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要不别离婚了
◎这是你给别的小朋友买的?◎
余幼惟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 不敢乱动,就这么乖巧地被对方抱在怀里。
耳边的声音又响起来:“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好一会儿,余幼惟心口重重跳了一下。
他猛地回过神。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点心吃太多了, 余幼惟嗓子有点干,他咽了咽, 含糊地控诉:“我在休息区等了你好久,都等无聊了, 这边热闹,我过来看看。”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去哪里都要跟我说。”沈时庭轻叹了口气, 似是无奈, “这么大的会场, 走丢了去哪找。”
余幼惟心虚地咕哝:“你现在不是找到我了嘛。”
沈时庭叹息, 冷不丁转移话题:“刚才那个男人,跟你说什么了?”
余幼惟愣了一下:“你看到了?”
方才沈时庭着急找余幼惟,他是在泳池对岸看到的,绕一圈过来费了不少时间, 还没抓到余幼惟,灯就灭了。
“看到了。”沈时庭说,“他跟你要联系方式了?”
“……嗯。”
“你给他了么?”
“没有, 我说我今天是跟你过来的。”
抱着他的男人有一会儿没说话, 他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混响, 似乎是一声低笑,又或许只是一声无意义的气息。
“吃过或喝过别人给的东西么?”沈时庭又问。
余幼惟唔了一声:“没有, 吃的都是摆在专供台上的东西, 我很听话的。”
“嗯。”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沈时庭的拇指轻轻擦过了他的耳垂, 这种亲昵的举动令余幼惟愣了一下。
他还被抱在怀里。
他后知后觉地想,这个温情三十秒,不温情是犯法吗?
真的有必要抱这么久?
“沈时庭,你以前订过……”
“婚”字还没说出来,三十秒时间到,现场重新恢复了亮光。
沈时庭松开了手,垂头看他。
余幼惟抬头,对方背对着光,俊美的五官轮廓染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光晕,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视线,晃得余幼惟话到嘴边瞬间就卡了壳。
沈时庭问:“什么?”
温情三十秒,熄灯果然有熄灯的道理,昏暗暧昧使人失智,天亮了,人就清醒了。
余幼惟错开了视线:“没什么。我今晚吃得好饱啊,还喝了一丢丢小酒,头有点晕,你还要多久结束?”
“现在就回去。”余幼惟脸蛋红扑扑的,沈时庭眉心轻蹙,“喝了多少?”
“就……两杯,好吧,三杯。”
沈时庭伸出胳膊,示意他挽着,余幼惟顿了下,勾住了他。
回到车上,两人坐进后座。
沈时庭忽然问:“冯郗找过你?”
“啊?”余幼惟垂下眸,“没有啊。”
余幼惟这么回答,沈时庭便没再继续问。
余幼惟想,小情人这个身份,演一次就够了。
如果冯郗说的是真的,那他应该把沈时庭还回去才对。
他不想阻碍沈时庭,不过不同于上次助攻沈时庭和汪祈凝,他这次忽然就有点提不起劲儿了。
有点不太想帮沈时庭牵线了。
三杯酒而已,余幼惟竟有些醉意,他缩起身子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望向了窗外-
晚上到家,余幼惟就拿出了计算机,去了书房。
他这两天仔细构思了想要连载的漫画,开始起稿了,这一画就忘了时间,直到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S:还不睡?
小鱼仔:我还有一点儿,你怎么还不睡?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回复,余幼惟重新拿起笔,刚画了两笔,一条新的消息又蹦了出来。
S:我刚忙完
S:你还要多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时庭跟他说话,发消息,已经从最开始的简短回复加句号,慢慢变成了长句,以及主动的问句,以至于他们的对话可以更长地延续下去。
变化总是悄无声息的,余幼惟盯着这个问句,安静了片刻,打字。
小鱼仔:不知道呀
小鱼仔:你先睡吧
余幼惟放下手机,拿着画笔勾了两条线,又忍不住瞥一眼手机,确定确实没有新消息发过来,他拿起手机锁屏,将屏幕反扣放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等他画完已经是凌晨里两点。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发现门并没有关严实,一缕昏黄的光线从门缝延伸出来,他轻轻推开门,只见空旷的那一侧,床头灯还亮着,显然是特意为他留的。
床上的人侧着身子,背对着门,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动静。
余幼惟在床边站了片刻,轻轻将床上属于他的被子抽过来,抱进怀里,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最后在客厅的沙发睡下了。
没想到他没被沈时庭扔出来,但沙发依旧发挥了作用。
沈时庭这晚又做了那个梦。
依旧是空旷的房间和大床,四周空无一人,孤零零的,一伸手什么都碰不到。
翌日醒来时,他一如往常那般,睁眼后第一眼习惯性转头看向身边,不同的是,这天清晨身边空无一人,床面干干净净。
他愣了几秒神,某一瞬间甚至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身边其实从未有过人,好一会儿,神思逐渐清明,他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余幼惟没睡在身边。
他趿拉着拖鞋拉开了房门,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某人。
这一刻的感觉挺复杂的,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怅然。
余幼惟醒来时,沈时庭已经出门了。
他盯着空旷的卧室沉默了片刻,又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眼,并没有新的消息提示。他百无聊赖地洗漱完,奢侈地给自己点了个早餐外卖,又进书房开始画画。
沈时庭跟合作商开完早会,点开手机便看到了新的动账提醒。
余幼惟点了早餐外卖,看店铺名字,应该是小笼包。
结束完商谈。
对方送给了沈时庭一盒红酒,里边附带两张音乐会的票。
林柯将盒子拎上车,提醒了一句:“沈总,音乐会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需要我重新安排其他的工作行程吗?”
沈时庭对这种音乐会不感兴趣,随口想说不用,可坐进后座的的那一秒,他突然又改变了注意,说:“把时间空出来吧。”
“好的,那我把今晚冯氏董事跟您预定的晚餐时间,从六点改到七点。”-
中午,手机屏幕亮了下,余幼惟拿起手机,发现多了一条新消息。
S:吃饭了么?
他这才发现已经十二点,忘记吃午饭了,他随手打了“没吃”,发出去之前,迟疑了一下,又删掉了。
小鱼仔:吃了。
S:吃的什么?
小鱼仔:黄焖龙虾煲。
S:自己做的?
我哪会做这种东西啊。
小鱼仔:点的外卖。
那头没动静了。
余幼惟想沈时庭应该在忙吧,居然还有空关心他中午吃什么,大概过了三分钟吧,新消息又过来了。
S:外卖三十分钟左右到,记得开门。
小鱼仔:嗯?
S:知道你没吃。
余幼惟脑子冒出一串问号。
你怎么知道?
小鱼仔:你给我点了?点了什么呀?
S:黄焖龙虾煲,不是想吃?
小鱼仔:嘿嘿。
小鱼仔:超想吃~谢谢~[水汪汪大眼睛]
正当余幼惟以为话题结束时,对话框里跳出来了一张图片。
S:[图片]
S:感兴趣么?
余幼惟点开看,发现是两张音乐会的票,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
这是给我的?
两张票?另外一张谁去?沈时庭?
余幼惟抓着手机迟疑了许久,反复将两张票放大了看,座位号是001和002,是很靠近舞台的座位,很珍贵吧。
他盯着沈时庭黑色的头像出神,莫名其妙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昨晚被对方抱在怀里的画面。
他甩了甩脑袋,给大脑按下清空键,长长地呼了口气。
小鱼仔:我今天有稿子没画完,去不了了[流泪大哭]
车内。
沈时庭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打字的指尖顿在了半空。半晌,他余光瞥了眼身侧的盒子,里边放了两瓶系着丝巾的红酒,以及那两张音乐会的票。
最终沈时庭打了一个“嗯”过去,将手机锁了屏。
晚上跟冯氏的董事约好了晚餐,下午先和他们的项目负责人去实地考察。
没想到到那的时候,在现场的还有冯郗-
晚上十点多。
余幼惟从书房出来,发现沈时庭还没回来,他看着毫无动静的对话框,不由得担心起来。
小鱼仔:怎么还没回来鸭?
S:今天临时决定跟合作商来海湾实地探察了,今晚不回去了。
消息回得倒是快,就像设定了自动回复就等着他发消息似的。
小鱼仔:那你注意休息哦。
S:嗯。
S:早点睡。
小鱼仔:好~
余幼惟回到卧室洗漱完,睡前看到了挂在衣架上的礼服,是他为了假扮沈时庭的小情人特意斥巨资买的。
他静默地盯了几秒,将礼服收了下来,仔细地折迭好,放进行李箱藏了起来。
应该用不到了。他想-
翌日一早,余幼惟起床后下楼买早餐,没想到这个点,居然在路边看到了熟悉的粉红色跑车,车上的人摘下墨镜冲他笑了一下。
是冯郗。
冯郗趴在车窗上:“这么巧啊?我正要给时庭哥送东西上去呢,那既然你下来了,就麻烦你带上去了。”
余幼惟走过去,冯郗伸出白皙的手,将一条深蓝色的男士领带递给了他:“这是他落在我这儿的,麻烦你了。”
说完冲余幼惟笑了一下,松开手,冰凉的丝绸布料落进了余幼惟的手里,同时掉落下来的还有两张黑色的票,被风一吹,飘到了余幼惟的脚边。
他垂头看着手里的领带,和那两张熟悉的票,愣住了。
冯郗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东西掉了,能麻烦帮我捡一下么?”
余幼惟回过神,弯腰捡起了票,想要确定什么似的仔细看了一眼,上一秒他还在想是巧合吧,下一秒就看到了座位号是001和002。
原来真的不是巧合。
冯郗接过他手中的票,笑起来:“这两张票虽然已经用过了,但是还挺有收藏价值的,舍不得丢,谢谢啊。”
跑车扬长而去,余幼惟愣愣地站在凉风里。
原来两张票已经用过了。
也难怪会把领带落下。
大概是没吃早餐,余幼惟胃里一阵难受,他抓紧手中的领带,转身进了最近的一家包子店。
回到家后,他将领带仔细折迭好,放进了沈时庭收纳的抽屉里,这时房门铃声响了,打开是林柯的随行助理小桥。
小桥将两个盒子递给余幼惟,笑说:“余少爷,这是客户送给沈总的两瓶红酒,还有给您订的小蛋糕,您收好。”
“给我订的?”余幼惟纳闷,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对,是沈总吩咐的。”
“啊,谢谢。”
余幼惟将红酒和蛋糕放到客厅餐桌上,纳闷地给沈时庭发了消息。
小鱼仔:怎么突然订蛋糕呀?
消息发出去后就没了回音。
余幼惟画完画,一直到傍晚,几个小时了,依旧没有回信,大概是真的很忙吧。
蛋糕也不能放太久。
余幼惟想了想,准备晚餐就吃这个了。
莫名的,他还特别想喝点酒,但是这个红酒看着好贵的样子,余幼惟不敢随便开,于是下楼买了一打灌装啤酒。
蛋糕上洒了一层热熔巧克力,一打开,浓浓的香气扑鼻。
余幼惟找了一部热血动漫,盘坐在沙发上开始享受。
两瓶酒下肚,就有点微醺了。
迷糊间,他听到手机响了,他顺着声源的方向摸,没摸到,仔细找了才发现手机掉到沙发下面去了,他趴在地上伸手往里够,怎么都够不到,微信语音还在响。
一直响,一直摸不到,眼看着铃声马上要结束了,余幼惟的情绪莫名开始焦躁,他使劲推沙发,手臂往里伸,沙发的棱角咯得他手臂生疼,他紧紧抿着唇,眼圈变得通红。
怎么就摸不到呢。
等指尖终于碰到手机,他忙勾出来时,铃声已经停了。
余幼惟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看着结束的通话提示,喉咙一阵哽咽。
下一秒,铃声再次响起。
余幼惟愣了片刻,吸了吸酸胀的鼻子,点了接听,对方略显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沈时庭,我胳膊好疼啊,肚子也好难受。”余幼惟的嗓音带着含糊的哽咽,“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声,大概是换了个地方,沈时庭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胳膊怎么了?”
余幼惟瘪嘴:“我自己碰的。”
“怎么碰的?”
“……不告诉你。”
那头沉默了一下:“那肚子怎么疼了?没吃晚饭?”
“吃了,现在又不疼了。”余幼惟乖巧地说:“吃了你给我订的蛋糕。”
电话那头又有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嗯了一声:“白天在海湾信号不好,没看到你的消息。蛋糕别吃多了,饿了就再点个外卖,我一个小时后到家。”
“……唔。”余幼惟盘腿坐在地上,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挂断电话前,沈时庭嗓音轻柔地说:“等我回来。”
余幼惟抱着手机,耳朵里还重复着这句话,他眨眨眼,把眼眶里的湿热憋了回去。
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委屈个什么劲儿。
这酒精真是上头-
沈时庭到家时,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机透出的微弱光亮,还有细碎的人声和音效。
桌上是吃了一半的蛋糕和几个散落的易拉罐。
沙发上的人蜷缩成一团,面对着里侧,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时庭脱掉西装外套,走到沙发边蹲了下来。他轻缓地伸手勾住余幼惟的脖颈,想将人抱起来,刚搂进怀里,人就醒了过来。
感受到有人触碰,余幼惟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警觉地睁开眼。
面前的男人隐在阴影里,身后的模糊的光亮将他锋利的轮廓映得柔和了许多,余幼惟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沈时庭轻蹙了下眉。
余幼惟这才突然意识到抓得太用力了,赶忙松开手:“啊对不起,抓疼你了吧?”
“没。”沈时庭也松开手,问他:“怎么喝酒了?”
余幼惟坐起身子,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突然想喝就喝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语气含糊,似有不满。
沈时庭低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易拉罐:“说好的一个小时,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余幼惟其实分不清现在是几点,只是觉得等了好久好久。
他蜷缩着坐在沙发上,看着沈时庭打开了客厅灯,收拾桌上的罐子和蛋糕盘子,将用过的盘子和叉子扔进垃圾桶里,又将剩下的半盒蛋糕盖上盖子。
“没吃晚饭光吃蛋糕,还喝了这么多酒,胃不难受才怪。”沈时庭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他,“还难受么?”
余幼惟摇了摇头。
沈时庭又转身从冰箱了拿了一罐牛奶,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加热的声音,很快沈时庭就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过来,递给他:“喝点牛奶,会舒服一点。”
余幼惟双手捧过来,小口小口地嘬。
沈时庭就站在一旁看着。
余幼惟垂着眸,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落下一道阴影,隐约可见上面染了细碎的泪渍。沈时庭眉心轻蹙,挨着余幼惟坐了下来,仔细看他的眼睛:“看我。”
余幼惟愣了一下,撩起眼皮,和沈时庭对上视线,又匆匆垂下。
“哭了?”沈时庭轻声问。
“……没有。”余幼惟低头喝牛奶。
沈时庭便没再说话,等余幼惟喝完牛奶,大概五分钟吧,他接过杯子放到一旁。余幼惟要起来,沈时庭抓住了他的手臂,余幼惟愣了一下就不动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么?”沈时庭看着他。
沈时庭这么一问,刚缓过去的委屈劲儿又缓缓浮了上来。余幼惟抿了下唇,鼻子一阵酸涩,低声说:“我今天画画,画得好累啊,怎么画都不对劲,不满意,就哭了。”
沈时庭没说话。
余幼惟咕哝:“你是不是嫌我矫情了?”
“不矫情。”沈时庭说,“你才十九岁,比公司里许多同事起步都要早,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去进步,这是你的优势,不应该把它当成压力,明白了么?”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沈时庭却在认真地安慰。
余幼惟心里更难受了。
他点点头,趁着酒劲壮胆,张开手臂就扑进了沈时庭的怀抱,埋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啊喝多了,手软脚软,走不动啦。”
沈时庭搂住他的背,低低地笑了一声:“喝点酒就这样,你一个人怎么办?谁管你?”
“……那要不别离婚了,你养着我叭?”
余幼惟趴在对方耳边,声音闷闷的。
说完,沈时庭忽地没了动静。
房间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余幼惟缓缓从沈时庭怀里坐直身子,笑了一声说:“我开玩笑哒,看给你吓的。”
沈时庭安静了一会儿,在黑暗转过了身子:“不好笑。”
看着沈时庭离开的背影,他指尖缓缓抓紧了沙发,心里浮出了些许自责。
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一定是最近沈时庭太好说话了,我才得寸进尺地想要他对我更好一点。
真是贪得无厌啊余幼惟。
余幼惟唾弃自己,并警告醒自己要清醒一点才行。
他腿也不软了,自己爬下沙发,找到散落在一旁的拖鞋,用欢快地语气说:“谢谢你的安慰,我又满血复活啦,你先睡吧,我再去画一会儿画。”
沈时庭接了杯水,拧起眉回过头来:“所以你今晚又要在客厅睡?”
余幼惟一下就语塞了。
沈时庭又问:“为什么不回房间睡?”
余幼惟沉默了一瞬,说:“因为我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呀,我担心打扰到你。”
“撒谎。”沈时庭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昨晚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是在酒宴上遇到了什么事?还是遇到了什么人?”
余幼惟忙摇头:“没有。”
“冯郗?她找过你是不是?”
“……都说了没有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余幼惟片刻,等不到回答,他拿起水杯缓缓喝了口水:“进屋睡觉。”
“我还有画……”
“十一点了。”沈时庭的语气强硬,“现在进屋睡觉。”
“……哦。”
这就是男主对小炮灰的压迫感么?
余幼惟居然没有一点反抗的勇气和余地。
他趿拉着拖鞋回到卧室,爬上床,盖住自己,等沈时庭关灯。
沈时庭掀开被子,瞥了他一眼:“不脱衣服?”
余幼惟缓缓将被子捂紧了些,只露出一颗脑袋:“今晚喝太多酒了,我晚上可能会起夜,脱光了不方便。”
沈时庭说:“你起你的,我不会看你。”
余幼惟咕哝:“可是我还是会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小朋友了。”
沈时庭嗤了一声:“又不是没看过。”
沈时庭熄了灯,掀开被子躺下了。
余幼惟盯着漆黑的空气,脑袋开始慢慢变红……沈时庭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啊!我不要面子的啊!他撩起被子连脑袋一起罩住了-
第二天一早,余幼惟迷糊醒来,出来时,发现沈时庭今天居然没出门,客厅桌上摆了丰盛的早餐。
他回头看了眼余幼惟:“洗漱完过来吃早餐。”
余幼惟趴在门框上,揉了揉眼睛:“你今天没有工作么?”
“上午休息。”
“嗷。我马上洗漱。”
余幼惟吃了两天的包子了,这顿居然是黑椒鸡排三明治搭配蔬菜色拉,还有火龙果和猕猴桃。
好健康好丰盛哦。
沈时庭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余幼惟抬眼便看到了他手臂上有一道抓痕,惊恐道:“沈时庭,我昨晚把你抓成这样了吗?”
沈时庭平静地睨了他一眼:“你才知道?”
余幼惟双手合十冲他求饶:“真的对叭起啦~我不知道我居然力气那么大。”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以为有人要偷偷噶我。”余幼惟想了想,“也不一定,毕竟我这个纯情小少男也有点姿色,说不定是劫色呢。”
沈时庭:“……”
“对了。”余幼惟站起来,“还有昨晚没吃完的蛋糕。”
他赶忙去冰柜里把剩余的蛋糕拎出来,摆在餐桌上打开,想到什么又问沈时庭:“昨天怎么突然给我买蛋糕呀?”
沈时庭把刀叉递给他,垂下眸说:“正好看到,就订了。”
余幼惟叉了一块喂嘴里,甜得眯起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巧克力蛋糕呀,好好吃。”
“小孩儿口味。”
“嘁,那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喜欢榴莲、抹茶。”
“这你也知道!”
沈时庭笑了一下。
此时公寓门铃响了,两人相视一眼,沈时庭问:“你点了外卖?”
“没有呀,我去开门。”余幼惟放下叉子去开门。
门打开。
空气中扑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一袭淡黄色长裙映入眼帘。
冯郗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盒子,看到余幼惟时表情顿了下,换上笑容:“哈喽,突然来访,没打扰到你们吧?”
余幼惟怔了几秒,回头看了眼沈时庭,只见沈时庭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
他默默退到了一边,给冯郗让路。
冯郗进门便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蛋糕,惊讶地说:“哎?时庭哥,这不是你给我大伯家的小朋友订的蛋糕么?怎么在这儿啊?”
余幼惟关上门,忽然就愣在了门口。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回过头。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是想向沈时庭确认:“……这是你给别的小朋友买的?”
作者有话说:
鱼儿:你居然还有别的小朋友!(挥舞猫拳)
第32章 五杀
◎手臂上的抓痕?昨晚他抓的◎
两人对视。
沈时庭神情有一瞬的空白, 这两秒的时间里他大概在思考该不该说实话吧。
可就这么一瞬间,余幼惟就明白了。
冯郗把盒子放到桌上,好笑道:“听你这意思, 这是送错了?哪个助理这么不靠谱,这都能送错?”
见两人都不说话, 她又对着余幼惟贴心地解释说:“昨天我和时庭哥一起吃晚饭时,我堂弟也在旁边, 他嚷嚷着想吃蛋糕,时庭哥吩咐林秘书去订做的, 还特意订了热熔巧克力。哎, 毕竟巧克力最好哄小朋友了, 你说是吧?”
余幼惟干咽了下嗓子。
他想起昨天小桥把蛋糕递给他, 说是沈时庭给他买的时候, 那一刻他的心情有多么的雀跃。
原来这份雀跃是别人的。
他真像个小傻子。
“小朋友确实喜欢巧克力。”沈时庭散懒地撩着眼皮,“你堂弟是小朋友,需要人哄,而惟惟是我的小朋友, 更需要我哄。”
First blood!(一血)
冯郗愣住了,脸色精彩纷呈。
余幼惟也愣住了。
惟惟?
我的小朋友?
哄?
沈时庭看向呆愣在那的余幼惟,轻声说:“家里来客人了, 怎么还站着?过来。”
“哦。”
余幼惟傻愣地挪动脚步, 走到沈时庭旁边。
沈时庭握住他的手腕, 将人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又对冯郗说:“只点了两人份的早餐, 抱歉。”
“没关系, 我吃了过来的。”冯郗脸上的笑容干涩僵硬, 指了指带来的盒子, “这是我爸昨天给你的茶叶,你没拿,我专门给你送过来的。”
“昨晚惟惟身体不舒服,我走得急,忘拿了。”沈时庭倒了一杯牛奶,推到余幼惟面前,“其实让助理去拿就行,你不用专门送过来。”
Double kill!(双杀)
又是因为惟惟!
冯郗嘴唇压得有些紧,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信息量有点杂。
沈时庭真的是因为我说难受才赶回来的?
还是故意说给冯郗听的?
余幼惟把牛奶勾过来,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耳朵就差跟小仓鼠似的扑腾了。
冯郗深呼吸,稳住稳住。
对面两人不紧不慢地吃早餐,像一副和谐的画,而封郗仿佛就是那个画外的人,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明知道来拜访会不愉快,但她不甘心,就是想看看两人到底是真是假,发展到了哪一步。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两人之间的相处,亲密举止都很自然,仿佛这是他们的常态。
没关系啊,多半是演的,总会有破绽的。
吃完早餐,余幼惟让沈时庭招待客人,他麻利地收拾餐具,进厨房洗碗。
毕竟来者是客,而且跟冯家还有商业合作,总不能晾着人家。
于是沈时庭给人泡了一壶茶。
冯郗才喝了一口,就听到厨房里传来餐具碎裂的声音,她都没反应过来,沈时庭已经快步朝厨房去了,她放下茶杯,也跟过去看。
只见厨房里,白色的瓷碗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两人蹲在地上,余幼惟有些紧张地小声说:“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沈时庭抓着余幼惟的手,紧皱眉头:“划伤了没有?”
余幼惟乖巧地摇摇头:“没有呀。”
“掉在地上了还捡它干什么?”沈时庭语气责备,“而且旁边有扫把,谁教你用手捡?”
被教训的小余低着脑袋:“我想着,大块的碎片用手捡起来会更方便……”
沈时庭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余幼惟拉到一边,自己拿起扫把清理了地面的碎片。
冯郗开口说:“时庭哥,你别生气,他也不是故意的,你语气太凶了,都吓到他了。”
沈时庭头也不抬:“不凶不知道长记性,平时太惯着了。”
Triple kill!(三杀)
神特么平时太惯着了!
冯郗嘴唇动了几下,气惨了,愣是没憋出一句话。
余幼惟也心说沈时庭你这招也太狠了。
不过我平时也许好像确实是有被纵容到?
他乖乖地站在一边,瞥到还杵在门口的冯郗,又贴心对她说:“冯小姐,这里边有碎片,别靠太近了,很危险的。”
就见冯郗一言不发,扭头就离开了厨房。
“?”
余幼惟从厨房出来,冯郗倒了杯茶给他。
余幼惟在沙发上坐下:“谢谢。”
“怎么洗碗还能把碗摔了?没受伤吧?”
“没有,可能我比较笨吧。”
“你不笨,甚至可能还很机灵。”冯郗冷笑,“时庭哥从小到大都是天才,成绩好,人聪明,接触的圈子也没有蠢人,我很了解他,他可不喜欢笨蛋。”
确实,所以沈时庭也不喜欢我啊。小余赞同。
“不过偶尔的示弱确实也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就像你刚才那样。”冯郗轻挑眉梢,“所以我说你很机灵。”
冯郗的意思是,我刚才是故意的?
余幼惟懒得解释,冲她眯眼笑笑:“是啊,他就吃我这套。”
冯郗:“……”
片刻,沈时庭榨了两杯果汁出来。
两人各自拿了一杯。
冯郗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嘶,怎么这么酸啊?”
余幼惟喝了一大口,眨巴眼:“我觉得还好呀。”
冯郗放下杯子,半笑着冲沈时庭抱怨:“时庭哥,我最怕酸了你忘了?”
