片苍茫。

    “传令下去,即刻召集所有将领,以最快的速度,由两名魔法师,一名单兵,一名狂战士,一名药剂师,组成五人小队,将队伍名称分别报给颜薄利,”她又对来报的守卫果断下令,“务必加强边境巡逻,确保情报的准确与及时。”

    口令有条不紊地下达。

    她转向管家,“请您展开地图,让我看看野人谷的地势。”

    既然已经失了先手,那就只能靠智取胜,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冰与火之歌的乐章,正式奏响。

    第 66 章   奥数大转盘(6)

    *奥数社

    女生开完枪之后,压力来到了云轻身上。

    不过对于云轻来说,她可选择的,可要比女生来的多多了。

    她先是缓缓转身,目光直接而挑衅地落在了那个先前负责她与卫何报名事宜的怪物身上。

    那怪物面容狰狞,此刻正恶狠狠地露出锋利的獠牙,手指因愤怒而深深扣入桌沿,发出刺耳的声响。

    局势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棋盘上的棋子已各就各位。

    除了那位意外闯入这场游戏的人类女生外,桌边的势力划分一目了然:

    女生不明白卫何为什么要救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经历让她难以安定。

    思来想去,她脸上带着一丝决然道,“我叫庄止礼,谢谢你救了我。”

    卫何默默卷起左手的衣袖,露出上面的数值。

    庄止礼看清楚她的san值后,略微有些难为情的别过脸,也给她看了自己的。

    58。

    这可不见得是个友好san值。

    庄止礼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san值跌到60以下,我就失忆了,或者说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你救了我的那一刻。”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san值低于60,就会出现类似于意识昏乱的情况…”

    意识和□□割离。

    庄止礼点点头。

    如果没分析错的话,等到意识和□□彻底分离,庄止礼的这具躯壳,要么沦为外面那些鬼怪的养料,要么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成为真正的数据。

    庄止礼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看向卫何,“虽然我不怕死,但是像以前那样没有意识的活着,更让人难以接受。”

    她低下头,58的数值太危险了,如果精神再受到刺激,陷入无意识的状态怎么办。

    卫何盯着她许久,才慢吞吞问出口,“那…你愿意成为我的同伴吗?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她们还有洞娘呢。

    洞娘眼睛亮亮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也看向庄止礼。

    此言一出,庄止礼猛得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san值只有58……”

    卫何心里也清楚,理性上来说庄止礼的san值太危险,并不是个合格的同伴,但是谁又能保证她下一次遇到的人san值比庄止礼高?

    如果对方是男性,那就更加危险,还不如尝试着和庄止礼一起逃出去,而且她自己的san值也高不到哪去。

    “这只是一个建议,你不愿意的话,我再想其他的办法。”卫何站起身,将洗漱用品放在庄止礼身旁的桌子上,“好好洗个澡,适当放空下,我尊重你的决定。”

    等到庄止礼洗完澡出来,卫何也吃完宵夜了,递给她一套新睡衣,两个人身型差不多,庄止礼犹豫片刻接过来,直接脱下浴巾来换上。

    看得卫何和洞娘一愣。

    庄止礼穿好睡衣,笑眯眯看着她,伸出后手:“往后还请多多关照。经过多次循环,先说我总结出来的经验吧,然后看看我们是不是能理出些有用的头绪。”

    卫何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自从来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像是在没有太阳和月亮的夜里,不知道灯塔在哪,独自漂泊在海上,但求不会翻船。

    没日没夜的一直漂泊下去。

    或许对洞娘不公平,可洞娘终究不是人。

    庄止礼深知在这里,信任与人性是多么不堪一击,所以她选择先坦诚说出目前自己已知的线索,以此换取对方的信任,这样两个人才有可能达成合作并且逃出去的目的。

    “其实龙湖小区现有的规则存在很多不为人知的隐藏条款。”庄止礼胆大心细,在获得规则之后就进行了各种尝试。

    那些明面上没写出来的规定,被她称为“隐藏条款”。

    要是当初她最后一次行动能有卫何的加成,没准一早就出去了。想到这里,庄止礼越发兴奋起来,把自己已知规则中的漏洞标记了出来。

    “比如这一条,过往的小区活动中,曾经出过一个奖励品长笛。部份工作人员很喜欢听长笛的声音,关键时刻吹响能够让那些东西容忍我们犯一些‘小错误’。”

    庄止礼说得很细致,这个小错误的范畴是个不可控因素,不过在特殊情况下也是能够加以利用的。

    至于那根长笛在哪里,庄止礼也知道。

    要是卫何想要,她也说能想点办法弄到手。

    “还有这个,关于夜班物业工作人员的问题。夜班值班人数只有6人,要是我们想利用这些人做点什么,就必须要抢在所有人前面提前预约。因为一旦业主要求的人数超过了值班人数,能被得到满足的只有最先预约的人,其他人不会得到任何通知,哪怕出现危险也不在小区的违规范围之内…”

    庄止礼作为有实践经验的人,她的加入对卫何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鉴于对方的坦诚,卫何露出欣喜的神色,正如庄止礼所说,她也发现了规则中有隐藏以及误导的信息,随后拿出了那本对她来说很珍贵的笔记。

    省略了那些惊心动魄的环节,她把自己从笔记中分析出来的关键信息告诉了庄止礼。

    庄止礼如获至宝,可随着她深入浏览笔记内容,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这里笔记主人说他的邻居怀孕了,而且从身上掉下来肉块…”

    说完,她转头看向卫何问,“入住提示中有一条,是提醒住户不要误食奇怪的东西,你还记得吗?”

    被这么一提,卫何不由得眉头紧锁。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有人会利用这条规则,在他人的饭菜里混入这种从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块。

    洞娘也跟着揪心,秀气的眉头紧促,“那我们吃东西不是很危险?”

    她是鬼倒不怕那些,卫何和庄止礼就不行了。

    每次分配物资的时候,住户都是在房间内等待物业工作人员把自己要的东西放到门口。

    这其中能做多少手脚,谁也不知道。

    “放心,每次我都守在门口拿的东西,不会给人可乘之机。只要不随便吃外面的东西,食品安全还是能够保证的。”

    说完,卫何走到墙角,打开了摞着的纸箱,露出里面塞得满满的两箱压缩饼干。

    这东西不好吃,在这个时候是最安全可靠的能量来源。

    接着,卫何又对庄止礼提议道,“明天下午也会有小区活动,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借着帮忙打杂的功夫出去探路。”

    打铁要趁热,两个人说的那些想法都需要一一实践。

    在充分沟通的前提下,庄止礼欣然同意这个想法。

    确定了明天的行程之后,那副棺材的样子再度浮现在卫何的脑海之中。

    棺材的突然出现透着一股诡异,卫何总觉得,那里面的东西也许不是偶然经过,而是冲着她来的。

    “对了,我们在靠近中央花坛的位置时看到里面横着一副棺材,你之前有见过吗?”卫何同洞娘求证。

    洞娘没办法离开公寓太远,如果那棺材是盘踞在这附近的鬼祟,那她之前应该见过。

    “那棺材长什么样?”一听到棺材二字,洞娘略显迟疑。

    棺材也是分种类的,基本通过材质和外观能够判断里面大概是什么人。

    卫何和庄止礼对视一眼,就见对方摇了摇头。

    后者全程都被她拽着跑,对中央花坛的方向也是匆匆一瞥,并没有多大印象。

    卫何道,“我记得那棺材是原木的颜色,大概有3-4米长的样子,样式就是殡仪馆那种普通棺材的样子。”

    “是白棺材!”洞娘突然站了起来,又追问,“那你现在呢?还看得到吗?”

