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升什么破级

    卿鸢和哨兵队长保持着距离走出会议厅, 外面等着他的队员,这些队员身上的作战服面料有些特别,很像她前世看过的游泳运动员穿的专业泳衣和鲨鱼裤的材质, 薄而富有弹性,非常贴身,表面看起来滑滑的。

    这种紧身衣中的紧身衣很挑穿的人的身材, 肌肉太发达会很油腻, 身材太白斩鸡撑不起来, 这些哨兵的身材堪称完美, 比例,体脂率,肌肉分布都正好, 懒洋洋地站在那, 有种沙滩帅哥刚参加完泳衣派对的既视感。

    看他们的样子可能真的是刚去游了泳,都是湿发, 被水打成一缕缕的头发被随意笼到脑后, 有的会掉下一缕碎发, 扫着蒸腾着水汽的深邃眉眼,养眼而又压迫感十足。

    里面个头最高的哨兵本来背对着她,他没穿上衣, 后背和他的队长差不多,也是有背鳍和尾巴, 但他的背鳍尾巴没到只剩骨头的程度,只是表面残缺, 坑坑洼洼的,因为还有血肉,他的尾巴看起来要更粗更长, 如果落到地上能拖出去挺长,所以他的尾巴是抬起来,甩出个飘逸的弧度,翘着尾椎的尾巴尖悬着,时不时悠哉地点一下。

    卿鸢目光悄悄往下,想偷偷看看他的尾巴是怎么从作战裤里钻出来的,身子放松懒倦的哨兵脑后好像长了眼睛,立刻发觉她的目光,转过身。

    他的两只眼睛各自被两道深深的伤痕划开,衬得眼眶中几乎没有眼白的黑色眼球更加恐怖,他咧开嘴,露出一嘴的尖而密集的鲨鱼齿,两肋处本来闭合,呈线条状排列的腮裂不知因为兴奋还是什么微微张开:“向导?”深吸了口气,伸出舌头,本该柔软鲜红的部位是蓝色的,光落在上面,反出奇异梦幻的光泽。

    卿鸢眼睛微微睁大,他的舌头上好像长着类似鳞片的东西,她都不敢想,那样的舌头得刮得慌,哨兵却丝毫不在意,用粗糙诡异的舌头舔了舔唇:“好软好圆的味道啊,像是夹心布丁,咬一咬,或者挤一挤,应该可以流出很多甜甜的汁水。”

    卿鸢停住脚步,她有时也会心血来潮好好做作业,有一次为了写论文,她还第一次使用了借阅卡,借了一本书,叫《不可饶恕的罪行》,里面罗列了近百年,最作恶多端,最残忍冷血的罪犯。

    第一篇就是一个精神体是鲨鱼的哨兵,这类哨兵的嗅觉非常发达,甚至可以在很远的距离外,嗅出猎物散发出的味道是什么“形状”的。

    这个“形状”,普通人可能无法理解,是他们族群为了形容猎物的特殊语言,一说其他成员就会明白猎物的味道是鲜美可口还是什么。

    他们会悄悄标记猎物,跟踪他们,甚至会伪装成普通人,潜伏在猎物的身边,时不时捉弄一下对方,等到对方精神崩溃,再把他们残忍地分食掉。

    而且在分食的时候,会让猎物保持清醒,好时刻提供给他们恐惧的味道,在他们的世界,恐惧的味道,是漂亮可爱的娃娃形状,是他们最喜欢的阿贝贝。

    案例描述太过血腥,超出卿鸢的心理极限,所以她也只看到这里,还被影响心情,论文都没写好。

    “可惜里面有种……”鲨鱼哨兵皱起眉,尖尖的牙齿咬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被人揍了十天十夜的猪头的味道,恶心死了。”他的尾巴缓缓地甩了甩,虚起眼紧盯着卿鸢,“不过,可以让我们帮你覆盖掉那些丑八怪气味,用我们的舌头,和尾巴……”他说着,抬起大尾巴,要用树杈状的尾巴尖把她勾过去。

    戴着黑色作战手套的手攥住了那条蠢蠢欲动的尾巴,看起来清瘦,可稍微用力就让那条粗壮有力的尾巴动弹不得,赫溟,也就是哨兵队长淡淡开口:“我们不应该对向导无礼。”

    说完他放开手,鲨鱼哨兵很遗憾地收回尾巴,但目光还在卿鸢身上游走,哨兵队长看到了,却没再进一步阻止。

    卿鸢特意绕开了那头半果鲨鱼,走在一个看起来好像没睡醒的年轻哨兵旁边,他像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粉色的头发微微打卷,鼻梁和附近有些淡棕色的小雀斑,这样“瑕疵”并不影响他的颜值,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可爱。

    卿鸢选择走在他附近,不是因为他好看,而是因为他看起来最正常,几乎看不出什么异化特征。

    这些哨兵的领地和其他地方有着明晰的分界线,是一片水域。

    “这里面有我们养的,会咬人的小可爱哦~”鲨鱼哨兵一路都在盯着卿鸢,看到她停在水边,打开双手,“我抱你过去吧,或者。”他的尾巴又“游”向她,想要托起她,“你坐在我的尾巴上?”

    卿鸢摇头后退。

    赫溟看了一眼她,把粉发哨兵派给她:“星,你背她过去。”

    把眼睛都闭上了的粉发少年睁开眼“嗯”了一声,却没有看卿鸢,只是背对她,低下身。

    卿鸢不太喜欢被人背,有点紧张地小声问长了张可爱精致的脸,其实也高她挺多的哨兵:“抱,抱,可以吗?”

    似乎很缺觉的哨兵终于侧头看向她,带着点鼻音,没情绪地重复:“抱抱,可以。”说完,再次低下身,这次是面对她,把她抱了起来。

    好高啊,卿鸢不太敢搂他的脖子,但还是把手轻轻搭了上去,粉发哨兵对她的动作毫无反应。

    鲨鱼哨兵抽回尾巴,看着同伴怀里的向导,也没生气,反而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鲨鱼齿,腰腹用力,一身漂亮的肌肉舒展,身子一转,以一个好看但有些浮夸的姿势跳进水里。

    作为蓝星种花人,卿鸢对他的跳水姿势无感,水花太大了。

    其他哨兵也都潜进水里,粉发哨兵抱着她,走进水里,水对于身材比普通人高大很多的异化哨兵来说并不是特别深,卿鸢转转脑袋,想看其他哨兵哪去了。

    看不到,她刚要收回目光,就见她旁边的水面有泛着水光的背鳍接连切出来,蓄满狩猎意图,静静地围着她和粉发哨兵转圈。

    这些哨兵进到水里,都暴露出本来的面目了,而卿鸢却无法隔着水面分辨出他们谁是谁。

    不,也能分出来一个,就是那个有很多咬痕,破烂但又杀气十足的鲨鱼背鳍,还有那条屡次想要把她勾过去的,湿漉漉的尾巴,它们的主人,她知道是谁,也记得他说过他想对她做什么。

    卿鸢搭在粉发哨兵脖子上的手臂悄悄收紧,一点点贴住他,他也终于发现不对劲,看了看那些在一点点缩小捕猎网的背鳍,单手托着怀里对他来说几乎没有重量的向导,另一只手将她的两个脚踝笼在手心,把她可能会被那些家伙抓住的双腿也收在保护范围内。

    但卿鸢还是止不住害怕,终于在那条鲨鱼尾巴逼得越来越近的时候,顾不上其他,尽可能圈紧粉发哨兵的脖子,把脸也埋在他的颈间。

    她打颤的气息像一片叶子,从粉发哨兵的耳边滑到颈侧,接着无声地,急促地扑打着某一块皮肤,她也没完全贴近他,可她的鼻尖会随着他迈步的动作,时有时无地蹭着他。

    粉发哨兵眼里的睡意在一点点褪去,当怀中的向导因为鲨鱼尾溅起的水花,被吓得一缩,柔软地抱紧他,他眼里还残余着一点迷蒙,可身体已经先有了变化。

    准确地说,是头部有了反应。

    卿鸢感觉不对,抬起头看了一眼,看的这一眼差点把她送走。

    粉发哨兵的头打开了,像被平均剥成六部分的橘子皮,不过比橘子皮厚得多,而且吓人多了,它们的外面是被切割开的人类皮囊,可爱的小雀斑依旧生动,宝石一样的漂亮眼睛还在慢慢地眨,皮内侧却是像海星触手一样,颜色极其艳丽,生长着密密麻麻肉质突起的棘皮。

    触手在蠕动,像海草一样飘荡,尖细的末端被她吸引,缓缓地靠近她,触手中心好像生着一大把透明花蕊或是纤细小触手的洞口发出清冽好听的少年音:“喜欢……抱抱……”

    啊……卿鸢只来得及在想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打开的治疗舱中醒来,睁开眼先看到的是一面后面都是水的水族馆景墙,只是里面太黑了,看不清有什么鱼在里面。

    再一侧头,就看到恢复正常的粉发哨兵蹲在舱边,静静地看着她,然后打开好像吸满樱桃汁,饱满殷红的唇,用比人工智能还AI的声音说:“抱抱。”说着,他的手按着边沿,直起身,向她覆过来。

    卿鸢头发都要被吓得炸开了,抓起手边的东西砸到他脸上。

    粉发哨兵的脸侧到一边,低着眼睫想了想,回来看她:“这个……也喜欢……还想要……给我……往这里……”他说着还捡起更硬更锋利的东西递给她,抓住自己的衣领,轻轻一用力,作战服就被撕开,他泛粉的指尖落在胸前同色的位置附近,“这里说……喜欢……想要……”

    卿鸢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脚踩着舱体里的床面,拼命往后退,啊啊啊这个哨兵好掉san啊。

    “害怕?”粉发哨兵终于看懂她的心情了,但又没完全看懂,他低头看了看薄而漂亮的胸肌上的淡色,“可以切掉……会再长出来……可以玩……我喜欢玩……”

    他说着反手要用手里的利器削平那里,证明给她看。

    卿鸢更害怕了,好在,利器刚划开皮肤,粉发哨兵的头发就被戴着作战手套的修长手指抓住了。

    “谁让你进来的?”赫溟低眼看着粉发哨兵。

    粉发哨兵也不反抗,被迫仰起头还看着卿鸢:“队长来了……等他不在……偷偷玩我……”

    她可没有答应,卿鸢坚定地摇头,看向赫溟。

    赫溟无言地看她一样,把粉发哨兵拎到门口,往外面一丢:“一小时污染耐受训练。”

    关上门后,走回到卿鸢面前:“抱歉,让你受到惊吓了。”

    卿鸢看得出来,这位队长对她没有任何地抱歉,他只是在完成作为队长,应该走的流程。

    赫溟的目光在向导苍白的脸上停了片刻:“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吗?”