余幼惟也看向沈时庭。
沈时庭淡淡道:“抱歉,我不知道。”
他说的是我不知道,而不是我不记得。
冯郗神情中透出一丝尴尬,强颜欢笑:“你从小记忆力就很逆天,什么都能记住,连我爸吃饭最喜欢就腌蒜都记得。我怕酸,吃饭总因为这个跟他吵,你会不知道?故意气我的吧你。”
沈时庭:“惟惟昨晚喝了酒,柠檬汁是拿来给他醒神的,你不喜欢的话别勉强。”
Quadra kill!(四杀)
冯郗:“……”
她算是看出来,沈时庭张口闭口都是余幼惟。
余幼惟喝着柠檬汁。
残忍,太残忍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配合沈时庭演戏。
也许沈时庭真的需要他配合,但是戏太过了,是会真的伤到人心的,别等冯郗伤心了,沈时庭又后悔了。
别到时候又牵连我。
于是他自觉不该继续当电灯泡了。
站起身说:“那个,我还有稿子没画完,我先去画画啦~”
说完就溜进了卧室。
沈时庭端着茶杯看着关上的房门,有点咬牙切齿。
客厅里陷入一阵寂静。
眼看着沈时庭也要起身,冯郗忙说道:“其实我今天过来,还奉了我爸的命。对于那片海湾的探查计划,他有了新的合作想法。”
沈时庭只好又坐了下来-
余幼惟盯着计算机屏幕许久,没有任何灵感,而且仿佛还患上了多动症,一会儿拿挖耳勺掏耳朵,一会儿又剪指甲,反正就是没心思干正事。
注意力还始终被门外吸引。
只能听到低低的、窸窣的说话声,听不清内容,偶尔听到两声冯郗的笑声。
应该是在叙旧吧。
毕竟他们从小认识,肯定比别人更有话题聊。
明明刚刚才喝了一杯牛奶和一杯柠檬水,余幼惟现在又口渴了。
他悄悄打开门,试图蹑手蹑脚地从两人身后经过,结果还是被发现了,他尴尬地嘿嘿一笑:“我接杯水喝。”
没一会儿,余幼惟又蹑手蹑脚地经过:“那个,我拿个果盘。”
不到十分钟,书房门再次悄悄打开了,某人再次蹑手蹑脚地经过:“呃,我洗两件衣服,你们继续……”
五分钟后,余幼惟垫着脚尖从阳台回来,怀里还抱着几件刚收回来的衣服。
不同于前两次,这次的身影显得鬼鬼祟祟,跟做贼一样。
沈时庭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站住。”
余幼惟僵硬地剎住车,把怀里的衣服抱得更紧了。
沈时庭走过去:“藏着什么?”
“没、没什么啊,就昨天洗了的衣服,已经干了,我收回来。”
“我看看。”
“就两件衣服,有、有什么好看的,你去聊天叭。”
沈时庭伸出手,并不打算让他离开。
余幼惟心说完蛋了,他垂下脑袋,英勇就义般把衣服上交给沈时庭。
两件衬衣两件体恤。
不看不知道,一看果然有事儿——每件肩膀处都被衣架撑出一个尖尖的角,特别明显,摁都摁不下去。
其中三件衣服都是沈时庭的。
沈时庭静默地睨着余幼惟。
余幼惟垂着头小小声说:“昨天我看衣篓里有没洗的衣服,就拿去洗了,谁知道这个衣架把衣服撑出了两个包包……是衣架的错哦,我是好心的,你不要骂我……”
冯郗在一旁看好戏。
她倒是想知道沈时庭这种时候会怎么办?
大概当着她的面,也不会责备他吧。
不料沈时庭把衣服重新塞回了余幼惟手里,淡声说:“想办法熨平,不然今晚不准上床睡觉。”
余幼惟瘪着嘴哼了一声:“三件衣服而已,小气……”
就此,冯郗得到了一个信息点。
平时两人晚上都是同床睡觉的·。
“等等。”沈时庭叫住他,“熨斗拿出来,就在客厅熨。”
“为什么呀?”
“笨手笨脚的,熨坏了怎么办?”
“……我熨就是了,你不要人参公鸡。”
余幼惟抱着电熨斗和衣服出来,拿了个小凳子坐下,把衣服铺在茶几上,仔仔细细地熨烫。
他竖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听两人谈话。
结果这两人谈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
只有冯郗会偶尔提两句小时候的事情:“你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过生日,我给你送了什么?”
“记不得了。”
“我送了你一只小狗呀,黑色的。”冯郗叹气,“那个时候我看你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一个陪伴,但后来听说你把小狗送人了,为什么呀?”
“我没时间照顾它。”
“……我懂了,唉,我应该想到的,伯父伯母离开得早,你从小肩负的就比寻常小孩多……对不起,我不是想故意要提这些往事。”
沈父沈母在沈时庭五岁时就离世了,这对沈时庭来说,是无法弥补的缺失。
这些早已隐匿在时间洪流里的往事突然被掀起一角,余幼惟不自觉撩起眼皮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又把话题拉回了工作上:“如果冯董愿意作为三维加一技术的第一批海湾探测的试验客户,那具体的实施方案,我需要和他详谈。”
“好,我明白了,我会转达给他的。”
余幼惟又垂下视线,继续熨衣服。
沈时庭真的不难过么?
也许也难过吧,只是习惯了。
“那时候我们班的女生都喜欢你,但你性格太冷了,大家都不敢接近。哎说到这个,你那时候有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
“那……男生呢?”
余幼惟的耳朵又竖起来了。
听到沈时庭说:“没有。”
他又放下耳朵,哼哧哼哧地熨衣服。
“啊……这样啊,那,你究竟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呀?”
某人的耳朵又再再再次竖了起来,却依旧低着头,假装认真熨衣服。
沈时庭看了眼余幼惟,说:“这还不明显么?”
Penta kill!(五杀)
冯郗看向余幼惟,一头冷水浇到了底。
他说的是我吧?余幼惟假装听不见,听不懂,不参与。
这衣服也是真不好熨。
熨的时间太短吧不起效果,熨的时间长了吧……糊了。
余幼惟连忙收回手:“哇糟糕。”
沈时庭看过去,就见余幼惟果然把衬衣肩膀烫出了一个小洞。
余幼惟可怜心虚地冲他眨巴眼:“……对不起。”
沈时庭放下平板,走过去拉开了余幼惟,教育他:“做事要专心,刚刚在想什么?”
小余咕哝道:“你今天凶我两次了。”
沈时庭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这个很烫?”
“知道的呀,我这不是没有烫到我自己嘛,你好凶啊。”
“……”
冯郗算是明白了。
虽然沈时庭嘴上是责备,其实句句不离关心。
让余幼惟在这里熨衣服,也不过是见余幼惟三番五次溜出来,担心他会多想,才找借口让他在这里听。
还以为余幼惟是那个卑微倒贴的人,没想到他其实还敢顶嘴,显然是有恃无恐了。
她必须得做一次最后的努力了。
至少得来点肢体接触吧。
哪个男人能抵抗低了这个?
她盯着沈时庭的手臂,忙站起来走过去,担心地说:“哎呀,时庭哥,你手臂怎么划伤了?怎么弄的呀?”
她说着就用手去抚摸。
不料沈时庭抬手别开了,看了眼手臂上的抓痕,淡然地说:“昨晚他抓的,不要紧。”
Aced!(团灭)
冯郗最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余幼惟睁大眼睛。
什么叫我抓的!
虽然确实是我抓的……
但是你不要说的这么不明不白意味不明啊!搞得好像我们昨晚有多激烈一样!
冯郗面如死灰。
沈时庭拒绝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不甘心,但是她也不想继续自讨没趣了。
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她起身表示要走了:“时庭哥,我该走了。不打算送送我?”
毕竟是青梅竹马,不能太绝情叭。余幼惟推推沈时庭的胳膊:“快送送呀~”
沈时庭那吃了馊饭似的表情明显是不想动,但抵不过余幼惟催促的眼神。
两人乘电梯下楼。
冯郗叹了口气:“以前从来不敢想象,原来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不过确实,他长得挺好看的,但是时庭哥,你总不能一直把他留在身边吧?”
“你可能对我和他的关系有误解。”
冯郗心中划过一丝亮光。
回血+1
就听沈时庭说:“我和他已经结婚了,他是我的合法先生,我当然会把他一直留在身边。”
王炸绝杀!
冯郗如遭雷击,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结婚?”
“嗯。沈家从未对外宣告过,没想到过于低调,会给人带来诸多误解。”沈时庭想了想,“这种事情,确实该大张旗鼓一些,谢谢你的提醒。”
沈时庭这样的百年家族,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是沈家亲口对外官宣,谁会敢信?就算真有点这样的传闻,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谣言。
如果这话不是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冯郗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她一股劲儿散了下去,脑子有些空白。
自己之前多次对余幼惟进行了嘲讽,余幼惟从来没提起过结婚相关的信息,现在想来他还挺沉得住气的,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冯郗只觉得可笑,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电梯门打开。
冯郗走出去,停住脚步:“他姓余,该不会是?”
沈时庭:“与海集团,余家小少爷。”
听到这,冯郗彻底死心了。
她想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可仔细一想,沈时庭早就对她表示出过很明显的拒绝的态度了,要怪只能怪她不甘心。
也许沈时庭就是为了让她死心吧。
她点点头,挤出一点笑:“原来是余家,挺好的,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我走了,之后还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公寓里静悄悄的。
余幼惟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挪动过位置,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
半晌他咧了咧嘴,心想,冯郗走了,这场戏也该结束啦。
沈时庭回来,余幼惟第一件事就是和他承认错误:“那个蛋糕,我不知道你是买给别人的,就吃了,对不起。”
沈时庭只是说:“原本是买给别人的,但送到你这了,就是给你的。”
余幼惟抿嘴:“那是林秘书的助理不小心送错了,不是你想给我买的。”
沈时庭:“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给你买?”
余幼惟愣了下,掀起眼皮看他。
沈时庭和他对视:“我不知道你也喜欢。”
余幼惟持续愣怔了几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如果我喜欢,你就给我买嘛?”
“嗯,给你买。”
沈时庭的语气像哄小孩,余幼惟指尖不自觉地篡紧了衣角。
两人就在空调下站着,他后知后觉地有点热了,挠了挠后脖颈:“我刚刚还把你的衣服烫破了。”
“一件衣服而已,不重要。”
“不重要?那被衣架撑出来的包包,为什么又要我把它熨平?你故意欺负我?”
沈时庭沉默一阵,缓缓叹了口气:“笨死了。”
“诶?你又人参公鸡我!”
余幼惟其实还有话想问,比如订婚,比如音乐会的票。
可是仔细一想,他才惊觉,问这些太越距了,那是沈时庭自己的私事,跟他并没有关系。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他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沈时庭轻车熟路地把衣服熨平。
“沈时庭,你从小到大的衣服不是家里的佣人给熨的嘛?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一个人在国外留学多年,这些都是基本的生活技能。”
“……噢,你果然好厉害啊,难怪上学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沈时庭瞥了他一眼:“熨衣服不专心,听得倒是专心。”
余幼惟吐舌头。
沈时庭大概以为他这种小少爷不会熨衣服很正常吧。
其实是因为从小到大,余幼惟也有一个很疼爱他的奶奶,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他穿的衣服永远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
奶奶去世后,他就自己熨衣服。
其实他熨衣服的技术也很好的,刚才真的是意外-
冯郗一走。
后面两天,余幼惟不是在书房画画,就是在书房画画,起初沈时庭还以为他真的在很努力地画稿子。
直到这天中午,沈时庭准备出门,他换好衣服出来,余幼惟也正好端着空杯子拉开书房门,下一秒忽然转身把门关上了。
沈时庭:“?”
沈时庭敲门。
等了一会儿,余幼惟慢吞吞地打开了门:“啊,你要出门了呀?那你慢走。”
“刚才为什么关门?”
“啊,我本来想出来接水的,突然爆发灵感了,就回去添了几笔。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嘛?”
沈时庭觉得哪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没有。”沈时庭说:“我今晚八点回来。”
“嗯嗯好。”余幼惟心说其实不用跟我说这个的。
沈时庭:“午饭和晚饭,想吃什么可以告诉小桥,他会给你准备。”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点外卖,或者下楼去吃。”
“这是他的工作。”
“可是我跟你来出差,也没帮到你什么,还在工作时间画自己的稿子,已经很不好了。”余幼惟低声说:“而且冯小姐都走了,我更帮不上你忙了,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余幼惟咧嘴一笑:“好啦好啦我瞎说的,我有需要会找小桥的,你不赶时间嘛?快点走吧,别让林秘书等急了。”
沈时庭只是沉默地看了余幼惟一会儿,没说话。
也许是余幼惟前后态度转变得有些明显,沈时庭有一瞬的不适应-
沈时庭走了,余幼惟坐在冷寂的书房里,盯着屏幕走神。
男主果然是有光芒的,尤其是温柔的男主。
可惜这两天这个温柔的沈时庭是“小情人”的,不是余幼惟的。
他伸了个懒腰,心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用工作,得犒劳犒劳自己才行。
于是他下午画完画,傍晚就出门寻找美食了。
最近他看了附近的餐厅,正好有一家他馋了挺久的了。本来想着等沈时庭有空了,拉他一起去。
但是现在他又不想了。
一个人也能吃啊,小余要自立自强。
他自己一个人吃到夜幕降临,心满意足,这才鼓着圆乎乎的肚皮回家。
到家后,想起昨天剩下的几瓶啤酒还在冰箱里,他又拿了出来,蜷缩在客厅,找了一部动漫,边喝边看。
差不多喝到七点多吧,余幼惟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开始不舒服。
胃部从一开始的轻微绞痛,到后面越来越难受得紧,额头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此时的沈时庭刚开车回到地下车库。
还没解开安全带,就看到了手机弹出的微信电话,便先接了起来。
“……沈时庭呜呜呜……”余幼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我吐血了,我要死了……”
沈时庭愣了一下,他忙下车:“吐血?”
“对呜呜呜我吐了好多血啊……”
沈时庭心中一沉,砰地一声快速关上车门,转身就往家跑:“别慌,别乱动,别乱跑。”
“我马上到家了。”
“别害怕。”
沈时庭冲回家,就看到余幼惟蜷缩在马桶旁,脸色惨白,泪眼婆娑:“沈时庭呜呜呜呜我好疼……”
马桶里的呕吐物带着刺眼的红血,沈时庭大脑空白了一瞬,忙把余幼惟捞进怀里,打横抱起来就往外走:“别怕,不会有事儿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余幼惟缩在他怀里,眉心轻蹙,额间的碎发都是汗水。
没赶上电梯,沈时庭直接抱着他走楼梯。
八层的楼梯,沈时庭全程步伐稳健,余幼惟能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和粗重的呼吸。
来到地下车库。
林柯已经启动车子在等了:“沈总,我已经定位好最近的医院了,大概二十分钟。”
沈时庭轻轻把余幼惟放到后座,搂进怀里:“惟惟,醒醒……”
车子急速驶向医院。
余幼惟模糊地睁开眼,脑袋晕乎乎的,哽咽了一声:“……沈时庭,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时庭手掌托住他的脸颊,轻声哄道:“不会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余幼惟安静了一会儿,吸吸鼻子,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要是我死了,你会跟冯小姐结婚嘛?”
沈时庭问:“我为什么会跟她结婚?”
“你们不是订过婚么……”
沈时庭沉默了下:“她跟你说的?”
“嗯。”
“没有。小时候大人们开玩笑的,我没有跟任何人订过婚。”
“真的嘛?”
“嗯,真的。”
余幼惟往沈时庭衬衣上抹了一把眼泪,指尖轻轻揪住了沈时庭的领带,又哼哼唧唧地问:“你今天系的领带,是那天跟她一起去音乐会,落在她那里的那条么?”
沈时庭再次沉默,似乎在思考:“音乐会?”
“……嗯。”
沈时庭反应过来了:“我没有跟她去过音乐会,那两张票都给她了,我不知道她和谁去的。”
余幼惟抿了下唇:“噢。”
沈时庭继续说:“领带是因为吃饭时不小心弄上了汤汁,服务员拿去清洗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她手里。”
“……噢。”
余幼惟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沈时庭怀里。
他觉得自己像个质问丈夫是否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小怨夫。
重要的是沈时庭还耐心地一一和他解释了。
余幼惟疼得缩了缩身子,又闷声闷气地问:“你刚刚……喊我森么?”
“惟惟。”沈时庭低声喊他,“不是不喜欢我喊你全名么。”
“……唔。可是……”余幼惟又把眼泪往沈时庭衬衣上擦,“除了我妈妈,没有人这么喊我。”
“嗯,不喜欢我这么喊么?”
“也……也不是。”
只是这么喊,会让他产生一种他们是恩爱的真夫夫的错觉。
“呜呜呜好疼……”余幼惟抱紧了沈时庭的腰,他感觉到沈时庭将手放在了他肚子上,余幼惟愣了几秒,迷迷糊糊的,又很跳跃性地问:“沈时庭,我是你的小朋友嘛?”
沈时庭:“嗯?”
“那天,你说的,我也是你的小朋友……是为了跟冯小姐较劲儿故意说给她听的嘛?”
“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么……”
“不是说给她听的。”沈时庭轻声说:“是说给你听的,我那是在哄你,看不出来么?”
余幼惟不说话了,缓缓垂下脑袋,脸埋进沈时庭胸口,只露出一只越来越红的小耳朵。
林柯听了全程,好几次偷瞄后视镜,他轻咳了一声:“沈总,到医院了。”-
十分钟后。
急诊室内,余幼惟躺在床上,医生用手摁压他的上腹部以及肚脐周围,进行了简单的询问。
最后面色淡定地说:“急性肠胃炎。”
沈时庭问:“那他为什么吐血?”
医生看向余幼惟:“晚饭吃了什么?”
余幼惟想了想,后知后觉地小声说:“毛血旺和鸭血粉丝……”
医生微笑:“吐的不是他自己的血。”
沈时庭:“……”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呃这……
余幼惟心虚地瞄了眼沈时庭,闭上眼睛装死。
好丢撵啊呜呜呜……
随后输了液,疼痛渐渐消失,余幼惟终于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睁眼时只看到了在桌子边打盹的林柯。
余幼惟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又闹了什么社死的大乌龙,他再次闭上眼睛,心说还不如不醒。
听到床上的动静,林柯惊醒了过来,忙到床边查看:“余少爷,身体怎么样?胃还疼么?”
余幼惟摇摇头:“不疼了。”
说完他朝门口看了眼。林柯心领神会:“沈总在家属休息室,在开视频会议。”
余幼惟愧疚:“我耽误他工作了吧……”
“您没事儿就好,沈总昨晚在床边守了一夜,一整晚都没合眼,他很担心你。”
“在床边守了一夜?”余幼惟有些愣怔,“旁边不是有空床么?”
“嗯。”林柯欲言又止,“您昨晚肠胃炎发作之前,还喝了不少酒,大概是有些醉了,所以昨晚抓着沈总的手,不让他走。”
“……”
意思就是我又发酒疯了?酒精害人不浅啊!
“当然了,您想拽住沈总是不可能的,是他自愿被您抓着的。”林柯笑笑。
这余幼惟能不知道吗?
他把脸埋进了掌心里,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面对沈时庭。
正想着呢,就听到门口传来沈时庭的声音:“醒了?”
第33章 调戏
◎我没说不让摸◎
余幼惟当即闭上了眼睛。
却被林柯出卖:“沈总, 余少爷刚醒,那我先出去了。”
林柯离开病房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余幼惟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床面传来动静, 他知道是沈时庭在床边坐下了。
“还疼么?”沈时庭问。
余幼惟现在装死也来不及了,只好视死如归地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弱小地说:“……不疼了。”
沈时庭“嗯”了一声。
余幼惟抿唇:“对不起,我以为自己吐血了, 是我弄错了。昨天那么晚了还害你陪我跑医院……你骂我吧。”
沈时庭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将捂在余幼惟脸上的被子轻轻掀开, 指尖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 说:“你没事最重要。”
微凉的指腹轻轻抚过额头, 带起一阵轻微的痒意。
余幼惟眨了下眼睛。
他心想, 沈时庭好温柔啊。
“想吃什么?我让小桥去买。”沈时庭问。
“嗯……”余幼惟想了想, “想吃酱骨头了,可以嘛?”
“太腻了,不可以。”
“那,黄焖小排骨可以嘛?”
“不可以, 清汤排骨可以。”
余幼惟垂头丧气:“那就清汤小排骨。”
沈时庭不禁笑了下:“等你好了,什么都可以吃。”
小余乖巧:“好。”
沈时庭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余幼惟接过水喝了一口,看到沈时庭神情略显疲态, 忍不住问:“你昨晚一夜没睡, 现在很困叭?”
“嗯, 很困。”沈时庭散懒地垂着眼皮看他,“所以你待会儿乖乖吃饭, 我睡一会儿, 好么?”
嗓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 可带了点玩笑的意味, 便显得十分性感撩人。
余幼惟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击中了。
果然是男主啊,真是该死的有魅力!
他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催促沈时庭:“你快去睡叭,我一会儿会安静地吃饭的。”
“嗯。”
沈时庭脱掉西装外套,里边穿的是白衬衣,他没脱鞋,长腿散懒地搭着床沿,躺着时劲瘦的胸膛和手臂线条依稀可见。
余幼惟连咽水的声音都放轻了,生怕吵到对方。
过了几分钟,沈时庭应该是睡着了。
没有盖被子,应该会冷叭。
余幼惟这么想着,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走过去,轻轻掀起被子给沈时庭盖上。
又偷偷摸摸爬回了床上,并没有看到身后床上的人唇角扬了一瞬。
中午他们办理了出院。
回去的路上,余幼惟先是接到了秦茴的电话:“你以前肠胃多健康啊,怎么突然就肠胃炎了?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让家里阿姨给你炖养胃的汤调理调理。”
“什么时候回去呀?那要看我老公什么时候忙完。”余幼惟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说:“五天后。”
余幼惟乖乖传话:“妈妈,我老公说还有五天就回去。”
“哎,听到了。”秦茴又说,“时庭出差很累的,你没有整天粘着他吧?”
应该不算粘叭……
虽然这几天确实挺那什么……挺麻烦沈时庭的。
余幼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颈,反正说不粘秦茴也不会信,还不如过过嘴瘾:“我在和我老公过二人世界哎,我恨不得前脚粘着他后脚,一分钟都不跟他分开,哎,没办法呀,我就想粘着他~”
这语气贱兮兮的,却透着股甜腻腻的味儿。
沈时庭注意力不禁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余幼惟眉眼带笑,开心得摇头晃脑。
居然自己把自己哄开心了。
沈时庭笑了。
秦茴:“你这孩子,得亏时庭脾气好,惯着你,换个人该嫌你烦了。”
也对啊……
挂断电话后,余幼惟瞄了沈时庭一眼,又瞄了沈时庭一眼。
沈时庭放下平板,看过去:“嗯?”
哎呀被抓包了。
余幼惟舔了下唇,小心翼翼地说:“沈时庭,你这几天,有没有嫌我烦呀?”
“怎么这么问?”
“酒宴那天,我跑远了,你差点找不到我。那个什么温情三十秒,要不是你赶来,我可能就要被别人吃豆腐了。”
“前天我又不小心吃了你给别人买的蛋糕,还喝醉了,给你打电话,害得你着急赶回来,连别人送你的茶都忘记拿了。”
“还有昨晚……”
余幼惟说不下去了,他都嫌自己事儿多了。
沈时庭只是沉默地听着,等他说完了,才笑了下:“那三十秒,我抱你,不算吃豆腐么?”
余幼惟愣了下。
对啊!我怎么默认沈时庭可以抱我了呢!
而且……
余幼惟咕哝:“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抱,你故意吃我豆腐?”
沈时庭看着他,眉梢轻挑:“不让么?”
余幼惟微怔,掀起眼皮和沈时庭对视,片刻后耳尖莫名热了,他抿了下唇:“……让。”
沈时庭的笑更明显了。
好乖。
没等余幼惟回过神,沈时庭又说:“你本来可以安安心心在办公室画稿子,是我把你哄骗来的,我本来就该照顾你,怎么会嫌你烦。”
余幼惟安静了一小会儿,水汪汪的眼睛变成狗狗眼,挪着屁股划到沈时庭身边,抱住他的手臂用脸蛋蹭蹭:“沈时庭,你真是个好人,能跟你做兄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
“我黏上你了~以后你罩着我好不好~”
沈时庭垂眸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片刻后用指尖把他抵开了:“你那么多小弟,还缺兄弟?”
“那能一样嘛?而且我早就改邪归正了,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好兄弟了。”
“你哥呢?”
“那是亲兄弟。”
“有区别?”
“有啊,亲兄弟是有血脉压制的,我就得敬着他,甚至还怕他。但好兄弟就是好朋友,我什么都可以跟你说,还可以跟你生气,嘿嘿。”
沈时庭静默片刻:“所以这两天,有生过我的气么?”
余幼惟愣了一下,心虚地别开视线:“你怎么会这么问?”
沈时庭认真看着他:“真的没有闹过小脾气么?”
“……没有呀,我为什么要闹小脾气。”
沈时庭也说不上来。
直觉告诉他,余幼惟因为冯郗不高兴了,但仅仅只是直觉,毕竟他找不到余幼惟会因此不高兴的理由。
“惟惟。”
“……嗯?”听到沈时庭这么喊,余幼惟立马竖起了耳朵,不自觉屏息,“怎么啦?”
沈时庭嘴唇动了下,可余幼惟等了几秒,却没听到回答。沈时庭只是说:“没事。”
或许沈时庭是想问什么,但最终没问出口。余幼惟也适时地打住话题:“……哦。”-
之后两天,余幼惟都乖乖在家休息。
但为了养好胃,很多想吃的东西都不能吃,为了不给沈时庭添麻烦,他只要有想吃的东西,都会乖乖提前问一声沈时庭能不能吃。
沈时庭都会耐心地告诉他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
忌口了几天,这晚沈时庭终于大发慈悲,带他去了超市。
买了些鲜果蔬菜。
余幼惟又指着货架上的薯片,期待地问:“我可以买那个嘛?”
沈时庭无奈:“买。”
余幼惟开心得不行:“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呀?”
“你喜欢什么口味?”
“我喜欢黄瓜!”
“那就黄瓜。”
“我可以再拿一个西红柿嘛?”
“嗯。”
“你付钱哦。”
“好。”沈时庭无奈。
余幼惟一路往购物车里塞零食,瞥见一个小孩坐在购物车里,家长正推着他往前走,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余幼惟又指着人家,期待地看沈时庭:“我也想坐。”
沈时庭嫌弃:“他多大,你多大?”