    这话问得奇怪。

    怎么不问庄止礼,独独问卫何。

    庄止礼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盯着一人一鬼。

    卫何拧起了眉心,不答反问道:“棺材的颜色还有讲究?”

    洞娘严肃道,“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乱不得,乱来死者往生都别想安生。弄错了一点,祸延三代都是轻的。”

    言外之意,那白棺材里的东西应该很厉害。

    再结合刚才蜥蜴怪物的表现,一切都很合理了。

    是了,卫何从那只蜥蜴怪物身上看到了害怕的情绪。

    见卫何不吭气,洞娘也知道这事不解释清楚,她是不会轻易开口说出心中想法的。

    做白事一般有三种颜色的棺材。

    红、黑、白。前两种颜色是最普通也常见的棺材。

    红色棺材一般用于90岁以上的老人。老规矩认为,人能活到90岁已经是长寿了,因此是喜丧,对子孙后代都有好处的,便用红色木漆的棺材装殓。

    黑色棺材则是已婚成年人到90岁之间的往生者使用的。

    这两种棺材不论是什么造型,只要埋葬得宜死者安息,除非被人挖出来,否则是不会自己到处乱跑的。

    白棺材则不同。

    有道是白棺见光,万事皆丧。

    它不仅指代刷了白色油漆的棺材,还有不刷漆的棺材也叫白棺材。

    这一类的棺材是专门用来装殓未婚、早逝的人。

    白色棺材代表了死亡,也代表了无尽的悲伤和折磨。

    人活一世都有自己的圆满,未婚早

    殃者往往就代表着不圆满,因此这一类死者怨气很大,不给棺材刷漆也是为了镇压死者的灵魂。

    “我以前就见着过一次大白棺材,是我们寨子里一个老爷爷去山上翻土挖木耳的时候挖出来的。那棺材里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有人说是那个女人被坏人糟蹋了,家里人嫌弃她脏了身子,又害怕不葬进土里会生事作乱,就打了一口大白棺材把她埋到了荒郊野外…”

    大白棺材挖出来没多久,女人的家里人,还有另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先后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人都说是大白棺材里的冤魂不散,故意引诱人把它挖出来复仇的。

    它又是挠破了头也没想明白,这女人到底是为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猜到它的秘密啊啊啊啊?!

    小丑玩具此时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因为其他人已经相信了卫何的话。

    这女人疯是疯了点,但从没见她错过,大家也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话。

    “原来你就是社长啊……”

    桌上的其余人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紧紧盯着面前的小丑玩具。

    他们的脑中,回忆起了从进入游戏以来,一幕幕被它戏耍的场景。

    耍了他们那么久,就算是社长也不行!

    小丑玩具被场上还活着的所有人死死盯着,发条越拧越紧,暴露出了它内心的慌乱。

    他们这么看着自己……是要做什么?!

    第 67 章   奥数大转盘(7)

    “女士。”

    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小丑玩具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却依然努力维持着它那标志性的夸张笑容。

    它还在强行挽回自尊。

    尽管它知道,目前的局面对它很不利。

    “请允许我再重申一次,游戏的设计初衷是为了让每一位参与者都能享受到探索的乐趣,而非单凭个人臆断来左右整体的体验。”

    “哦,所以……社长这是默认了吗?”

    “我哪有……”

    不是,她怎么还倒打一耙?!

    随后奇怪的“吱吱”声响起,庄止礼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感觉是橡胶被烧糊了,又像是肉铺杀猪的时候烧猪皮的气味。

    危机解除的瞬间,她转头去看卫何,见到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直流。

    不管是被刚才飞出来的那东西袭击到,或者是惊吓到,庄止礼都会出大事!

    好在是有惊无险。

    脖子上失去了卫何的牵制之后,庄止礼当即回过头,只见衣柜前面的地上多了一滩黄黄白白的脓水!

    而那脓水旁是一头剥了一半皮的大蒜。

    因为接触了脓水的原因,原本白嫩的蒜肉此刻全变成了焦黑色,还哧哧往外冒着白烟儿。

    望着眼前这一滩恶心的东西,庄止礼努力不去做过多联想,反倒问:“这就是蛊虫?”

    她口袋里还揣着卫何分给她的一头大蒜,自然知道要防的是什么。

    之前洞娘便屡次提醒二人草鬼婆的利害,不是她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对付的。

    哪怕草鬼婆随便碰人一下,又或者是在她们吃的用的东西里下了蛊,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会被害。

    当然蛊虫这种东西也并非天下无敌了,除开半夜需要出来饮水外,洞娘还提起过,蛊虫最害怕的是大蒜和雄鸡。

    雄鸡卫何找不着,大蒜是昨天从调制饺子馅的准备台上拿的。

    那时她去准备台上查看饺子馅是否有异常,却发现角落的一个小碗被另一个碗倒扣着,像是不用的东西,她偷偷揭开一看才发现是大蒜头。又想到洞娘的话,就顺手拿了两头。

    一头她自己随身携带,另一头给了庄止礼。

    既然蛊虫害怕大蒜,放在身上总能避免直接接触带来的风险。这是卫何最初的想法。

    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别说亲眼所见了,在此之前,庄止礼只在志怪小说里听见过。

    若非这滩脓水还在眼前,她都不敢相信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着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是刚才卫何真的打开了衣柜,那么蛊虫就会直接扑到她脸上!

    洞娘说过蛊虫下到人身上之后,除非下蛊的草鬼婆主动解除,不然中蛊人身体里的蛊虫就是不死不休。并且就算是草鬼婆解除了蛊虫,她自身也会遭受反噬。

    这就意味着草鬼婆一旦下蛊就是铁了心要人命的。

    估计陈姐也不会想到,自己放到一边不用的东西会成为她们今天保命的利器。

    庄止礼定了定心神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突然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站在柜门前头动不了了?

    卫何苦笑着把之前的惊魂一幕告知庄止礼,又说,“我根本没碰过那个衣柜,是它自己打开的…”

    后者脑海中灵光一闪,当即看向那尚未合拢的门缝说:“那这衣柜里绝对藏着对陈姐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不然她大费周折设置这么个陷阱做什么?”

    接着她就起身来到衣柜前,想要再次尝试打开衣柜。

    “你…小心!”卫何到现在仍心有余悸,不由得提醒道。若非她被摔得实在疼,加之身体透支般的虚脱,否则她不会让庄止礼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庄止礼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又郑重地点头说:“我知道!”

    说完,她就掏出了卫何给她的那头大蒜。

    为了让大蒜更好地发挥作用,卫何将两头蒜都剥开了一部份,捏在手里久了会散发出阵阵大蒜独有的辛辣气味。

    庄止礼避开柜门前头那一滩恶心的脓水,抬脚跨了过去。

    也就在她拿着大蒜靠近柜门的瞬间,衣柜里传来“簌簌”的急促声音,像是有一群小虫子在衣柜里爬来爬去!