    卿鸢点头,她得让心脏缓缓。

    赫溟没再打扰她,他外面套了件白大褂,看起来像是要做什么实验,站在操作台前,眼镜亮起微光,浅淡的冷光映得他的侧脸更为理性冰冷,指尖牵出无数光线,每条线都操控着一个工具,动作优美,但卿鸢看不懂,也看不太清台子上的是什么,收回了视线。

    大概过了十分钟,卿鸢站起身:“我休息好了。”

    赫溟停下来,卿鸢看向他,升高的视角让她看到了赫溟刚刚在做什么。

    他在做某种解剖实验,从那些按照特定秩序,整齐排列好的,不带一点多余组织的身体构件看,他的技术水平极高,而且有比较严重的强迫症。

    至于他解剖的是什么,卿鸢只能从只剩下一半的残骸判断。

    要么是污染区里恰好长得像人的类人怪物,要么就是高度异化的哨兵。

    房间里的通风装置做得很好,血淋淋的画面都快印进视网膜中了,鼻子却没闻到任何血腥味。

    但这不耽误卿鸢胃里翻腾,她又坐回治疗舱,听到赫溟那边响起水声,视线却再也不敢往那边偏移。

    水声后,是脚步声,卿鸢很想躲起来,但她身后的空间有限。

    玻璃杯放在她的旁边:“又吓到你了。”

    还是没有任何歉意,卿鸢不打算碰他拿来的杯子,虚弱地摇头:“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做了……”

    就算他没靠近她,她都会发抖。

    “好。”赫溟没有勉强她,卿鸢还在想她要怎么离开这群海产哨兵的恐怖领地,就听到哨兵队长的声音继续,“可以请向导你躺下吗?”

    躺下?卿鸢看他:“要做什么?”

    看着她的眼睛狭长美丽,却没有半点“人”的气息:“检查。”

    卿鸢有种不好的感觉:“检查?”他不会也要把她给拆了吧?

    “卿鸢向导,你知道……”赫溟微微偏头,不知道是光落在他眼里,还是他的眼底终于有了不同的色彩,“自己很特别吗?”

    她知道啊,卿鸢还是不懂,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你和另外几位S级哨兵连接的记录,有些数据被篡改过,不过,就算没有正确的数据。在看到你之后,也会发现你的特别,只是有些人意识不到自己的异样。”赫溟看着卿鸢发颤的指尖,坐在椅子上,降低和她的身高差距,减轻自己给她的压迫感,目光落在她的眉眼,缓缓向下,极致冷静的扫视,不带任何龌龊的意味,“你的目光,你的呼吸,你的声音,你的脉搏,你的气味激素,你的体温□□,你身上无论是否能够被我以数据衡量统计的一切,都对哨兵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现在很少有我没有探索过的未知领域了。”赫溟这么说,却没有任何自负炫耀的意味,只是在客观描述,“我希望卿鸢向导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深入,细致地研究我的认知盲区。”

    说得这么斯文得体,还不是没安好心,卿鸢静了一会儿,皱起眉:“可是我今天好难受,也没什么力气。”

    赫溟没上她的缓兵计:“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只要躺好,其他交给我就可以了。我保证,不会让向导感觉到任何不适。”

    都被解剖了,能感觉到才怪。

    赫溟好像看出她的想法:“今天只做外观的数据测量和记录,等我做完,你也可以对我做同样的事情,更过分,也可以。”他的眉眼不动,坐姿也不变,可缠在他腿上的骨尾却静悄悄地勾住了卿鸢的脚踝,像藤蔓一样缓缓攀着她的小腿向上,“我身上应该有很多对于卿鸢向导来说很陌生的地方。”

    卿鸢感觉腿上痒痒的,忍不住并起膝盖,赫溟这么做,既是利诱,也是威逼。

    如果她不答应,他的尾巴也不会放开她。

    卿鸢的眼睫颤了颤,问:“你要从哪里开始?”

    “从最会让我因为学识浅薄感到惭愧的地方。”赫溟还是没动,可尾巴还在往上游弋,声音难得放轻了一些,“可以吗,卿鸢向导。”

    当然不可以,卿鸢手撑在床面,往里面藏:“赫溟队长,你好像对职场中的不当行为了解也很有限。”

    她这句话应该说得很硬气,但她实在抖得厉害。

    气势,打半折。

    这次,终于停下来,赫溟看着控诉完他便不敢再呼吸了的向导,静默片刻,尾巴退下来。

    就在卿鸢松了口气的时候,退到她脚踝的尾巴勾紧,微微用力,把她从治疗舱里拽了出来。

    她想抓着床单稳住自己,但没用。

    哨兵队长站起来,没有用手碰她,但尾巴控着向导几乎让他感觉不到她在挣扎的脚踝,不让她退到舱里面,慢慢低下身:“你似乎对低级向导如何越级与高级哨兵建立真正的连接不太清楚,需要我为你复述一遍官方文件的流程吗?”

    什么流程?卿鸢感觉脚踝冰凉,脑袋也好像被冻住了,没办法好好思考。

    “根据你的理论课成绩,你露出现在的表情,非常合理。”赫溟并不意外。

    他在嘲讽她是学渣吗?卿鸢很想生气。

    “从星元137年到现在官方一共给出167种增加向哨越级连接可能性的参考方案,向导教材里收录的方案数目为零。”

    零?卿鸢深呼吸,所以他是在诈她,教材里本来也没有,她不知道很正常。

    “这些方案只出现在S级哨兵的选修课程里,因为当年只有我一个人选择了这个课程,老师为我针对性地修改了课程内容。”赫溟看着卿鸢,“增加了78种方案。”他看着卿鸢的眼睛,“这些方案都是根据我们种族尾巴和其他异化结构的特殊姓功能,而特别制定的。”

    卿鸢不动声色地转动脑筋,她好像有点不会断句了,是特殊姓,功能,还是……

    “内容太多,还是请卿鸢向导有时间再查阅吧。”说着,赫溟点了下光脑,卿鸢听到自己的光脑响了一下,看到上面显示赫溟给她发来了一个文件。

    她点开,扫了一眼,体温迅速升高:“你怎么给我发这种东西?”

    赫溟的尾巴尖稍微缩紧:“那些就是我的教材里的内容,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拿给你的导师确认。”

    她才不会拿那种发字母站都要担心会被封掉的东西去找她的导员呢,卿鸢看着赫溟:“你在这个选修课里得了多少分?”

    “和其他课程一样。”赫溟还是很平静,“满分。”

    卿鸢觉得他更可怕了,蜷起腿。

    赫溟很轻松地把她拉开:“我的行为,在向哨的工作时间里,是很得当的。甚至再过分无数倍,也都在特别法案的允许内。”

    流氓法律,流氓课程,流氓尾巴。

    “我不行。”卿鸢摇头,看起来快要哭了,“我受不了的。”

    她的确就比其他向导还要弱体很多,刚刚被接连惊吓到,小脸白得让人心脏为她自动收紧。

    赫溟不为之所动,尾巴还慢慢收紧了些:“我的分数里,包含如何服侍好向导的部分,而且只是检查,我会很轻……”

    卿鸢感觉自己在慢慢往哨兵队长修长身体投下的影子里面滑:“我有严重的过敏症,一碰就发作,你可以看我的医疗记录,我还有点骨质疏松,你们哨兵力气太大,一不小心就会让我骨折的……”

    卿鸢好急呀,要是能晕过去就好了,可她现在躺在治疗舱里,真晕了,也会原地给她抢救回来。

    “我知道你的身体不好。”赫溟手撑在她两边,没有真的压着她,但也不会给她空隙逃离,“我的血肉是海洋里最难得的补品和药材,给你吃正好,更正好的是,78种方案中有一个的核心体未,就是要向导咬住哨兵,能咬出血最好,我们族群血有种能够助兴的香气……”

    他绝对是她遇到的,最难对付的哨兵,卿鸢眼窝湿润,有些绝望:“那里肯定不行。”

    赫溟不带情绪地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捋回到该在的位置上:“那卿鸢向导觉得哪里可以?”

    卿鸢看了他一会儿,动了动被他缠着的脚踝:“脚。”

    赫溟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好。”没有犹豫,也没有表情地蹲下身,卿鸢坐起来看他帮她把鞋子脱掉,然后是袜子……

    卿鸢下意识蜷起脚趾,很想给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其实下限极低,毫无人类该有的羞耻心的斯文败类一脚,没等她真的这么做,赫溟便停了下来。

    他握着她失去布料遮挡的脚踝,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指尖在她跟腱旁,莹白薄透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他抬起眼看她:“我感觉到你的精神体……”

    卿鸢感觉莫名其妙,他学习那么好,难道不知道向导的精神体必须通过精神链流动,是无法像哨兵一样,拿到外面来吗?他们也没连接,他怎么可能感觉到她的精神体?

    赫溟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他感觉握着她脚踝的虎口好像被什么咬了,或者抽了一下,这样的伤害,本来无关痛痒,甚至会让他怀疑有没有真实发生过,是不是他的错觉,可他的小腹真实地抽动起来,尾巴也开始发痒,一贯平静得冷漠的眼底泛起细细的涟漪。

    他计算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从来没这么快,还在更快。

    他怎么不动了?卿鸢茫然地看着不知被什么冻住了的赫溟,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她管他为什么不动呢,卿鸢试着把脚抽回来,可低下头的赫溟立刻握紧了,卿鸢皱眉,不放手是吧?

    行,她看了眼赫溟的长腿,他的蹲姿也很标准,一边膝盖向下,另一边与地面水平。

    卿鸢踩在了他与地面水平的膝盖上。

    赫溟抬起眼,狭长的眼里难得显出锋利的杀意。

    卿鸢打了个寒战,害怕但又有点不屑,看来这位队长也不是理智到怎样都不会被影响情绪的,被人践踏,他也会暴露出真面目。

    卿鸢也不知道那一刻在想什么,可能是楚雨荨上身了?刚得厉害,看着那双由极致冷静中生出风暴的狭长眼睛。

    慢慢加力,就是要让他的膝盖一点点贴合地面。

    一开始,她一点也踩不动,赫溟还收紧了手指,把她的脚踝攥得发红,虽然被他盯着有点慌,但卿鸢还是感觉到了,赫溟并没有真的用力,不然她的骨头早就折了。

    卿鸢选择继续,好像在某一瞬,有什么达到了临界点,她脚下从未屈服于任何人的哨兵,低下了眼睫。

    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轻响。

    卿鸢有种全身脉络都打开了的痛快感觉,身体重心前倾,把重量挪到踩在肌肉绷紧的大腿上的脚,还稍微碾了碾,故意问:“怎么了,赫溟队长?不想检查,测量我了吗?”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突然这是怎么了,但她可以表现得好像她知道。

    赫溟看着她,眼神恢复冷静了,可颈侧的血管却微微凸起来,尾巴也像在极力忍耐什么,焦渴地乱扫,碰到什么,就迫不及待地用力缠上去,可缠上就发觉那不是能解救它的存在。

    卿鸢看他那副好像什么数据都有,能洞悉一切的眼镜就不顺眼,抬起手,把他的眼睛给摘了。

    没了泛着荧光的眼镜,那双狭长的眼睛彻底暴露出来,眼角竟然是微微向上勾的,下面还有颗小小的泪痣。

    卿鸢和他对视了片刻,还是有点怂了,她这么做,一会儿怎么出去啊?