余幼惟看看那只小布丁,再低头看看自己这只大布丁。
反正都只有布丁大,他咬唇冲沈时庭露出汪汪眼:“我也只是很小的一只。”
沈时庭叹气:“坐进去零食会坏。”
余幼惟麻利地把零食都掏出来抱在怀里,看沈时庭:“好啦,你把我抱进去嘛。”
“……”
“快点嘛。”
沈时庭望了眼四周,似是觉得丢人。
但终究没抵过余幼惟催促的眼神,把他打横抱起来,轻轻放进了购物车里,一刻不停地推着人离开了原地-
翌日上午沈时庭在家办公。
余幼惟把昨晚买的菜都拿出来,上网搜了几个菜谱,在厨房捣鼓了起来。
家里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沈时庭开完会,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他来到厨房,就抓到余幼惟拿着小抹布在擦灶台,见到沈时庭后忙把抹布往身后藏,一脸无辜纯真地望着沈时庭。
额头汗津津的,小脸上还染了好几道黑漆漆的烟灰,活像个小乞丐。
沈时庭眯眼:“又作什么妖了?”
余幼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没有呀。”
“过来。”
余幼惟瘪着嘴,不得不往前挪几步。
沈时庭把人拉到一旁,想看看这小子究竟干了什么坏事,结果却发现灶台上摆了一个粉色的便当盒。
沈时庭问:“这是什么?”
余幼惟小声:“你下午不是要去工厂视察嘛?听说那里的饭菜都不好吃,连外卖都点不到……”
沈时庭明白过来,有些意外:“给我做的?”
余幼惟小幅度点头:“嗯。”
沈时庭愣了一下。
灶台虽然被弄得乱七八糟,油烟机上还染了不知由来的黑烟,但是台面却干干净净的,大概刚才拿着抹布仔细擦过。
“做的什么?”沈时庭轻声问。
“小惊喜,你到时候再看。”余幼惟卖关子。
沈时庭点点头,笑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你最近照顾我辛苦了,小小心意~”
沈时庭看了他一会儿,从灶台上抽了张湿巾。
轻柔的面料从脸颊擦过,余幼惟愣了一下。
“小花猫。”沈时庭说-
下午下楼后,沈时庭把餐盒包递给林柯。
林柯问:“沈总,这是什么?”
“便当。”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惟惟给我做的。”
“……”
谢谢,有被炫耀到。
林柯不敢吱声。
到工地后林柯还特意嘱咐了负责人不用准备他们的晚饭了,把粉红色的便当盒递给他,嘱咐道:“这是沈总的便当,沈总的爱人亲手做的,麻烦到点加热一下。”
“哎哎,好,沈总的爱人真贤惠啊。”
“那是,两人感情和睦。”
傍晚在工地考察结束。
厂房开始发放统一的盒饭。
工厂条件拮据,没有单独的休息室。
于是沈时庭就和几位工段长以及项目负责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房间里用餐。
林柯把沈时庭的粉色饭盒呈上来。
大家纷纷探头看。
开始拍马屁:“听说是沈总的爱人亲手做的?”
沈时庭淡定地说:“嗯,我结婚了。”
“恭喜恭喜啊,沈总的爱人,想必是个贤惠能干的人,出来工作还贴心地给您做便当,做的饭菜肯定很美味。”
沈时庭眉梢轻抬了一下,这是一个愉悦的神情。
负责人见状继续拍马屁:“沈总年纪轻轻,英俊帅气,爱人也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大美人吧?”
沈时庭说:“是小先生。”
在场人愣了一瞬:“啊,原来是先生啊,那真是心灵手巧……啊。”
随着饭盒打开,这马屁拍到一半没声了。
只见里边装着一个小小的饭团(裂开的),一块煎牛排(糊的),两颗荷包蛋(糊的),还有玉米粒摆成的一圈小爱心。
众人面面相觑。
沈时庭揭盖子的手轻顿。
看着黑乎乎的牛排,他算是明白过来那些黑烟怎么来的了。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从容地笑了一下说:“小先生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年纪轻,经验少,做成这样已经是进步了,各位见笑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听明白了。
这位小先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却愿意为了爱人亲自下厨。而沈时庭作为尊贵的总裁,明明有更好的食物选择,却选择了不辜负爱人的心意。
众人纷纷感叹两人感情深厚,简直是夫夫楷模。
虽然卖相不好,但吃起来,味道居然意外的不错。
沈时庭不禁笑了,将围成爱心的玉米粒一粒一粒吃完。
晚上回到家,余幼惟开心地扑上来:“沈时庭,我做的饭怎么样?好吃嘛?”
沈时庭看着他,嗯了一声:“好吃。”
“那我以后还给你做!”
“……好。”-
回H市前这天,沈时庭终于得以休息。
他有经常健身的习惯,终于抽出时间去健身房。
余幼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提出要跟着他一起去:“我身体素质太差了,我也要练练。”
沈时庭扫了一眼他的小身板,轻笑了一声:“行。”
到健身房后,先换了运动服和运动鞋。
余幼惟穿的是一件淡黄色的速干衣和小短裤,手腕纤细,肩头单薄,跟沈时庭健壮的体格比起来,显得很是娇小可爱。
他先是在跑步机上跑步,跑了不到五分钟,就累成了小狗。
眼睛还不住地往沈时庭那边看。
沈时庭跑得十分稳健,半点没有狼狈的模样,体力惊人。
对比太惨烈,于是余幼惟又悄悄换了个项目。
做平板哑铃卧推。
他仰卧在平凳上,双手握着哑铃,推起来举到肩上,手臂伸直保持五秒钟,然后……嗯?
然后就放不下来了!
“沈……沈时庭。”余幼惟憋红了脸,“救我……!”
听到呼唤,沈时庭停下跑步机,过来扶住了余幼惟纤瘦的手臂。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笑不笑:“这就放不下来了?”
“呜呜呜我感觉它会把我的手折断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
沈时庭接走了他手里的哑铃,余幼惟甩了甩酸痛的小胳膊,委屈极了:“一点都不好玩。”
沈时庭把人拉起来。
余幼惟灵光一现:“沈时庭,要不你来做这个项目吧,我在一旁帮你。”
沈时庭:“怎么帮?”
“你举不动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托着啊!”
沈时庭想说并不需要,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眉梢轻抬:“行。”
沈时庭躺下来,只穿了件运动背心,能看到清晰的肌肉轮廓。
今天这个健身房来得很值!
余幼惟跃跃欲试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期待地问沈时庭:“沈时庭,我可以摸一下这里嘛?”
他指了指沈时庭的胸肌。
沈时庭很无情:“不可以。”
余幼惟失望,退而求其次:“那这里可以让我摸摸嘛?”
他指了指沈时庭的肱二头肌。
沈时庭继续无情:“不可以。”
余幼惟瘪嘴,不抱希望地说:“那这里呢?”
他指了指沈时庭的腹肌。
沈时庭有些好笑:“很喜欢?”
余幼惟咬着唇,小鸡啄米般点头:“喜欢啊~哪个男人不喜欢肌肉~”
跟漫画里的帅哥肌肉一模一样啊!好喜欢!好羡慕!
沈时庭却说:“不可以。”
余幼惟的小表情一秒就耷拉了下来。
“不是要帮我托着?”沈时庭说。
“怎么托?”余幼惟兴致缺缺。
沈时庭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躺姿,似乎在找合适的位置,最后他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腹部,撩起眼皮示意余幼惟:“坐上来?”
小余震惊地瞪大眼睛:“什……什么?”
沈时庭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托?”
“我……”余幼惟好难为情啊。
他纠结了好几秒,还是磨磨唧唧地抬起了腿,小心翼翼地跨坐上去。
碰到沈时庭腹肌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屁股起火了,一直烧到了耳根脸颊。
……靠,好奇怪。
沈时庭:“握住我的手腕。”
“哦……哦。”余幼惟忙握上去。
沈
时庭开始发力,并且边做边讲解:“哑铃举起来的时候,要推到胸口正上方,肘关节不要死锁,否则就会像你刚才那样放不下来。现在缓缓放下来,这时候肘关节要略低于肩膀……”
随着沈时庭放下哑铃,手腕重心下移,余幼惟握着沈时庭的手腕,也顺势被带着下移,他上半身便只能往前倾,脸突然和沈时庭拉近了距离,胸口也贴了上去。
余幼惟绷住了呼吸。
沈时庭也突然不说话了。
大概是这个姿势太费力了,余幼惟白皙的脸和脖颈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他咬着嘴唇,目光撞进了沈时庭的眼里。
单纯的大眼睛茫然慌张,可爱的小脸红扑扑的。
沈时庭静默了许久,喉结动了下,侧眸别开了视线说:“算了,我自己来。”
“啊?”
“你下去。”
“……哦。”
余幼惟松开手,抬腿时身子发软,没站稳又坐了回去,他边说对不起边慌忙往下爬,跨下来后发现沈时庭的腹肌被自己磨得红了一片。
他莫名有些羞耻,乖巧地站到了一旁,咕咕哝哝:“我就说这样好奇怪的……”
沈时庭:“……”
沈时庭也练不下去了,索性起身,走到休息区拿了两块毛巾,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余幼惟。
“谢谢。”余幼惟结果毛巾和水,仰头灌了好几口。
沈时庭拿毛巾擦着汗,垂下眼皮睨了他一眼,冷笑嘲讽:“就这体力,还想练胸肌?”
“我以后可以慢慢练的!”
“不信。”
“你信我!”余幼惟挺起小胸脯,“我说过的,等我练了胸肌,就让你摸回来。”
沈时庭看了一眼,笑着转过头喝了口水。
看到沈时庭笑,余幼惟又憋起了坏水,贱兮兮地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现在也可以摸呀,bro~”
沈时庭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这个爱好。”
“嘁,你最好没有。”-
健身房离家就两公里,两人健完身回家洗澡。
公寓只有一间浴室,沈时庭让余幼惟先洗。
余幼惟冲完澡出来,发现沈时庭正好从阳台回来,他路过时往阳台看了眼,发现沈时庭把刚才他们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依稀间,余幼惟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东。
他一愣,立马跑到阳台确认,发现上面晾着自己灰色的小裤裤。
他一阵愣神,接着就是一阵热火烧脸。
沈时庭居然把他的小裤裤洗了!
用手洗的?
余幼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差点在原地蹦三米高。
这时只听见浴室方向传来声音:“惟惟。”
余幼惟吓了一跳,明明什么都没干,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他磕磕巴巴地回应:“啊?怎、怎么啦?”
“浴巾忘拿了。”沈时庭说,“帮我拿一下。”
啊?!
电视剧经典剧情——拿浴巾。
余幼惟蹭地一下站起身子:“……噢,好!”
他忙从衣架上取下浴巾,又朝浴室方向小跑。
脑子在说,不会吧,沈时庭不会什么都没穿吧……那我岂不是要看到啦?
不行不行,非礼勿视,太不礼貌了。
他别着头,一只手捂住眼睛,侧着身子挪到浴室门口,把浴巾递上:“诺。”
门打开一条缝,浴室里温热的水汽被带了出来,湿漉漉的。
他余光瞥见沈时庭伸出一只劲瘦修长的手臂,脑子说不行不可以!
但是眼睛却有自己的想法。
余光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从下往上,是属于成年男人的修长脚掌,腿部线条喷张有力,挂着水珠的腰线薄而劲瘦,有种惊心动魄的张力。
他目光落在那腰腿连接处的某个点,缓缓往右偏移,却在关键的地方被门挡住了视线……可恶。
小余很失望。
手中的浴巾被抽走,他别着头,门被关上之前,他恍惚听到了沈时庭一声含糊的轻笑。
不知为何,明明这个笑声低而促狭,快得几乎捕捉不清,可余幼惟却仿佛听明白了里边的意思,是那种猛兽将猎物玩弄在鼓掌之下时发出的玩味、甚至带了点宠溺的笑声。
余幼惟站在原地,半晌,他咬着牙闭上了眼睛,心脏速度一点一点狂跳了起来。
哇靠,沈时庭什么意思?
他在调戏我?
小脸又红了。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余幼惟赶忙抬脚溜,很快门就打开了。
沈时庭只在下半身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上身劲瘦健壮,挂着水珠,头发也还滴着水,一整个张力十足的香艳画面。
余幼惟假把意思地捂住眼睛,从指缝中偷看:“哎呀,你怎么不穿衣服~好过分哦~”
沈时庭边走边拿毛巾擦湿发,目光散懒地睨着余幼惟。
余幼惟被看害羞了,捂着脸娇嗔地拿小拳拳捶沈时庭的胸口:“不要看人家啦~”
边捶边趁机用指尖戳了戳。
哇塞,手感真好。
沈时庭不说话,垂着眸静静地看着他演。
余幼惟戳了一会儿终于发觉不对劲,缓缓抬起头看沈时庭。
对方并没有什么表情,可那样散漫地垂着眼皮,眼神里总觉得透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
余幼惟默默收回了手指。
好吧,意图有点明显。
而且他有点经不住沈时庭这么看,目光里带钩子似的,看得人小鹿乱撞。
“都是男人,摸一下怎么了?小气。”
离得很近,沈时庭可以看清某人漂亮的眉眼轮廓,带着点失望,又有些拘谨,看似放浪大胆实则透着一股少年人的纯情。
沈时庭看了他一会儿,唇角弯起一个弧度,低声说:“我没说不让摸。”
作者有话说:
光说不让,有种躺下
第34章 主权
◎张嘴,我看看◎
余幼惟惊呆了。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我还能客气?
贴上去就是从上到下一顿狂摸。
摸完就溜爽歪歪。
大概是睡前看了美男出浴,还亲手摸到了美男的胸肌,这晚余幼惟睡下之后就做了个香艳的美梦。
他变成了万人迷动漫男主角, 玛丽苏男配们为他痴狂,白花花的胸肌, 硬邦邦的腹肌,都随便他摸……嘿嘿。
半夜, 沈时庭睡得正沉,隐约感觉身边的人在扯被子, 接着一只手不安分地抓住了他的睡衣下摆。
他睁开眼, 转头看过去。
窗帘透进来的淡淡月光, 朦胧地洒在余幼惟嘴角上扬的笑脸上。
很快, 那只手就开始得寸进尺, 一寸一寸地攀上了沈时庭的腰腹,指尖暖暖的,触感有些许痒意。
沈时庭不自觉绷紧了身子,想将那只爪子拿下去, 却听到余幼惟甜甜地咕哝了一声:“……老公~”
沈时庭愣了下,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老公~”余幼惟又低喃了一声,身子也朝着他贴过来, “摸摸~”
沈时庭不动了。
任由某人从他被子下挤进来, 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了他怀里, 暖乎乎的小爪子放在他腹部,一只指头甚至已经顺着睡衣扣缝探了进去。
沈时庭愣怔着。
余幼惟摸了一小会儿, 索性抱住了沈时庭的腰, 脸蛋贴到他身上, 又香香地睡了过去。
夜里静悄悄的, 月光搁浅在薄被上。
初春的气温还有些凉,怀里的人软软的,散发着暖烘烘的热意。沈时庭跟被摁了暂停键似的,久久没有动作。
良久,他垂下眸,看着怀里的人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正抵在他的胸口处,呼吸均匀绵长。
仿若深夜里被惊醒了困意,他的神思逐渐清明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余幼惟抱得有些热了,又哼哼唧唧地撒开手转过身去。
沈时庭依旧清醒着,他望着昏暗的虚无处许久,轻轻翻身下了床,静夜里一道轻缓的脚步声延伸到客厅。
他接了一杯凉水喝了下去-
翌日。
余幼惟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平时只要沈时庭起床,他听到动静并会醒过来,今天却睡到了自然醒,睁眼便发现眼前有一道阻碍。
他缓了几秒神,惊觉这是沈时庭的胳膊。
……救。
怎么挨沈时庭这么近……
他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挪,生怕被沈时庭发现。
从被子里钻出来,他悄悄从另一侧下床了,出门时还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沈时庭今天怎么睡到现在还没醒?
今天要回H市,订了中午十一点的飞机。
于是余幼惟先麻利地把阳台上的衣服都收回来,在沙发上迭放整齐。
半个小时左右,订的早餐也到了。
沈时庭还没起床,他只好自己先吃。
沈时庭走出卧室时,余幼惟正背对着他坐在客厅里吃早饭,椅子有些高,他坐在上面,两条光溜的细腿一晃一晃。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映得那两条腿白皙漂亮。
沈时庭看了两秒,别开视线,进了洗漱间。
洗完脸出来,某人突然从转角窜出来,伸头探脑:“沈时庭,你身体不舒服嘛?”
沈时庭愣了一下:“没有。”
“那你今天怎么睡这么久呀?”余幼惟担心地盯着沈时庭的脸,“感觉你脸色不太好,很疲惫的样子,没睡好嘛?”
余幼惟眨巴着圆眼睛,一脸的纯真。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他片刻,嘴角牵动了一下:“嗯,那你给我冲杯咖啡,好不好?”
“好呀,你喜欢甜一点还是苦一点?”
“苦一点。”
“好哦,那你先吃早餐,我很快的。”
“嗯。”
余幼惟溜达着去冲咖啡了。
沈时庭目光在他背影上停留了片刻,不禁笑了一下。
很快余幼惟就端着咖啡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搁到沈时庭面前。
沈时庭端起来喝了一口,唇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余幼惟期待地问:“怎么样?”
“挺好的。”沈时庭又喝了一口,嘴角再度抽搐。
余幼惟开心地笑了起来:“我之前都喝阿姨们泡好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泡咖啡呢。”
趁余幼惟不注意,沈时庭拿起纸巾,吐掉了几粒没磨碎的咖啡渣。
余幼惟舀了一勺紫菜粥,递给沈时庭:“我终于起得比你早一次了。你早上喜欢喝这个,我特意给你点的哦,要吃完。”
沈时庭接过来,舀了一勺吃,说:“嗯。你吃饱了?”
“饱了呀。”余幼惟指着沙发上的衣服,“我已经把衣服都迭好了,一会儿我装进行李箱里,咱们吃完就可以出发去机场了。我棒不棒?”
跟求夸奖的小朋友似的,沈时庭嗯了一声:“棒。”
余幼惟眉眼都是笑意,两条细腿快乐地摇晃起来。
余幼惟很好哄,也很容易满足,每天都乐颠颠的,沈时庭有时候会想,他每天哪来这么多的能量,像个小太阳一样-
收拾结束后出发去机场。
头等舱一排三个座位,有一个座位是单独靠窗的,隔着过道,另外两个座位在另一侧,座位之间有扶手和隔板。
沈时庭的座位是单独的,余幼惟在同一排的两人座。
后面是林柯和小桥。
余幼惟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旁边这个位置的乘客还没登机。
正想着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对方看到他时也是一愣,随后惊喜地冲他笑:“小惟?这么巧,我就说我们有缘吧,座位都连在一块儿。”
是莫青。
酒宴那天晚上,要他联系方式,差点跟他温情三十秒的可怕男人。
余幼惟嘴角挤出一点勉强的笑意:“莫先生好。”
莫青这才看向另一侧,挑眉笑:“果然是沈总啊,自从回国之后,咱们好几次都只在工作时匆匆一见,得有两三年没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了吧?”
两人在国外留学时是同学,不过一直以来都是莫青单方面地接近沈时庭,且方式令沈时庭并不愉快。
沈时庭没什么表情:“你我并无商务往来,没必要彼此浪费时间。”
“多交流能促进情谊,这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莫青挨着余幼惟坐下来,冲余幼惟暧昧地笑,“小惟觉得呢?”
余幼惟不敢觉得。
你们的事情不要把我扯进去。
但他在莫青这里,扮演的是沈时庭的情人,自然还是要为沈时庭说话的。
他摇摇头:“我们沈总是个性情淡薄的人,多交流也增进不了感情的,真心地建议您不要浪费时间哦。”
沈时庭:“……”
莫青哈哈大笑起来:“沈总,你的这个小朋友对你的了解很准确嘛。啊忘了解释了,我和小惟认识,是在那天晚上的酒宴。”
“小朋友长得很可爱,我一眼就被他吸引了。”
沈时庭蹙了下眉。
余幼惟也愣了下,我去,明知道他是沈时庭的人,还故意说这种话,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啊。
此时飞机广播播报飞机即将起飞,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
莫青继续说:“当时他跟我提到过你,本来还想着跟你打声招呼,一眨眼就找不着人了。但是有缘总会相见,这不,多有缘啊。”
说了一通,沈时庭却并无响应,只是低头看杂志。
莫青也并未觉得尴尬,又把话头转向了余幼惟:“安全带怎么系这么紧?不勒么?我帮你解开一点?”
“不用不用。”余幼惟忙拉住自己的安全带,“我胆子小,系得紧一点比较有安全感。”
莫青仔细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说:“我第一次果然没看走眼,你真可爱。”
余幼惟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把头转向了另一侧。
飞机起飞,升入高空,十几分钟后进入平稳飞行。
乘务员前来询问乘客需要喝点什么。
沈时庭要了一杯白开水。
“一杯红酒,谢谢。”莫青看向余幼惟,“也来一杯?”
沈时庭淡漠地往那边瞥了一眼:“他不喝酒。”
余幼惟忙道:“对,我不喝酒的,麻烦给我一杯椰汁。”
莫青笑了一下:“果然还是喝奶的小孩儿。”
左一个小朋友,又一个小孩儿。
同样是小朋友这三个字,明明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有种宠溺的苏感,可余幼惟听莫青这么喊,却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想把挡板升起来,摸索了一会儿,却不知道怎么操作。
“这是咱们第二次见了,这么有缘,这次能交个朋友了么?”莫青抿了一口酒,看着余幼惟,“上次没留联系方式,我一直挺遗憾的。”
余幼惟缩起了身子:“……下飞机再说吧。”
“好啊,那可说定了。”
“惟惟。”沈时庭放下杂志,看了过去,“过来。”
余幼惟探出脑袋,小声说:“莫先生,麻烦让我一下。”
莫青散懒地靠着座椅,眉梢轻抬:“做什么?”
“我要出去。”
莫青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并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沈时庭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一时间,机舱内暗流涌动,前后的乘客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林柯和小桥也连忙站起身来。
乘务员见状忙走过来:“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么?”
沈时庭朝林柯递了一个眼神。
林柯立刻心领神会:“你好,我和里边的先生换个座位。”
余幼惟也解开了安全带,冲乘务员点点头。
乘务员礼貌地对莫青说:“先生,麻烦您给借过一下。”
莫青对沈时庭的终究是不够了解的,不过他居然会为了这么个小家伙,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叫板,莫青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不屑于把这种事情闹大,冲余幼惟暧昧地扬起嘴角:“要我扶你么?”
莫青刚要抬手,另一只修长的手先他一步伸了过去。
余幼惟一愣,忙把爪子递过去。
当着莫青的面,沈时庭牵住了余幼惟的手,把人拉出来,顺势搂进了怀里,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轻声说:“靠窗紫外线强,晒到了么?”
明知道是做戏给莫青看的,余幼惟还是被沈时庭的温柔恍了一下神,他嘴唇轻抿:“有一点点。”
“嗯,那不坐靠窗了。”
“……好。”
小桥也立马会意,赶忙把座位让出来。
沈时庭拉着余幼惟,在后排的两人座坐下了。
于是林柯挨着莫青坐,小桥换到了沈时庭原来的位置。
余幼惟刚坐下,沈时庭就侧身过来替他系安全带。
身子贴着他,呼吸从他耳边擦过,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余幼惟不自觉抓紧了座椅。
系好安全带,沈时庭坐直身子,将窗户挡板放下来。
他侧眸看余幼惟片刻,勾唇浅笑:“看来真是晒伤了。”
余幼惟忙捂住自己的脸蛋:“怎么啦?”
“有点红。”
“……”
沈时庭稍稍靠近他,好听的嗓音钻进余幼惟的耳朵:“因为他?”
余幼惟忙否认:“……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余幼惟一怔。
这话跟下蛊似的,嗓音低低冷冷的,撩得余幼惟心尖发痒。
热意从而后蔓延上来,余幼惟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他把脸埋进掌心里,闷声闷气地说:“……你好讨厌。”
沈时庭转过头笑了。
十二点左右吃完午餐,余幼惟便开始犯困。
见他摇头晃脑的,沈时庭替他把靠椅调整成适合睡觉的高度,跟乘务员要了一张薄毯,给他盖上:“睡吧。”
余幼惟缩进薄毯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沈时庭放下杂志,散懒地靠着背椅,偏着头目光落在余幼惟脸上。
想到方才莫青那样接近余幼惟,沈时庭心底浮出了些许阴鸷的情绪,他无意识地伸出指尖,却在碰到余幼惟的脸颊前一秒顿住了。
他自己愣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等余幼惟听到沈时庭喊他的时候,飞机已经落地了。
他们从VIP通道出来。
乘坐滑梯出站。
不知道什么时候,莫青又跟了上来,拎着行李箱站在他们身后:“小惟,刚才在飞机上说好的,不能反悔哦。”
余幼惟缩到沈时庭身后,假装没听懂:“……什么啊。”
莫青举了举手机:“微信还是电话?”
沈时庭淡漠地睨着莫青:“我耐心有限,请你自重。”
莫青神色顿了下·,笑说:“我跟小惟交个朋友而已,沈总生气了?您不会是把他当成私有物吧?他可是个活生生的独立个体,您管控欲是不是强了点?”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沈时庭声音冷下来,“最后提醒一次,离他远点。”
莫青笑容淡去。
出国第一年,莫青就认识沈时庭了。
沈时庭长相优越,在人群中总是出类拔萃,成绩很优秀,家庭背景也很了得,身边从来不缺乏示好的人。
莫青最擅长的就是交际,却在沈时庭这里屡屡碰壁。
他很是不甘。
疯狂地想要挑战沈时庭的底线,他就想看看这位天之骄子,究竟是不是铜墙铁壁。
不过他对余幼惟,也确实是很感兴趣。
可此时沈时庭站在他面前,一直以来处于下风的他,的确很难不生出一些忌惮,并不敢过于激进。
滑梯升到出站层,他耸了耸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远了。
他想,总会有机会的。
接机的司机帮忙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
“沈时庭。”余幼惟停下脚步,蹙眉抬起脑袋,“我舌头有点疼。”
沈时庭垂眸:“吃什么了?”
“刚刚在飞机上吃了两颗槟榔……”
沈时庭搂着余幼惟的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指尖捏住他小巧的下颌,说:“张嘴,我看看。”
余幼惟信任地仰着头,乖巧地张开嘴巴:“啊~”
沈时庭亲昵地捧着余幼惟的脸,低头凑近,目光顺势淡淡地扫了一眼远处看着他们的莫青。
这是一个极其亲密的举动。
那一眼的分量不重,宣誓主权的意味却十足。
莫青脸色微变,依旧保持着绅士的微笑。
余幼惟不明所以,含糊地问:“……折么样啊?”