    里面还有活物!

    思及此,庄止礼不再犹豫,伸出胳膊一把将衣柜门拽开,刚好看到最后一只胖乎乎、白莹莹的虫子钻进了一个绝对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一瞬间,就算大蒜也遮盖不住庄止礼作呕的冲动。

    她甚至顾不得衣柜里还有尚未消灭的蛊虫,将手中的蒜头掰了一半扔在衣柜门口,下一秒便迅速把头转到一边,趴在地上搜肠刮肚地吐了起来。

    墙角的卫何此刻顺着柜门的方向看过去,敞开的柜门让里面的情况暴露无遗。

    衣柜里仅仅挂着三两件欲盖弥彰的上衣和裤子,而那单薄的衣架子中间露出一颗微微垂下的人头!

    卫何表情冷淡,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怎么都没想到,衣柜正中摆放着的,竟然是一具完完整整的尸体!

    那些蛊虫八成是闻到了庄止礼手中大蒜的气味,纷纷找地方躲藏。

    而它们躲藏的地方就是这具尸体。

    衣柜里还藏有蛊虫的事情不容拖延,就算不是为了其他人,她们要得将这些东西全部消灭以保证不会留有后患。

    卫何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把庄止礼扶到稍微干净的地方坐着,又接过她手里的蒜头,一边走一边把蒜皮全部扒了个精光。

    走到尸体前的时候,她一下将根本无法完全遮盖尸体的那几件衣服扯下来,就见到有的衣服上吊牌都在。

    尸体暴露在她眼前。看得出来,这具尸体被打理得很干净,身上还穿着一件让人眼熟的衣服。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下裤,脚上还有一双底子极薄的黑鞋。

    趴在地上眼泪水都被逼出来的庄止礼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卫何冲着衣柜里的尸体伸手捣鼓着什么,她关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小心那些白色的蛊虫!”

    她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一只从尸体的鼻孔里钻进去了!

    这足以证明这些蛊虫的活力。即便离开了陈姐它们也活得好好的,这说明它们是被特殊培养出来的独立的蛊。

    若是中了这种蛊,就算把陈姐的尸体拉出来鞭尸都没用了!

    “放心,”卫何声音冷然,目光紧紧锁住尸体,呼吸平稳,既然蛊虫害怕蒜头,那她就堵死这些玩意的出路,让它们憋死在尸体里!

    说完,捞起地上一件衬衫套在手上,隔着布料捏起了尸体的下巴。

    尸体的柔软程度远超卫何的想象,下巴被轻松抬起,关节和脊椎竟还保持着生前的灵活度!

    看到尸体正脸的这一刻,卫何动作微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一拍脑门,喃喃自语起来,庄止礼也恍然大悟。

    在此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了合理解释。

    刚才袭击她的蛊虫,和庄止礼说的白色蛊虫是不一样的。

    那只分明是一条背上带黄花的黑色蜈蚣,而现在衣柜里的这些蛊虫八成是陈姐用来控制这具尸体的。

    为何这么断定,是卫何在抬起尸体下巴,看清楚五官的时候,认出了这个人。

    这人正是失踪了整整一天未曾露面的颜薄利!

    怪不得陈姐一出来作妖,颜薄利就不见踪影了,他是被陈姐控制的,失败了自然要这个主人出来清理残局!

    想到这里,卫何先用手里的大蒜堵上了尸体的两个鼻孔。

    她下手干脆果决,将尸体的七窍用大蒜粒一一封住。

    有的地方她怕塞得不够严实,甚至还利用了物理手段。

    她叫上了庄止礼从陈姐家翻出了白蜡烛,将蜡烛点燃之后,烛液滴在七窍位置,把大蒜连同七窍一起蜡封。

    做完这一切之后,庄止礼出了一身冷汗,之前的那点恶心也烟消云散了:“这下这具尸体彻底成了密不透风的,里面的蛊虫要想出来就只能咬破撕碎尸体的内脏和肌肉。”

    这也正是卫何想要达到的目的。

    她尝试用科学的手段总结洞娘描述的“蛊虫”。

    如果把它们也看成生物的一种,按照蛊虫的

    生性习惯,它们需要寄生在“草鬼婆”的身体里才能存活下去。

    久而久之,草鬼婆和蛊虫就成了共生的关系。

    既然这些蛊虫能够独立于陈姐身体外存在,它们必然不是得天独厚地进化成了不需要“草鬼婆”的品种,而是颜薄利的尸体就是它们的“草鬼婆”。

    并且这具尸体完全受它们的控制,它们又听从陈姐的调遣。

    陈姐一死,这些蛊虫要么会重新寻找宿主,要么就在这具尸体里等死。

    此时颜薄利的尸体已经和蛊虫共生了,破坏尸体就是破坏了它们的“草鬼婆”,蛊虫会死。

    如此一来,不仅陈姐炼出来的这具“活尸”被消灭了,里面害人不浅的蛊虫也跟着一同灰飞烟灭,这是斩草除根最干净的手段。

    接下来只要等尸体自我销毁就行了。

    庄止礼连口气都不带歇的,又指着身后的洗手间说,“对了,我刚还在厕所发现了一个泡菜坛子,还没来得及检查是什么,要不你跟我一起?”

    有了衣柜的事情,二人行事必须更加小心。

    卫何拖着发软的双腿跟着庄止礼来到洗手间。

    这洗手间的装修和她房间的一模一样,连吊顶的颜色和灯都没有任何区别。

    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卫何的洗手间里放着基本的洗浴用品,就算她再怎么不讲究,基本的肥皂和洗发水还是需要用的。

    幸好,椅子上的链条救了它一命。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场面终于再次平静下来。

    “现在……轮到谁了?”

    角落里的一个新人怪物弱弱发声。

    “我。”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如同一股清流穿透了空气中的凝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女生缓缓站起身,她的眼神中透露坚决,拿走手枪的动作,亦是流畅而自然。

    卫何见状,单边挑眉,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直觉告诉卫何,女生打算做点什么。

    第 68 章   Dragon city/冰与火之歌(5)

    “野人谷位于冰之城的南部,大致位置处于冰之城与火之城的中央地带,但要是严格来算,野人谷的位置离冰之城更近一些。

    野人谷地势崎岖,其中不乏狭隘逼仄的山谷,地势落差巨大,乱石林立,植被繁盛,有不少魔兽出没。”

    野人谷易守难攻。

    并且,野人谷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那里有一个,独立于冰之城与火之城之外的种族。

    野人谷文明发展停滞不前,因此,住在那里的每一个人,由于特殊的地形,以及每天需要打猎,发展出了极为健壮的肌肉,他们没有魔法,但力大无穷。

    那里的人被冰之城和火之城,统一称之为野人。

    这也是野人谷名称的由来。

    这句带着刻意的话,让卫何觉得他是在暗示什么。

    只是现实让她来不及多想。

    颜薄利宣告,所有的谜题都标注在灯笼上,这些灯笼散落在小区的各个地方,只有找到灯笼拿回活动室并且给出答案,才能够获得积分。

    且每个灯笼的积分,按照谜面划分,都是不一样的。

    是多是少,只有等到回答出正确谜底的时候才能揭晓。

    活动室里的人差不多都领到了参赛牌出去了,卫何匆匆走到会议桌前,在表情木然的物业工作人员手里拿到了一个圆形的塑料牌,也走出了会议室。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牌子。