    而且,赫溟恢复正常了以后找她算账怎么办?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做得更狠了。

    卿鸢咬了咬唇,打开光脑的摄像头,颤抖着对向跪在她脚下,一言不发的哨兵队长。

    “抬头。”她小声说,不是想要命令赫溟,也不觉得他会听话照做,她是想给自己指令,让她抬起手,把他的下巴勾起来,看镜头的。

    嘴跟上脑子了,手没跟上,这就导致她说完以后,她和赫溟谁都没动。

    尴尬了,卿鸢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却不想,赫溟竟然看着她,慢慢地仰起被高领包裹着的修长脖颈,直起后背,甚至还稍微挺了挺匈,随着线条拉伸开,平日里,冷淡禁欲,理性至上的哨兵把深藏的诱人性感也一点点显露出来。

    卿鸢看了眼光脑的屏幕,不得不说,学神就是学神,想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包括录制这种视频,对每个人的身体数据都掌握得一清二楚的全知者自然知道什么角度能够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倒也不用这么涩情,卿鸢都有点不好意思按保存了。

    但还是按了,按了好几下。

    毕竟对方那么聪明,她得多拍几种不一样的,存在不同的云端,以防万一。

    录完了,卿鸢不小心点开了一段,瞥到赫溟看着她,她也只能把变态扮演到底,假装故意当着他的面,跟他一起欣赏他入镜时任人践踏的样子。

    “看到了吧?”卿鸢等视频播完,立刻关上光脑,把脚也拿开,赫溟在她这么做的时候,还想抓住她的脚踝不放,稍微用力了一点的手指立刻给她一种暂时昏迷的蟒蛇要开始反扑了的错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踹了他的小腹一脚。

    赫溟闷哼了一声,放开手。

    卿鸢脸颊热热的,自己也知道她的脸现在肯定红得不行,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威胁他:“你也不想这种视频传播出去,让你的队员看到他们尊敬的队长是这个样子吧?”

    赫溟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哑,语气却还和平时一样:“他们看到应该会很爽。”

    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我可能也会很爽。”

    卿鸢有种小变态遇到大变态的无力感,他怎么不按套路求她不要发出去,做什么都行啊?

    赫溟通过这不到一个小时的相处,已经能从她的小表情里猜到她在想什么了:“请你不要泄露我的影像,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前半句字音咬得很轻,语气也很平,一听就是在敷衍演戏,后半句语速放慢了一些,眼神也有些不一样。

    “送我出去。”想到什么,卿鸢又补充,“我不想淌水了,换个办法。”

    “你想走?”赫溟还是跪着,但上身直起来,双手放在她身侧的床沿,卿鸢才发现,就算他看着清瘦,就算他是跪着,她是坐着,只要他想也能轻松用自己覆盖住她。

    不只是他,他那条在很多地方都留下破坏痕迹的骨尾也上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骨尾好像变粗了,也变长了,很轻松地绕过她的后腰,把她圈向赫溟的怀里。

    卿鸢被脸颊的热烤得眼圈发红,眼底也升起雾气,被赫溟近距离盯着,她有点说不出来话。

    他的身上好香啊,带着热气,侵略感十足的香,闻得她晕乎乎的。

    赫溟轻声问:“下次你不会再来了,是不是?”

    “怎么会?”卿鸢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连一次连接都没做呢。”

    赫溟看着她的眼睛,骨尾膨胀收紧:“你在骗我。”

    卿鸢感觉腰被箍得有点疼了:“我没有,但是你再这样,我就要有了。”

    赫溟缓缓吸气,但吸进去的空气都被她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每个分子都能让他的小腹和尾巴更燥热痛苦。

    即使这样,他还是平静地答应她:“好,我送你出去。但是……”他的话音放轻,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轻颤。

    卿鸢确定那不是她的错觉了,赫溟的尾巴就是变了。

    竟然能把她圈住后,又在外面,把赫溟也带上又缠了一圈。

    而且,温度也和之前明显不同了,尾巴尖落在她后腰渗透进皮肤里的烫度奇妙地正好,有点烫,但又不会疼,反而还有点舒服。

    赫溟闭上眼,把剩下的话说完:“要给卿鸢向导打一个我们族群的临时标记。”

    赫溟那个看起来和科学怪人的实验室一样的房间出来,脚踩迈出来一只,就被赤果,泛着水光,肌理漂亮的身躯堵住了。

    “队长,让我帮向导检查吧。”鲨鱼哨兵又把他诡异恐怖的舌头伸出来了,“我们的舌头可是最精准的,什么仪器都比不上,顺便,还可以标记一下,免得向导以后迷路,找不到我们这里了……”

    卿鸢偏头,看到不管怎么样,脸还是长得很纯情的粉发哨兵竟然也没穿上衣,连体的作战服推到腰腹处,不对,好像比腰要下去很多,人鱼线都能看得差不多了。

    他的身后好像还有其他没见过的完美柔体,卿鸢默默把目光移开。

    粉发哨兵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把上衣脱掉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没像鲨鱼哨兵充分利用好身材在暗暗凹造型,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材有多么好,只是单纯地跟风。

    在赫溟的注视里邀请她:“我的房间……没有队长……”

    深知队员习性的赫溟神情很淡,恢复正常的骨尾仍然缠在腿上:“所有人训练场集合,等我送向导回来,进行加练。”

    没给赫溟进行精神连接,但卿鸢感觉自己好像更累了,要不是没办法在赫溟身边彻底放松下来,她就在他调来的飞行器里睡过去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但她相当于只给扶珩做了精神连接,根本没赚到多少积分……卿鸢蹩眉,在纠结,要咬牙继续工作,还是回宿舍睡觉。

    赫溟在飞行器上也一直在低头看光脑,处理工作,不知道哪里长了第三只眼睛,看到她在发愁,眼睛也没抬:“今天是我行为不当,冒犯了卿鸢向导,我会向上面申请惩罚,并对你进行积分补偿。”

    卿鸢一下坐直了,他怎么又承认自己行为不当了?

    她忍不住问他:“这种情况一般能补偿多少积分?”

    赫溟甚至不需要回忆,就能立刻说出官方规则:“看你的基数,大概是你给我进行一次完整的精神连接所得的积分的二到三倍。”

    看她的基数啊,卿鸢算了算,那也得有挺多积分呢。

    卿鸢放心了,让赫溟直接把她送回宿舍。

    等下飞行器的时候,她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摸摸肚子,奇怪,她怎么感觉有点撑?

    可她也好,她的精神体也好都没再吃东西啊。

    沾上枕头,卿鸢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给她发来消息。

    是诀君。

    上面安排她在明天给他和他的队员安排一次精神连接,因为他们马上要外派出任务了。

    这个通知卿鸢也收到了,诀君给她另发消息,是想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这次的精神连接可能会比较特殊。

    上面要求,他们外派前,要由她为他们打上临时的精神标记。这样,就算他们在外面,也可以远程接受她的精神治疗和净化。

    这部分是军区领导的通知里没提到的。

    卿鸢感觉眼前一黑,向导是可以给哨兵标记的,而且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精神链,在哨兵的精神巢表面打一个临时标记,另一种则是在这个基础上,精神体间进行永久标记。

    前者比较简单,如果哨兵服从度够高,精神连接完成度达到百分之三四十就能做,可她以前没做过,一做就是和S级狼王和他的狼群,这个跳跃得是不是有点大。

    而且标记打了,她还要远程连接狼群?

    太难了……卿鸢把被子拉过头顶,她还是安息吧。

    第18章 升什么破级

    卿鸢收到了两笔积分到账, 一笔86.67积分,一笔120.56积分,这两笔积分都远超她的预想, 把她惊得睡意全无,爬起来看积分详情,积分和绩点一样难算, 要根据向导等级, 哨兵等级, 连接完成度, 治疗难度等乘以各种系数。

    太难算了,卿鸢抓着头发,甚至怀疑上面就是为了让向导/哨兵发现不了自己的积分少了, 才搞得这么复杂的。

    不过, 她也弄明白为什么她的积分会这么多了,一是因为系统把她的向导等级提高了, 所以积分也是按照E级的系数计算, 二是因为扶珩和赫溟都给她申请了额外的奖励/补充, 而且还是顶格算的。

    卿鸢有种全世界都吻上来了的感觉,有点受宠若惊。

    不,是她值得, 把不配得感都从心里倒出去,卿鸢把积分详情关掉, 给她第一次拿到的“工资条”截了个图,还P了一下, 加了些可爱的表情包,设成光脑屏保,做完这些, 成就感满满地躺回被子里。

    她很快就睡着了,她莫名其妙地回到了那个冰雪世界,回到了那尊冰冷邪气的神像怀里,它的眼睛,嘴巴,脖颈,手腕,腰腹都贴着符纸,被封印住了,但她还是能听到它的声音,它在教她如何用水化开符纸,把它唤醒,这样它就可以服侍她,给她人间从未有过的快乐。

    可是哪里有水呢?卿鸢思考着这个问题,向它靠近,抬起手搂住他脖子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她也变成冰雪做的了。

    哦,她懂了,她融化了,就会有水化掉符纸了。

    那她该如何融化掉自己呢,卿鸢脑海里出现了很多画面,那些画面里有鲜活的神像,或者说是扶珩。

    画面里的他做的事情让体温上升。

    滴答滴答,水打在符纸上,神像的一只手得到了自由。

    它履行了它的承诺,和卿鸢脑海里那只漂亮的手做着一样的事情。

    它们在弹奏同样的曲目,僚拨碾佻同一根琴弦。

    卿鸢一开始还有些难堪,后来她意识到,有她,才有梦境,才有他们,他们是为她服务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的身份开始转换,不再是被动的,受蛊惑的,她抓住了白天就叫她看得很是心动的长发,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微凉,柔软,手感很好,她微微用力,把它们当做狗链,一圈圈缠在手腕上,让它们的主人低下去。

    她的神经和身体一同舒展开,惬意地仰起头。

    偏头,餍足地看着神像唇上的符纸融化。

    这是第二个被她解除封印的地方,她选得很好。

    可又有一道身影悄然融入进来,从后面圈紧了她的腰,一圈又一圈,她的后腰开始灼烫,卿鸢微微侧头,看到了狭长的眼,他看着她,一如白天虚伪傲慢,冷静得叫人讨厌,卿鸢无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青丝,让神像都感觉到了疼痛,稍微停了下来,她还是觉得不够解气,斯文败类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动露出脆弱的咽喉给她撕咬。

    卿鸢尝到了鲜血的味道,腥甜细腻,好喝得不得了,她舍不得把它一次性都喝光了,用舌尖一点点地品味。

    他没有骗人,他的血确实很有作用,就算是在梦里,让神像弹奏的乐曲好听了好多倍,卿鸢喟叹着笑出来,唇间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尖而玲珑的雪白上还流着新鲜的血迹。

    她的笑声轻软妖魅,让那双冷静的眼睛无法再保持底色,他的骨围还能继续变大,可已经无论是他还是它都忍不住了。

    想要缠紧她,把她融进他的血液里。

    卿鸢发现了他的蠢蠢欲动,厌恶地蹩了蹩眉,凭什么他想装就装,想要就要?