“磨破了一点。”沈时庭看了片刻,“看看另一边。”
“啊~”
沈时庭的手指捏着他的下颌,不知道是不是无意,凉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了余幼惟的唇角。
余幼惟愣了一瞬。
对方的帅脸近在咫尺,一般在电视剧里,这可是一个低头就能接吻的距离。
他后知后觉有些脸热,缓缓别开视线,莫名不好意思直视沈时庭了。
“回去不能吃上火的食物。”沈时庭把余幼惟的脸轻轻掰正,迫使他看着自己,“记住了?”
余幼惟眨巴眼:“记住啦~”
很乖。
沈时庭笑了一下,松开指尖。
余幼惟垂下脑袋,小舌头在口腔内溜达了一圈,有点发麻。
还有点后知后觉地羞涩。
“上车。”
“噢。”-
到家后终于喝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骨头汤。
秦茴一边给余幼惟夹菜,一边问沈时庭:“小惟从小就调皮,谁都拿他没办法。这段时间,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余幼惟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沈时庭却说:“没有。”
余顾冷笑一声:“看他这心虚样,应该没少惹事儿。你别把他惯坏了。”
余幼惟瘪嘴。
沈时庭说:“他很乖,没惹事。”
“就是,我很乖哒,没有惹事。”余幼惟嘀嘀咕咕,乖巧地说:“老公,我要那个骨头。”
对面三人纷纷抬头。
只见沈时庭拿勺子捞起那只骨头,放进了余幼惟的碗里。
动作娴熟,一看就常干这种事儿。
余尚明厉声:“自己没长手吗!”
余幼惟置若罔闻,低头慢悠悠地嘬骨头,咕哝道:“我老公愿意。”
“……”
“太不象话了!”
“怎么不象话了?”秦茴阴阳怪气地絮叨,“你不夹,还不准别人的老公夹?”
“……”
小余煽风点火:“就是。”
余顾说:“听说雷子回来了,你没事儿别出去跟他们鬼混。”
“嗯?雷子回来了?”余幼惟忙掏出手机,果然就见雷子给他发了好多信息,只不过今天在飞机上没看见。
“听到我说的话了没?”余顾冷声。
“我不出去鬼混。”余幼惟笑嘻嘻地看向沈时庭,“我答应过我老公的,我改邪归正了,以后只跟他一个人好。”
沈时庭咽了口汤,差点呛着。
余顾:“……”
确实不象话-
晚上,书房。
余幼惟打开网站,就发现自己正在连载的漫画,这两天评论多了不少。
他画的是一部修仙升级流热血漫。
刚发布的时候,一个读者都没有,现在半个月过去了,竟然有了一批稳定追更的读者。
虽然不多,但是也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不过其中有一个读者,从第一话就在吐槽,说主角是个弱鸡,还不如某个炮灰讨喜,让他换主角得了。
小余好气。
升级流啊懂不懂啊升级流啊!
那不是得慢慢变强嘛!
但是作为他为数不多的读者的发言,余幼惟还是很重视的。
于是他决定请教一下沈时庭。
沈时庭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就被余幼惟拽去了书房,被摁在椅子上。
“我就相信你的话,你快帮我看看。”
沈时庭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冷脸面瘫,问:“他为什么叫沈大猫?”
“就……”余幼惟挠挠脑袋,眼神乱飞,“随便取的呗。”
“没别的意思?”
“嗯,没别的意思。”
“那他为什么叫余小仓?”沈时庭指着那个被沈大猫摁在墙上的弱小主角。
余幼惟眼珠子咕噜噜转:“也是随便取的鸭。”
沈时庭沉默良久,无声地叹了口气,又问:“他俩是什么关系?”
余幼惟认真讲解:“沈大猫是魔界之主,他是个切片人,是每一个副本的大boss。而主角余小仓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小趴菜,在沈大猫的追杀下不断激发潜力,最终打倒了沈大猫,一统三界。”
“……”
沈时庭沉默片刻:“可是看样子,余小仓马上就要挂了。”
“不用担心,他有主角光环,他会绝地反杀的。”
“怎么反杀?”
“哼,我不给你剧透。”
沈时庭点点头:“那沈大猫之后为什么要追杀余小仓?”
余幼惟抱胸:“我也不告诉你。”
沈时庭笑了一下。
余幼惟瞄他:“怎么样?”
“挺好的。”沈时庭说,“钩子留得不错,读者会很想往后看的。”
“那你想往后看嘛?”
“嗯。”
“太好啦~”余幼惟想了想,又问:“那这个读者,一直说我主角是弱鸡,怎么办呀?”
“说明他不是你的受众,不用管他。”
“沈时庭,你人真好。”余幼惟从身后抱了沈时庭一下,“我又有信心了。”
沈时庭愣了下回头,脸颊碰到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他没动。
余幼惟松开手,点击了几下计算机,又把他负责画的公司的产品稿子拿给沈时庭看,沈时庭一一看过去,只偶尔提点简单的建议,大部分都觉得不错。
余幼惟长长呼出一口气:“太好了,出差这段时间,我把这个系列的稿子都画完了,我没有每天都摸鱼偷懒哟~”
沈时庭眉梢轻抬,还未发表评价,就看到了桌上余幼惟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没有锁屏,是和别人的微信聊天界面。
备注是杨宴晨。
杨宴晨:明天晚上八点,六华公馆,不见不散。
杨宴晨:这次你再不来,我就把你那些小弟都收编了!
杨宴晨:把雷子也收编了!
暂且不说内容,这个杨宴晨的头像……
沈时庭目光上移,看到了余幼惟的计算机左上角的那张猛男肌肉素材例图。
一模一样,只是截掉了头像而已。
余幼惟也发觉了异样,他瞥了眼手机,忙拿了起来,发了一串锤子表情过去,就听沈时庭问:“他是谁?
沈时庭眼皮轻撩,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余幼惟愣了下,抿唇小声说:“……一个朋友。”
沈时庭安静了一瞬:“拿他照片当素材的朋友?”
余幼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把他当做……灵感来源。”
沈时庭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明明表情还是那样淡漠,没什么情绪,这晦暗的眼神却如钩子般钉得他难以动弹。
余幼惟大气不敢喘。
半晌,沈时庭薄薄的眼皮垂了下去,松开了手里的鼠标,淡淡道:“困了。”
第35章 我要
◎沈时庭,我难受◎
沈时庭走了, 不帮他看画了。
不高兴了?
余幼惟有点懵,心想这例图除了暴露了我的好色本质,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惹沈时庭不开心的地方嘛?
难道是同为健身男人的胜负欲?
他凑近仔细看了几眼。
同样是腹肌和胸肌, 杨宴晨的肌肉一看就是专门练的,属于比较健壮喷张的类型。
而沈时庭属于日常健身, 身材匀称,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劲瘦类型。
区别就在于, 一看前者,重点就会落在他的肌肉上, 漫画嘛, 就要夸张, 这种类型正好能拿来当素材。
而一看沈时庭, 重点会落在他整体外形气质上, 从脸到身材,每一寸都是完美的。
这么一比较,还是沈时庭完胜啊。
所以他为什么不高兴呢?
余幼惟不理解。
等他回到卧室时,沈时庭已经睡下了。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偷偷瞄了眼沈时庭。
是真睡着了?看来真的是因为困了?
翌日是周六。
余幼惟睡了个懒觉,醒来时九点多。
下楼时发现沈时庭这个点居然已经健身回来了。
余幼惟连忙举手打招呼:“沈时庭,你平时不都是傍晚健身, 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去健身了?”
沈时庭拿毛巾擦了把汗, 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那位灵感来源健身也分早晚么?”
然后冷漠地和他擦肩而过了。
余幼惟:“?”
怎么突然cue杨宴晨那货?
他回头目送沈时庭。
看到他汗水浸湿的运动T恤下硬朗的肌肉线条, 不可思议地想,健身男人的胜负欲好可怕, 跟一个陌生人都要比较。
哇恐怖。
还好我不健身。
余幼惟边吃早饭边看消息。
微信列表有个名叫【道上一霸】的群突然诈尸般活跃了起来。群里眼熟的人有杨宴晨和雷子等人, 都是些纨绔纨裤子弟。
杨宴晨在群里艾特他, 喊他今天必须出来喝一杯。
雷子私发消息来。
雷子:少爷, 我回来了,您什么时候有空出来?
雷子:这段时间您不出来炸街,兄弟们在杨家军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对啊……
原主还留下了一批小弟。
既然他决定要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了,那这些小弟确实也该彻底解决一下了。
于是他偷偷瞄了眼余顾房间的方向。
昨天余顾才提醒他,不准跟这些人鬼混,而他今天就要出去“鬼混”了。
对不起了大哥。
余幼惟回复:地点。
雷子当即甩了个地址过来,随后在群里大喇叭广播:备好酒水,我家少爷马上就到,今天绝对喝趴你们!
下面杨宴晨带领着一众杨家军在翻白眼。
余幼惟是偷偷摸摸溜出去的。
地点在六华公馆,上次和杨宴晨谈判大摩托的那条街,很显然这些少爷子弟都喜欢来这个地方玩。
雷子来路口接他,看到他便是一惊:“少爷,您今天怎么穿了件粉色的卫衣呀?”
“淡粉色,今年的流行色,不好看么?”
“不是,这也太没气势了!杨宴晨那小子穿的是铆钉皮夹克!”
余幼惟心想那是什么造型?
两人走进会所,朝二楼包厢走去。
没看到此时三楼的雅间,一个男人坐在窗边,盯上了余幼惟的背影。
莫青单手拿着酒杯,缓缓勾起了唇。
这送到眼前的缘分,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天意-
余幼惟进到包厢里,就看到了雷子所说的那件铆钉皮夹克。
简直就是非主流啊!
好好一个大帅哥,非要把自己整成精神小伙!
还不等杨宴晨吐槽他身上的粉色卫衣,余幼惟先深深地冲他叹了口气:“你平时都不看时尚杂志的吗?”
杨宴晨愣了下,警惕地睨着他:“你什么意思?”
余幼惟戳了戳他夹克上的铆钉,摇头叹气:“你这种衣服,是十年前的流行款,现在都过时多久了?走在大街上,别人都觉得你是土狗。”
杨宴晨脸色大变:“你胡说!老子回头率很高的好不好!”
“那是,谁不爱看奇葩?”
短短一句话,给杨宴晨造成了极大的重创。
杨家小弟们怒目大骂:“我们今天说好的不动粗!你竟敢这样挑衅我家老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余幼惟的小弟们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自己老大许久未出山,这好不容易出来给他们撑场面,小弟们个个激动得像三年没吃过粮食的猴子,跟杨家军对着嗷嗷叫!
余幼惟指尖放在唇前,慢条斯理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淡定,从此以后咱们都不能再做粗人了,没有前途,我宣布我们余家军以后要换发展路线了。”
雷子雄赳赳地问:“少爷,您说什么路线,兄弟们都一条路跟着你走到底!绝无二话!”
“对!绝无二话!”
杨宴晨双手抱胸,好奇地睨着他。
就见余幼惟嘴角露出一个可爱的弧度:“我们都走优雅路线叭。”
一时间,包厢内面面相觑,寂静无声。
雷子小声问:“少爷,这是什么新路线的代名词吗?”
“nonono~就是字面意思。”
余幼惟把雷子和杨宴晨拉过来,他在沙发坐下,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份书单列表,截了个图,发到了群里。
“这些都是我最近在读的书,是一些有关于人情世故,修身养性的文学,读完之后,我整个人都升华了,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所以我强烈推荐给你们。”余幼惟拍拍雷子的肩膀,“记得把我的话,如实地传达给兄弟们,在你们看完这些书之前,我不会再出来见你们。”
雷子原本神情呆滞,听到这话立马变得惊恐:“放心吧少爷!不就是几本书嘛!谁还不认识几个字了?我一定会督促兄弟们看完的,您一定要常来!”
反正没看完少爷也不知道。
就见余幼惟笑得像纯真的小绵羊:“那要记得写读后感哟。”
雷子and一众余家小弟:“……”
杨家军默默叹息。
简直残忍。
于是这顿酒,喝得就像散伙饭一样悲壮。
几杯酒下肚,小弟们垂头丧气,又哭又嚎。
杨宴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那件土狗铆钉皮夹克脱掉了,换了一件干净的白卫衣,一下子就帅了八个度。
他单手扯开一瓶易拉罐,递给余幼惟:“不喝酒干什么呢?不是雷子说的你今天必定喝趴我们?”
余幼惟摆摆手:“不哦,后天要上班,酒精会影响我上班的状态。”
杨宴晨震惊又气愤:“班什么班!你哥和你老公挣的钱你八辈子都花不完!神经病吧你上班!”
“不,这不是钱的问题。”余幼惟高深莫测地说,“这是我的人生价值。”
这话直接给杨宴晨整无语了。
“行,你实现你的人生价值,你变了,老子以后不跟你处了。”杨宴晨把酒塞进他手里,“干了这杯,我们不再是兄弟。”
余幼惟鄙视他:“是兄弟你当初还坑我的机车?”
“谁让你他妈三番五次挑衅我?老子不得争口气?!”
“好叭。”余幼惟和他碰了下杯,声音轻了点,“以前的事情,对不起啦。”
杨宴晨一怔。
似是听到了比余幼惟准备好好工作实现人生价值更惊恐的事情。
他僵硬地举了一会儿瓶子,神情变得极其不自然,好一会儿才木讷地将一瓶酒灌进了胃里。
大概是喝得太猛,他脸和眼眶都有些红,含糊不清地说:“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服软的。”
“人嘛,总是会变的。”余幼惟叹了口气。
原主或许做了许多错事,得罪了许多人,但他此时接替了他的人生,无论好与坏,他都该替他承受和化解才行。
希望原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过好他自己的人生,
但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得替原主,做一个好人。
许久未见,小弟们都排着队过来想跟余幼惟喝一杯。
想起之前喝了酒发酒疯的事情,余幼惟接过他们递来的酒杯,每一杯都只小小地喝一口,尽尽意思就差不多了。
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
余幼惟起身准备离开,却隐约感觉浑身不对劲,越来越燥热。
雷子过来搀扶他,手刚刚触碰到他的皮肤,余幼惟便难受得缩了回去,他摆摆手,跌跌撞撞地去了洗手间。
他抄了把冷水洗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眼里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他双手撑着洗手台,身子却越来越软,随后瘫倒在了一个宽阔的胸怀里。
耳边传来黏腻低沉的轻笑:“小可爱,我们的缘分,真是斩都斩不断啊……”-
杨宴晨发现余幼惟好一会儿没回来,不放心便出去找。
远远的,他只见幽深的长廊拐角处掠过两道相互依偎着的背影,眼熟,但看不太清楚。
直到他拉开洗手间的门,发现余幼惟不在里边,才突然警觉起来,飞快地追了出去。
他喘着大气追到会所门口,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把余幼惟抱上了车,合上车门扬长而去。
他惊觉大事不妙,边打电话边打了一辆车追了上去-
豪华的酒店里。
余幼惟被放在了偌大的白色大床上,白皙细嫩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眸子水雾朦胧,他呼吸着,身体小幅度的起伏。
他蜷缩着身子,双腿不自觉地卷起被子布料,难以忍受地碾转摩擦。
莫青看着这副景象,舌尖轻轻划过牙齿,眸下涌动着晦涩。
他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站在床边,如饿兽般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自己的猎物,低低地笑:“别着急嘛,沈时庭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他俯下身子,指尖轻轻从余幼惟脸颊上抚过:“……乖,我们可以慢慢来。”
余幼惟难受得浑身都疼。
对方指尖触碰到的皮肤,仿佛着火般火辣地难受。
他咬着唇,喉间难以抑制地发出痛苦的哼吟……
他努力地抬起眼皮,让自己保持清醒,心里和身体都在极度地抗拒对方的靠近。
好恶心。
好想逃。
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余幼惟挪动身子,缓缓滑到了床下,他扶着就近的墙壁才堪堪站稳身子。
莫青玩味地欣赏着他的挣扎:“你跑啊,你想跑到哪里去?”
余幼惟腿脚发软,踉踉跄跄地摸到了浴室里,莫青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在余幼惟即将锁上门的前一秒摁住了门,露出愉悦病态的笑:“不错,我很喜欢玩这种游戏,继续啊。”
“你…你别过来……”
余幼惟只好往后退,手掌扶着墙壁,最后摸到了淋浴的开关,凉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他身子倏地发抖,身上薄薄的卫衣被淋湿,贴着身子,显得他更加纤细脆弱。
莫青慢条斯理地鼓了几下掌:“对,就这样,越来越诱人了。”
他凑近想触摸余幼惟,不料对方突然抡起淋浴头朝他头上砸,力气不大,但这玩意是金属,还真把莫青的额角砸破了,鲜血混着冷水从他森白的脸上蜿蜒而下……
莫青反而病态地笑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余幼惟纤细的脖子:“很好,我喜欢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对,就是这种生气但又无可奈何的眼神,这样很可爱,很性感。”
男人像森冷黏腻的毒蛇般轻轻嗅着余幼惟的颈侧:“沈时庭喜欢的东西,果然是最好的啊。”
余幼惟伸手去抓莫青的衣服,想和他对抗,但因为力气太弱反而显得暧昧,这显然又取悦了男人。
“或许我们可以你情我愿,你乖乖的,他就不会知道。”他握住余幼惟的手,细细密密地摩挲,低声诱哄:“过了今晚,他还会要你么?聪明的小朋友,要懂得做正确的选择啊。”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么?嗯?”
余幼惟嗓音带着哭腔,吐出零碎的字节:“……沈时庭。”
莫青笑了一下:“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他?你告诉我,他有什么好的。”
男人指尖轻轻掀开余幼惟的衣服下摆,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腰肢。
眼泪从眼角滑落,余幼惟用尽不多的力气试图推开那只手,却被反手扣住,男人俯身凑了下来……
余幼惟紧紧闭上了眼睛,这时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身上的男人被狠狠拽了开来,一道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脸上,莫青直接被揍得撞向一旁的墙壁,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沈时庭浑身布着阴沉凌厉的气息,一秒都没停顿,直接又一拳砸了过去!
这一拳直接把莫青砸倒在地。
莫青勉强撑着地面,口腔喉咙传来浓厚的鲜血的腥味,脑袋一阵翁鸣,他缓了几秒,抬起头。
就看到沈时庭已经把湿淋淋的余幼惟捞进了怀里。
沈时庭冷白的指尖有些轻颤,轻轻抚过余幼惟的脸颊,脸色布了霜寒:“惟惟。”
余幼惟的眼泪从通红的眼尾滑落,他掀着沉重的眼皮,模糊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那种劫后余生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终于哭出了声:“……沈时庭,我难受。”
沈时庭心口一阵生疼。
他脱下外套,完全包裹住余幼惟,低声安抚他:“我在,别怕。”
身上的衬衣湿漉漉的贴着肩背,眸下的情绪汹涌阴鸷,他扣着余幼惟的后颈,把人完全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没事了。”沈时庭低声说:“我们回家。”
沈时庭将人抱起来,往外走。
“沈时庭……”
莫青露出阴暗的冷笑,颤颤巍巍地起身,才走了两步,门口又冲进来一道愤怒的身影,一脚踹在他腹部再次将他踹倒在地。
“操……”莫青捂着腹部,疼得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余顾踩着水面,提了下裤腿,在莫青面前蹲下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拽,满目狠厉:“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看清眼前人,莫青瞳孔骤缩,红肿的脸变得死白-
酒店离沈家老宅比较近,沈时庭直接把余幼惟带回了沈家。
到家时,只有守夜的佣人还未睡。
见到沈时庭忽然回来,怀里还抱着湿透了的男生,吓得赶忙上前帮忙,却被沈时庭别开了,他提醒道:“不要张扬,今晚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好的少爷。”
沈时庭把余幼惟抱回了自己住的阁楼。
被冷水淋了一通,药效已经散了一些,余幼惟逐渐恢复了意识,软塌塌地主动抱着沈时庭的脖子。
担心他淋了冷水着凉,沈时庭把他抱进了浴室,拧开了热水。
温暖的水汽在浴室弥漫开来,沈时庭搂着怀里的人,轻声哄:“惟惟,冲个澡就不难受了。”
“……嗯。”余幼惟不肯撒手,毕竟药效并未全部消失,他渴望慰藉和拥抱,身子忍不住地贴近沈时庭,“你抱抱我……”
嗓音带着沙哑软糯的哭腔,撒娇般恳求着男人的触碰。
热水浇下来,沈时庭和他一并站在花洒下,怀里的人比热水还要滚烫,扰得沈时庭的呼吸都变得重了起来。
他胸口不断起伏,任由余幼惟将脸颊埋进他的脖颈。
肌肤亲昵地贴在一起。
余幼惟像在汲取氧气般不断贴近,鼻尖和唇瓣擦过了沈时庭脖颈的皮肤……
沈时庭脑内的某根神经被不断的挑拨着,他手掌抓着在他脖间乱蹭的脑袋,想拉开,可余幼惟低喃的渴求声像是能化骨的魔咒,令他舍不得,做不到。
热水将两人浇得全身湿透,衣服布料贴合身子,水珠断断续续往下落。
余幼惟从沈时庭的脖颈亲到耳根……
沈时庭似是终于难以忍受,他捧起了余幼惟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沙哑的嗓音放得很轻缓:“你在耍流氓,知不知道?”
余幼惟眼里蒙了一层薄雾,水汪汪的,他面颊通红,微张着嘴唇小口小口喘/息,含糊委屈地恳求:“沈时庭……我好难受。”
沈时庭喉结轻动,眼底染了一层晦涩。
余幼惟贴着他的耳侧,神志不清,带着断断续续的哭腔,唇齿间含糊地低喃:“……差点就不是……纯情小少男了……”
“没有人要我了……怎么办呜呜呜……”
怀里的人还毫无察觉危险般不断往男人身上蹭。
最终沈时庭难以忍耐地闭了下眼,再睁眼时,他眼底混乱的情yu浮现了出来。
他想,也许这场婚姻有一个错误的开场,但他遇到了那个答案正确的人。
这样的余生,好像也不错。
于是最终,沈时庭捧起余幼惟的脸,低下头,在他通红的眼尾处轻轻落下一个吻。
嗓音有些哑了:“……我要。”
余幼惟眼神涣散,似乎并听不明白沈时庭说了什么。
沈时庭抬起手,掌心捂住余幼惟的眼睛,指尖勾起他的衣服下摆,水珠从冷白修长的手指滑落。
他贴着对方的耳侧,声音轻而低哑:“……想摸腹肌么?”
男人的嗓音清冷而磁性,混杂着浴室里氤氲的水汽,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余幼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懵懵地点点头:“……唔,想,想摸。”
余幼惟身上湿透的衣服被男人脱了下来,露出了白皙泛红的皮肤,热水洒落在皮肤上留下了细密的水珠。
沈时庭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结实流畅的胸膛暴露在水雾中,余幼惟脸颊通红,将自己完全贴了上去,他抱住沈时庭的腰,双脚也不安分地勾住了沈时庭的小腿。
但最难受的地方却没有被安慰到。
他一边难受,一边想起医生的话,现在还没到一个月,他还不能奖励自己,更何况还是当着沈时庭的面……呜噫……
于是只能靠贴贴缓解皮肤上的燥热,全凭耐力和一身正浩然气禁锢住自己……
最后余幼惟瘫软地靠在沈时庭怀里,沈时庭给他擦干水,穿上浴袍,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大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余幼惟一沾到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时庭坐在床边,目光深深地落在余幼惟脸上,半晌,他伸出手指,指腹缓缓抚过余幼惟的眉心,一路往下,亲昵地刮了下他挺翘的鼻尖。
好看。
沈时庭想。
我的-
第二天清晨。
余幼惟脑子昏昏胀胀的,浑身都有些发软,还很热,他艰难地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好像被桎梏着……
昨晚断断续续的记忆浮上脑海,男人恶心的声音,病态的笑容,步步紧逼的脚步……
他缓了几秒,心头重重一跳,倏地掀开了眼皮。
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脸贴着一片结实的胸膛,隐约还能感受到对方胸腔内的震动。
余幼惟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沈时庭被扰醒,他手臂搂着余幼惟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嗓音还带着清晨特有的哑意:“惟惟,是我。”
余幼惟瞬间跟死机了似的不动了。
这是哪里?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会睡在沈时庭怀里?
难怪这么热……哎不对,他为什么抱着我?
余幼惟的脑袋缓缓往后撤,抬起眼皮,看到了男人锋利的下颌线。他心虚地缓缓放轻了呼吸,小小声打招呼:“……哈喽,早。”
这个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沈时庭的喉结滚动了下,片刻后,对方嗓音带着沙哑的颗粒感落在他耳边:“嗯。这是沈宅,困的话再睡会儿。”
余幼惟可不困了。
他现在思绪有点混乱,并且沈时庭好像并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
余幼惟抿了下唇,小声提醒:“沈时庭,你的胳膊压到我啦。”
男人静默了几秒,缓缓低头,视线散懒地落下来,平添了几分含糊无奈的笑意:“不是你主动抱的我么?”
余幼惟一惊。
原本就热,现在又热了几个度,脸颊也开始发烫。
他眸子在眼皮底下心虚地转了一圈,渐渐想起昨晚在浴室,自己都对沈时庭做了些什么……又摸又抱又蹭……
一时间,他心底生出了几分紧脏。
这不完蛋了么?这跟原主勾引沈时庭的套路有何区别?沈时庭这不得把我扔到海里喂鲨鱼?
要不假装失忆算了。
余幼惟咽了下嗓子,缓缓用爪子拿开沈时庭的手臂,往后挪了一尺,侧躺着冲沈时庭比了个双手合十的求饶动作,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昨晚我,喝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实在是……”
余幼惟抿了下唇,流露出紧张的神色,平日里挺能叭叭的小嘴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些沈时庭都看在眼里。
“惟惟。”沈时庭侧卧看着余幼惟,眼神和声音都很温柔,“记不清了么?”
余幼惟垂下眼皮:“好像确实记…记不太清了。”
“那就好。”
余幼惟愣了下,懵懵地掀起眼皮。
“那就不去想了。”沈时庭温和地说:“就当昨晚生了一场病,都忘了吧,好不好?”