    红底的塑料牌泛着劣质的光芒,正反两面都是用马克笔书写的编号。

    “44…还真是个吉利的好数字。”卫何哂笑一声,将塑料牌藏在了前胸的位置。

    从前的经验告诉她,越是看起来简单的规则,背后隐含的信息量越大。

    就比如,颜薄利说明游戏规则的时候,并没有说如果回答错了会怎么样。

    再比如,他也没说这个塑料牌对参赛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保险起见,卫何习惯性地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重要的位置,至少不能被人随意抢走。

    等到卫何再次走到小区里的时候,果然看到花坛里、路灯下等等地方都挂着人头大小的红色中式灯笼。

    她没有着急动作,反而看向了急吼吼冲出去的那些人。

    有NPC探路,总比她拿命试探要强得多。

    有人快速走过去,就近捡起一个红色灯笼,探手在灯笼燃烛的位置找

    到了一个小纸条。

    她拿着纸条低声重复着上面的问题,被刻意接近的卫何听得一清二楚。

    “一大一小,打一字…”

    听到这个谜题让卫何有些汗颜,她在小学课本上看到了,是一道拓展思维的题目,谜底是“奈”。

    要是这些谜题都这么容易猜的话,那她也不是没有赢的机会。

    只是看似简单的一道谜题,捡到灯笼的女生焦急地来回走动着,好像是一下子根本想不起来这个谜面说的字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发。

    一个身影跟小旋风似的从卫何面前刮过,捎带着顺走了女孩手里的灯笼,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女孩压根反应不过来。

    等到她追出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跑进了活动室。

    卫何脚步一动,跟了上去,眼见那个抢了灯笼的人率先一步到了颜薄利面前,放下灯笼大声说道:“谜底是奈,奈何桥的奈字!”

    颜薄利仅仅扫了灯笼一眼,随后扬起嘴角:“恭喜18号选手获得1积分,成为第一个获得积分的业主!”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工作人员推着一张白板过来,在18号的位置画下一笔。

    女孩的懊恼,男人的志得意满以及颜薄利的鼓舞,卫何对这一切都不会产生真情实感。

    她反倒是通过这个细节确认了一点,那就是灯笼的谜面是能够抢夺的。并且,只有灯笼才是颜薄利判别谜面的唯一,而非藏在里面的小纸条。

    这给卫何提了个醒,在交出谜底之前,要保护好自己的灯笼。

    没有规则就是规则,既然一切要以游戏规则为前提,那她是不是能试试另辟蹊径?

    舌尖抵着上颚划过,卫何跃跃欲试地走进了小区中。

    人多的地方她不去凑热闹,专往人少的犄角旮旯走。

    等走到公寓楼后面的花坛时,周围就剩下了卫何一个人。

    这里位置偏僻,能这么快找到这里的人并不多。

    看到那红艳艳一片灯笼的时候,卫何没有着急取下来,反而顺着灯笼一个个摸了过去。

    即便是在大白天,这红色的中式纸灯笼也泛着丝丝古怪的气氛。

    而卫何就在这种地方逗留了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里,她只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把这一片灯笼的谜面全部取了下来,没一会功夫,她手里就攥了一小把纸条。

    弄完这一片灯笼,她又在小区里转悠了一圈,如此折腾下来,手里的纸条又都没了。

    卫何深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与其想方设法地藏灯笼,不如把灯笼放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会干。

    做完这些,她慢悠悠地回到了活动室门口,看着那些人进进出出地用手里的灯笼对答案。

    慢慢地她也掌握了一个规律,只要回答错误3次以上的参赛者,会被取消资格。

    工作人员会告知参赛者,资格取消后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比赛结果再下来。

    卫何不明白赛制这么安排的原因是什么,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是以,此时此刻她也多了几分耐心,静观其变。

    毕竟她的灯笼们被发现是迟早的问题。

    又有一个人进入了活动室对答案。

    他提着灯笼和卫何擦身而过的时候,后者抬起脚步跟了进去。

    前者按部就班地将灯笼放到了会议桌上:“这个谜面的谜底是,人类!”

    “很遗憾,你答错了。”颜薄利笑容满面地告诉他。

    卫何的眼底划过一丝冷芒。答案和回答的问题不匹配,自然是错的。

    其实这个灯笼的真正谜面除了颜薄利外,大概就只有她知道了。

    灯笼里的字条问的是:龙湖小区内最大的动物是什么?

    而这个灯笼的真正谜面却是:丁铃铃丁铃铃,一头说话一头听,俩人不见面,说话听得清。

    想要获得绝对优势,那就只有一条路能走,垄断所有灯笼。

    凭借卫何一个人肯定打不过这么多人,即便他们只是数据,那来一半也能直接压死她了。

    因此她决定智取。

    她将半数灯笼的谜面和谜底统统做了对掉,并且在正确的对应灯笼和字条上做了隐秘的标记,只有她才能看得出来的标记。

    这样一来,也只有她一个能知道哪个灯笼对应的哪张字条。

    卫何做的这事,她觉得跟卡bug差不多。

    也就是说,在确认灯笼的记号出现之前,就连她也不确定这些灯笼对应的谜面到底是什么。

    卫何不能通过这个方式获取正确答案,却能得到参考。

    不论拿到假灯笼的NPC到底回答什么,都能成为她的解题思路。

    毕竟只有她才知道,这些谜底所对应的真确谜面灯笼到底是哪一个。

    她要做的仅仅是看着别人答错后,再把正确的灯笼拿来回答自己的答案就行了。

    这就是调虎离山用得妙,老师夸我好宝宝。

    答案不对是情理之中的,只是那个人的错误答案也让卫何心生警惕。

    她最初也认为这个谜面的答案应该是人类,不过这就成了脑筋急转弯,不像是谜语了。

    这个谜面的答案,龙湖小区里最大的动物难道不是人类?