    她分出一只手,指尖按着她咬出来的,还温热的牙印,让它们溢出更鲜艳的,更香的血液,把他骄傲的头颅和笔直的脊骨都按下去。

    耳边神像的呢喃让卿鸢肾上腺素飙升,想法也越来越狂妄。

    她觉得,有的人只配在她的脚下。

    只配匍匐在地地服侍她。

    冲动之下,她也有一点不安,看着狭长的眼盯着她,不肯轻易低头,混混沌沌地思考她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但是他比她更容易动摇,更先垂下眼,顺从了她的力度。

    她看不到他那双威慑力满满的眼睛了,心里一松。

    就在这时,她感觉她的足尖陷入温热柔软的泥潭,先是一惊,想要脱离,在感受泥潭无害,眷恋,甚至是讨好的吸力后,她的小腿放松,慢慢踩了下去。

    正有点满意,那条围巴又不安分,卿鸢不悦地看了它一眼,另一只脚踩在骨尾靠近根部的位置。

    硬质的骨尾竟然显出柔软无力的状态,很快就恢复,但这次很懂事地退回去,把长而粗大的身体蜷缩起来,和它的主人一样,可怜又贪心地缠紧它唯一有资格占据的那点位置,一寸寸地,反复地服侍,只为从中汲取一点点,饮鸩止渴的纾解。

    裹住她双脚的沼泽,小心地拉着她,不敢叫她真的下坠,卿鸢感觉她的灵魂好像飘了起来。

    她梦里的两道身影好像互相感受不到对方存在,却莫名达成了默契,惑人心智的清冷声音,令人血脉偾张的甜腥香气,互相促进,互相帮助。

    卿鸢在热意里醒来,仿佛在岩浆里挣扎出来,睁开眼的瞬间,那些让她亢奋愉悦的梦境,和刚出土的远古壁画一样,瞬间被氧化,失去了色彩。

    她茫然地眯起眼看天花板。

    她梦到什么了,好像很开心,好像有两只特别听话的小狗陪她玩,好像她想玩什么两只小狗就让她怎么玩。

    应该是狗吧……卿鸢努力根据脑海里隐约剩下的感觉回忆。

    难道她梦到自己开了曾经看某站视频后,突发奇想,想开的狗狗托儿所吗?

    那确实会开心,卿鸢懒得再动脑想了,打开光脑看了眼上面的积分,元气满满地下床了。

    “啊啊啊。”她轻呼着扶住自己的后腰,慢慢走到浴室里,撩起衣服后摆,对向镜子。

    她的后腰那里有个小红印。

    昨晚洗澡还没看到,卿鸢扭来扭去,试着用指尖碰触它。

    还好,并不疼,她稍微用力,就是有点热热的。

    肯定是海鲜队长搞得鬼,他不是说,给她临时标记了么……卿鸢放下衣服,想到书里被鲨鱼哨兵标记的猎物的下场,打了个寒战,打开光脑搜索电鱼叉。

    卿鸢决心要好好工作的斗志在踏出宿舍以后慢慢冷却,等坐上飞行器,她又是一枚活着也行,死了也行的麻木社畜。

    想到要做精神标记,她就……算了不想了。

    她今天第一个约的就是狼王,后面暂时没排其他哨兵,因为她不确定给狼王他们做完,还有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看到诀君带着队员站在入口那里等她,她死了的心还是跳动了两下。

    至少他们狼品还是很好的,还会提前给她发消息,让她做好准备。

    卿鸢等飞行器停下,走下来,她看到入口处不是只有群狼,还有另外两支队伍。

    一支队伍卿鸢见过,是之前把她拎到电梯里,帮过她的小蛮腰哨兵队长带领的队伍。

    他和他的队员今天还是把面罩拉在鼻梁那里,自然光下,他的瞳孔缩小了很多,卿鸢上次太慌乱,竟然没注意到这位哨兵队长竟然有一双非常漂亮的蓝色眼睛。

    他在和诀君说话,看到她,视线放低,慵懒的样子天然带着平等看不起所有生物的傲娇感。

    “喵~”一声娇糯轻软的猫叫转移了卿鸢的注意力,她低头,看到一只长得超帅的银色大缅因蹲坐在她旁边,看到她终于看到它,它沉稳矜持地起身,竖起鸡毛掸子似的的大尾巴,贴着她的腿优雅地走起8字。

    寂吾的队员们静静地看着他们队长的精神体和他们见过的向导疯狂撒娇。

    寂吾也看了片刻,没有尴尬羞耻,冷冷地开口:“回来。”

    卿鸢都感觉到他是在叫她脚边的缅因猫了,但缅因猫不觉得,她只好在三队哨兵的注视下,尴尬地往旁边走了一步,她走的这一步,让看起来很矜持,其实已经紧紧靠在她腿上的缅因猫失去了支撑,差点摔倒,不过它没有气馁,稳住自己后,踩着冷傲的猫步追上她,长着聪明毛的大耳朵威武地立着,脑袋却低下来用力地贴在她的腿上,然后身子顺势内敛而又妖娆地wave着倒到她的脚边,然后慢慢翻开肚皮。

    一套组合动作,又高贵冷艳又骚气诱惑,把卿鸢看呆了都,她记得她上次匆匆离开电梯的时候,余光看到了它,但它当时体型要比现在大得多,性格好像也不是这样,她当时还以为那是一只大白虎呢。

    原来你是这样的小猫。

    卿鸢又退了几步,但还是没甩掉这只好像把她当做猫薄荷了的缅因猫,她只好看向它的主人,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看了她片刻,走过来,把缅因猫的后脖抓住,提起,带走。

    缅因猫明显是不情愿的,想要挣扎,但瞥到卿鸢,停下摆动的屁股,让自己就算被扼住命运的后脖领也依旧美丽高贵,毛茸茸的大尾巴拉得老长,尾巴尖还在勾她。

    寂吾冷冷地把它的尾巴抓回来。

    缅因不高兴,有冰霜慢慢得覆上寂吾的双手。

    寂吾和诀君打了声招呼带人走了,卿鸢看着他和他的缅因猫走远,冰霜蔓延得极快,他的脸庞包括覆面的面罩都结了冰冷的晶莹。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不听主人话的精神体。

    视线往下落在哨兵队长微微扭动的窄腰翘臀上。

    不过,它和它主人走路的姿势还是挺神似的。

    另一支队伍卿鸢没见过,他们穿着拖地的黑色长披风,硬质的披风印着线条状的褶皱,看起来很像乌鸦合起的翅膀。

    披风里是对实战来说并不是很方便的同色西装式制服,卿鸢往他们脸上看去的时候,吓了一跳,第一眼以为他们都戴着蕾丝眼罩,仔细看,才发现那些眼罩是用极细,做工精致的链条打造而成的,构成华丽图腾的锁链间有小小的缝隙,从缝隙可以看到他们都闭着眼,与发色相同的白色睫毛安静地覆在眼下。

    闭着眼还能看到路看到人吗?卿鸢走向诀君的时候,发现这个小队的哨兵队长因为她靠近,微微转动了一下脸庞。

    因为眼睛被遮住,看他的人的视觉重点都到了他露在外面的鼻尖和唇部,这两个位置都很漂亮,其中嘴唇的外轮廓非常明显,薄薄的,但很性感,他的唇动了动,声音也很好听,但但微微拖着莫名令人想要打寒颤的尾音:“我看到你了,向导小姐。”

    他的眼睛都是闭着的,那用什么看她的?卿鸢悄悄在他身上找,也没有第三只眼啊。

    “我不觉得我们未来要做的事情有什么不详,应该很愉快才对。”他低下头,被黑色锁链眼罩衬得更为玉白高挺的鼻梁靠近她,“所以,你为什么会被我看到呢?”

    未来?卿鸢往后退了退,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真的在盯着她慢慢逼近,不,比盯着还要更深一些,她感觉他直接“看”进了她的身体,“看”到了她的灵魂。

    诀君看向他:“你不是还有会议要参加吗?”

    蒙眼的哨兵直起身,把脸转向诀君,“看”了片刻,轻笑了一声,平缓声音里隐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我也看到你了哦,诀君队长。”

    诀君皱起眉,对方没再说什么,脸转向卿鸢停了极短的时间,带着队员离开,卿鸢看着他们走远,听到天上有什么声音,抬起头,湛蓝的天空有几只乌鸦在盘旋,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羽翼颜色深得好像凝练了整片夜空。

    啼鸣响起,仿佛是在为什么剧目拉开序幕。

    狼王没有带她去办公室,而是来到了训练场,训练场里有封闭隔音的训练室,他选了一间请卿鸢走进去。

    卿鸢本来很紧张,现在很疑惑:“我要等你们训练完再做吗?”

    诀君下颌线绷紧了一瞬,声音依旧凛然严肃:“我们需要提前消耗一定的体力,再由你打上精神烙印,不然。”他顿了顿,“我们可能会因为太过兴奋,身体和精神体融合,无法控制住兽性。”

    身体与精神体融合,那不就是……狼人吗?

    诀君看出她的不安:“如果你不想做了,我可以跟上级说明。”

    诀君没有明说,但卿鸢知道,他一定会跟领导说是因为他才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的,而且卿鸢看到通知上标明了群狼这次外派任务的积分,特别高,这意味着他们的任务也会非常凶险。

    卿鸢想了想,问:“有什么保护措施吗?”

    诀君点头:“有止咬器,电击项圈,还有……”他的喉结滑了一下,“兽锁。”

    这个没听过,卿鸢问:“兽锁?”

    狼王表面无恙,内心已经有些羞耻了,但他必须尊重向导的知情权:“我们狼族在精神连接过程中很容易错误地开始发晴期,而且狼王对群狼,群狼之间的信息素有相互刺激的作用,这就是我们要消耗大量体力的直接原因,我们……很容易兴奋,兴奋起来如果不。”诀君颈间坚毅的线条绷得极紧,青筋和血管都能清楚看到,“就很难停下来。”

    他知道要给向导讲清楚他们种群的习性,可还是控制不住感到难堪,也怕她会因此厌恶他们这种会被下办身支配的低级物种。

    卿鸢听得确实有点傻,尤其意识到诀君跟她讲这些的时候,群狼还身姿挺拔地站在对面看着她。

    她的耳朵也慢慢热起来,清了清嗓子,尽可能保持专业的科研精神,冷静地继续确认:“兽锁的作用是阻止你们……发……”她的声音有点抖,“散发爱意的吗?”

    那个词太难发音了,她稍微换个说法。

    “那个不能被外力阻止,只能。”狼王也在思考其他说法,“硬挺过去。”

    “不过兽锁可以随着我们的体型变化收放,就算我们忍不住化成兽形,它也能限制我们的手脚还有。”诀君又停了下来,“那里。”

    那里?卿鸢秒懂,啊啊啊那不就是古代的那个什么锁吗?她努力控制表情,不想让群狼发现她可能比他们懂得还要多。

    卿鸢安静地沉淀了一会儿,小声问:“你们没关系吗?”

    诀君看向耳朵都要红得滴血,还在佯装镇定的向导,摇头:“向导最不需要考虑的就是我们的感受,正如我最开始向你承诺的那样,你可以随意使用我们,只要你不嫌弃或者害怕。”

    卿鸢握紧手,狼人她就在暮光之城和哈利波特的电影里看过,散发爱意的,她就更没见过了。

    要不然?见一下?