余幼惟陷入了愣怔。
显然沈时庭想让他忘掉的事情,和他想假装记不得的事情,不是同一件事,他知道沈时庭是让他忘了那些肮脏可怕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沈时庭会像上一次他喝酒假装断片一样生气,但他没有,他没有计较昨晚自己对他的无礼举动,甚至转过头来温柔贴心地安抚他。
余幼惟感动之余也有些惶恐,也不想再假装失忆了,他含糊地说:“那我昨晚对你那样,你讨厌我了么?”
沈时庭微愣,扯了下嘴角:“不是你自愿的,我怎么会讨厌你。”
“真的嘛?”余幼惟鼻子有些泛酸,眼眶红了,委屈地伸出手臂:“……那你再抱我一下,好不好。”
沈时庭安静了一瞬,心口像被小爪子挠了一般。他伸出手臂轻而易举地把余幼惟捞进了怀里,掌心抚摸着他的后脊,低声哄:“我不会讨厌你,以后都不会。”
第36章 挺厉害
◎那你亲亲◎
这么近距离的听沈时庭的声音, 低沉而有磁性,好听到耳朵都酥麻了。
余幼惟完全埋进了沈时庭的脖颈,微微仰头, 鼻尖触碰到了对方的喉结,他又感受到沈时庭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沈时庭。”
“嗯。”
“你是口渴了嘛?”
“……没。”
这么一抱, 余幼惟觉得昨晚那些恐惧和创伤都被治愈了。
但也不能一直抱下去啊,余幼惟还是懂得适可而止的。
他主动松开了手臂, 坐起身子来。
沈时庭也坐了起来,缓缓活动了下筋骨, 听到余幼惟低声问:“……那个坏人呢?”
沈时庭沉默了片刻, 眉眼间的神色随之淡了下去, 他显然不想再提那个人, 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交给警方处理了, 够他蹲几年的。”
余幼惟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问:“你昨晚怎么会突然出现?”
“你那些小弟,这种时候还是有用的。”沈时庭语气顿了下,翻身下床穿拖鞋, 不紧不慢地说:“你那位灵感来源,一路追车到酒店。”
“啊?”
“没有他,我们很难找到你。”
“哦, 谢谢他。”
“他挺担心你的。”
“是吧……哈哈。”
原来是杨宴晨。
余幼惟望着沈时庭起身的背影, 有点纳闷地说:“不过, 你怎么老喊他灵感来源啊,人家有名字, 叫杨宴晨。”
“嗯。”沈时庭显然对对方的名字并不感兴趣, 只是拿了一双拖鞋摆到了床边, 伸手扶余幼惟下床, “慢点。如果不想跟长辈见面,我让人把早餐拿上来,我们吃完就离开。”
余幼惟确实不太习惯跟沈家长辈交流,太严肃太局促了,但他也不能完全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不好吧。”余幼惟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跟爷爷打声招呼比较好,不然显得我们多不礼貌啊。”
“爷爷有他自己的生活,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沈时庭拿了件自己的休闲薄毛衣,给余幼惟套上,“你不用勉强自己。”
余幼惟乖乖举起手,像个布娃娃似的任由沈时庭给他穿好衣服。
衣服有点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有时候他想,沈时庭虽然表面冷淡,但也许天生就是个容易心软又温柔的人,答应了要做好朋友,就真的对他很好。
但也许也不只是好朋友,沈时庭毕竟年长他五岁,可能更多是长辈对弟弟的那种照顾。
毕竟沈时庭还把他当小朋友呢。
“反正爷爷总会知道我们回来了的,现在不打招呼,等他自己知道了,多寒他老人家的心吶。”
余幼惟穿好拖鞋:“走吧,咱们下楼吃早饭。”
对于两人突然回来,沈栾显然有些惊讶。
沈时庭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路过所以回来住一晚。
沈栾也没细问,拉着余幼惟去了趟静书室,送了他一樽砚台。
看着是个古董,一定很贵。
余幼惟可不敢要。
沈栾:“我们沈家世代从商,没有一脉是沾染文人墨气的。时庭和你结了婚,我们沈家也算是有一个能握笔的人了。”
“这个砚台,是上一辈就传下来的,我用了几十年了,现在交给你最合适。”
余幼惟受宠若惊。
这算传家宝?
可是我和沈时庭是要离婚的呀。
余幼惟不敢接。
就听一旁的沈时庭道:“爷爷给你,你就收着。”
余幼惟只能收下了。
离开时他还有些惶恐:“沈时庭,这是你们沈家人才能收的东西吧?”
“嗯。”
“那等我们离婚了,我是不是还要再还回去啊?”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
余幼惟等着他回答。
车子在道路尽头转了个弯,沈时庭半晌才开口:“也可以不还。”
“这样不好吧……”
余幼惟望着沈时庭。
明明面无表情,可余幼惟却隐约觉得气氛好像有点焦灼锐利,不知道沈时庭在想什么。
“再说吧。”沈时庭语气有些淡了-
秦茴和余尚明并不知道余幼惟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小一辈们也不打算告知他们,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割破了手指都是天大的事情。
他们帮不上忙,还徒增担忧,没必要。
余顾把余幼惟叫到了书房。
余幼惟双手交握在身前,一副等待家长批评的小学生模样。
余顾之前就提醒过他,不准出去跟那些人鬼混,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他哥估计恨铁不成钢想拿鸡毛掸子打他小细腿了吧。
好害怕。
余顾仰靠在办公椅上,冷着脸看着他:“那个莫青,你招惹过他?”
“没有。”余幼惟瘪着嘴,“他本身就坏,跟我招不招惹他没关系。”
余顾竟无法反驳。
“昨晚沈时庭把你带回沈家了,你那药效怎么解决的?”
你怎么问这种问题啊……
人家很不好意思说。
余幼惟抠抠手指,低声说:“我有老公啊,还能怎么解决嘛。”
余顾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喊医生?”
“不用不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担心他哥不放心,他还特别地强调了一句,“我老公很厉害的。”
“……”
这时只听见一声轻响。
沈时庭拿着一沓文件从书房里间走了出来。
余幼惟:“???”
你怎么在这里?!
他瞪大眼睛和沈时庭对视了一眼。
沈时庭嘴角一如既往地轻轻压着,那眼神里却有种无法形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是探究和疑惑,又更像是戏谑或是另外别有深意的笑意。
余幼惟想锯了自己的嘴。
沈时庭举了举手中的文件,对余顾说:“我借走了,明天还回来。”
余顾:“嗯,不着急。”
原来是来借东西。
那在里边待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余幼惟羞耻地低下了头。
意外的是余顾并没训斥余幼惟私自跑出去鬼混的事。
大概是不想在他心灵受伤期间再给他添加新的伤害叭。
离开书房,余幼惟磨磨唧唧地走到卧室门口。
不好意思进去,真的。
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沈时庭会怎么看我?
余幼惟在门口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门突然拉开了,沈时庭靠在门上,手里还拿着刚才借走的文件,他垂着视线散懒地睨着他:“不进来,在这干嘛?”
余幼惟连忙伸开手臂做了个扩胸运动:“我在运动啊,我活动活动筋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哦。”
哦完就靠在门上不动了,垂眸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余幼惟有点没看懂:“你这是干嘛?”
“透气。”
“……”
余幼惟深吸了一口气,叉腰:“这样你都能看得进去?骗鬼吧你!”
沈时庭淡淡地说:“嗯,厉害么?”
余幼惟脑内遭受一击。
他现在听不得“厉害”这个词。
甚至怀疑沈时庭是不是故意的。
小余狐疑拧眉。
“怎么了?”沈时庭视线从眼尾垂下来,“我不厉害?”
行。
果然是故意的。
“我不想跟你讲话了!”
余幼惟狠狠地推了沈时庭一把,气呼呼地冲回了卧室。
沈时庭被推得往后仰了一下,他看着那暴躁的背影,眉眼间浮上了一层细碎的笑意。
正准备冲进浴室洗澡,余幼惟的手机响了。
是关子仟。
他接起来。乖乖地喊人:“喂,子仟哥。”
电话里传来关子仟含糊的笑意:“听你这声音,身体好些了吧?”
余幼惟惊奇:“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就跟你哥一起赶过去的,我能不知道?”
余幼惟琢磨了下,狐疑地眯起眼:“你和我哥怎么总在一块?”
“我俩是同事,一起共事有问题?”
“……是么。”
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关子仟揶揄道,“昨晚和你老公,一定很激烈吧?”
余幼惟刚喝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他下意识看向沈时庭。
沈时庭也平静地看着他,并朝他递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余幼惟忙欲盖弥彰地捂住手机,埋下头去悄悄说:“……你别瞎说!”
“我瞎说什么了?人家小情侣还有用这玩意助兴的呢。不是吧?你害羞了?”
“我没有!”余幼惟压低声音,“我老公又没嗑药,能怎么刺激。”
“啧,你老公看起来,是那种不嗑药也能把你来回(马赛克)八百遍的男人……”
“闭嘴吧你!”
余幼惟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
关子仟这个骚东西。
休想给我灌输这样的思想!
不过好像也不需要他给我灌输……咳。
余幼惟又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稍稍眯眼:“看什么?”
“……没看你。”
“是么。聊什么这么开心?”
“开心?”余幼惟立马压住嘴角,“有吗?没有吧。”
“嘴角飞到天花板了。”沈时庭鼻间发出一声冷嗤,“跟他聊天就这么开心?”
“他是我的好朋友嘛。”余幼惟自豪地挺了挺胸,“大明星朋友哎,谁听了不羡慕。”
沈时庭点点头,说:“那是挺厉害的。”
“!!!”
怎么又提厉害这个词!
余幼惟正要暴起,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杨宴晨。
“喂!”对方暴躁的大嗓门穿透力极强,“你昨晚怎么回事儿啊?你他妈喝了谁给你的酒啊?!你那些小弟里有内鬼吧?知道是谁吗?老子帮你弄他!”
余幼惟把手机拿远了些:“爱谁谁叭,反正都解散啦。你也悠着点嗷,别哪天被自己小弟坑了。”
“哼,你可别说教我,老子小弟比你的忠诚多了!最好别让我知道昨晚谁搞的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腿给他打折!”
太暴躁了。
余幼惟心情有些复杂。
“谢谢你啊,昨晚要不是你追车,我恐怕就……贞洁不保了。”
“说什么谢谢啊……不过你老公真他妈凶,下巴骨都给人干碎了,砰砰两拳啊,一点力都没收着……”
余幼惟又偷瞄了眼沈时庭,缩起肩膀害怕地抖了抖:“我也是第一次见他揍人……”
也不准确,上次揍汪祈凝的时候也挺凶的。
“总之,我平时都不敢惹他。”
“怎么?他不会还家暴你吧?!”
“不不不那倒没有,他对我还……挺好的。”
“哼,那倒是,昨晚看他抱着你那样,跟死了老婆差不多,脸都白了。”
余幼惟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死了老婆这句话,还是先琢磨沈时庭脸都白了这句话。
沈时庭真的那么担心我么……
再次偷瞄+1
似是发现了偷瞄,沈时庭放下文件,有些淡漠地望过来:“灵感来源?”
又提这茬?
过不去了还。
余幼惟加快语速:“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情挂了啊改天有空再好好感谢你拜拜。”
飞速挂断。
余幼惟挠挠脑袋:“都说了人家有名字的,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这么说他。”
沈时庭:“你朋友挺多。”
“那是,小爷我当年行走江湖这么久,能没几个朋友嘛?”
借原主装个逼。
沈时庭嗯了一声:“你挺厉害。”
“啊啊啊啊赶紧住嘴吧你好讨厌!”余幼惟想冲过去抱住沈时庭的肩膀使劲晃悠,“赶紧把那些颜色废料都晃出去!不准再提这两个字!”
沈时庭身形晃悠出了一股散懒的气质,这样笑的时候有点坏坏的感觉,更迷人了。
“颜色废料?”沈时庭撩着眼皮,“什么意思?”
余幼惟暴跳:“你不要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还是个纯情小少男,你不要太讨厌!”
沈时庭发出一声含糊的低笑:“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我那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沈时庭眉梢轻挑,“所以说,我不是真的厉害?”
“……”
这种不正经的话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余幼惟脸仿佛被放在了火盆上烤,烫得他一秒也待不住了,转身就想跑,却被沈时庭捉住了手腕。
余幼惟顶着一张西红柿脸,羞恼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好讨厌!”
他挣扎到一半,突然听到沈时庭很轻地嘶了一声。
余幼惟立马安静了:“怎么啦?”
他看向沈时庭抓着他的那只手。
手指修长,因为肤色过于冷白的缘故,能明显地看出来他食指骨节处有颜色不一样的淤青,像是挫伤留下的。
余幼惟愣怔了两秒
突然想起杨宴晨说的话。
沈时庭昨晚为奋不顾身揍人的样子,余幼惟突然就不生气了,他抿了下唇,主动抓起沈时庭的手,小爪子在上边摸啊摸:“昨晚揍人揍的叭?”
沈时庭没抽回手,就这么看任由他摸:“嗯。”
“疼嘛?”
某人沉默了两秒后,轻声说:“很疼。”
“啊……你怎么揍得那么用力呀。”余幼惟把对方的手拿起来贴在脸颊上,面露心疼:“这么金贵的手,签合同可怎么办呀~”
沈时庭陪着他演:“你说怎么办?”
余幼惟撒娇般拖着语调:“那恐怕要亲亲才能好了~”
沈时庭唇角勾了下:“那你亲亲。”
余幼惟一愣。
不是,这个时候你该抽回手并朝我抛来一个嫌弃的眼神了。
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余幼惟一下子就不会了,呆愣地抱着沈时庭的手。
然而沈时庭也没有要说算了的迹象。
余幼惟眨巴眼,跃跃欲试并期待地问:“真的能亲嘛?”
沈时庭散懒抬了下眼皮。
不回答,也没拒绝。
不管了!这么修长白净好看的手,亲到就是赚到!
余幼惟嘟起嘴唇就在上面吧唧一口:“mua~”
亲完就溜!
人已经跑进了浴室,沈时庭还坐在原地,那只手停留在半空中,片刻后才缓缓垂下,他看着浴室方向笑了一下。
这一口亲亲,亲得余幼惟心花怒放。
明明之前出差的时候他还亲过沈时庭的脸呢,那时候怎么没这么心花怒放?
大概当时是以“小情人”的身份亲给别人看的吧。
刚才可是沈时庭让我亲的哦。
余幼惟偷笑,开心地往自己身上打泡泡。
沈时庭靠在座椅上,点开了漫画APP。
今天是周日,十点钟,是余幼惟的漫画定时更新的时间。
上一话,余小仓被沈大猫死死抓住脖颈摁在墙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掐死。
最新的一话。
沈时庭看到余幼惟不给他剧透的反杀方式了……
屋檐外大雨连绵。
余小仓被掐得面颊通红,只见这时他抓住了沈大猫的长袍,努力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沈大猫想,这小东西是不是还有要交代的屁话?
于是他松开了手。
这一松手,转折出现了。
余小仓捧着沈大猫的脸,对着他的嘴唇凑上去亲了一口。
趁沈大猫愣神之际,余小仓念了一个诀,瞬间溜了个无影无踪。
至此,沈大猫彻底黑化,踏上了追杀余小仓的征程……
沈时庭有些沉默。
又想起余幼惟刚才也是亲完他的手就溜。
这余小仓和沈大猫,怎么看既视感都很重。
难道在某人心里,自己是这种恶霸形象?沈时庭垂眸反思。
余幼惟洗完澡出来时穿了件鹅黄色的小浴袍,露出来的小腿和脚踝纤细白皙,脸蛋粉粉嫩嫩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有欺骗性,怎么看怎么像余小仓。
沈时庭不禁笑了一下。
小家伙,还想升级干掉大boss.
余幼惟边哼着小曲儿边往床上爬。
抬头就发现沈时庭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嗯?
余幼惟疑惑:“怎么了嘛?”
“没什么。”
沈时庭视线轻轻地从他身上睨过,边往浴室走边解衬衣纽扣,还是单手解的,修长的指尖动作慢条斯理。
这动作怎么形容呢?
像极了电影里那种性张力十足的斯文败类大反派。
明明人家只是解个纽扣,可那一眼,余幼惟却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好羞涩。
沈时庭洗完澡出来时,余幼惟正躺在床上看漫画书,立马就被男人白花花的身体吸引了注意力。
居然没穿衣服!
余幼惟眼睛都瞪大了。
沈时庭只穿了条绸缎睡裤,光着上身往床上坐。
余幼惟都看呆了:“怎…怎么不穿睡衣呀?”
“天气回温了,这样睡舒服。”沈时庭瞥了他一眼,“你不也光着睡?”
“我……我是光着睡,但我那不是熄灯后才光着嘛,你这是……干嘛呀。”
小余害羞。
沈时庭掀开被子,嗤笑了一声:“都是男人,怎么了?”
这句话好耳熟。
我好像说过。
余幼惟想舔口水。
沈时庭靠在床头,拿起文件,头也不抬地问:“好看么?”
余幼惟敢于直白地面对自己的色心,点头如捣蒜。
沈时庭看过来:“想摸么?”
余幼惟大惊:“不是不让摸嘛?”
“你昨晚没摸?”
小余脸蛋一瞬间爆红。
昨晚不仅摸了,还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不仅用手摸,还用身子蹭。
这事儿果然没过去。
余幼惟都摸不准沈时庭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肯定不是真的要让我摸。
那我可就偏要上房揭瓦了。
他重重点头:“想!”
说着两只罪恶的爪子就伸了过去……哎,马上要碰到了,沈时庭怎么还没叫停?
暖乎乎的指腹在光滑的皮肤上轻轻碰触了一下。
沈时庭嘴唇压了一下,没说话。
余幼惟试探地掀起眼皮看沈时庭的脸色。
沈时庭只是浅浅地垂着眼皮,并无任何想象中的愠色,甚至眸子里染了一层余幼惟看不懂的浅淡晦涩。
没反应?
那我可真摸咯?
他把小爪子按了上去。
摸到了!
手感好好!
沈时庭今天人怎么这么好!
余幼惟摸得正起劲儿,手突然被对方抓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光影的问题,沈时庭的眸色暗了一片,余幼惟却并未察觉,依依不舍地问:“不给摸了嘛?”
余幼惟眼睛亮亮的,如葱白似的指腹跟他本人一般柔软。沈时庭好看的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再摸,今晚就睡不着了。”
“没关系哒,我能睡着哒。”
沈时庭眼里浮了一点笑。
那是狩猎者猎杀开始之前,戏谑又充满怜爱的愉悦。
“是我睡不着了。”他轻声说。
余幼惟一愣。
没等人反应过来,沈时庭已经拉开被子躺下。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
这话……什么意思?
热意从脊梁蔓延上来,余幼惟感觉自己这次真是热得快熟透了。
沈时庭知不知道他开的是什么玩笑?
你不穿,那我也不客气了。
于是余幼惟也开始脱浴袍,浴袍是从上身一直盖到膝盖的,一排的纽扣,余幼惟从最上边开始解扣子,解到肚脐时,发现沈时庭正睁眼看着他。
余幼惟的手不会动了。
沈时庭嗓音带了点困倦:“怎么不继续了?”
余幼惟人色胆怂,给自己找借口:“你只脱一半,我全脱了不公平。”
“这跟公平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不给我看,我凭什么给你看。”
沈时庭扯唇,语气轻飘飘的:“你昨晚的衣服,是我换的。”
一句话王炸。
给余幼惟脑子轰懵了!
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你!你趁人之危偷看我!”
只要我不讲理,我就不害羞!
“偷看?”沈时庭目光从他身上燎过,“我又没偷偷摸摸。”
“……”
“我直接看的。”
“……!”
男人说话时声音不高不低,因为困意嗓音带了点缱绻,平添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余幼惟恼羞成怒地拿起枕头捂住沈时庭,咆哮:“看就看了你还说,不要脸!”
沈时庭拿开枕头,好笑道:“好兄弟,不能看?”
余幼惟惊呆:“……好兄弟也不能看!”
“你摸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啊啊啊啊你强词夺理,你就是一个坏东西!”
余幼惟抱着枕头整个人都压了上去,沈时庭轻而易举地反向擒拿住了他,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到了身下,
力量和体型差距都很悬殊,沈时庭单手就将余幼惟的两只手禁锢得死死的。
一上一下,近在咫尺,这样的姿势一时间变得暧昧起来。
呼吸擦着鼻尖划过……
余幼惟忘记了挣扎。
沈时庭看着他受惊的小兔子模样,忽而笑了:“摸我的时候胆子不小,现在变纯情小少男了?”
余幼惟呆愣地都忘记了呼吸,脸蛋缓缓泛起一层薄红。
内心宛如有十匹脱缰的野马在狂奔,踩得他胸腔砰砰直跳。
这种时候先认怂的人就很被动。
于是余幼惟小脸一红,支支吾吾地挑衅:“那你要不试试,看我到底纯不纯情……”
从沈时庭的角度看,能清晰地看清他细腻的皮肤上泛起的薄红,眼睫纤长,淡红色的嘴唇说话时张张合合,抿着的时候两片唇瓣轻轻压在一起。
……看起来很软。
沈时庭目光直白地落在他嘴唇上,嗓音放轻:“怎么试?”
第37章 小先生
◎我只喜欢你……◎
脱缰的野马数量一下就翻了个倍。
余幼惟不确定沈时庭能不能听到自己胸腔内的心跳声……
就算再纯情, 他也察觉到了沈时庭目光的落点和话语里似有若无的撩拨。
即便他清楚是自己心里有鬼,撩者见撩,对方只是无意地配合他演戏, 但再这么下去,他自己真的要遭不住了。
毕竟这么近距离看, 这样的沈时庭实在是太帅了!
我可是小色批啊!
余幼惟飞快地舔了下唇,垂下眼皮不再看沈时庭:“……我开玩笑哒。”
男生纤长的睫毛因紧张而轻轻扑闪, 床头灯从侧面照射过来,光线被遮挡住了一半, 余幼惟半张脸落在灯光下, 漂亮得晃眼。
舔唇时小巧的舌尖一露而过, 在唇瓣上留下了点亮晶晶的水渍。
沈时庭的眼尾浅浅敛着, 深沉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兴味。
他慢慢松开了手。
余幼惟随即就跟逃命成功的小泥鳅一样钻进了被窝。
“晚安哦。”-
翌日是出差回来后第一天上班。
余幼惟往美术组走, 这一路经过其他部门,总感觉周围投来的目光不太对劲。
带着打量和揶揄,让人怪不舒服的。
他正纳闷呢,严妍找到了他, 语重心长地说:“你不在这段时间,总裁是你的后台这件事传得很厉害。你还记得陶越吧?他刚去分公司没多久,又被炒了, 他笃定是跟你有关, 于是下班时间偷偷摸摸藏在咱们楼道里……”
余幼惟被吓到了。
“不过还好有监控, 被安保抓到了,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吓死个人了。”
余幼惟嘶了一声:“好可怕。”
“是吧?而且陶越在公司还有很多党羽, 都对你很有意见。还好沈总把你带去出差了, 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余幼惟愣神。
难道……这才是沈时庭带我去出差的真正用意?
为了搞明白真相, 中午午休时间,趁人不注意,余幼惟偷偷溜去了总裁休息室。
沈时庭正准备午休,见状愣了一下:“怎么来了?”
余幼惟扭扭捏捏地往沈时庭床上爬,胆子肥了嘴也甜:“来找老公睡觉~”
不管是作为一个员工,还是私下关系,这个举动都过于大胆。
沈时庭抬着手臂,任由某人往他怀里钻,沉默了好一会儿,并未对他这句话做任何评价,只是无奈地哼笑一声:“不怕别人说闲话?”
“你会护着我哒,我不怕。”余幼惟乖巧地仰着脑袋,“沈时庭,你带我去出差,是因为担心你不在,别人欺负我嘛?”
沈时庭安静了一会儿:“嗯。”
“我就知道,所以说反正你都会护着我,那我就要在这里睡。”
不讲道理。
沈时庭原本饶有兴致地垂眸看着某人,默许了他这么任性的行为,不料余幼惟又补充了一句:“好兄弟,就是要两肋插刀。”
“……”沈时庭嘴角一下就压平了-
之后的半个月里,余幼惟还偶尔能听到几句闲话,但是因为集团最近有一件全行业瞩目的大事,急难险重,全集团都在全力以备,关注点都被拉了过去。
经历了三年多的研发和准备,三维加一技术,终于全面投产了。
技术一经上线,立马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巨大的热潮,这样的新兴产业深受年轻人的追捧和推广,一时间成为了全网讨论的热点,加上政府的大力支持,这项技术在许多领域爆红。
随之而来的是股市飙升,投资商和合作商纷至沓来,短时间内竟然已经有了和众多老牌龙头产业比肩的趋势,并且还在持续攀升。
这样的爆红现象,推着沈时庭的事业青云直上,因涉及领域之多,商业版图和脉络扩张之势无人可挡。
沈时庭成了上流商圈新贵,地位和身价暴涨。
一切都在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只不过进度更快了些。
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余幼惟陷入了茫然和紧张。
他答应过沈时庭的,等他事业稳定,就离婚给他自由。
但是小余我啊,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爸老妈老哥开口提这件事呢,提得太突然会被暴揍叭,毕竟现在余家也正在吃三维加一技术爆红的红利……
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叭……
最近云上集团内部的状况如下——
“啊啊啊啊三维技术研发中心每个人都拿到了巨额的分红!我快馋死了!”
“我现在去应聘还来得及吗?”
“你别想了,全国那么多优秀技术人才挤破头都想进去,你只能趴在地上吃灰。”
公司员工日常哀嚎。
“不过作为云上的一员,说出去就已经很牛掰了,得亏我入职早,不然现在被人挤破头。”
余幼惟赞同地点点头。
本来以为福利都是技术部的,没想到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全公司所有人都多了一笔奖金,大家更加死心塌地了。
余幼惟心说我一个实习生都有,公司也太大方了吧。
难怪之后云上集团口碑那么好。
下班时间,有人叫住了余幼惟。
“小惟,你下班怎么走?”