    总之,按照正常逻辑走肯定是不对的,卫何脑海中头脑风暴骤起。

    忽而,她想到了小区业主入住温馨提示中的另一条。

    “善待小区内散养爬虫类,如有发现蜥蜴靠近,请保持距离。”

    为什么规则里要刻意提起蜥蜴和爬虫类。

    这个世界的规则肯定不能以常理衡量,其中自有其规律。

    而卫何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规律。

    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蜥蜴,动物没有专门指代某一种的动物,那也能理解为说的就是规则里出现的动物。

    卫何思忖着,她有3次机会,即便这次错了也没关系,反倒是能通过这次的尝试来反推规则。

    这么想着,她转身去取了正确的灯笼来,又捡到了之前那个人扔掉的灯笼,齐齐放到了颜薄利面前。

    走近了不难发现,颜薄利此人的奇怪之处。

    他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甜白釉,一丝毛孔都没有,眉毛、眼睛、鼻子等等五官并不立体,像是被人用牛毛细雨般的笔峰,一笔笔描上去的。

    而那对眼珠里更是空洞得没有焦距,让卫何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有没有看着自己。

    直到颜薄利突然僵硬地低了一下头,如同一个机器人,正在用自己的感应器对准感应源。

    此时卫何和颜薄利之间仅隔着一张办公椅的距离,对方一动,她就觉得带动了一股邪风扑面。

    如此“天使”般的面容,看久了让卫何背后发毛。

    她挪开视线,尽量不跟颜薄利产生视线交流,分别指着两个灯笼作答。

    “这道题答案是蜥蜴。”

    “这是电话。”

    说完之后,整个活动室像是被真空包裹着,陷入了让人难捱的安静之中。

    她不能确认自己“作弊”的办法是否会被发现,要是真被发现了,又该怎么办。

    这时候的卫何伸手攥紧了自己的背包,腿肚子转着筋,随时准备撒腿就跑。

    就在她心跳越来越快的时刻,耳畔终于传来颜薄利的声音:“恭喜44号选手获得10积分!”

    物业工作人员在白板上画下两个“正”字。

    成功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卫何面色凝重起来。

    为什么这道题这么奇怪,小区里的蜥蜴她暂时没碰见过,不过也只是爬虫类,再大能大到哪里去,这道题透露的信息让她心生不安。

    卫何决定回去以后问问洞娘,看她知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墨色更浓。

    本次火之城派出的小队伤亡极其惨重,由二十人组成的狂战士飞龙队伍,只有将近不到一半活着回来了。

    剩下的那八个人,带着三罗筐的“哭魂叶”,从原路线返回。

    幸好这些“哭魂叶”的数量,也足够制作几十瓶力量药水,尽管此行伤亡惨重,但也不能说毫无收获。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张盼青从来想的就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而是斩草除根!

    让他们所有人,有去无回!

    第 69 章   Dragon city/冰与火之歌(6)

    “呼……”

    一阵沉重而释放的喘息声,将生死边缘的惊惧,一并吐出。

    “好险!”

    其中一名满身伤痕的狂战士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未褪的惊恐。

    回想起刚才被那些凶猛的野人紧追不舍,差点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至今让他心有余悸,后背发凉。

    “是啊,我还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在那里了。”不管眼下的这些玩家到底是什么水平,他们都是已经通过过一次进化鬼域的玩家。

    即便他们是躺赢或者是苟赢过来的,那也是有自己的经验和想法。

    不会一无所知。

    所以在卫何说出这句话之后,大部分人都意识到的问题的严重性,或者说其他人本应该也想到的,可情急之中并非所有人都有这种心理素质。

    爱丽丝若是人,那么就是有人被选中成为了爱丽丝,这个人一旦被选中,是不是就要面临被兔子杀死的境地。

    可若是不是人,那就是已经伪装成玩家潜入到他们之中。

    一时之间,大家互相警惕起来,没有人率先开口说话。

    卫何注意到,这个巨大的怀表是没有分针和秒针的,只有一个时针。

    此时时针正指在数字12上,大约是零点的意思。

    过了一会,陆兆拍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拉过去,“我们不能浪费时间,还是先找找线索比较重要,你们谁能移动吗?”

    所有人都被困在了数字所在的小小天地,周围被无形的屏障所阻拦。

    这时候站在1号的玩家举手,“我可以”。

    “看来是按照顺序来的。”陆兆说道。

    卫何看着陆兆将指挥权拿在手中,看向一旁的重曜,“你甘心让他指挥?”

    重曜这通身的气质可不像是会屈居人下的样子,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一看便是常年的上位者。

    “无所谓。”重曜说道。

    卫何挑挑眉,看向1点的玩家,此时他已经一脚踏出了所站的地方,忽然出现一声“咔嗒”。

    卫何感觉到脚下出现一道震颤,那个巨大的时针竟然动了。

    它一下便指向了1点方位,那位玩家吓得立刻站了回去。

    所有人屏气凝神,都没有看到那只兔子出现。

    这时候陆兆和安一念同时开口鼓励起那位玩家。

    除了时针转动后,并没有发生其它的事情,很快那位玩家便收拾好了心情,往前走。

    那位玩家一边走一边触摸两边,“我不能去其它的地方,只能往前走”。

    然后他就站在了怀表的中间。

    忽然陷入了一种失神的状态。

    【1号玩家已触发线索,他指定与3号玩家以及11号玩家分享线索。】

    瞬间3号位的陆兆和11号位的安一念便被一道光屏笼罩了起来,看不见身形。

    很快,1号玩家恢复,陆兆和安一念的光屏也消失了,两个人的神色有些复杂。

    当1号玩家回到原地后,系统立刻出现声音。

    【1号玩家有30秒描述时间,其它玩家禁止发言。】

    卫何双眸微凝,这个鬼域的模式与之前的相似,可明显他们不需要走什么剧情,这个发言真是意味深长。

    “刚才我进去后,就身临其境看到了一些画面,‘我’也就是爱丽丝,正在草地上睡觉,然后被一个拿着怀表的兔子吵醒了,‘我’追了过去。线索到这里就没有了,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1号玩家有些无措。

    由于其他人不能发言,因此并不能进行讨论,30秒过后,1号玩家所处的位置立刻被一道薄薄的屏障笼罩。

    然后,他们便只能看到他这个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卫何看着忽然变得惊慌,双眼一直在向上看着什么的1号玩家,眯了眯眼。

    她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蓝天,甚至连一片云都没有。

    爱丽丝从草地醒来……

    ——她看了看刚才他们站立的草地。

    被拿着怀表的兔子吵醒便追了过去。

    这一段剧情能代表什么呢?

    一个人的描述能力以及观察重点的能力是不同的,偏向也是不同的,同一个画面不同的人会看到不同的东西。

    这个鬼域就是在利用这种漏洞。

    忽然地面猛地一震,不同于刚才怀表转动的轻微震颤,这次的震动仿佛地面要裂开一般。

    那只消失的巨大兔子出现了,它紧紧地盯着所有人,“一小时时间已经到了,谁是爱丽丝呢?”

    “什么,这就一小时了?这也就十分钟吧。”5号玩家惊叫起来。

    兔子看了他一眼,坏笑道,“一小时哦~”

    卫何心底沉了沉,所谓的一小时不过是概念中的一小时,只要兔子说是一小时那就是一小时。

    也许……指针才代表时间,亦或者当拿到线索并且陈述完毕后,就会被认为是过了一小时。

    这时候,原本之后时针的怀表上,忽然出现了两根指针,一红一绿。

    两根指针开始疯狂转动,仿佛表盘坏掉了。

    猛地,绿色指针停在了5号面前,而红色指针仍然在疯狂转动。

    卫何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她还挺想被指着的。

    但是真的被指着的5号,明显神色不是很好看。

    “哦,幸运的家伙,那么现在由你来告诉我,谁是爱丽丝吧?如果你找到了她,我会给你大大的礼物哦。”兔子笑眯眯的看着5号玩家,那位大叔看起来抖的要站不住了。

    那位大叔将求助的目光放到陆兆身上,而陆兆无能为力的摇摇头。

    当他看向其他人的时候,要么装作没看见,要么也表示无能为力,气急败坏中,他直接说道:“10号”。

    话音落下,红色的指针落到的10号那位女人面前。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白,“你傻吗!我不是爱丽丝”。