    听到卿鸢想要试试,诀君顿了一下,点头:“我会尽力克制自己和成员。”

    卿鸢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哨兵训练,其实也有些好奇。

    诀君把她抱到高处的看台上,还放下了保护电栏,这样她就可以放心看他们放出银狼精神体,不用害怕了。

    “谢谢。”卿鸢发现狼王给她挑了一个特别舒服的地方,还递给她好几个软垫。

    诀君看着她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点点头:“不必客气,卿鸢向导。”

    随着诀君回到场地中央,狼族哨兵迅速进入训练状态,地面轻轻震动,一双双银色的巨大狼爪落在他们腿边。

    最能消耗体力的训练莫过于1V1无器械对战了,银狼发起战斗前下意识压低身,呲牙低吼,但气场还没彻底打开,就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看台上看着他们的向导,再看看他们的狼王。

    默契地把狼族自带震慑小动物buff的咆哮压了回去。

    狼族更擅长正面刚,但那画面实在太过血腥暴力,所以群狼这次选择和自己的对手拉扯着对抗,尽可能用战术,而不是力量,通过迂回,躲避来消耗体力。

    哇……卿鸢抓紧了看台扶手,是她刻板印象了,她以为按照狼族的体型他们走的应该是能抗能打的对抗路,没想到,他们原来是刺客的啊。

    她微微睁大的眼里映出年轻狼族调动饱满漂亮的肌理,敏捷如豹,配合自己的精神体上下翻飞的样子。

    跑得真快,跳得真高,参加体测,不得满分啊?而且精力真的好旺盛,卿鸢都有点看累了,看他们神采奕奕的样子,应该离训练的高潮还远着呢。

    诀君不用消耗体力吗?卿鸢看向一直没有行动的狼王。

    其实,她觉得他最需要消耗一下。

    好像感觉到她在看他,诀君微微抬起头,绿色的眼看向她,然后转回头,走进场地。

    “所有人。”他声音不大,也什么情绪,一张巨大的,极有压迫感的狼面从他背后缓缓浮现,绿色的兽眼好像两颗诡异的月亮,训练场减震性能拉满的弹性地面连它一只爪子的按压都有点承受不住,就连坐在看台上的卿鸢都感觉到了震颤。

    诀君抬起手,把作战手套打开,重新系紧,身后巨狼如水般银亮柔顺的毛发无风自动:“集中攻击我。”

    狼族成员接到指令,不再遵守不可忤逆上级的天性,挣脱了血脉压制带来的天然恐惧,毫无迟疑与畏惧地扑向他们的首领。

    卿鸢看了个开头,就不敢看了,哪边受伤,她都会幻痛。

    感觉狼族要消耗完体力还要很久,她干脆闭上了眼睛,等她醒来,狼族们也准备好了。

    看到他们依旧站得笔直,完全不像她跑完八百恨不得和沥青跑道融化在一起的样子,忍不住问:“这就是你们消耗完体力的状态吗?”

    “卿鸢向导觉得不够吗?”诀君很重视她的想法,“直接消耗体力需要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我们还打了抑制药剂,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增加药量。”他说着,给卿鸢看了一下他项圈的另一侧,那里有个可视窗,从里面可以看到慢慢被打进诀君肌肉里的药水。

    还用上了化学方法?卿鸢摇头,觉得狼族做得已经够多的了:“现在开始吗?”

    诀君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好。”看向队员,示意他们可以把防护装备都穿好了。

    群狼包括狼王都“穿戴齐全”,黑色作战服下隐约能看到一点束缚着他们手脚的金属兽锁,卿鸢不敢多看,接过狼王给她的手环。

    “把这个戴在手上,如果哪头失控了,就按下对应的按键,他的兽锁和你的手环之间会形成锁链,锁链是特制的,反抗的兽力量越大,反而越挣脱不开。”

    哪头?卿鸢感觉到狼王的声音里有点自我厌弃的感觉,直接用“头”这种量词来形容自己和成员。

    “好。”她点点头,握起手指,冲没明显显出低落的狼王挥挥,“加油。”

    诀君看了她一会儿,有点不是很习惯地僵硬点头:“加油。”转身和她拉开距离。

    她确实得加油,卿鸢看狼族准备好了,闭上眼睛。

    现在连接狼王的精神巢已经很简单了,卿鸢发现他的巢穴里又多了一些东西,色彩多起来,看着没那么冷冰冰的了,甚至还在入口那里放了几盆小小花。

    好看,好闻,卿鸢心情愉快,精神链也更丝滑地流进去,用它们锁住狼王安静顺从的精神巢的时候,卿鸢甚至有种自己在给礼物绑丝带的感觉,差点哼起歌。

    放松一下,卿鸢很快就认真起来,她这次可是要留下标记的,虽然上面的要求是只要打下临时标记就可以,但远程连接更脆弱,很容易中断,她要想在狼族外出执行任务受伤时帮上忙,就得打好基础,尽可能让临时标记“结实”一点。

    所以卿鸢感觉到累了,还是没停,直到精神链抬不起了,才歇了一下。

    “我要进来了。”她比叹息还轻的声音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诀君和群狼看着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的向导,顺服地低下眼。

    卿鸢感觉到诀君的精神巢外好像晃动着许多身影。

    是群狼吧,诀君跟她说过,狼族与其他种族不同,可以在给他打上标记的时候,同时完成族群的标记。

    有种被群狼环伺的感觉,还是会害怕,卿鸢小心翼翼地把小水珠放进来。

    就算是临时标记,她的精神体也得找到狼王的精神体,不然精神链打下标记的时候,哨兵的精神体会本能地排斥抵抗,打断标记。

    标记一旦被打断,再想标记会让哨兵的精神体产生更强烈的反应,甚至可能会让向导再也无法与他连接,所以在进行标记前,一定要特别谨慎。

    找到巨大的银狼并不难,小水珠循着香味嗖地就游过去了。

    难的是控制住它,卿鸢看着闭目休憩的巨狼,它似乎真的累了,尾巴都安静地圈在身边,只随着呼吸微微有些起伏。

    小水珠落在它头顶,它的眼睫毛颤了一下,但没有睁眼。

    卿鸢操纵小水珠从它的眉心渗入进去。

    巨狼一颤,但还是紧闭着眼睛。

    进到巨狼身体里的小水珠开始不安分起来,仗着自己流动性强,悄悄引出一缕缕细细的水丝向巨狼肩部流。

    别吃啦别吃啦,卿鸢对自己的精神体无语,这么重要的时刻,它还在偷吃,总刺激巨狼被污染的伤口,会把它吵醒的。

    卿鸢一边把小水珠团吧在一起,一边抓紧时间运转精神链,打下标记。

    标记的图案是可以根据向导的想法进行调节的,没有固定的模板,标记深度达到一定临界,临时(永久)标记将不只出现在外人看不到的精神巢(精神体)上,也会出现在哨兵的体表。

    卿鸢觉得她第一次不能那么深,也不太想那么深。

    因为没必要,体表同步标记前,标记深度就已经达到了连接的最佳状态,再深,除了会在哨兵体表留下所有权分明的记号以外没有别的用处。

    向导跟哨兵的纷争其实也和正统派跟异化派一样,此消彼长的,现在是向导的低谷期。

    曾经向导数量更多,能力也更强的时候,有些比较恶劣的向导,也会通过给哨兵体表打上羞辱性的烙印,伤害他们。

    其中被伤害得最严重的就是异化哨兵,他们高度接近怪物的样子,给了向导冠冕堂皇的理由通过奴役虐待他们取乐。

    以上来自卿鸢临时恶补的历史知识。

    卿鸢专注精神,把脑海里的课本暂时放到一边,现在是实践时间。她已经想好她的向导标记了,就是她的名“鸢”,另外设计logo太麻烦了。

    她偷感极强地用精神链在狼王的精神巢上轻轻地写下第一笔。

    很安静,卿鸢继续。

    顺利得过分,除了巨狼中途翻了个身,差点把她给吓蒸发了以外,直到她写完最后一笔都没有任何曲折。

    但真的好累啊,卿鸢动了动仿佛灌了水泥僵硬酸痛的手腕,微微喘息,“看了看”精神巢上的字迹。

    好像有点太浅了,她都得贴近了才能看到一点痕迹。

    再描一遍?卿鸢犹豫,想到昨晚补课的时候,搜到的哨兵执行任务时随身记录的影像,刺目的鲜血,痛苦的低吼,还有那些惨烈的受污染伤口……

    再描一遍吧,卿鸢深吸了口气,提起快要低垂的精神链。

    宝宝,我们再坚持一下。

    她竟然描了三遍!要不是没力气了,卿鸢真的好想给自己的精神链鼓掌,也得给狼王和他的队员们鼓掌。

    他们好安静啊,她甚至在标记的时候,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可以了,这次是真的一滴都不剩了,卿鸢疲倦但满足地收回精神链,可就在发现她要离开的下一秒。

    巨狼动了,印下她名字的钢铁巢穴也是,甚至连外面的群狼也躁动起来。

    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好像终于在夜幕中看到那一双双隐藏的狼眼,卿鸢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安静是因为他们在潜伏,在狩猎,在等待围剿她的那个信号。

    更可怕的是,卿鸢感觉到她的身体也有异样的发现。

    微烫的气息在以一个稳定的频率,极为轻缓地碰触着她的皮肤,有些是训练服没包裹的地方,比如指尖,有些不是,比如腿侧。

    她不敢睁开眼,那就更不好收回她的精神体和精神链了,但她能通过这些气流判断出群狼的位置。

    他们只要张开嘴巴,就能把她按照关节肢解开来。

    她正紧张,颈侧也落下轻飘飘的气息,她猜那是狼王。

    只有他有资格享用狼族最爱的猎杀位置——猎物脆弱又致命的脖子。

    卿鸢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太混乱也太可怕了,她只能勉强在小水珠扇开狼王的脸后,把精神链抽回来。

    精神链飞快后退的时候,她好像看到其他银狼扑过来的身影。

    我的水宝宝!卿鸢在精神链将要离开狼王巢穴时,在心里大喊。

    虽然这不是声控游戏,但这么一喊还是有用的,小水珠用水流状的小短胳膊擦了擦“嘴”,奔向她,在最后一刻钻进精神链。

    天啊,这时候,你还偷吃到了?卿鸢有点崩溃,猛地睁开眼,和她在脑海里勾勒的画面一样,群狼不知何时无声地跳到她的身边,训练室带电的护栏仿佛经历了台风,坏得不能再坏。

    卿鸢扫了一眼,这些狼族哨兵的眼睛已经兽化,放着幽幽的光紧盯着她,狼耳也都冒了出来。

    看到她发现他们,他们不再隐匿气息,低沉炙热地喘息着。

    他们没有动手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们在等待他们的狼王。

    卿鸢转动眼珠,通过旁边反光的地方看她的身后,诀君的侧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的手落在她的颈侧,意外地有些冰冷。

    他的手太大了,卿鸢感觉他的一根手指就能捏断她的颈椎,卿鸢一点也不敢反抗,顺着他拇指的力度仰起头。

    诀君低头看着她,而她看到了他兽化的全过程。

    很快,可能只有一分钟,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就是巨大的银狼了。

    有他带头,她的周围更滚烫,那是从变成真正狼族的哨兵们身上散发的温度。

    兽锁已经被激活了,可对这群体型巨大的猛兽来说好像没什么用。

    狼王低下头颅,舌尖柔软光滑,轻轻慢慢地舔了舔向导纤细白皙的脖颈。

    很舒服也很温柔,但超可怕,就是因为太轻,太慢,才让她明白,他在极力克制“食欲”,忍耐成功了叫忍耐,忍耐不成功就叫蓄力了,等到爆发时会更加疯狂恐怖。

    而且其他狼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呢。

    等狼王吃完,他们吃,她恐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卿鸢悄悄地摸上手环,在狼王的齿间碰到她颈侧血管的刹那,按了下去。