余幼惟闻声回头。
跟他说话的男生名叫彭弈,是陶越调走之后,新入职接替他的员工。
个子很高,体格健壮,只是那张脸跟身材很不符,长得纯情又腼腆。
他拉了拉斜跨运动包的带子,有点拘谨地看着余幼惟。
余幼惟笑了笑:“我一会儿去坐地铁。”
最近这段时间,沈时庭的商约不断,时间都被填满了,余幼惟只好每天都自己上下班。
彭弈挠了挠头:“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我也去地铁站。”
“好呀。”
两人肩并肩往地铁站去,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
“你平时怎么都不跟同事们一起走啊?”彭弈问。
“因为我走得都比较晚。”余幼惟客气地回答,心说其实因为平时我都要等沈时庭一起走。
“那我以后,都等你一起走,好不好?”
余幼惟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对方,只见彭弈垂着眸,不知道是不是脸皮太薄的原因,皮肤透着一层薄薄的红,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余幼惟有些为难,找借口:“这样太耽误你时间了,我自己一个人走也不打紧的。”
“可是……”彭弈抿了下唇,“我想跟你一起走。”
余幼惟不解:“为什么呀?”
地铁站口人潮涌动。
两人站在路旁,彭弈脸变得更红了,语气也有些低:“我觉得……你好可爱。”
余幼惟眨巴眨巴可爱的大眼睛。
他被同事们夸过很多次可爱,但是彭弈这副真诚的样子,更显得真情实感。
哎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害羞地摸了摸脖颈,也礼貌地夸回去:“谢谢,你也很可爱。”
听他这么说,彭弈眼睛都亮了:“那我以后下班可以跟你一起走了吗?”
哇这个同事好热情。
余幼惟刚要松口说可以,就被路边一声“滴——”的喇叭声给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看过去。
只见一辆黑色商务车正停在路边,余幼惟愣了。
要死,这是沈时庭的车。
沈时庭这个点怎么会在这里?
余幼惟话到嘴边变了个道:“以后看情况吧,我有空就跟你一起。”
彭弈点点头:“好。”
“那要不你先进去?”
“你不走吗?”
“我等个朋友。”
彭弈又点点头,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小惟,明天见。”
“好,明天见。”
目送彭弈离开,余幼惟四下观察了一眼,麻利地溜上了沈时庭的车。
沈时庭散懒地坐在后座,黑色的衬衣扎在腰间,两条大长腿裹挟在西裤里,今天竟然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俨然一副电影里斯文败类的模样,气场还有种莫名的沉冷。
这难道就是原文中逆袭后的黑化气场?
看给我这小炮灰压迫的。
沈时庭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声音很轻:“他是谁?”
余幼惟乖巧地坐好:“美术组新来的同事。”
“聊什么了?”
怎么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余幼惟小声说:“他说以后下班想和我一起走。”
沈时庭放下平板,看了过来,狭长的眼尾敛着:“你答应他了?”
不知为何,余幼惟有种如果点头会很危险的错觉,他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和他顺路,就一起走了。”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歪了一下头:“趁着我忙,就跟别人跑了?”
语气意味不明,听着像是玩笑,却透着那么点侵略性和压迫感。
看这话说得,怎么有种趁着老公不在家跟人偷情的既视感,弄得余幼惟有些面红心跳:“就,你最近不是忙嘛,不然我肯定每天都等你鸭。”
这句话显然让沈时庭很满意,他扬了下唇,又问:“还聊什么了?”
余幼惟想了想,跟小朋友像大人报备似的:“他还夸我可爱。”
沈时庭眉梢轻轻抬了下,脸上的情绪变得意味不明。
余幼惟瞄他:“你什么表情嘛?我不可爱嘛?”
沈时庭视线从眼尾垂下来:“可爱。”
余幼惟撇嘴:“你敷衍。”
“那要怎么说?”
“你真诚一点。”
夜幕降临,窗外车水马龙,商务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
余幼惟身上粉白色的卫衣衬得小巧的脸蛋白皙剔透,圆眼睛亮得像两颗水汪汪的宝石,乖巧地坐在那里,就有种小王子般的矜贵可爱。
沈时庭看了一会儿,语气纵容中带了点温柔:“你最可爱。”
余幼惟愣了一瞬,竟然比彭弈夸得更令他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耳尖,支支吾吾地说:“……你也最帅。”
说完小耳尖变得通红。
确实可爱。
沈时庭看在眼里,半晌才收回视线,眼里染了一点琐碎的笑意-
沈时庭的事业开挂了,余幼惟既感叹又羡慕,晚上回到家后,竟然发现自己的事业也发生了变化。
正在连载的漫画上了网站的推荐榜单,突然多了好多读者,评论区很热闹。
本以为只是短暂的热度,没料到上了推荐之后,良性循环,热度居然越来越高,并且有了不少读者打赏。
居然……靠自己喜欢的漫画赚到钱了……
意识到这点,余幼惟开心得差点蹦了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要跟沈时庭分享这件事情!
沈时庭一定会夸我的!
他抱着手机冲出去,在走廊里遇到了余顾,直接略过,蹭蹭地跑下了楼。
余顾:“?”
秦茴在大厅里喊他:“跑这么急做什么?慢点走!”
余幼惟都没听见,两条腿迈得飞快。
余幼惟冲进健身房时,沈时庭刚健完身在擦汗,被飞扑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沈时庭!我的漫画火了!”
沈时庭愣了一下,刚健完身,身体还有些热,怀里的人贴上来,像个小暖炉。
他手臂缓缓落在他背上,悄无声息地将人搂住:“是么,我看看。”
余幼惟松开手,把手机拿给他看,睁着大眼睛等待夸奖。
沈时庭看完,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跟哄小孩似的:“这么厉害啊。”
余幼惟腼腆:“我好开心啊沈时庭,我靠漫画挣到钱了!”
沈时庭看着他:“嗯,这是迟早的事儿。”
余幼惟仰着头问:“那你觉得我以后可以吃这碗饭嘛?”
沈时庭说:“当然可以。”
余幼惟惊喜:“真的?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沈时庭笑了下:“这么相信我?”
余幼惟点头如捣蒜:“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男主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的话对沈时庭很受用,或者说对所有男人都很受用,尤其是一个对你存有占有欲的男人。
沈时庭眸光浅浅垂着,虽是玩笑,但缱绻中带了些侵略性:“那以后都乖乖听我的?”
余幼惟正处在兴奋中,只顾着点头答应:“嗯嗯我都听你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只小羊羔已经踩进了猎人的圈套。
沈时庭随手将毛巾挂到健身器材上,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余幼惟的脑袋:“真乖。”
动作很轻柔,余幼惟被揉得很舒服,露出甜甜的餍足的笑容。
他屁颠颠地跟在沈时庭身后,往外走:“沈时庭,你以前看漫画嘛?”
“不看。”
“那你现在怎么开始看漫画了?”
沈时庭纠正:“只看你的漫画。”
余幼惟:“啊?”
“我只喜欢你……”
余幼惟愣了一下。
沈时庭慢悠悠地回过头来:“画的漫画。”
余幼惟刚才心都悬起来了一瞬。
说话怎么大喘气啊。
讨厌。
“那我会努力更新的哦。”余幼惟保证。
不过这份开心持续了没多久。
某天余幼惟点开评论区,就看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评论。
意思是质疑他的画是描图,并且举例了一些原图,质疑他拿别人的图拼凑。
起初这么说的人还不多,余幼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热度有了,就会有杠精。
可过了几天,不止评论区,网上也多了很多黑他的人,甚至还有私信骂他不要脸的。
这给小余气的。
这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我亲手画的!
太生气了,好想跟沈时庭吐槽。
但是一想到沈时庭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他又憋住了。
他思考了下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来想去,想到了直播。
对啊,我直播画稿不就能证明我没描图了?
于是当晚余幼惟就在漫画平台注册了一个直播号。
可恶,欺负人没粉丝,想开直播居然还得充钱-
此时沈时庭正在参加一个晚宴。
手机收到了一笔动账提醒。
收款方正是余幼惟连载漫画的网站——追看漫画。
他放下酒杯,点开了余幼惟的漫画,看到他在评论区说今晚要直播。
最近这段时间太忙,沈时庭没来得及时刻关注漫画的动态,现在才发现评论区多了许多不好的言论。
他眉心蹙了下,点开了余幼惟留在了评论区的直播号。
画面闪了一瞬。
直播画面的大屏是绘画界面,右下角有个小窗,小主播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拿着画笔的手指纤细白皙。
只露了脖子以下的上半身,没有露脸。
还好。
沈时庭松了口气。
直播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随着余幼惟的稿子清晰利落地呈现,弹幕开始替他说话。
慢慢的,先前评论区的那些黑子,都消失了个没影。
沈时庭看了一会儿,确定弹幕节奏没问题,他点开了余幼惟的微信对话框。
想了想,给他发了条消息。
S:想吃夜宵么
S:回来给你带
接着,就看到直播间里,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小主播放下笔拿起了手机,指尖敲敲打打。
很快沈时庭就收到了回复。
惟惟:想吃想吃~
惟惟:可以悄悄给我带一份烤红薯迈?
惟惟:关大明星又来咱家了,千万别让他看见,不然我就没得吃了,一定要悄悄的~
S:好
在场的其他嘉宾,看到沈时庭低头看手机,有些不明所以,但又不敢打扰。
毕竟这么多人都等着沈时庭,他只好先收起了手机。
见沈时庭嘴角竟然还残存着一丝笑意,很不可思议,有人不禁好奇:“沈总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沈时庭也不避讳:“小先生嘴馋,让我回家带宵夜,见笑了。”
这是大家第一次听到沈时庭谈及自己的私事,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听闻沈总和余家小少爷结了亲,这还是第一次听沈总谈及余小少爷。”
“想来沈总和余小少爷,感情很和睦啊。”
沈时庭嗯了一声。
“余小少爷很少出席宴会,跟余家打交道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余小少爷长什么样。”
“我也是,不过沈总年轻有为,相貌英俊,余家小少爷也一定姿容不凡。”
“还没见过沈总出席宴会携带伴侣,有机会,也带上小少爷?”
沈时庭只是笑笑:“会有机会的。”-
余幼惟直播得正起劲儿,全然不知当初说要隐婚的某人,已经当众把他给卖了,还美滋滋地等着某人给他带烤红薯呢。
看弹幕的节奏,今晚这场直播的效果不错,黑子终于闭嘴了。
正当余幼惟准备下播时,直播间屏幕突然划过一道绚烂的特效。
余幼惟没看懂那是什么,就见弹幕都在刷屏-
挖槽十个星空潜艇!!!-
好多钱!!!-
哪里来的金主爸爸@余小仓的猫
接着又是一串特效,连续不断地往外冒。
余幼惟愣了,就见自己的直播收益后显示了一串数字。
个、十、百、千、万……
好多零。
数额还在不断增加……
刷屏的号名为:余小仓的猫。
意识到这是粉丝打赏,余幼惟赶忙在屏幕上写下一串字:谢谢谢谢别刷了别刷了(ORZ)
特效还在刷屏。
没一会儿,直播间又涌入了大波的人-
上热门了,前来围观烟花雨-
从热门来,好绚烂,比春晚烟花还精彩!
这人直接给他刷上热门了。
好……好多钱,折算成软妹币有十来万了。
小余哪见过这种阵仗啊。
情急之下,余幼惟直接关闭了直播。
他找到刚才给他刷礼物的人,点进了他的私信。
鱼儿001:谢谢你刚才给我刷那么多礼物,但是我不能收哦,我把钱退给你~
余小仓的猫:不用
鱼儿001:不行的,这钱太多了~
余小仓的猫:我很有钱
这……
怎么会有人直接说自己很有钱的?
你能有我老公有钱?
余幼惟冷冷不丁这么想。
沈时庭现在身价暴涨,连带着之前余幼惟拿去给他投资的钱也刷刷翻。
我以后也会有钱了~
鱼儿001:我要是干主播这行,这钱我收得心安理得,但我只是借助直播澄清一下,以后不会再播了
鱼儿001:而且平台扣了一半,我把钱退给你,也没法全退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哭)
余小仓的猫没有再回复。
余幼惟只好找到了平台方,把自己的那一半分成,申请原路退了回去。
不过这场直播因为上了热门,有了很高的热度,余幼惟的漫画追更人数也暴涨了许多。
沈时庭回来时,余幼惟立马凑上去:“沈时庭,我跟你说!我今晚开了个直播,有个超有钱的大佬给我刷了好多钱!十几万呢!吓死我了!”
沈时庭把烤红薯搁在桌上:“为什么会吓死?不高兴么?”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直播啊,人家播了那么久的主播都没这个待遇,我受宠若惊嘛,惊吓大于惊喜了。”余幼惟不客气地抱起烤红薯,“不过你怎么不惊讶呀?”
沈时庭看过来,静默一瞬:“我也很惊讶。”
“哼,一点都看不出来。”余幼惟剥开红薯,嘀嘀咕咕,“我知道,十几万在你眼里屁都不算。”
沈时庭边解领带边看他:“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你。”
余幼惟嗯嗯点头:“他用的昵称是我的角色名字哎,我也有喜欢我的读者了,嘿嘿。”
这时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彭弈:小惟,周末你有空吗?我……(后面的没显示全)
沈时庭正好在桌边,瞥了一眼,淡淡地收回视线:“有人找你。”
“哦。”余幼惟指尖轻轻划了下手机。
看到是彭弈给他发私信问他要不要周末去聚餐。
美术组的群里有人在艾特他。
姜小绛:[链接]
姜小绛:余宝入职之后咱们都还没聚过餐@小鱼仔,正好现在又来了新人@彭奕
姜小绛:这周末咱们组织一波?
霜霜:举手!吃什么呀?
王江:之前不是说想吃烤肉?
严妍:你们去吧,我还得陪孩子去兴趣班
彭弈:我听大家的
彭弈:小惟,你有空吗@小鱼仔
余幼惟捧着烫手的红薯扔来扔去,手机就放在桌上,他低着头看。
沈时庭递了一沓纸巾给他:“看什么?”
余幼惟赶紧接过纸巾把红薯包裹住,坦坦荡荡地说:“美术组说周末要一起聚餐吃烤肉,彭弈问我有没有时间。”
“彭弈?”
“嗯,就是那天地铁口,我跟你说的那位,新来的同事。”
沈时庭眼睫轻垂:“那你要去么?”
“去呀,不去显得我多不合群。”
沈时庭脸上的神情淡了下来,从杯子里拿了一只小勺子:“嗯,我送你去。”
“不用,你那么忙。”
沈时庭接过余幼惟手中的红薯,拿小勺子薄薄地刮了一勺,喂到他嘴里,说:“我也可以不忙。”
第38章 有
◎有喜欢的人吗?◎
红薯喂到嘴里甜腻腻的, 香味儿在唇齿间溢了开来。
沈时庭他,亲手喂我吃红薯?
用他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随手握笔就几百万单子的手?
上一次被人喂食还是小学的时候摔沟里摔断手奶奶心疼我这个大孙子给我喂的。
余幼惟有感觉被宠爱到,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内心幸福得冒小泡泡。
这才反应过来沈时庭刚刚说了什么。
我也可以不忙?
所以到底忙还是不忙啊……
谜语人差评。
“这样会不会太耽误你时间啊?”
沈时庭又舀了一勺喂给他:“那红薯分我一口?”
不知道沈时庭是不是开玩笑。
他会吃我吃过的东西?
而且你要是真想吃我也会给你啊,不用为了这个就耽误时间送我。
余幼惟心情很复杂:“那我掰一半给你。”
“不用。”沈时庭就着勺子吃了一点, “就尝一口。”
嘴唇擦着勺子一触而过。
余幼惟僵在了原地,接着脑子跟放烟花似的噼里啪啦炸开, 明明只是轻轻抿了一下,可能连口水都没碰到……不过说不定本来也没口水, 但是……
余幼惟轻轻咽了下喉咙。
这样的举动, 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介意么?”沈时庭吃完才问。
余幼惟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介意鸭。”
不仅不介意, 还有点小开心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就是……友谊的升华之我不嫌弃你的口水?-
周末余幼惟就乐颠颠坐上了沈时庭的车, 去了聚餐地点。
沈时庭把他送到门口, 放他自己进去。
一进门就是浓浓的烤肉香。
同事们忙招手让他过去。
彭弈坐在靠门的位置,见到余幼惟进来,他忙站了起来,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小惟, 你坐这里吧。”
余幼惟坐下去:“谢谢~”
“不客气。我们都点过菜了,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再点一点儿。”
“没事儿,就先吃这些吧。”余幼惟弯眼一笑, “有肉就行, 我最爱吃肉了。”
他这么一笑, 彭弈脸又悄悄红了。
他腼腆地把烤好的肉夹进余幼惟的盘子里:“我也听酱酱他们说了,你最喜欢吃肉了。我烤了好多肉, 都给你。”
余幼惟受宠若惊:“都给我了, 你吃什么?”
“我再烤就好了, 你多吃点。”彭弈一个劲儿给余幼惟夹肉。
对面的姜小绛看不下去了, 斜眼看他:“啧啧,这里谁不爱吃肉呀?怎么你就给我们余宝烤?”
有人低头揶揄地偷笑。
彭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颈:“余宝多瘦啊,该他多吃点。”
姜小绛哼一声:“是挺受的。”
倒是余幼惟只顾着低头吃肉,只当大家在打趣他们关系好。
吃饱喝足,大家就开始玩游戏。
第一轮玩的就是饭局最常见的真心话大冒险,轮到余幼惟,他抽到了真心话。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把问话的机会让给了彭弈。
彭弈抿了下唇说:“小惟,你有喜欢的人吗?”
好直接。
现场一阵嗷嗷起哄。
余幼惟都不用思考这个问题,摇摇头:“没有呀。”
彭弈脸上浮现出笑意来。
轮了一圈,又轮到了余幼惟,这次还是真心话。
彭弈又问:“小惟,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呀?”
这个问题可把我小余难住了。
我又没喜欢过什么人。
不过美女好看,帅哥也好看,好看的都喜欢。
余幼惟羞涩地说:“都可以叭,我没谈过恋爱哎,我也不太知道。”
姜小绛带头起哄:“哟哟哟~那余宝你考虑考虑我呗?我纯gay~”
余幼惟被逗得脸色羞红。
霜霜鄙视姜小绛:“余宝就算喜欢男生,那也肯定是喜欢彭弈这款高大健壮的啊,你俩型号撞了好吧。”
姜小绛不服:“谁说我们小可爱就不能是大猛1啊,对吧余宝?你愿意为爱做1吗?”
我?1?
这是我没设想过的。
我可以嘛?
小余重新审视自己。
彭弈说:“小可爱就是要被照顾的……余宝好可爱,适合被捧在手心里宠。”
“哟,那要不你宠他?”
彭弈脸又又又红了:“别瞎说。”
“余宝,如果是男的,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
余幼惟思考了一下:“嗯……身材要高大健壮的,要有胸肌有腹肌,脸是那种冷峻霸总脸,更重要的是要很有才华很有抱负。气质的话,不说话的时候高冷神秘让人望而却步,但是有时候又很温柔,撩人的时候苏到爆炸……”
在场的人沉默几秒,霜霜嘶了一声:“余宝你这个形容,好具体啊,仿佛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余幼惟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哎,果然妄想啊,都是妄想。”
游戏继续,轮到彭弈的时候,他抽到了大冒险,要公主抱一个人做深蹲。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余幼惟。
余幼惟:“?”
我又不是公主。
我是小王子呀。
最终余幼惟还是被众人推了出去。
彭弈人高马大,站在他面前,自己还真像个娇小的小公主。
……
沈时庭的车停在烧烤店门外。
烧烤店是全落地窗,可以看到里边热闹非凡。
车停了好一会儿,林柯忍不住问:“沈总,我们要进去吗?”
原本林柯是来给沈时庭的送文件的,就在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虽然他也不知道沈时庭怎么突然有这种闲情雅致来这喝咖啡。
不料沈时庭看完文件,又给他了这个餐厅的地址。
还以为沈时庭饿了,可在这待了五分钟了,他也没有要下车的迹象。
林柯表示最近老板的心思越来越难猜。
打扰员工的聚餐兴致,不是沈时庭的本意。
他也不是不许余幼惟出来跟同事聚餐。
如果不是一个夸他可爱的男人也在场的话。
但直接进去有失风度。
沈时庭先给余幼惟打了个电话,然而电话到尾音了也没人接。
于是沈时庭嘱咐林柯去买了口罩和帽子,给自己包裹装扮好,这才纡尊降贵地下了车。
“你先走吧,车留下。”
“好的。”
林柯表示不仅猜不到老板的心思,现在连行为都猜不透了。
沈时庭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
里边的装修都是靠隔板来分区的,余幼惟那桌在一个鲤鱼池旁边,位置选的挺不错,唯一煞风景的就是余幼惟正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
沈时庭目光沉沉。
他在不远处的一个休息座坐下,随手拿了一份菜单挡住脸,继续给余幼惟打电话。
余幼惟被抱着做了十个深蹲。
自己也累得够呛。
回到座位就发现手机显示有好几个来自沈时庭的未接来电。
什么急事打这么多电话?
公司破产了?老板跑路了?
哎不对他就是老板。
这位置太喧嚣,余幼惟抱着手机跑到楼梯口。
“喂……”
他刚压着声音接起电话,身体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他吓得想大叫,嘴巴也被捂住了。
身后的人带着他拐进了旁边的杂物间。
“……唔唔……唔……”
他被翻转过来,就看到了一张带着口罩和帽子的脸。
面罩暴徒!
我要死啦!
面罩扯下……哦,沈时庭。
等等,沈时庭?!
余幼惟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儿?这是什么打扮?”
他上下扫视沈时庭,惊恐道:“不是吧?真破产了?准备跑路?”
沈时庭淡淡地垂着视线:“吃出毛病了?”
余幼惟瘪了下嘴:“你来这儿干什么?”
“工作,路过。”
“什么工作要戴口罩?跟明星出街似的。”
搂着腰的手缓缓往上,揪住了小余的后颈,迫使他仰着头。
沈时庭的五官埋在阴影里,眸色也很暗,这个姿势,加上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余幼惟感觉自己被扼住了小命的喉咙。
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余幼惟眨巴眼。
“你们刚才在玩什么?”沈时庭沉声问。
“真心话大冒险。”余幼惟乖巧回复。
握住他后颈的手指缓缓收紧了点力道,原本离得就近,沈时庭又往前压了一分,余幼惟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感觉心脏都快被逼停了。
“惟惟。”沈时庭嗓音很轻地喊了他一声,似是无奈地低声说:“不要随便给别人抱。”
余幼惟愣了一下。
……沈时庭看到了?
他抿了下唇:“我……我们只是在玩游戏呀。”
沈时庭嗯了一声:“那也不能抱。”
“为什么呀……”
“想知道?”
“昂~”
沈时庭的指腹缓缓从他下颌划过,眸光渐深:“别人抱你,我不喜欢。”
两人站在杂物间里,光线昏暗。
门口偶有人经过,或许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但多半会误以为他们是小情侣在找刺激。
余幼惟此刻也觉得挺刺激的,心脏砰砰跳。
虽然他听不懂沈时庭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再次懵懵地问:“为什么呀……”
沈时庭看着他,说:“我会不高兴。”
这话余幼惟就更听不懂了。
难道是我之前答应过沈时庭,只跟他一个人好,我现在跟别人好,他不高兴了?
一定是这个样子。
这样才解释得通嘛。
这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悬起来的那颗心又缓缓地落了回去。
“我跟他们都是假好。”余幼惟笑嘻嘻,“跟你才是真好。”
沈时庭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无奈。
“小惟?”
“余宝!跑哪去了?”
“掉厕所里啦?”
听到同事们往这边找来的声音,余幼惟忙从沈时庭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催促沈时庭:“你快把口罩戴上!我掩护你!”
不料沈时庭不仅没戴口罩,还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余幼惟:“?”
接着就听到呼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了,转而变成了惶恐地声音:“沈、沈总?”
“沈总,这么巧啊?”
“您也在这用晚餐?”
沈时庭只是淡淡地说:“工作,还没吃晚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不得客气客气。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哎那正好,我们正吃烤肉呢?沈总您要是不嫌弃,一起吃点?”
“是啊,他家的烤肉很有名的,特新鲜特嫩。”
我们表现得够有诚意了吧。
知道你肯定不吃,慢走了您嘞。
沈时庭嗯了一声:“也好。”
一群人直接傻眼:“?”
……
三分钟后,所有人在烤肉桌前正襟危坐。
余幼惟也假装从洗手间溜回来。
沈时庭也不客气,自己动手烤肉:“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这谁还敢继续啊?
喝水都怕咬舌头。
不过总有胆子肥的,比如姜小绛,他紧张又扭捏:“沈总,我们刚才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您跟我们一起吗?”
大家都冲姜小绛飞去菜刀眼,说你不要命啦?!
余幼惟也心说龙傲天男主的秘密你们也敢听?
一群炮灰,大逆不道。
但既然要玩就肯定就要玩刺激的,直接冲着总裁去啊。
大家轮到自己都快速掠过,终于轮到沈时庭了,他抽到了真心话。
这谁敢问啊?
但谁又不想问呢?
而且得拐弯抹角地问。
这里估计就属余幼惟是沈时庭记得住名字的人。
毕竟公司里现在还流传着沈时庭是余幼惟的后台这种一听就很假的八卦。
所以啊有的问题虽然是自己非常非常想问,但也得假把意思地找个不痛不痒的借口,比如强行跟沈时庭唯一认识的余幼惟扯上点关系。
同事间在这种时候就很有默契。
“那我们就问刚才彭弈问过余宝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来着?”
“就那个啊,有没有喜欢的人,是这个问题吧余宝?”
不是?你们cue我干嘛?你们演得也太假了!
不过,我确实也有点想听。
余幼惟竖起耳朵:“啊对,是这个问题。”
沈时庭抬眸看过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反问:“你回答了?”
“我回答了啊。”
“回答什么?”
“我?我当然没有喜欢的人呀。”
沈时庭眸子垂了下去。
众人期待地看着沈时庭,心情忐忑,不过也没抱太大希望。
沈时庭能跟他们坐一块吃饭,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难不成还指望他再爆点私人的料出来?
沈时庭不紧不慢地拿起水抿了一口,淡声说:“有。”
有???
猝不及防听到这种意料之外的答案,所有人都惊了。
姜小绛心碎了。
余幼惟懵逼了。
沈时庭……有喜欢的人了?
谁?
让我想想。
完了脑子有点迟钝。
汪祈凝?