    “这个爱丽丝肯定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的爱丽丝,她是一个女孩子。”5号玩家反驳道。

    “哈!?那也不能是我吧,11号和6号,就算是4号都比我像爱丽丝吧!”女人有些抓狂。

    她口中说的三个人,正是场上除了她之外的其它三位女性,而且都比她年纪更小。

    五千岁的卫何表示自己现在可以只有18岁。

    “可是刚才只有你觉得陆兆不是好人。”5号还是很有自己的理由的。

    女人气的连都红了。

    卫何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感受着空气中逐渐浓郁的负面情绪,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脸享受。

    真是让魔神清气爽。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吸收了一些负面情绪,女人和5号的大叔都稍微冷静了一下,不再吵闹。

    这时候兔子猛地蹦到了女人面前,一爪子将她从地上抓了起来,那动作就像是从笼子里面抓了一只待宰的小鸡仔。

    它锋利的指甲戳进了女人的身体中,一口咬下了女人的一条胳膊,然后无奈的将女人扔了回去,转眼间又兴奋起来,“错了呢”。

    它兴奋的奔向5号的大叔,一口就将那位玩家咬紧了嘴里。

    “啊!!!”大叔凄厉的惨叫声进入所有人的耳中。

    物伤其类,不少人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嘎嘣嘎嘣”的咀嚼声响起,就连地上的血液都被兔子仔仔细细的舔舐完毕,“加油啊,1小时后我会再来的”。

    不过是转眼的功夫,10号的女人就跟个破布一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5号直接死亡。

    那位1号玩家甚至还被屏蔽了声音,但是应该是能够听到外面声音的,此时正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目光还是看着天空。

    卫何疑惑的再次往上方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

    “10号玩家,你还好吗?”卫何吆喝了一声,她还是出不去数字的范围。

    只见躺在地上的10号玩家微微抖动了一下,挣扎着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盒子,翻找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就吞了下去。

    肉眼可见的伤势慢慢好了起来,虽然还很严重,但不至于现在就死了。

    她朝着卫何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坐在地上休养,目光放空。

    卫何舔了一下嘴角,感受着对方内心的恐惧和愤怒。

    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要不是小雪花给她镇压了一下,她怕是魔何都要出来了。

    现在她体内能量充足,整个魔也更加容易躁动。

    收回目光的瞬间,忽然发现重曜在看她,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神色自然的扭开了头。

    毫不在意。

    忽然,又是一声“咔嗒”传来,怀表的指针指向了2号玩家。

    站在2号的青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抿了抿嘴,“说起来,为什么会共享线索呢?3号和11号,你们不说点什么吗?”

    安一念看了2号一眼,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看的跟1号是一样的,不过……”

    “不过什么?”2号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看着安一念的神色很专注,大概是想分散一些注意力。

    “爱丽丝不一定是女性。从线索中完全看不出是女性。”安一念下意识的拍了拍衣服,有些不安,“如果真的是女性,那会不会太好猜了点,在场总共只有四位,现在已经确定10号不是,那就算是挨个试,也能试出来”。

    陆兆点头,“确实如此,其实所有人的概率都是相同的”。

    “这个游戏看似我们有十二次机会,实则不然,随机抽取玩家回答问题,那么最少就要死一个人,5号玩家已经死亡,当指针移动到5的时候……会如何呢?”

    另一名狂战士接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肯定是冰之城的那些家伙搞的鬼!他们嫉妒我们能拿到哭魂叶,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我们!”

    “哼,他们也就能逞一时的快活。”旁边的队友冷哼一声,“等我们安全返回,利用这些哭魂叶制作出力量药水,增强我们的实力,到时候,看我们怎么荡平冰之城!”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她抬起手,朝这两支队伍喊道,“都说了等等我,怎么没一个人听见?”

    十分自然地挤进队伍当中。

    火之城的怪物们看着姗姗来迟的,丢了盔甲的家伙,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大家当做是她在采摘哭魂叶的时候,与野人发生冲突,不小心把盔甲弄裂了,加上,天色很暗,互相之间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便没有多疑。

    似乎是担心有人回过神来,于是女人赶紧催促大家:“完成任务了还不走吗?快走快走!”

    “也是,走吧。”

    “那走吧。”

    火之城的怪物们赢得了两场战斗的胜利,他们的脸上被喜悦占满,丝毫没有察觉到队伍里面混进来了一个,并非他们阵营的人。

    第 70 章   奥数大转盘(8)

    女生缓缓地从桌面上拿起枪,眸光锐利,紧紧锁定着场上每一个人的动静。

    她的神情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眉眼舒展。

    所有人都被她此刻放松的状态骗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她猛地举起手中的枪。

    没有丝毫的犹豫,手指果断地扣动扳机。

    枪声瞬间在密闭的空间内炸响,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从她的正前方开始,一直到最左侧,就连桌上小丑玩具也没能逃脱她的射击范围。

    女仆们鱼贯入内,开窗开门换床单被套伺候洗漱把椅子归位一气呵成,最后说主人们正在餐厅等着贵客下去吃早餐,施施然退场。

    卫何摸摸女仆给梳的小辫子,走到柜子前。

    门打开来,一双赤红的眼睛愤怒地盯住她。

    “小小年纪心就这么狠,没有男同学喜欢你吧?”

    卫何给他解带子的动作一顿,心头火起,讲道理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仔细想想,她当初就是因为跟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讲道理,才会落得那个下场。

    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卫何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

    这种说话没有逻辑,还低级,在方方面面体现不聪明,总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不值得自己生气。

    卫何停下手,站直身体,脚一勾就把柜门关了回去。

    偷拍男:“……”

    偷拍男:“别走!我错了!你就当我刚才放了屁!”

    卫何施施然退回来,把门打开。

    果然,行动比道理有用多了。

    解开带子重获自由,偷拍男又开始挽回自己的颜面,恶声恶气:“算你识相!”

    他骂骂咧咧站起来迈出一步,麻痹的手脚反应过来,拿出应有的水平,扑通一声就软了下去。

    “卧槽!”

    卫何看了看跪在自己身前那张又恼又惊的脸,心气儿顺了,悠悠往外走去。

    这大概就是人贱自有天收吧。

    偷拍男气急败坏冲出卫何的房间时,迎面撞上陈慧王满生。

    陈慧目瞪口呆,正想着应该评价卫何心地善良,还是脑子有病,余光瞥见另一边走过来的人,眼珠子一转上前揪出一只脚还在房间里的卫何,手指头直点人额头。

    “你要死啊,昨晚你把人放进来了?!你胆子也太大了!”

    “你看看人家,人家有一点对你的感激吗?吃力不讨好!”

    卫何被她戳得脑门痛,忙挡了挡,为自己叫屈:“那我也不能看着他死在外面啊。”

    偷拍男像只被踩了痛脚的猫一样弹起来,“你放屁,我怎么就会死在外面了?!”

    他不承认!