    她的手环立刻放出一段指向狼王的激光线,那条线很快凝实,变成沉甸甸的细链。

    卿鸢听到好像能把她五脏六腑颠得换个位置的低吼在她身后响起,她试着拽了一下细链。

    比她想象中的轻好多,不用费力就把身后的庞然大物拉得趴下来。

    群狼看到狼王被兽锁控制住,下意识想要反抗,但卿鸢在电光火石之间做了个动作——她翻身,抓着狼王的毛发,爬到了他的背上。

    狼王粗重地喘着气,起伏的后背颠得卿鸢摇摇晃晃,靠拉直锁链地保持住平衡,她不敢往下看,怕恐高症发作,也怕看到群狼冲她扑过来。

    她的另一只手按在狼王头上,很熟练地往下压:“不许动了,诀君长官。”

    狼王受兽锁桎梏艰难抬起的头颅彻底没了力量支撑,低了下去,侧头,脸颊贴在地上,不再乱动,可狼吻中吞吐而出的气息却更急促,铺着厚厚毛发的后背肌肉也在抽搐痉挛,毛茸茸的狼尾可怜巴巴地圈着巨大但无法动弹的身体,勉强能碰到她脚踝的尖尖圈住她。

    卿鸢看到他在看她,还是兽眼,却有了诀君的影子。

    抱歉懊悔,痛苦但又无法控制地爽而享受。

    卿鸢这才敢看下面,群狼在这种情况,还是严格遵循制度,追随他们的狼王,当他愿意压抑本能屈服她,他们也一样,伏低前身,收起尾巴。

    可很难受,难受到尾巴尖无法控制地无助轻扫。

    卿鸢瞥到了兽锁。

    它紧紧收束着,看不到里面具体的样子,只能看到有粘周得拉丝的晶莹冒出不断冲刷着外边的金属,让光泽更亮。

    随着里面的膨胀,金属锁转了一圈,狠狠绞着向中心收缩。

    卿鸢咽了咽口水,虽然她没有,但还是幻痛。

    现在怎么办?卿鸢有些茫然,狼王看出她的迟疑,看了看旁边,示意她把锁链固定在一边,然后离开。

    像拴狗一样吗?卿鸢犹豫片刻,还是照做了。

    走的时候,她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好几眼。

    狼群很安静,像被抽走了生命一样。

    卿鸢出来后,迅速关上了训练室的门,门自动锁上,她刚要松口气,就有浑厚的声音响起:“向导小朋友。”

    卿鸢惊恐地往旁边看去,看到了之前受诀君所托来接过她,但没接到她的那队哨兵,他们还背着重型武器,上次大蝙蝠在,卿鸢没仔细看,今天这么一看,他们的重型武器的外形都融入了熊元素,不是熊头就是熊爪。

    看到她一个人,没跟着异化哨兵,他们也放松了很多,身上只穿着短袖款的迷彩衣训练服,肌肉都要破布而出,长而有力的腿分立,腰上的腰带束紧,有上方的澎湃肌肉作为对比,腰这里就不显得粗壮,这些巨大的哨兵们腮帮都鼓起一大块,她看向叫她的哨兵队长他手里拿着个超大的熊头棒棒糖,她知道了剩下哨兵嘴巴里凸起来的是什么了。

    哨兵队长很大方地拿出一大盒棒棒糖,从里面抖出一根带着粉蓝色包装纸的棒棒糖递给她:“来一根?”

    好像在分烟,卿鸢摇摇头:“谢谢。”这么大的棒棒糖她都啃一年。

    哨兵队长盯住她,然后捏细了声音,试图模仿她的声音:“谢谢,谢谢……吼吼吼吼吼吼,好奇怪,她的声音怎么那么小,那么软的?我不会。”

    其他哨兵也新奇地试了试,都失败了,跟着他们的队长吼吼笑起来。

    听着这群哨兵能引发小型地震的笑声,卿鸢默默觉得,他们的声音更奇怪。

    “走吧,小朋友。”卿鸢看到哨兵队长冲她挥挥大巴掌,小朋友这种有些油腻的称呼,由他们这种体型的人说出来特别合适。

    她在他面前确实就跟小朋友似的。

    哨兵队长看比他们的熊熊玩偶还要小点儿的向导乖巧地走过来,心里莫名感到满足和柔软,慈祥地问:“说吧,你下一个要做谁?我们送你过去。”

    这个语气配上这个问题,让卿鸢有种很想报警的冲动。

    第19章 升什么破级

    听到卿鸢说要去异化哨兵那里, 大熊哨兵露出吃到臭蛋糕的表情,不过,很快调整过来, 带着卿鸢往前走。

    走了两步,侧头想和她说话,却看身边空空的, 转头, 才看到小向导被落在后面, 努力摆动棒棒糖棍子似的小腿也跟不上他们。

    卿鸢感觉有大片乌云飘到她头顶, 是发现她掉队,回来找她的哨兵们的影子,他们收着脚步, 低着脑袋, 围着她研究她怎么走这么慢的。

    卿鸢听他们在那瞎猜,越听越无语, 她比他们腿短那么多, 而且都没有力气了, 能不慢吗?

    大熊哨兵看出了她的疲惫:“可怜的小朋友,累坏了吧?来,骑着我。”

    骑着他?大白天的?卿鸢摇头:“我没事, 还能坚持。”

    “坚持什么?”她身后响起略带严厉的声音,“你现在就像被泡了一天一夜的蜂蜜饼干, 软绵绵的,一戳就碎了。”

    卿鸢转头, 一个哨兵站在她后面,离她太近,她抬头, 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突出的胸肌。

    “诶!你别凶她!”这个凶哨兵被人挤开,Q弹的肌肉晃得卿鸢眼睛都有点花了,稳住视线后,又是一对新的,结实的胸肌,它们的主人声线更粗,但他夹得很努力,无论是声音,还是别的什么,大臂上的肌肉青筋都鼓起来,两边收束,把胸口挤得更惊人,“她应该是没力气爬到我们队长的身上了,我们帮帮她。”

    他的想法获得了其他哨兵的赞同,卿鸢看着把她围成一圈,向她伸出大手的哨兵又害怕又着急:“真的不用,真的不用,别,别碰我。”

    伸向她的大手停住,哨兵队长皱起眉:“所有人退后。”

    高高壮壮的熊熊队员们向后退了两步,卿鸢这才看到他们的脸,和他们脸上抱歉又有点委屈的表情。

    感觉立刻变了,刚刚天空都是胸肌的时候,她脑补他们都是黑着脸坏笑着围猎她,所以特别恐惧,能看到他们憨憨的脸后,她才放松下来。

    “抱歉,小朋友。”哨兵队长向她道歉,“我们以前没和你这么小的人类打过交道,下意识觉得把你当做我们的小熊玩偶照顾就可以了。”他指指自己的脖子,“我经常让我的小熊骑着我的脖子巡查领地,它很喜欢,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他们还有小熊玩偶?卿鸢想象了一下这些巨型哨兵抱着玩偶的样子,低下头,有点想笑。

    哨兵队长没再勉强她,塞给她一堆饼干之类的小零食,当然,他们的小零食对卿鸢来说都是家庭共享包装:“这都是我们用蜂蜜做的,甜甜的,还可以快速恢复体力。”

    他们还会一起做零食?卿鸢再次展开想象的翅膀,脑海里浮现出人高马大的熊熊哨兵挤在厨房里,围着花花围裙,用大手拿着对他们来说很迷你的厨具哼着歌做小饼干的画面。

    卿鸢笑:“谢谢。”

    哨兵队长看着突然冲他笑了一下的小小向导,还想盯着看,但又怕她会害怕,移开目光,摸摸鼻子:“怎么有股蜜糖的味道?”

    也看到卿鸢笑容的熊熊哨兵没说话,也在摸鼻子。

    只有一个没挤到前排,还没其他熊熊高的哨兵没看到,使劲抻长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像金属测试仪一样转来转去,鼻尖一动一动的:“哪有蜜糖?给我来一口,尝尝纯不纯……”

    “来什么来?”哨兵队长咚地敲了他一下,“后面呆着去。”

    那一大把跟小树一样又长又粗壮的腿仿佛加了慢速特效,看起来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他们这样做只为能够簇拥着与他们截然不同的向导赶往她的目的地。

    他们刚靠近异化哨兵的领地,就收到了格外露骨的敌意目光,巨型哨兵们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还在轻声细语地给卿鸢讲焦糖布丁的制作方法。

    等到看到来接卿鸢的异化哨兵,他们才停下来,慢慢直起身看着对方。

    气场马上不一样了,卿鸢这才想起刚刚跟她讲奶油怎么打才更蓬松的哨兵们身上都扛着重武器。

    哨兵队长对她的称呼,态度也变了:“卿鸢向导,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如果有什么情况出现,请立刻通过光脑联系我们,我们也会定时联系你,确认你的安全。”

    卿鸢有点反应不过来,刚刚一路上他还一口一个小朋友地叫她,现在怎么又这么郑重地叫她了。

    是因为有其他哨兵在吗?

    卿鸢突然有种他们在搞地下父女情的感觉。

    “好的,辛苦你们了。”卿鸢看着巨型哨兵们离开,转回头看她面前的异化哨兵。

    他们穿着白色的作战服,背后生着巨大羽翼,身材有刚刚离开的巨型哨兵做对比,要纤细精致很多,抱着手臂的站姿让他们看起来倨傲又优雅,站在最前面的年轻哨兵一头白发,梳着背头,只在中心挑出一撮,弯成个圈贴在额头上,眉峰处的棱角好像被刀切出来的一样,非常凌厉,眼睛圆圆的,长得又凶又漂亮的。

    他微微歪头,打量着她,卿鸢也在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化特征,暂时没看到……她正这么想,就看到年轻哨兵漂亮的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用后脑勺对着她。

    那不是一般的后脑勺,一般的后脑勺上面不会还有一张脸,那张脸很像从智能机器人身上取下来的,光洁银白的金属面是它的皮肤,诡异眯眯眼笑着的眼睛后是闪着红光的摄像头,鲜红上翘的嘴唇时不时会换成不屑撇嘴的样子,看起来生动,但每个弧度都因为满是人工痕迹,而无比诡异。

    在卿鸢震惊的目光里,年轻哨兵的脑袋转回来,看她的眼神更为冷傲,连话都懒得说,抬抬下颌,示意她跟上他。

    卿鸢本来就软的腿更使不上劲了,缓了一会儿才迈步跟上他。

    这队异化哨兵身上都有机械改造的痕迹,有的是手臂,有的是翅膀,卿鸢悄悄在背后看他们,目光停在一个脑袋,四肢,翅膀都挺正常的哨兵身上。

    他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身,冲她勾起唇,边倒着走,边撩起衣服的下摆,露出一截流光溢彩的劲瘦机械腰腹。

    他很满意卿鸢微微睁大眼睛的反应,露出小虎牙,身后雪白蓬松的翅膀打开,故意冲她挺了挺那截窄腰,向她证明它的性能和看上去一样厉害。

    他偏头,就算倒着走,也优美地好像在跳舞,挑眉邀请她:“要亲自试试看吗,亲爱的向导小姐?”