不是,沈时庭亲口否认的。
冯郗也不可能。
对了……关子仟!
之前就觉得沈时庭看关子仟的眼神不对劲!
果然如此!
余幼惟震惊。
姜小绛悲极生胆,竟然不知死活地追问:“沈总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呀?好想知道。”
有同事想开口阻止,毕竟这已经是另一个问题了。
不料沈时庭却很给面子,他散懒地靠着座椅,视线淡淡地往某个方向掠了一瞬,又收回,说:“可爱的。”
大家都啊了一声,故作镇定找话题:“哈哈,好巧啊,彭弈也喜欢可爱的。”
沈时庭撩起眼皮朝那边看了眼。
彭弈礼貌地冲他笑笑,然后把刚烤好的五花肉放进了余幼惟的盘子里。
余幼惟吃得嘴唇亮晶晶的:“谢谢~”
沈时庭手里的杯子捏紧了。
大家也不敢再继续追问沈时庭,忙进行到一下个环节。
余幼惟却还在悄悄回味沈时庭刚才那句话。
可爱的?
关子仟可爱?
沈时庭怕不是恋爱脑吧?
竟然会觉得关子仟这种风骚浪子可爱?
果然爱情使人蒙蔽双眼。
哇,可怕。
还好我没有恋爱脑。
余幼惟庆幸地想。
结束后两人是一前一后离开的。
余幼惟偷偷摸摸溜达了一圈,把粘人的彭弈哄走,这才趁人不注意溜上了沈时庭的车。
余幼惟系好安全带:“沈时庭,你刚才戴着口罩的样子真帅,像明星一样。”
沈时庭原本情绪不高的脸,听到这话,撩起眼皮露出点笑:“平时不帅?”
“平时也帅,穿西装帅,穿背心帅,穿睡衣也帅,你怎么都帅。”
沈时庭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小嘴挺甜。”
“关子仟也帅,和你一样帅。”
余幼惟的意思是,他和你很配。
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会取悦到沈时庭,不料沈时庭立马就不笑了。
这时余幼惟的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关大明星:宝贝,来聊天~
小鱼仔:这么突然嘛?
小鱼仔:聊什么鸭?
关大明星:聊小黄鸭~
小鱼仔:[翻小白眼]
关大明星:想不想吐槽你哥?
小鱼仔:我可不敢
关大明星:有什么不敢的?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哥那货脾气臭又一根筋,嘴巴封了三层胶水说句好听的话会死!
关大明星:死直男!狗东西!以后谁给他做老婆谁倒霉!
关大明星:一辈子打光棍吧他!
余幼惟惊呆了。
别这样暴躁,我对你的粉丝滤镜要碎了。
虽然我也不是你的真粉丝。
小鱼仔:怎么了鸭?
关大明星:吐出来舒服多了,就这样,你别问。
小鱼仔:?
把我当吐黑泥的工具人!
又不把瓜分给我吃!
余幼惟生气地摁灭手机,抬头就对上沈时庭的目光。
不知道是哪根筋在作祟,余幼惟想了想主动说:“是关大明星。”
沈时庭没什么表情,余幼惟却发现他嘴角似乎压了一下。
果然。
听到关子仟就有反应。
唉。
话说回来。
我跟沈时庭相处时间比他跟关子仟相处时间长,他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果然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可怕的是他居然觉得关子仟可爱。
没救了。
爱得太深。
要不我有空也跟关子仟学一学风骚?
万一以后我有喜欢的男人了,我不能光有色心没有色胆呀。
晚上回到家,他又接到了关子仟的电话,这才对方居然给他打了视频过来。
此时余幼惟刚洗完澡,穿着他的小黄鹅睡衣,对着镜子吹头发。
手机不好拿,他就给它搁在了洗漱台上。
“那什么……你哥那狗男人回家了没?”
关子仟嗓子透着哑意,仔细看,脸很红,眼睛也红,明显是喝了不少酒。
余幼惟关掉吹风机,凑近屏幕关心道:“你怎么了呀?怎么喝这么多酒?”
“你别管我,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哥回来了呀,一回来就回自己屋里去了,我跟他打招呼都没理我。”余幼惟奇怪地问,“你跟我哥吵架了呀?”
“吵架?我哪敢跟他吵架啊,我供着他都来不及呢……狗男人,死直男,我才不跟他吵,晦气。”
不对劲。
余幼惟眯起眼睛:“他把你炒了?”
“炒?用得着他炒我?老子这么红,想走还需要他同意?”关子仟气哼哼,“我问你,你哥有没有带过女人回家?”
“女人?”
余幼惟想象了一下他哥那张冷脸牵着一位美女的样子。
哇好陌生,无法想象。
“他能有什么女人啊?难道你有瓜不分我吃?”
“算了,我就随便问问,你别跟他说。”关子仟眯了下眼,“宝贝,你洗完澡就穿这身在你老公面前蹦跶?”
余幼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小黄鹅:“怎么了嘛?”
“真清纯啊……啧,领口开这么大,你这小锁骨露的,纯欲风?”
“什么嘛。”余幼惟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关子仟笑了一声:“羞羞答答的,你老公喜欢死你这个样子了吧?”
“讨厌,不跟你说了。”
“别啊,哎你脖子上是什么?”
“哪儿?”余幼惟大喇喇地扒开衣服,对着镜子看。
“抓痕啊,天哪,你老公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你别胡说!这是我刚才洗澡自己搓红的。”
余幼惟还毫无察觉地扒着衣服领子,直到看到沈时庭出现在镜子里,他愣了下:“你找什么吗?”
沈时庭眉心飞快地蹙了下,走过来把他拉离了镜头。
“干嘛呀?”
余幼惟还没反应过来,沈时庭伸手将他大开的领子拎了上去,淡声说:“这么晚还跟别人打视频?”
“不可以嘛?”余幼惟有点懵。
关子仟给我打视频,沈时庭不高兴了?
小气,有本事你先把人拿下。
“可以。”沈时庭叹了口气,“但衣服穿好,记住了?”
“哦……”余幼惟瘪嘴。
放心吧,我没有勾引你的心上人。
“脖子怎么了?”
说着,余幼惟颈侧的皮肤传来微凉的触感,是沈时庭的指尖。
凉凉的,余幼惟触电般缩了下脖子。
“疼?”沈时庭问。
好奇怪的感觉。
余幼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点了下头:“一点点疼。”
“出来。”
余幼惟把脑袋伸向镜头,关子仟正一脸嫌弃:“我不就看了眼你脖子么?至于么?你老公怎么不把你揣兜里?”
余幼惟心说你现在不懂,唉。
“就算你跟我哥闹掰了,我们也还是好朋友,挂了哦。”
关子仟哼笑:“去吧去吧,不耽误你们甜蜜。”
余幼惟坐在床边。
沈时庭拿来了一盒药膏,在指尖上沾了一点,轻轻往余幼惟脖颈的擦伤上抹:“怎么弄的?”
指腹擦过,好痒……
余幼惟手指不自觉抓住了床单,抿了下唇说:“洗澡搓重了,我的皮肤比较容易留痕迹。”
皮肤又白又薄,仿佛能看到皮下流动的红丝,越是脆弱,越容易令人生出恶劣的冲动。
沈时庭喉结轻动,唇角缓缓压了下。
指腹轻轻在皮肤上摩挲。
等了好一会儿。
“沈时庭。”余幼惟忍不住开口,“我怎么感觉皮要被磨破了,还没擦完嘛?”
沈时庭指尖顿了下,默默地收回了手。
“药膏留着,每天擦一次。”
“好哦,谢谢~”
余幼惟仔细把药膏盖子拧上,少年人清瘦细嫩,低下头时,后颈有一小节凸起的颈椎骨。
察觉到目光,余幼惟抬起头,茫然地问:“怎么了嘛?”
“没。”沈时庭唇角抿了一下,又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很漂亮。”
余幼惟没明白:“什么很漂亮?”
沈时庭欲言又止,最后说:“颈椎骨。”
“……”
沈时庭这是什么癖好?
难不成他还偷偷学过医?
听说医生才会觉得病人的骨头漂亮。
普通人谁会觉得一根骨头漂亮啊?
好奇怪。
“我身上还有别的骨头,不知道漂不漂亮。”余幼惟很好奇。
“嗯。”沈时庭散懒地歪了一下头,“我看看?”
作者有话说:
沈大猫(划掉)沈坏狼
第39章 纯情
◎他想你,想看你◎
余幼惟想了想, 扯开衣领露出了锁骨。
一排小锁骨突出流畅,有两个明显的锁骨窝,肤色白皙细嫩, 能看清锁骨上浅绿色的血管。
见沈时庭不说话,余幼惟茫然地问:“不好看嘛?”
沈时庭眸下划过一抹暗色:“好看。”
“还有膝盖骨, 脚踝上的骨头……”余幼惟把睡衣一撩,全部展示给沈时庭看。
脚踝纤细, 跟腱很长,像藕一般干净白皙。
沈时庭不说话, 目光晦涩不明。好一会儿他才说:“好看。”
原来我的骨头这么好看啊。
余幼惟心满意足,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今天是个寻常的工作日, 却又是不寻常的一天。
上班的时候, 余幼惟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自称是追看漫画网站官方, 网站即将举办一个线下的绘画活动,邀请站内的画手们前去参加。
至于为什么会找到余幼惟这个新人呢?
因为前几天有个大佬给余幼惟砸礼物砸上热门的事情引起了官方的关注,也在站内引起了一波讨论。
毕竟一个新人画手,第一次直播, 就有人砸这么多钱,网友们褒贬不一。
有说他有天赋的,也有说那是自导自演的。
反正有争议就有热度。
于是网站官方就找上门了, 谁不想看看这位新人的真实实力呀。
周围的同事都好奇地围过来听。
余幼惟想了想说:“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电话挂断, 大家七嘴八舌追问他, 余幼惟就说了自己在网站连载漫画的事情。
“可是,线下活动, 我又没参加过。”余幼惟有点纠结, “我觉得我太菜了, 还是算了吧。”
霜霜捧着手机惊讶道:“你看看你这个热度!这还叫菜吗?!这么多读者哎!”
姜小绛哼了一声:“你别凡尔赛好不好?我要是也去画漫画, 请问我可以菜成你这样吗?你这明明已经很好了呀。”
余幼惟:“是因为那个人给我刷上热门了,才有这个热度的。”
“你可拉倒吧!你要是画的不好,曝光度再好,引来的也是骂你的人,这些都是喜欢你的读者啊!”
“是啊小惟,你已经很棒了。”
“去吧去吧,这里谁不是老二次元漫画粉啊,都没这个机会参加,你去给我们长长脸。”
大家这么一鼓励,余幼惟有点跃跃欲试了。
回到家,他就跟全家人都说了这件事情。
余尚明一听就斥责:“你不上班了吗?正事儿不干,去画什么漫画!”
“画漫画怎么就不是正事了……”余幼惟嘀咕。
“画漫画你能学到什么?以后怎么帮你哥和时庭打理公司!”
“我又没有从商的头脑,我只会败家,从商的人都是人精,可怕得很……”
余顾和沈时庭两只人精:“……”
秦茴担忧地说:“惟惟啊,你可别被人给骗了啊。”
“不是骗人的,我老公可以作证。”
“那也不行,你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参加活动,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唉,我和你爸是管不住你,你听你哥和时庭怎么说。”
余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都结婚了,我说的话他还能听?”
也是。
余幼惟内心赞同地点点头。
我现在是个夫宝男。
秦茴和余尚明都把视线投向了沈时庭。
沈时庭却只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汤,说:“去吧。”
秦茴和余尚明瞪大了眼睛。
余幼惟也瞪大了眼睛,不过他是惊喜的:“老公你真好!看吧,谁最疼我立见分晓,我最爱你了老公~”
虽然表现有演的成分,但这份爱意他是真心的。
沈时庭手里的勺子磕碰在碗沿发出一声轻响,没有对他的这份爱做出评价。
“时庭,你这样太惯着他了。”秦茴叹气。
沈时庭却说:“他开心就好。”
沈时庭都这么说了,老两口还能说什么。
沈时庭好宠啊~~
余幼惟都快犯花痴病了。
这要是我真老公该多好啊~~-
为了去参赛,余幼惟请了两周的假。
出发前这天,他接到了关子仟的电话,一听说他要去其他城市,立马说要跟他一块去。
关子仟:“我这段时间都没通告,正好想休息一段时间,就当陪你去旅游散心了。”
“散心?你跟我哥还没和好啊?”
“别提他,晦气。”
关子仟自己长了腿,他想去谁还能拦住他?
于是两人买了同一趟航班。
原本沈时庭要送余幼惟去机场,余幼惟却贴心地说:“不用啦,你工作都那么忙了,子仟哥一会儿来接我。”
这两个人要单独相处半个月。
想到这个,沈时庭下颌都收紧了:“惟惟。”
“啊?”
“酒店都订好了,晚上睡觉锁好门窗。”
“知道啦。”
“天气还凉,在室内也要多穿衣服,别露胳膊露腿。”
“好~”
“及时回消息接电话,别让……”沈时庭顿了下,“别让家里人担心。”
“记住啦。”
“走吧,上车。”
“啊?”余幼惟摸不着头脑。
“我送你。”
“可是,子仟哥马上就要到了。”
“我不忙。”沈时庭散懒地垂眸看着他,“你想上谁的车?”
这听着是个简单的问题。
但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
余幼惟更不懂沈时庭为什么要这样难为他。
这难道就是三人的友谊太拥挤?
好为难啊。
“但是,我先答应了子仟哥。”余幼惟小声说,“我不能放他鸽子。”
沈时庭沉默了一会儿,垂下了眼皮。
余幼惟出发时,秦茴不舍地把他送到门口。
余尚明在后面嚷嚷:“这么大的人了,出个门而已,还要你们这么多人送?”
这么多人,还包括沈时庭和余顾。
沈时庭来送他,余幼惟还勉强能理解,毕竟他很可能是想要看一眼关子仟。
不过余顾来送他,余幼惟就不能理解了。
先不说余顾对他向来严大于纵,教育大于宠爱,送他出门这种事情不符合他的风格,更何况,他跟关子仟不是闹掰了吗?现在应该是相看两厌恨不得一眼都别见才是啊。
真奇怪啊这些人。
关子仟的车就停在门口。
他开门下车,单手搭在车门上,笑得很爽朗:“小惟,上车。”
余幼惟回头跟送行的三人挥手:“我走了哦~”
“慢点啊惟惟,去那边了要多跟家里联系,你一个人我很不放心的。”
“知道了妈妈。”
余顾远远地站在别墅门口,冷着脸,像一颗笔直的雪松。
沈时庭手里拎着余幼惟的小背包,他走到车旁,关子仟伸手接了过去:“哟,还挺沉,怪不得还要你老公帮你拎。”
余幼惟脸热:“他就是顺手帮我拎,你戏好多。”
关子仟笑了一下。
余幼惟回头看沈时庭,抿了下唇说:“沈时庭,我走咯。”
“嗯。”沈时庭沉默一瞬,突然伸手揉了下余幼惟的脑袋,“好好比赛。”
又是这一招化骨绵柔掌。
余幼惟被揉得身子都软了,他乖巧地点点头:“我会好好努力哒。”
余幼惟坐进了副驾驶。
只听窗外传来沈时庭的声音:“关先生。”
关子仟拉车门的手停住,疑惑地看他:“嗯?喊我?”
沈时庭把关子仟喊到了一边。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余幼惟只看见沈时庭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关子仟。
情书?
住脑住脑,都什么年纪了还情书,我这想象力也太玛丽苏了,余幼惟苦笑了一下。
片刻,关子仟拉开车门坐进来:“出发!”
余幼惟好想问沈时庭刚刚给他什么了,抓耳挠腮,心神不宁。
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怎么就这么旺盛呢!
“怎么了?”关子仟瞥了他一眼,“看你坐立不安的,我这坐垫长针了?”
余幼惟扯了扯安全带:“没事儿,要比赛了,我有点紧张而已。”
“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一个新人,拿什么成绩都不丢人。”
“你说的对。”
余幼惟才不紧张呢,只有对活动的憧憬和好奇。
就像关子仟说的,他一个小趴菜,又没人认识,够糊就是无压力。
算了。
沈时庭爱给关子仟什么就是什么吧。
反正不关我的事儿-
下午飞机在M市降落。
晚上他们休息了一夜,翌日一早,网站主办方就来接人了。
这次参赛地点在一套大别墅内,但又不是普通的别墅,一楼是休息放松的大厅,二和三楼是一整圈环形的作画室,足足有四五十间。
比赛规则是,他们每个人有一间作画室,里边的设备都是平台的,不允许他们自带工具。
在此期间他们可以随意进出别墅,作画时间自便,但是作画地点只能固定在自己的作画室。
主办方出题,创作时间为十五天。
前三天每个人的稿子都是私密的,作者可以随意更改创意和方向。
第四天开始,每个人的作品将会匿名向全网投放,并且打开投票通道。
网友每人只有一张投票权,但在创作时间截止之前,可以选择任意一副作品投票,并且随时更改自己选择投票的作品。
活动现场人头攒动,乌泱泱的一片。
参赛者共五十人。
参赛选手很多都是站内小有名气但又没有爆红出圈的作者。
他们都想靠这次活动,争取一个出圈的机会。
此时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接下来到了公布题目的时间,请大家看大屏幕。”
众人齐刷刷移动目光。
大屏幕上显示了几个大字:死亡的力量。
作品题材不限,形式不限,篇幅不限。
短短的半个月内,想完成一部漫画是不可能的,甚至只够引出主题,剧情都来不及开展。
但假如自己的设定火了,比赛结束后,这部作品可以继续连载,就会有非常高的热度。
很多底层作者的想法就是,即便拿不到名次,至少有一个曝光的机会。
余幼惟记下题目,把主办方发的东西塞进小背包,根据刚才抽签的号码,去找自己的作画室。
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喊:“鱼儿凌凌一?”
我去,是谁这么羞耻地把我的笔名念出来了!
而且他怎么认出我的?
余幼惟回过头去。
对方是个一头卷毛,带着圆框眼睛的男人,穿着紫黄相间的卫衣和卡其色休闲裤,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余幼惟好想假装不是自己。
可恶,刚才不该这么快回头的。
“你好,我是藏獒。”对方笑着冲他伸出手。
藏獒是谁?
不过好巧,怎么也是动物。
作者起笔名都喜欢带动物吗?
余幼惟也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你怎么认出我的啊?”
对方挑眉:“我之前看过你直播,你数位板旁边摆了一只睡觉的小熊猫。你刚才翻背包的时候,小熊猫露出来了。”
“……”
大意了!掉马了!
“作者对生活观察都比较仔细,我也是无意的,你不介意吧?”对方笑得很和善。
“不介意。”
这小子见到我居然表现得这么平淡?
藏獒有点挫败,又有点好笑:“你平时,看我的作品吧?”
余幼惟老实地说:“抱歉,我回去搜一下。”
搜……搜一下?
我靠这小子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啊这样啊……”藏獒有点尴尬,更担心这小子回去搜不到他,“那什么,我笔名叫藏七狗,读者都喊我藏獒。”
“藏七狗?”余幼惟立马瞪大了眼睛,“原来您是藏七狗老师!”
藏七狗愣了一下,立马挺胸直背,意气风发:“哈哈是我。”
就说嘛,我这个知名度,本站作者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不过余幼惟不知道他藏獒这个爱称,就说明余幼惟不是他的粉丝。
他嘴角又立马垮了下去。
“我很喜欢您的作品!”
太尴尬了,只能这么说了,即便我并没有看完过您的作品。
藏七狗笑起来:“谢谢啊,你作画室在几楼啊?”
“我在二楼。”
“那不巧,我在三楼。”藏七狗说,“你现在就去作画室?”
余幼惟反问:“您不去吗?”
“啊,我先回酒店睡个觉再说,休息好了才有灵感嘛,不着急。”
不愧是大佬。
余幼惟心说。
有被装到。
藏七狗又拍了拍余幼惟的肩:“新人第一次直播就能上热门,有点东西啊,我很看好你,加油啊。”
“谢谢狗老师。”
“你可以喊我藏老师。”
“好的藏老师。”
藏七狗离开,余幼惟松了口气。
我这个小趴菜何德何能啊,居然会被大佬记得。
一切都要从那个把我砸上热门的神秘大哥说起。
看得出来这一波热度来的很戏剧,藏七狗大概也不是真的看好我,只是调侃我。
余幼惟找到了自己的作画室。
里边有计算机数字板画笔等很全面的作画工具,计算机屏幕上安装了所有常见的绘画软件。
作画室不大,但是还放了休息的床和用餐的桌椅。
余幼惟把主办方发的水杯等用品都掏出来摆放整齐。
还有那只小熊猫。
吉祥物,要给我带来好运哦~
收拾好,他接到了关子仟的电话:“怎么样了?”
“都妥当了。”
“那出来吃饭?”
“一会儿平台会发晚餐,我在这儿吃点就好了。”
毕竟月底了,小余我已经快没零花钱了。
别问我堂堂一个豪门少爷,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还好我的钱都在沈时庭那里,等他给我生大钱!
“那怎么行啊?比赛多消耗人的体力和精力啊,我来接你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啊,可是……”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哥现在不给你生活费了,这几天你的消费我买单。”
“真的?”
“骗你干嘛。”关子仟冷哼了一声,“我就说你哥不是个好东西吧?你以后就跟我站在统一战线,知道了没?”
“知道啦知道啦~”
关子仟接到了余幼惟。
在余幼惟的极力撺掇下,两人去了夜市街,从街头吃到街尾。
晚上九点,余幼惟鼓着圆乎乎的小肚皮回到酒店,就接到了沈时庭的电话。
居然是视频电话?
沈时庭主动打来的。
余幼惟下意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衣服领子,坐直身子,慌慌张张地点击了接听。
沈时庭穿着白衬衣,扣子松了两颗,狭长的眼尾微垂。
看背景,应该还在公司总裁办公室。
余幼惟惊讶地问:“沈时庭,你这么晚还没回家啊?”
“嗯。”对方的嗓音低低地传出来,隔着屏幕变得更磁性了,“今天公司事情比较多,刚开完会,一会儿回家。”
“那怎么不先回家休息一下再给我打电话啊,多累啊。”
“要比赛,以为你会早睡。”
“这个点还早,我还不睡。”余幼惟咬了咬唇,“而且如果我睡了,我们可以明天再打嘛。”
沈时庭安静了一会儿,传出一点含糊的笑意:“不想等明天。”
余幼惟愣了两秒。
沈时庭又说:“脖子上的擦痕,好些了么?”
余幼惟回神:“好些了,你给我的药我都擦了的。”
“嗯。”沈时庭散懒地靠在办公椅上,目光缱绻,“过来点儿。”
余幼惟乖乖地凑近屏幕,把大片白皙的脖颈展示给对面的男人,就像小羊羔毫无防备地冲着恶狼露出了大动脉,他并没有察觉到屏幕里男人的眼神变化。
好一会儿,沈时庭说:“要继续擦药。”
“好~”
余幼惟又说:“今天子仟哥带我去吃了很多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吃了香煎包,烤鱿鱼,卤肉卷饼,还吃了冰豆花,喝了奶茶。”
“好吃么?”
“超好吃的~”
“嗯。”沈时庭看着他,又说:“但是比赛期间,不许再吃这些东西了。”
“为什么呀?”
“吃太杂了,万一生病了。”
“哦……”余幼惟垂头丧气,“那我不吃了。”
沈时庭笑了一下:“听话。”
“嗯。”
这时有人敲门,余幼惟一扭头,就发现关子仟靠在门上,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沈时庭问:“谁来了?”
余幼惟尴尬:“子仟哥。”
屏幕里的男人眉心飞快地皱了下:“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余幼惟问关子仟:“有事儿吗?”
关子仟耸肩摊手:“没事儿,就过来看看你,你们聊。”
沈时庭:“他怎么进来的?”
余幼惟挠挠头:“因为他不放心我一个人住,担心我压力大太紧张出现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就开了两张房卡。”
沈时庭语气都沉了:“你是成年人了,不要让别人随意进出你房间。”
又被教训了。
余幼惟垂着脑袋低低地噢了一声。
挂断电话前,沈时庭的声音又变得温柔:“比赛别给自己压力。”
“好。”
“晚安。”
“晚……晚安。”
关子仟靠在门上:“啧啧啧。”
余幼惟脸色还有些泛红,抿了下唇说:“你不进来,站在那里干嘛呀?”
“我这不是怕进去了,让你老公误会嘛。”关子仟散懒地往房间里晃悠,长腿一弯在沙发坐下来,“不是我说你啊,一天不见就要打视频,你这么粘你老公呢?”
余幼惟反驳:“是他给我打的。”
关子仟惊讶:“沈时庭那个冷脸怪?他主动的?”
余幼惟低头给沈时庭发了一个晚安的可爱表情包,嘀嘀咕咕:“你不要这样说他,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温柔的,是个很好的人,你以后多了解了解他就知道了。”
“我了解他做什么。”关子仟坏笑地睨着余幼惟,“你知道他主动给你打视频,说明什么吗?”
“啊?”
“说明你老公想你了。”
余幼惟愣了下。
沈时庭想我?
这种认知太陌生也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嘛……
余幼惟支支吾吾:“不想就不能打吗?比如好朋友好兄弟之间关心一下。”
“好兄弟之间关心,发个消息问候一句已经够够的了。”关子仟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老公不是给你发消息,也不是给你打电话,他是给你打视频。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想你,听声音不够,他还想看你。”
想看我?
余幼惟被他说得脸都开始发热了。
关子仟这个骚东西就是满嘴胡话,不可信不可信。
他推了推关子仟:“你别瞎说了,没事儿就赶紧回你自己房间去,我要睡觉了。”
“哦哟这小脸色,害羞了?”
“没有,你赶紧走。”
“嘁,怎么还一副纯情样啊。”-
关子仟回到自己房间,刚往榻榻米上一躺准备享受美酒,突然就接到了沈时庭的电话。
“哟,沈总,有工作找我?”
“我把卡给你,不是让你带他去吃那些东西的。”
关子仟坐起身子,嗐了一声:“这可不赖我啊?是他非要吃那些东西的,我陪着他吃,我还怕自己的身体吃出毛病呢。不过那些确实好吃……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怀疑我虐待他?”