    把他划分到傻子区的卫何连眼神都不想给他。

    后头和庄止礼一起走来的闵秋愣了,按住偷拍男,“怎么回事,什么死在外面,你怎么从人家房间里出来,难道说……你昨晚出来了?!”

    最后一问很是严厉,偷拍男心虚,不敢叫了,支吾道:“我不小心出去的……”

    看着闵秋铁青的脸色,他硬着头皮卖惨:“哎呀闵秋姐,我昨晚那是九死一生了都,我疯狂敲门也没个人救我,可吓死我了。”

    闵秋心说你怎么就没被吓死,没好气地说:“昨晚我和庄队不在房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救你?都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出去了!”

    偷拍男委委屈屈闭了嘴。

    昨晚不在房间。

    卫何抓住这个关键信息,钦佩地看了庄止礼和闵秋一眼。

    不愧是老玩家,太厉害了。

    她又去看陈慧和王满生,想知道他们是不是也离开房间,去获取第一手信息了。

    不过只有王满生无知地对她笑了笑,陈慧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牢牢盯在闵秋身上。

    “喂,你们的新人什么情况,我们丫头不是人吗,什么叫没个人救他?要不是我们丫头给他开了门,你们的新人昨晚就没命了!”

    卫何领会了陈慧的意图。

    她是在提礼南区的人,自己对他们是有恩的,要他们对自己更客气。

    但……

    她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吗?

    自从昨晚发现称呼问题后,卫何总忍不住想,如果她真的除了利用自己,也有相依为命的意思,那她为什么都不想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谁都可以是小丫头,但这里只有一个卫何呀。

    走神的时候,她看到陈慧如愿听到闵秋道谢时露出满意中略带得意的笑容,木木地说了一声不用谢。

    “闵秋,记一下昨晚被他敲过门但没开门的人员名单。”

    卫何回神,把目光放在说话的庄止礼身上。

    这位第一名先生声音中的冷意无所掩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给人打叉,着实严厉。

    也是从新人期过来的闵秋有些不忍,试图缓和:“庄队,他们都是新人,害怕也是正常的。”

    面具后的眼神凌厉,“昨晚可以因为怕而不开门,今天早上为什么还是一点行动都没有?”

    闵秋心中一凛。

    “我知道了,谢谢庄队提礼。”

    有人听到这一段,偷偷躲回房间里。

    也有人佯装平静,一脸不知情地加入队伍。

    陈慧跟卫何咬耳朵,“我跟你说,这个庄队长眼里容不得沙子,可以说是有道德洁癖了,据说他的座右铭就是‘人可以蠢,但不能不道德’。昨晚没给那后生开门的估计都凉了,而你……嘿嘿,经过我方才的一番操作,他绝对会记着你高尚的行为,给我们便利的。”

    卫何觉得这是个悖论,回咬道:“可是他既然眼里容不得沙子,又为什么会给北区的我们便利呢?”

    陈慧叹气,反问:“你不好好学习,你妈会教训你对吧,但你邻居家的小孩不好好学习,你妈会教训他吗?”

    卫何立刻明白了。

    亲疏有别,人家对他们就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起下楼,正赶上庄园主的小女儿在楼梯上玩耍,一级一级往上跳,和围着她的女仆们一起完美挡住去路。

    忽然小女孩儿一个没跳好,扑倒在了台阶上。

    女仆们忙去扶她,卡罗拉倒也没哭,只是用力跺脚蹬楼梯泄愤。

    陈慧啧舌:“这小孩脾气还挺坏!”

    小女孩泄完愤,对这个跳楼梯的游戏也失去了兴趣,乖乖被女仆牵着上楼换衣服。

    一行人终于下了楼梯。

    卫何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下到二楼最后一个台阶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楼梯两侧墙壁上的挂画,蹙着眉头说了声“不对”。

    这会儿没人说话,她的声音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什么不对?”

    卫何心里别扭死了,数字不知缘由的变化让她很没安全感,语气激动:“画的数量不对,昨晚数的时候楼梯这里明明有十一幅画的!”

    “……你数错了吧?”

    卫何在这方面很有自信:“不可能,这么小的数字,我不会错的。”

    “反正你错了也没法……”看着对方生气的脸,陈慧连忙改了口,“你试试再数一遍呢?”

    “我不会错的。”

    卫何认真地为自己正名,但还是采纳了她的意见,倒回去重新数了。

    其他人先行下楼。

    南区团队气氛压抑,闵秋偷看不言不语,比平时冷峻数倍的庄止礼一眼,无声吐气,随口打趣缓和气氛。

    “小姑娘对自己还挺有信心,数错了不是常有的事?还发脾气,跟刚才摔跤怪地板的小孩一样。”

    有人抓住机会,趁机讨好闵秋,接话道:“她本来年纪也不大嘛,年纪小就是容易情绪化。”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团队的僵硬稍稍打破。

    偷拍男酸里酸气说:“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她可是拿过MVP的大佬,怎么会错——”

    最后两个字拖得老长,鼻子不是眼睛的。

    “她是真的飘,昨晚竟然把我绑起来塞进衣橱里,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众人哈哈大笑。

    闵秋瞪他,“这你没有立场说她,小朋友安全意识强是好事,你要是有她那么谨慎,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偷拍男吐吐舌头。

    闵秋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回过头发现庄止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快没影了。

    她心里一沉,赶紧追上去,壮着胆子笑道。

    “庄队,偶尔放松一下不会影响做事的效率。”

    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她还没反应过来,冰冷的眼神扫过来。

    那双颜色深沉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闵秋呼吸一窒,笑容僵在嘴角。

    “你是我带出来的,是吗?”

    闵秋心中乱跳,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答得小心,又很急切:“是的,是你把我从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带到现在,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我一直都……”

    “是吗?”那双令她心惊肉跳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嘲讽,打断她,“那有人说画少了一副,是我教你这么应对的吗?”

    闵秋一愣,便听他用极度冷漠的声线道:“不是嘲笑她年纪小控制不住情绪,而是认真思索画真的少了一副的可能性。”

    “我……”

    庄止礼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我对你们的要求已经够低了,别一而再再而三试探我的底线!”

    他说完就走了。

    留下闵秋一人,脸色煞白,被已经出局的新人们团团围住。

    卫何到餐厅的时候,人已经来齐,只是不知道怎么气氛有些沉闷,只有闻人珍偷偷朝她招了招手。

    不过她因为挂画数量问题蔫蔫的,也没什么兴致聊天,也就摆摆手回了个笑。

    庄园主热情地跟大家打了招呼,一顿早餐吃得宾主尽欢,双方都看不出任何异样。

    吃完饭后,南区的人到庭院开会,闵秋特意叫上卫何一起,也没驱赶紧跟着卫何到其他两个人。

    清晨的庭院空气清新,蔷薇花瓣上停留着晶莹剔透的晨露,阳光明媚,温柔地落在每个人身上。

    闵秋语速适中,条理清晰地为大家介绍昨夜庄园里发生的一切。

    “昨晚八点,我和庄队都离开了房间,有以下几点发现,你们都记一下。”

    “首先,刚过八点外面的固定光源就灭了,手持蜡烛移动的都是女仆……也可以说是一种随着夜晚加深,攻击性逐渐增强的生物。”

    “最开始它们只会像木偶一样僵硬地张开嘴巴让我们回房间,慢慢地不再说话只是阻拦,接着变成拉扯,最后转变为袭击。”

    她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刚刚结痂的狭长伤口。

    “攻击力量不弱,我避开了大半,伤口也有半公分深。”

    卫何看着她风轻云淡的脸,下意识克制住自己,不露出大惊小怪的神情,好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

    只是心中不自禁想,要是自己受这么重的伤,可能眼睛都哭肿了。

    闵秋在高高低低的抽气声中继续道:“其次是庄园里的荆棘,它们会在夜晚疯狂生长,刺穿荆棘鸟石像,其中的一些荆棘还会主动攻击人,灵活得跟蛇一样。”

    “最后,有三个房间门口守着‘女仆’,初步判断是关键点,为保险起见我们还没有查探,需要白天先踩点。”

    卫何听得很认真,一一记下。

    “你刚才说画少了,后来你确认得怎么样?真的少了吗?”