    卿鸢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他旁边长着黑色翅膀的哨兵看过来,轻嗤一声:“别骚了,骚给向导有什么用呢,高贵的向导小姐会看得上我们吗?”

    他抱着手臂,走得比男模还男模:“还是留着你的月兑依舞等到发晴期再跳吧,别等那时候骚不动,没有雌性看上你,只能可怜巴巴地光着屁股扭给自己看了。”

    “你就是嫉妒。”假腰哨兵不再看卿鸢,转身,也抱起手臂,下颌抬得高高的,“嫉妒我的求偶舞蹈分数每次都比你高。”

    “如果穿得越少,分数越高。”黑翼哨兵眼里满满都是鄙夷,黑色羽翼向后慢慢舒展开,优雅矜贵,“那我确实是比不上你。上次,身上挂着几条链子就跳起来了,真是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假腰哨兵不生气,反而轻笑,“谢谢你的夸奖,求偶要什么廉耻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连锁骨都不敢露出来的老古董,扭个胯就要羞哭了的贞洁烈鸟,会被哪只眼神不好的雌性给收了。”

    “你!”黑色羽翼炸开,白色羽翼同样不甘示弱,两个完全打开的翅膀纠缠碰撞。

    卿鸢默默吹开了一根快掉到她脸上的羽毛,快走几步远离这两位不去练舞室斗舞,在这里斗嘴的哨兵。

    这里的装修风格和扶珩那边有些像,都有点古风的感觉。

    她被领到一个全开放的房间,房间里檀香味道很重,房间四周的金色立柱很密集,她顺着它们往上看,发现这个房间其实是个超级大的金丝笼,高高的笼顶上垂下一个类似给鸟类宠物抓握玩耍的金链秋千,笼子外面堆叠着巨大的绒布,绒布暂时没有放下,如果都放下,笼子里就和外面彻底隔绝了。

    鸟族哨兵竟然会自己弄这样的房间,卿鸢以为他们会对用来关小鸟的笼子很排斥。

    她正看着,有人走过来,他的脚步很轻,都到卿鸢对面了,她才看到他。

    他看起来不像哨兵,更像和尚,光头,眉心点着个红点,剑眉星目,红唇皓齿,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秾丽,凛然肃穆,任何带有侵犯亵渎意图的邪念,根本没有诞生的机会,刚一冒出来就会被他冷厉的目光泯灭干净。

    他的眉宇正气,穿得却很随意,上身披着件薄外套,衣襟敞着,肩很宽,浅小麦色的胸肌紧实漂亮,腰腹处的线条更像被雕刻刀一笔笔细细钻研出来的,下面是黑色裤子,宽松的裤腰系着条布带作为固定,在中间非常不用心地打了个一扯就能开的结。

    脖子上带了一串玉色的珠子,下面挂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就在他胸口的肌肉上方,卿鸢不好细看。

    她看向他眼睛,他沉默地看着她。

    哦,对了,资料里说了这个哨兵队长不能说话,卿鸢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直奔主题:“那我们开始?”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卿鸢开始有点发毛了,在她思考还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对方终于动了,把他脖子上挂着的珠串挑起来,看着她,张开唇,咬住了珠串挂着的那个东西。

    卿鸢这才看清那是什么,那是个玉石质地的扁球,球朝外的方向还连接着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丹顶鹤。

    他咬住扁球,将珠串收紧在脑后固定,扁球就把他的唇齿卡住,那只振翅欲飞的鹤在他的唇间,舒展的翅膀,泛着白玉光泽。

    卿鸢感觉脑袋有点不会转了,这个东西很漂亮,但再漂亮也不影响她觉得它很像口赛。

    这是在干什么?卿鸢突然不会了。

    对方看懂了她的茫然,碰了碰自己的颈侧,有光屏弹出,上面冒出一个个文字:“向导不想让我戴这个吗?”

    “那如果在我们连接的过程中,我不小心开口了,向导你会很危险哦。”

    资料上标注这位哨兵队长有很特殊的能力,但没具体说明那是什么。

    看到这些文字,卿鸢大概知道了,他可能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一说话就会产生伤害,所以才不能说话的。

    那还是戴着吧,卿鸢看了看他嘴上的东西,甚至有点担心它不够结实。

    他再次看穿了她的想法,牙齿微微用力咬住唇间的玉石。

    串珠亮起金色的微光,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个个电子符文,符文连接起来,玉质扁球上的丹顶鹤扇了扇翅膀,也亮起来,哨兵队长微微喘息,舌尖被玉质的扁球中心夹住,一道和舌头差不多大的金色符纸贴在他的舌面上。

    他漆黑的眼静静看着她,光屏又勾出线条,组成文字:“只要我的嘴巴张合,舌头移动,咽喉发出声响,就会触发符文锁,越是想说话,它们就会越紧越重地惩罚我。”

    “向导现在满意了吗?”

    卿鸢看着哨兵队长现在的样子,能理解他看她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冰冷了,她不再耽误时间,点头:“那我开始了。”

    第20章 升什么破级

    卿鸢放出精神链前和皋离对视了一会儿, 他要一直这么盯着她吗?对方这次没有看出她的心思,目光不偏不倚就停在她的脸上,神色很淡, 压迫感却很强。

    卿鸢只能尽可能无视他的视线,放出自己的精神链。

    嗯?卿鸢眼里显出茫然,她怎么看不到他的精神体?她的精神链像是迷了路的小动物东看看西嗅嗅, 找了一大圈还是一无所获。

    卿鸢暂时抽离意识, 看向对面的哨兵队长, 他的脸上其实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没有情绪地看着她,可那微微低下眼睫,自上而下看人的眼睛, 就是会给人一种他在用看狗一样的眼神在看她。

    卿鸢没管他的态度, 如实地说出她遇到的情况:“我找不到你的精神巢。”

    对方一点也不意外,光屏打出字:“鹤族的精神体和精神巢都与欲望相辅相生, 没有欲望, 自然不会有精神巢出现。”

    “卿鸢向导可以试试挑起我的欲望。”

    单纯的文字是没有语气的, 皋离脸上也没有对应的神情变化,甚至光屏把最后一个字打完,他的眼里还像一潭静水, 连半点涟漪都没有。

    他的眼型太深太漂亮,只这么静静地看着人, 也能叫人心里浮出形形色色的遐想,如果他还像一开始那么冷漠锋利, 这些念头会很快消失,可他现在主动提出了邀请,要你把他这样无情无欲的人浸染欲, 色,让他贪念缠身,那些遐想再没了顾忌,向着越来越罪恶的方向发展。

    卿鸢也往罪恶的深渊滑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拉住了自己,就她的小身板,还想挑起哨兵的欲,望?

    这和猪自己生火热锅,帮人准备炖自己有什么区别?

    卿鸢刚要摇头,皋离就先有了行动,他稍微往后靠了一下,头微微仰起躺在椅背上,抬手碰了碰唇间仙鹤的羽翼,然后把手放在扶手,整个人放松,呈现出任人摆布的姿态。

    串珠再次放出电子符文,顺着他的脖颈绕了两圈,再在他的胸口交叉,分成两股缠到手臂,将他一步一步束缚在椅子上……很快,电子符文形成的绳索就把他的身体全部禁锢住。

    同时,光屏形成文字:“只要对卿鸢向导有帮助,什么手段都可以,我不会,也不能反抗。”

    卿鸢看向他,皋离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的姿势让他看她的眼神更像看狗了。

    不是……卿鸢不理解,一个连头发都没有的哨兵,到底有什么好看不起她的?

    卿鸢站起身,脚尖本来是要冲身后门口去的,但想了想,还是走向被绑在椅子上的哨兵。

    他被禁锢着,充满力量美学的肌肉反而更突出,就算坐着,也没比站着的娇弱向导要矮多少。

    能被他的宽肩轻易全部覆住的向导低下身,发丝从她的肩上,和哨兵被符文绳索勒紧的麦色肌肉离着一指的距离,微微摇晃,看不清有没有真的扫到他,但那片麦色却实打实地收缩了一下,她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专注地做着事前调研:“皋离队长,你有过欲望吗?”比如想要长头发什么的,那她就可以给他介绍一点蓝星种花家的生发偏方。

    皋离抬起眼,看着以认真神情靠近他的向导,他能感觉到她的精神链在空中飘荡,只要看到他的精神巢显出轮廓,就会把它抓住。

    光屏过了一会儿才打字:“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其实她已经信了,卿鸢看着皋离的眼睛,“哨兵的五感强于普通人,从外界得到的刺激也更强烈,就没有一个会让你想要更多的吗?”

    皋离也看着她的眼睛,卿鸢为了看光屏只好先移开目光。

    “我说了,卿鸢向导可以在我身上随意实验。”

    他好像真的不怕,卿鸢直起身,思考的时候,目光落在他唇间的仙鹤上,抬起手,指尖轻轻落在它的羽翼上。做工好好啊,一定很贵吧?

    她这么想,指尖顺着仙鹤翅膀的弧度滑下来,隔着手套,她也能感觉到雕刻出来的羽毛根根分明,这么精细的玉雕羽毛一根至少十个w吧,十万,十万,十万……卿鸢一边移动指尖,一边数。

    皋离没有抬眼看她,而是平视着前方,对她觊觎他仙鹤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

    见他无所谓,卿鸢将指尖稍微探进他的唇间,他咬的玉石上好像也雕了什么字。

    呀,卿鸢还没摸出那是什么字,先感到指尖的手套被洇开一小块儿湿润,她看向从上往下看,眉骨山根高挺,眉眼看着更为正气凌厉的哨兵队长。

    啊啊啊不会是他的口水吧?

    她勉强保持着镇定,把手拿出来,给他看她指尖被水色染深的蕾丝:“皋离队长,这是什么?”

    他看向她,还是很冷漠,光屏上也没出现答案,但他抬起眼的动作,已经证明他对她的问题是有反应的。

    卿鸢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抓到了一根细细的线,忍着想要把手套摘下来擦手的冲动,低下身,看进皋离的眼里:“请回答我的问题,皋离队长,你用什么弄湿了我的手套?”