“他向来嘴馋,但比赛期间要克制,以防吃坏身子。”沈时庭无奈叹气,“算我请你帮忙,看着他点。”
关子仟嘁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出发前,沈时庭把这张卡拿给了关子仟。
当时沈时庭说:“这段时间,你们也许会常在一起消费,惟惟没什么钱,也不能总让你买单。”
“不是,你怎么不把卡直接给他啊?”
“他舍不得花。”
“他?余家小少爷?舍不得花钱?”
“少管。”
“……”
关子仟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没想到,沈总走的是这种背后无私关怀的深情路线啊。”
“……”
“好男人,啧。”
“还有,把房卡还给他。”
“……你这人,占有欲要不要这么强?我能对他做什么?行行行我再也不随便开他门了行了吧。”-
第二天,比赛开始正式计时。
昨天题目出来之后,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退赛了。
估计是毫无头绪或者风格无法兼容,不想浪费时间吧。
其实余幼惟从昨天到现在,也没有好的想法。
但是总得先动动笔,都试一试。
可是他在作画室从早上待到下午,废弃的设定有好几版,最后也没有满意的。
关于死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沉重的基调。
沉重的东西,很难立马就抓住读者的眼球,甚至会劝退读者。
小余脑袋都大了。
今天又是颗粒无收的一天。
傍晚关子仟来接他。
余幼惟一路都愁眉苦脸。
关子仟安慰他:“哎,咱们放轻松,虽然推翻了好几个版本,但这恰恰说明不是完全没有头绪对不对,比起第一天就退赛的人,已经很棒了宝贝。”
“我听到别人交谈,人家都开始画了。”
“别人画别人的,说不定人家见多识广及经验丰富,灵感爆发的就比较快。不急啊,慢慢来。”关子仟打方向盘,“再说了,咱们重在参与,等作品公投那天,咱们有作品就行了,说不定有人到那天都没画出东西呢对不对?”
“嗯……”余幼惟叹了口气。
这时只听窗外传来一声刺耳的剎车声——
前面的车突然停了下来。
关子仟也及时剎车,却被后边的车追尾了,重重的一下,余幼惟被惯性带着往前一栽,与此同时车子侧面也受到了重击,玻璃碎片飞溅进来,从余幼惟眼尾划过……
“怎么开车的?赶着投胎啊——”
“是你他妈突然转向!神经病啊——”
窗外的司机嚷嚷了起来。
“卧槽!小惟你没事儿吧!”
余幼惟眼尾渗出了血迹。
“没……没事。”余幼惟缓了一会儿,“外边怎么了?”
“发生车祸了,连环撞击啊。”关子仟心有余悸,“你这没伤到眼睛吧?啊?”
“没有。”
“他妈吓死我了,你要是有点什么事儿,你老公能杀了我。”
那倒不会。
余幼惟心想。
他哪里舍得啊。
“看前面很惨烈啊,咱们就差一点。”关子仟劫后余生地感叹,“差点死了,我还有很多遗愿没完成呢,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遗愿?余幼惟脑瓜动了一下。
交警过来处理事故,车子损坏严重,被扣留在现场。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确认事故没有他们的责任,这才得以回酒店。
关子仟嘴上说着被你老公知道就惨了,结果回头就把事儿都抖落了出去。
沈时庭第一时间就打了视频过来,比秦茴还要快两分钟,看着突然切进来的老妈的电话,余幼惟迟疑了两秒,决定这回先重友轻亲了。
他摁掉了秦茴的电话并给她发了条消息。
“凑近点,我看看。”沈时庭说。
余幼惟冷不丁就想起关子仟昨晚说的那句话。
他想你,不仅想听你的声音,他还想看你。
余幼惟莫名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磨磨唧唧地凑近屏幕:“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就前面出车祸了,我们也被殃及了。”
“车祸……”屏幕里的男人垂下眸,自言自语般低喃了一句。
看沈时庭的神情,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余幼惟喊了他一声:“沈时庭,你怎么了?”
半晌,沈时庭才缓缓抬起眼皮,眸光深而坚毅地望着他:“你要是也出点什么事……我可能会疯。”
余幼惟陷入了愣怔。
疯……
简单的一个字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偏执和遐想,让余幼惟生出了一种自己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恍惚感觉。
他回过神,把重点落在了“也”字上。
后来余幼惟才知道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沈时庭幼年丧失双亲,沈氏夫妇就是亡于车祸,即便那时候沈时庭还小,依旧给他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痛。
假如没有意外,沈时庭现在也许不用背负那么重的家族责任,会过得更轻松快乐。
每对父母最大的愿望,应该都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快乐成长吧。
……假如?
……愿望。
余幼惟晚上冥想了一夜。
关于死亡的力量……
终于在闭眼睡过去之前,突然灵光一现。
翌日一早,余幼惟就马不停蹄地去了作画室。
他在二楼又遇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藏七狗拎着早餐盒子,优哉游哉在走道里晃悠:“哎,小鱼儿,这么着急啊?有灵感了?”
余幼惟停下脚步:“七狗老师。”
“叫藏老师。”
“藏老师,您早啊,还没吃早餐呀?那您慢慢吃,我先走咯。”
“等等,走这么急干什么?”藏七狗笑着走上前,从兜里掏出手机,“每次见你都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我觉得你这人还挺有趣的,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呗?”
“好呀。”余幼惟只想赶紧回作画室,拿出手机就加了微信。
少年飞扬的衣角迅速消失在楼梯拐角。
藏七狗看着空荡荡的楼梯,缓缓挑了下眉。
这么着急,看来脑子里有好东西了。
第40章 军阀与戏子
◎沈时庭牵我的手了?◎
余幼惟这天从早到晚都待在作画室。
晚上他也差点就准备在作画室睡了, 但是关子仟非要来接他,说这种时候更要休息好。
觉是回酒店睡的,但第二日一早, 不到七点,他就起床自己去了作画室。
小余我啊好久都没这么勤奋过了。
今天是作品投放前的最后一天。
余幼惟铆足了劲儿, 一刻都不浪费。
不过到中午的时候,思路又出现了阻塞。
他去餐厅吃饭, 愁眉苦脸地思索。
远远的,他看到藏七狗在冲他打招呼, 对方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了小鱼儿啊?刚刚看你愁眉苦脸的。”
“就是, 思路有点卡, 没关系的。”
“这样啊, 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你忙。”藏七狗说,“要不这样吧,我现在急着上厕所呢,你待会儿来我画室吧, 我们当面聊聊?”
“啊?”余幼惟有点意外,“随意进出他人作画室,这样不符合规定吧?”
“那有什么的, 规定是不能私自进出, 是我邀请你来的, 怎么会算违规呢。”藏七狗笑起来,“正好我也有点卡, 也想听听你的建议。”
大佬都这么谦虚了, 他要是不去, 显得挺不识好歹的。
“那好叭, 我吃完饭过去找你哦。”
“行嘞,随时过来。”藏七狗顿了下说,“对了,你来了就直接进来,我画画的时候戴着耳机,可能听不见敲门。”
“好。”
话是这么说,可余幼惟饭后去三楼找藏七狗时,还是敲了敲门。
正如他所说,果然没人回应。
余幼惟只好忐忑地推门进去。
他往里边扫了一圈:“藏老师?”
没人应。
难道在洗手间?
房间就那么大,只有洗手间的门关着,余幼惟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人出来。
确定确实没人在,他给藏七狗发了个消息便离开了-
之后的一天藏七狗也没回消息。
余幼惟再见到藏七狗,是在作品投放这天。
这天所有的作者都聚集在了别墅的大厅,余幼惟远远地就看到藏七狗跟他挥了挥手。
奇怪,这人是人格分裂吗?
余幼惟也冲他点了点头。
接着大屏幕上开始显示每个作者的作品。
选手们可以点进网站自行查看作品内容,所有的作品的创作者都是匿名的,只用了编号显示。
余幼惟看到自己的作品编号是028。
其他选手的作品,根据作品名字就能大致判断出类型。
追看漫画这个网站,主要是以热血漫为主的,很多作者吃的都是这碗饭,也许是作者为了保险起见,这些作品中一半以上都是升级流题材。
主角面对死亡,绝地反杀,不断逆袭,确实压住了死亡的力量这个命题。
这时他听到旁边有人笑了一声,跟同伴讨论:“你看这部,《给阿飘打工的日子》,名字一下就吸引到我了。”
“我刚才也看了这个,是个沙雕漫,设定挺有意思的,但我还真没看出来跟命题有什么关系。”
“偏题了吧。”
“看他后面怎么圆了。”
“不知道是谁的作品。”
余幼惟默默溜走。
没错,这正是我鱼儿凌凌一的作品。
这部作品简单概述就是,主角是个穷屌丝,意外获得了通灵的能力,靠做亡灵的生意挣钱。
作品投放第一天。
某些大佬的画风很有自己的风格,因为画风太过明显,很容易被读者们认出来,这些有粉丝基础的作品票数涨幅是最快的。
晚上余幼惟盘坐在沙发上,查看自己的后台数据。
点击量1623,收藏量631,票数25
他对比了一下其他作者点击量差不多的作者,人家的票数都三位数了呢。
小余我才堪堪破两位数。
大概是风格太迥异了吧,吸引到人了,但是没人敢投他。
这晚同事们都在群里问他,哪部是他的作品。
余幼惟都拒绝告诉他们。
小鱼仔:这是比赛规则
姜小绛:你脑子一根筋啊?你告诉我们网站也不会知道,说不定其他作者早都在四处宣传了
霜霜:快说快说,我们去给你投票
彭弈:是啊小惟
小鱼仔:不可以
姜小绛:死脑筋死脑筋气死我了!!!
余家别墅。
一家子人围坐在客厅里。
秦茴不懂这些漫画,也不太会操作投票这些,还是喊余顾教她的,可是她打电话问余幼惟,余幼惟还是不肯告诉她自己的编号
这给她气得啊:“你们说惟惟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余尚明假装在看杂志,却时不时往秦茴那边瞥,嘴硬道:“小孩子的事情,大人跟着掺和什么?”
“你不懂。”秦茴求助余顾,“余顾,你猜得出来哪个是惟惟画的吗?我组织我那些姐妹们,能给他投好多票。”
余顾淡漠地喝茶:“遵守规则是好事,他能有这个自觉,比拿到票数第一都难得。”
秦茴一时语塞,又把目光投向了沈时庭。
沈时庭只是摇了摇头。
秦茴叹气,只能作罢。
不过,沈时庭确实认出了余幼惟的作品。
余幼惟平时经常拉他看稿子,那种治愈可爱又搞笑的画风,在这么多的逆袭流作品中,独特到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也知道余幼惟为什么不愿意透露作品。
对他来说,检验作品的真实喜恶度,比虚假繁荣的数据重要。
余幼惟确实是这么想的。
反正拿不到什么名次,知道自己和别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少,这点更重要。
然而今天他还是这么想的,第二天开始却出现了转折。
第五话和第六话更新之后,票数的涨幅突然变得很好,或者说是非常好,一天之内既然有八百多票了。
也许是势头有些猛,他吃午饭时都能听到其他人的讨论。
“私下拉票了吧。”
“一个作者能认识多少人啊,能拉这么多票?私下悄悄拉几票就算了,要是真大张旗鼓地拉这么多票,被人爆出违反规则的几率就太大了。”
“你们没看内容吧?我倒是觉得不是拉不拉票的问题。最新更新的这两话把剧情都展开了,之前云里雾里的情节和伏笔,这两话来了个大反转,豁然开朗的感觉,我昨晚看了觉得可厉害了。”
“确实是,这两话一下就点题了。有的作品就是后期才发力的,人家前边都在铺垫呢。”
“用诙谐诠释生死,用喜剧表达悲剧内核,这个作者还是有点东西的。”
听到大家这么说,余幼惟悄悄松了口气。
至少说明没有画偏。
网站可以看到作品涨幅数据。
余幼惟一开始的基数太低,后面涨得太快,以至于涨幅比例就特别高,良性循环的结果就是这样的数据引来了越来越多人的好奇,票数就涨得越来越快。
不到两天时间,余幼惟的票数排名就从垫底窜到了中前排十几名。
一时间竟然有了五位数的票。
追更的人数越来越多,余幼惟压力就大了,整天把自己埋在作画室。
关子仟给他打电话,以为他是数据太过惨淡,压力太大,安慰他:“不要灰心啊宝贝,时间才过去一半,咱们坚持就是胜利!”
余幼惟挠了挠头:“好哦~”
后面的六天时间,《给阿飘打工的日子》涨幅一路逆袭,票数飙升。
每天往前蹦跶一两个名次,在比赛截止的前一天,他的名次已经进入了前三。
第一名是网站的神格作者左翁,他的地位毫无悬念。
而《给阿飘打工的日子》和《梦境苏醒》一直在第二名第三名上下起伏。
甚至网上还有人说,这两部作品的剧情有点雷同,但看的人多了,就是会有杠精的,余幼惟也没当回事。
这天晚上,霜霜等人还在群里安慰余幼惟。
霜霜:没事儿的鱼宝,成绩都不重要,重在参与
姜小绛:哼哼,垫底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小鱼仔:那我浅浅拿个前五甲叭~
姜小绛:你精神状况还好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第二天就要公布作者名和名次了。
余幼惟有点后知后觉地紧张。
他回到酒店后就一直守着手机,等着沈时庭打电话过来,他好想跟他发发牢骚,舒缓一下心情。
不料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沈时庭的电话。
他又不敢主动打,毕竟沈时庭那么忙,担心打扰到他工作。
于是这晚余幼惟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就顶着黑眼圈去了活动现场。
关子仟把他送到门口:“宝贝!我就在外面等你凯旋!你想要什么花,我去给你买一车来!我可以装作你的狂热粉向你表白!”
余幼惟求求他:“你什么也别干,别让我社死就成。”
大厅的显示屏上是黑的。
没有显示最终的排名。
谁也不知道又经历了一个晚上的角逐,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尤其是亚军和季军。
现在将进行全网直播。
参赛作品共45部,但截止昨夜,有2部违规作品被处理,不参与排名。
根据排名,主持人从第43名开始往前公布作品和作者。
大厅内欢呼声和鼓掌声一阵接着一阵。
毕竟参与活动的作者中,还是有不少有名有姓的,大家互相认识,互相欢呼鼓励。
……
此时沈时庭在车里,平板播放的正是直播画面。
已经开始公布前十的名次。
直播间人数有八十多万,弹幕都变得紧张起来。
群里也已经炸了。
姜小绛:怎么还没有念到我们余宝!!!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霜霜:我靠我靠这是余宝进入前十了的意思对吧!
彭弈:小惟好厉害啊~
严妍:现在是工作时间,允许你们摸鱼十分钟
姜小绛:是妍姐你自己想摸吧
严妍:小惟加油
名次公布到前五。
沈时庭原本散懒的坐姿也稍稍坐直了些。
第五名:《领盒饭后成为了地球领主》拿破歇
第四名:《这个主角过分帅气》猫小机
弹幕——-
不对吧,原本的第四名的《来一粒维生素》去哪儿了?-
不是说有两部违规被处理了吗?难道维生素被处理了?-
我靠不会真被处理了吧?
现在公布前三名-
前三甲巅峰决战!!!-
我赌一把阿飘是亚军!-
我一开始就说《梦境复苏》的作者是藏七狗的吧,我赌藏獒是亚军-
第一名毫无悬念是左翁大佬-
投阿飘一票,好想知道作者是谁
主持人:“由于咱们第一名的票数毫无悬念,所以我们先公布冠军,是我们的左翁大神!”
弹幕密密麻麻铺满了屏幕。
余幼惟坐在休息椅上,不自觉地抓紧了手心里的小熊猫。
原来一直跟他角逐的作品是藏七狗的。
这么一想,就算是输给他,也很满足了。
余幼惟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期待的,万一呢……
第二名和第三名是同时公布的。
大屏幕闪过了一下。
接着直播间弹幕空白了两秒-????-
什么鬼??这是什么操作?-
我靠怎么会这样?
沈时庭眉心一瞬间皱了起来。
屏幕上赫然写着——
第二名:《梦境复苏》藏七狗
第三名:《来一粒维生素》妖妖玉髓-
阿飘没了?-
原来违规作品是阿飘???-
我就说这个数据这么牛逼有问题吧-
怎么回事儿?网站好歹给出个理由吧?到底是怎么违规了?-
官方快给个说法!!!
余幼惟呆滞带原地。
身上一阵发冷。
违规……
怎么会呢……
在弹幕的疯狂施压下,主持人终于出来解释了:“是这样的,之前有部分网友说,《给阿飘打工的日子》和《梦境复苏》的剧情有些许雷同,我们网站对此非常重视,于是展开了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给阿飘打工的日子》涉嫌抄袭借鉴,故作处理。”-
阿飘抄袭???-
剧情雷同?哪只眼睛看到剧情雷同了?不会是某大佬的水军故意带的节奏吧?-
同意楼上,就算剧情雷同,为什么不是别人抄袭阿飘,网站不会是偏袒某些大佬作者吧!-
证据呢?没证据说个屁啊!-
到目前为止也没人猜出阿飘作者是谁,那很可能就是新人咯,网站欺负新人作者是吧?
直播界弹幕节奏控制不住了。
主持人只能先稳住大家:“今天的直播到此就结束了,之后作者们的创作过程,以及这十多天的投票历程,我们都会剪辑之后播出来。”
“至于大家提到的被处理作品,之后官方会整理出证据,给大家一个交代。”
余幼惟直接就去找主办方了。
却被烂在了门外:“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判断你抄袭,当然有我们的证据,等我们拿出证据之后,你可以对此进行辩解。”
余幼惟气得发抖:“你们怀疑我抄袭,那在公布比赛结果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通知我作品要被处理?为什么不给我任何澄清的机会!”
“这是官方的决定,我只是个执行的,你跟我说也没用。再说了,没公布你的作者名,已经是网站在保全你了。”
“我没有抄袭!”
“官方刚刚发证据了,你先去看看吧。”
余幼惟忙拿出手机。
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段视频,画面有些许模糊,是一段监控视频——
是那天,余幼惟去藏七狗的作画室,找他的监控。
官方配文——
已跟藏七狗老师确认过,该作者去藏七狗老师的作画室时,他本人并不在作画室。
该作者未经允许偷偷进入他人作画室,已经是违规,而且有网友指出作品部分剧情雷同,巧合的可能性较小,网站对作品质量十分重视,对抄袭借鉴等行为零容忍,特此谨示。
余幼惟大脑一片空白。
他站在门口,路过的作者都冲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不远处,一群作者正围着藏七狗,恭喜他取得好名次。
余幼惟和他对视了一眼。
藏七狗冲他微笑点头。
亏他还以为藏七狗作为前辈,想好心指点他,原来是在给他挖坑。
藏七狗是有意的,他现在过去找他对峙也于事无补。
余幼惟冷静地拿起自己的背包,离开了活动现场。
关子仟还等在外面,脸色比他还难看,抓耳挠腮地烦躁道:“宝贝,我相信你绝对没有抄袭。”
余幼惟平静地说:“我没有抄袭。”
一路上无言。
大概关子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余幼惟现在也不想讲话。
他整个人陷在沉默里,仿佛全身都笼罩着阴霾。
他在想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直到回到酒店,他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沈时庭站在那里。
一身西装外加一身黑色大衣,从几千公里外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沈时庭只是看着他,轻轻展开了双臂。
余幼惟鼻尖瞬间就酸了,走过去扑进了对方的怀抱,沈时庭将他抱了个满怀,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沈时庭。”余幼惟声音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没有抄袭。”
“我知道。”沈时庭下巴抵着他的头顶,轻声说:“我们先回酒店,洗个澡,吃个饭。”
余幼惟啜泣着抬起头,眼泪汪汪:“我想先去调餐厅的监控,那里有藏七狗邀请我去他画室的证据,这样我就不算违规……不过我怀疑主办方不会给我。”
余幼惟想到刚才主办方那样嚣张的气焰,拧起了眉毛:“沈时庭,我想请你帮个忙。”
“嗯,我明白。”沈时庭说,“我会让人去取证。”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余幼惟觉得十分的安心。
毕竟沈时庭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沈时庭放在他后背的手缓缓往下,指尖穿过余幼惟的手心,牵住了他的手。
余幼惟跟着沈时庭往酒店里走,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手里的触感带过去了。
沈时庭牵我的手了?
不同于之前拉他的手腕,现在这样牵着他手掌的动作,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男人的手指很长,轻松就将他的手完全握在了手心里。
余幼惟从中获得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余幼惟差点就同手同脚了。
他声音低低的,似是抱怨又像撒娇:“我昨晚好紧张,你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沈时庭垂眼看他:“我昨晚审批数据,在公司忙了一夜,没分出时间来。”
余幼惟愣了下,心里有些难受:“为什么这么辛苦啊,做不完晚点再做不行么?”
“因为数据明天要用。”
余幼惟明白了。
明明可以今天再做的,但是今天沈时庭出现在了这里。
“沈时庭。”余幼惟吸了吸鼻子,“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看我的?”
沈时庭看向他,无奈地扯了扯唇:“来祝贺你,接你回家。”
余幼惟安静了几秒,又低下头吧嗒吧嗒掉眼泪。
关子仟跟在身后,摇头叹气。
有些人啊,老公不在的时候可坚强了,老公一哄吧,反倒变成哭唧唧的小朋友了。
现在微博吵得不可开交。
藏七狗的粉丝战斗里很强,加上有官方的证据,个个雄气得不行,那些站余幼惟的网友们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沈时庭从余幼惟手中抽走手机:“别看了,去洗个澡,带你去吃饭。”
余幼惟揉了揉眼睛:“好……我压根就没看他的计算机,我那么相信他,他居然故意陷害我,坏死了。”
余幼惟虽然平时古灵精怪的,但终究涉世未深,心思太单纯了,吃个教训也不是坏事。
沈时庭说:“有跟他的聊天记录么?”
“我当时没找到他,就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我先回去了,他没回复我。虽然不算明确证据,但也能做参考吧。”
沈时庭沉默了一会儿,说:“嗯,我知道了。”
余幼惟看着他。
沈时庭说:“我已经让人去办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填饱肚子。”
余幼惟沉了一天的心一点一点浮了起来。
他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麻利地起身去洗澡。
之后他跟沈时庭和关子仟一起去了附近的餐厅吃饭。
关子仟还在啧啧他:“看吧,我安慰你半天,你都不搭理我,你老公一来,给你委屈的,区别对待呗。”
余幼惟小口小口地吃鹅肝,他本来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说。
之前没少在关子仟面前秀恩爱,但是最近他又发现沈时庭可能喜欢的是关子仟,关子仟却好无察觉地老开他和沈时庭的玩笑。
现在的情况就……挺复杂的。
暂且先以不变应万变吧。
吃完饭,服务员前来结单。
关子仟大方地把卡递上去:“刷这张吧,我请客。”
嗯,是沈时庭拿给他的那张卡。
沈时庭:“……”
余幼惟冲关子仟挤眉弄眼:“沈时庭有钱,你让他买单。”
沈时庭:“……”
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关子仟嗐了一声:“这有什么啊,大家都是兄弟,一顿饭而已,是吧沈总?”
沈时庭抿了口茶:“嗯。”
余幼惟看看沈时庭,又看看关子仟。
这两人神情都不太对劲,一个语气调侃,一个表情也不太自然。
两人之间仿佛有他们的小秘密。
余幼惟低低地哦了一声,嘴角抿直,垂下眼皮没说话了。
离开餐厅后关子仟提议:“时间还早,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哎正好附近有一家民国艺术馆,有百年的历史了,咱们必须得去看看。”
余幼惟没意见。
三人来到艺术馆。
工作人员带领他们参观了一圈,感受了一波民国文化氛围。
随后又给他们推荐拍照。
“几乎所有旅客过来,都会在这里拍一组民国主题的照片,三位的长相,好不夸张地说,是我见过的人里边顶尖的类型了,不拍照就太可惜了!”
关子仟最不经夸了,一听就立马要拍。
“哎我作为一个艺人,拍照是我的强项,我必须得拍两张发微博当福利,好久没拍了。”
说着就抓着余幼惟往照相馆去。
沈时庭默默跟在后面,下颌压得有些紧。
“三位选一个主题吧。”管事的把一个相册拿给他们。
关子仟翻开:“主题还挺多,校园时光,知青岁月……”
余幼惟没拍过照,而且这种事情,自己成了电灯泡都未可知。
他迟疑了一下说:“要不你俩拍吧。”
“我俩拍?”关子仟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我跟沈总?”
余幼惟嗯嗯点头。
关子仟和沈时庭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嫌弃。
关子仟立马摆摆手:“你可别,我俩站一块就像火锅炖草莓,谁看谁皱眉。”
余幼惟:“……”
你俩郎才郎貌,多配啊……
“哎这个不错,军阀与戏子,这可太适合你俩了!来来来宝贝,你看看!”
余幼惟伸头看。
关子仟啧啧:“看这冷面威武的军阀和漂亮柔弱的小戏子,看看这气场,还有这体型差,简直就是为你俩量身定做的!你俩没别的想法的话就拍这个!”
我跟沈时庭拍?
余幼惟局促地回头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也看着他,淡淡地说:“我没意见。”
关子仟拍板:“那就拍这个!来来来给他们换装!”
哎?
余幼惟都没来得及发表想法,就被拉去做造型了。
余幼惟的稍微有点麻烦,他还要化个妆。
半个小时后,换装完毕。
余幼惟拉开帘子走出来。
他穿了一身纯白色的长裳,是戏服的里子,身材偏瘦,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宽松,眉眼化了淡淡的桃花妆,显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无比柔弱惹人怜爱。
沈时庭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关子仟从上到下打量他,拍手感叹:“宝贝,你这妆造绝了,活脱脱一个乱世小美人啊,这让人怎么忍得住啊……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沈总,就是夸他绝绝子的意思。”
余幼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抿了下唇,掀起眼皮看向沈时庭,因为局促反而有点含羞带怯的意思,沈时庭目光缱绻,嘴唇轻启又闭上,半晌才发出低低的一声:“好看。”
余幼惟更是害羞地想低下头。
沈时庭坐在古典的沙发椅上,一身深绿色戎装外压了一件大衣披风,精致的腰封,衬得他肩宽窄腰,穿着长筒军靴的双腿交迭,修长笔直。
从上而下笼罩着一股凌厉压迫的气场。
目光对上,余幼惟竟有一瞬间不敢看他。
沈时庭的手肘散懒地支着,戴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点了点扶手,嗓音跟下蛊似的勾着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