    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卫何抬头对上闵秋略显扭捏的姿态,愣了愣。

    她不知道刚才的插曲,对闵秋如今的神色感到不解,但也没问什么,笃定地告诉她:“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我没数错,但事实上我就是不会数错,画肯定少了。”

    闵秋点点头,正想要进一步问她有没有什么猜测,又被那个一而再再而三给她挖坑的偷拍男抢先一步。

    “没有证据你说个屁嘞,没有证据就别开口好不好,每次都是你,连累别人挨骂!”

    “拿了一个MVP就这么了不起哦,膨胀这么厉害小心爆炸!”

    卫何莫名受了这一通指责,有点生气:“你在胡说什么呀?”

    偷拍男:“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茶言茶语惹人恶心!要不是你,我们闵秋姐——”

    闵秋怒叱:“够了!”

    卫何完全在状况外,抿着唇看他们对峙。

    偷拍男撇撇嘴,还有点儿不服气,有人拦了一句:“你少说几句吧,老是扯开话题干什么?小妹妹,那画为什么会少啊,凭空消失吗?”

    卫何调整下呼吸,不去看那个傻逼男的,老实回答:“原因我还没有发现,但画肯定是少了的。”

    那人便笑:“唉,我们也不是说你就是数错了,你也没必要再三强调这个的。”

    南区几个已经上了淘汰名单的新人,自己即将从南区到北区,既怨恨作死出去连累人的偷拍男,也不想放过已经沦落到北区却频频得到南区两个大佬青眼的卫何,看着像在圆场,实则不比偷拍男好到哪里去,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

    卫何一怔:“我只是在说事实……”

    又有人笑着打断她:“是说,你真的有点小孩子气哦。”

    “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明,要是再谦虚点儿脚踏实点儿肯定更好,当然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听不听随你,毕竟我一个MVP也没有,也没什么资格说你,对吧?”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轮番上阵,说得卫何脸色涨红。

    “我没有这么说,你们……”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总行了吧。”

    “唉,你看看你都要哭了,我们也没欺负你呀。”

    “小姑娘脸皮薄,你们说话都注意点哈哈哈!”

    ……

    一个两个,话里话外都在说她骄傲自满,恶意解读她曲解她。

    可她本来就没有错啊,她就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犯错!

    卫何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闵秋沉着脸,闻人珍拧着眉头神色为难,其他人包括陈慧王满生在内,都是一副“不要跟小孩子家家计较”的神情。

    他们都轻视她,甚至对她有恶意。

    “你们不相信我,那我不说就是了!”

    她咬牙看了跟着大家一起笑的陈慧一眼,转身跑开。

    日升中天,满园荆棘呈孔雀绿,小小的花苞打在枝头,端看这庄园一出接一出闹剧。

    卫何一路跑出庄园,直到密林入口才停下来。

    身后没人追来,她一阵气血上头,闭眼平心静气半分钟,才冷静下来。

    不喜欢她就算了,她还不想被那些乌合之众拖住后腿呢!

    放低视线,凝神看向枯叶层叠的地面。

    密林的泥土湿润松软,过之留痕。

    昨天一脚下去陷进去半只脚留下的脚印果然还在。

    卫何心情好了一些。

    不用别人,她自己找线索还更……

    眼神凝滞,一堆往外的足印里竟出现了一个往里的痕迹。

    那只脚很大,应该有四十三码。

    心中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她想起开会时少掉的第一名,撒腿就往密林里冲。

    那道足迹一路向里,完全贴合着他们来时的路径,原路返回。

    林子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沉,或粗壮或扭曲的树干交错丛生,唯有不断地深入,才能打开眼前的一点点视野。

    卫何跑得直喘粗气,却还是晚了一步。

    戴着面具的男人离开昨天小女孩出现的位置,目不斜视地往回走。

    被抢先了。

    卫何呆呆地站了几秒,拳头倏地握紧。

    眼圈泛红。

    汹涌而来的委屈淹没从小受尽宠爱的女孩,让她气恼,羞愤,不平。

    脑子被无穷无尽的为什么侵占。

    为什么慧姨不问她的名字。

    为什么南区的人莫名其妙就针对她。

    为什么救了人连句谢谢都没得到还要被奚落。

    为什么找个线索都要被人捷足先登。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不如意……

    庄止礼从她身旁走过。

    那张雪白的面具嘴角微微上翘,像是胜利者对输家最丧心病狂的嘲笑。

    卫何眼眶湿了,宁愿对着面前还算粗壮的树干“面壁”,也不想看人家风光得意。

    好不容易等人走过去,她实在忍到极限,一脚踹在树干上。

    她承认了,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的小孩子。

    长得歪歪扭扭却异常高大的枯树抖动起来,长长伸长出去的一丛树杈振幅尤其大,树杈间一个废弃已久的鸟窝直直坠下。

    啪嗒。

    鸟窝落在什么东西上面,随后滚到卫何脚边,倔强地维持住了大体的形状。

    枯叶被行人鞋底碾碎的声音随之消失。

    嘎——

    乌鸦的叫声前所未有的不合时宜。

    卫何浑身上下每一块骨骼,每一个关节似乎都僵住了。

    她像一个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机器人,吱嘎吱嘎响着,同手同脚地转过身去。

    可惜女生的这一枪刚好打中了电池,但凡打偏一点,现在说不定还有点其他线索。

    “找到写有规则的纸条了不就行了?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规则全部都是骗我们的?”女生在一旁冷笑一声,“那这把枪怎么解释?这个锁链椅子又怎么解释?”

    经过卫何的提示,云轻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大喊:

    “对啊!!我们被锁住了,为什么第一时间想的都是用枪自杀呢?难道不应该拿枪把锁链打掉吗?为什么我们试都没试就默认这样做不行呢?!”

    这一想法让卫何与女生齐齐沉默了。

    是的,云轻说的没错。

    他们每个人都入局了,入了自己的局。

    小丑玩具作为本场游戏的搅屎棍,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他们每个人,导致他们都忘记了,其实整场游戏根本没有任何主导者。

    唯一的主导者是他们自己。

    是他们的惯性思维。

    而就当卫何尝试着掏出蝴蝶刀开始切割锁链,尝试这一想法的可能性时,她的太阳穴上,却抵住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