    皋离看着她,光屏已经没有亮起光。

    卿鸢确定了,她握住了那根线,接下来,只要顺着那根线去做就可以了。

    卿鸢没太多思考,全凭直觉,抬起手,再次放到那颗扁圆润泽的玉石上,顺着它中心的弧度,她碰到了被夹在里面的软滑。

    她动着手指,对方只能被动地舔舐着粗糙又光滑的蕾丝网格。

    一开始还只是一点点慢慢地浸透,随着他舌面的符纸亮起,越来越汹涌,蕾丝材质本来就不是很能吸水,多余的水分就这样滴,流下来。

    “这么多,好恶心。”卿鸢真情实感地嫌弃,收回手,又感觉滴水的手没处可放,视线刚好看到,被符文绳索勒得分明的肌肉,“那就用你擦擦吧。”

    干都干了,卿鸢这才去看皋离的表情,他的眼睛紧盯着她,没什么表情,可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偾张到极点,青筋浮起,强烈的压迫感快要凝成实质,变成一把长剑对着她的心口,随时要给她来个透心凉。

    卿鸢被他看得有点紧张,迅速划清责任:“你让我做的。”

    那把抵着的剑慢慢垂下来,但皋离身上的肌肉并没有放松,光屏亮起文字:“继续。”

    杀人的欲,望也是欲,望,卿鸢的精神链好像感知到了另一方的存在,链口微微转了个方向。

    应该快差不多了,卿鸢把早就想摘了的手套摘掉,捏住皋离的下颌,让他抬起头。

    这个动作没有伤害,但对自尊很强的人来说很具有侮辱性,皋离立刻有了反应,那双看着她不肯眨眼的眸子里渗出比瞳色更深的暗流。

    她的精神链“看”到了有庞然大物的轮廓渐渐浮现出来。

    卿鸢受到鼓舞,胆子更大,捏着他的下巴像逗小狗一样,左右晃晃,笑出声:“只是这里就受不了了吗?还说自己没有欲望呢。”

    皋离眉心的红点好像都要滴出血了,没有躲避,但还是坚持抬着眼睫死盯着她。

    “要是玩别的。”卿鸢直起身,拿起刚刚脱掉的手套,默默往后退了退,但姿态还是很轻蔑,反手把手套轻轻砸在他窄瘦有力的腰腹上,“不知道皋离队长得弄脏我的几副手套呢?”

    这个问题触及到他的底线,原本平缓起伏的腹直肌突然剧烈地紧缩,蕾丝手套待不住,只能落到他松松系着的黑色裤子上。

    卿鸢下意识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怎么掉那个位置上了。

    手套-1。

    看哨兵分开的长腿就来气,联想到地铁上一个人能占两个人位置的男性群体,用小腿轻轻撞了一下:“把腿合起来。”

    皋离闷哼了一声,他舌面的符纸亮了一下,唇角的符文也像活过来一样,连成锁链,向他发出声音的位置钻。

    皋离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又难过又狼狈,眼圈都有些红了,但看把他弄成这个样子向导的眼睛还不肯偏移,定定地望着她,慢慢地把双腿并拢起来。

    卿鸢把注意力放在精神链上,去看那个终于显出实体的精神巢。

    好像是一处云上仙境,壮丽恢弘,圣洁干净到让卿鸢生出一种得好好沐浴焚香一番才配踏足的自卑感。

    但再漂亮的精神巢,还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无欲无求,结果把她的手□□脏不能用了的家伙的?该觉得不配的应该是他才对。

    卿鸢这么想,带着点报复心理,对还死死盯着她的哨兵说:“皋离队长,我要进入你的精神巢了,请你放松配合我,不然失败了,我们还得重头再来。”

    她说完,看到皋离咽喉动了动,没听见声音,但看到符文锁链又往深处移动了几下,卿鸢知道她报复成功了。

    他很可能是想要骂她,被符文制裁了。

    也别太过分了,卿鸢收起笑意,跟皋离诚恳地表示,以上都是为了让他的精神巢更好地凸显出来,她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她是含泪欺负他的。

    皋离听完她到她说自己做了很大的牺牲,还带着水意的嘴角向上勾了一下,原本冷淡正气的面孔因为这点小动作,整个变得妖冶邪气。

    应该是被她气笑了,卿鸢再不管皋离的反应,把精神链伸进那片云端仙境。

    进入的第一感觉就是“飘”,好像无处可依,又好像被过分轻柔,以至于快要感觉不到的云朵稳稳托着。

    随着精神链深入,卿鸢感觉自己好像也飘了起来。

    有点好玩,卿鸢悄悄让精神链多拐了几个弯,延长这种仙仙欲飞的神奇体验。

    座椅上安静的哨兵在精神链直线深入的时候,慢慢攥起手指,当它突地一转,仿佛扎在咽喉深处的鱼钩被猝然提起,他的喉结猛地一抬,想要发出的声音都被灵敏的符文碾碎,玉石般漂亮凌厉的喉结只能无力地缓缓落下。

    光屏倒是如实地将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显现出来:“嗯……不……那里……不行……出去……出去……”

    卿鸢不知道这些,还在专心玩云霄飞车,当然,玩的时候,也没忘记她的本职。

    不知道是她的精神体通过几次进食成长了,还是皋离的精神体与她的精神链精神体属性比较贴合,她很轻松地把这片广阔的仙境锁住了。

    锁玩,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摸摸,那摸摸,还抱着一团云揉了揉。

    云朵极为缓慢地流动,且不是躲避她,反而往她“指缝”里淌,恨不得她能多玩弄它们一会。

    其实也能理解,云是水滴等物质凝结成的,她的精神体也是水珠,它们喜欢她也正常。

    和哨兵没什么关系。

    卿鸢一边随意把玩着手里的越揉越有弹性的云朵,一边唤出她的小水珠,她的小水珠整装待发很久了,就等她一声令下,跟豌豆射手射出的豌豆似的,噗地就飞出来了。

    一出来就在云朵里钻来钻去,跟小麻雀看到水流似的,兴奋地“冲着澡”。卿鸢也感觉身上很清爽,有一瞬甚至觉得她,小水珠,和这满眼的云层融为了一体,呼吸都因为愉悦加重了一些。

    温软还带着淡淡香甜的气息扑打在痛苦又享受的哨兵的耳膜,他看着他面前的向导,却感觉她跑到他的耳边,与他耳鬓厮磨。

    接着,唇间,脖颈,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血液,每一根神经都有了一样的错觉。

    他意识到作祟的香气原来在他的身体里,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填满了每个孔隙。

    他应该无视她,不被她影响。

    可颈间全是细汗的哨兵却难耐地微微仰起头。放缓了自己的呼吸,跟上她吞吐气息的节奏。

    与那缕香更好地共鸣,更好地缠融在一起。

    他甚至下意识抬起手,想要让手臂也体验一下紧紧抱住她的感觉,可他的指尖刚动,符文绳索就收紧。

    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纾,解欲念的良药在他眼前,唇间,指尖,乃至更滚烫的地方缠绕流淌,却无法留住。

    好了,卿鸢把撒欢的小水珠叫回来,该办正事了。

    小水珠受到她的感染,郑重地点点“小脑袋”,从“脖子”那里揪出两个像围嘴绑带的小揪揪,严肃地系好,“小短手”握起,里面是水流做的迷你刀叉。

    卿鸢:……她说的正事是……不是……算了。

    怎么理解精神治疗/净化,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皋离的精神体在哪里?难道还需要进一步刺激他,才能让他的精神体出现?

    卿鸢还在思考,而小水珠已经做了决定,搓搓水流小手,趴在离得最近的云朵上,把自己拉长,拉长的中间部分噌地探出两排透明的水流小牙,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云朵。

    被绑在椅子上的哨兵仿佛被强电流从头顶到脚尖窜了一遍,在符文绳索允许的范围内,用力地弓起身体,下意识合起的齿列重重咬在玉石上,仙鹤振翅,优雅落下的翅膀带起一条又一条波动的符文枷锁,把哨兵就算痛到极致也止不住想要发出来的喘叹声一一镇压。

    水珠从哨兵流线分明的下颌落下,很快就将黑色裤子晕染出一块深色。

    更痛了,而光屏上的文字却从排斥变成了渴求:“还要……还想要……”

    卿鸢叫住小水珠,感觉它咬着咬着就饿了,要不叫住它,它能把皋离的精神巢当棉花糖屋给吃了。

    而且她也看到皋离的精神体了,它就在云朵间,当云雾散开,它也就出现了。

    那是一只大得仿佛一座空中阁楼的仙鹤,它保持着展翅翱翔的姿势,优雅冷傲地悬浮在半空中,却动弹不得,不只是因为它的双翼有了残缺,更是因为它周围的云朵被某种黑色物质凝固住了,曾经能够自由翩飞的仙鹤就这样成为了永远不死的标本。

    污染源等级很高的话,就会产生特殊的污染技能,有的甚至能够腐蚀入侵哨兵的精神巢,形成可以由向导缓解,暂时止痛,但很难彻底根除的“绝症”。

    皋离的情况就更麻烦了,污染伤害已经限制了他的精神体的行动。

    卿鸢观察了一会儿,点头,让流口水的小水珠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咬动困住仙鹤的黑色物质。

    它们看起来很硬……卿鸢刚这么想,就听嘎巴脆的一声,小水珠举着一块比它大好几倍的“大黑巧饼干”,找了个地方用餐,因为太开心,它变成了小胖海星的形状,“手脚”用力地趴在饼干上一通狂炫。

    它的动静惊动了被凝固的仙鹤,它引颈啼鸣。

    随着它的鸣叫,云层翻涌,拨弄着纤细的精神链,发出让人不安的哗啦哗啦的声响,卿鸢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也被翻了一遍,难受得蹩眉,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她本来不应该能听懂仙鹤的叫声的,可她的脑海里莫名出现了一道指令,命令她要乖乖地接受云层的绞杀,不可以反抗,卿鸢也确实是按照它说的那样做的。

    不对,卿鸢最后的一丝清明感觉不对劲。

    皋离的精神体和精神巢都是他有了欲望才显现出来的。

    皋离说,他以前没有欲望,那就是说,他的欲望是因为她才产生的。

    不管是杀意还是什么,它都是为她而存在的。

    她都可以支配皋离的欲望了,为什么还要为他的精神体而操纵?

    她>皋离>他的精神巢、精神体,这样才对吧?卿鸢迷迷糊糊地想,也不管有没有逻辑,合不合理。

    反正她得出了她才是老大的结论。

    她的“手下”命令她原地乖乖受死?

    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卿鸢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大,精神链缩紧,深深陷进狂躁的云朵里,顺势挤压被凝固在云层深处的仙鹤。

    小水珠在她捋顺思路的时候,也扛着没吃完的饼干飞到了仙鹤的面前。

    往小手上吐了两口口水,小水珠把自己抡圆了,赏了仙鹤一对嘴巴子,然后勒住了仙鹤的纤长的脖子。

    仙鹤张着鸟喙,发不出声音。

    卿鸢没有阻止它,放任小水珠暴戾劲儿上来,让它拎着它的脖子,把它往上提。

    咳……咳……皋离的脖子一如仙鹤的脖颈仰起濒死时脆弱而美丽的弧度,光果的上身拉抻开,互相牵扯着小幅移动的肌肉群铺就了地狱和天堂之间交界的海面,一个细小的起伏,可能意味着它们的主人从天堂落到地狱,也可能代表他从地狱的煎熬中得到救赎,短暂体会到极乐世界中,欲先欲死的快,感。

    符文运转的功率已经临近极限,唇间的仙鹤迸裂出细纹,似乎马上就要碎掉。

    可他却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好像要把此刻极致的欢愉和痛楚统统镌刻在神经最深最敏感的位置,以便日后回味贪欢。

    仙鹤还是进行了反击,它太难耐了,拼劲一切扇动羽翼,包裹它的浓云竟然放开了它,不过是以融进它的身体,用浓墨一样的浓雾帮它补全羽翼,和它为一体的方式,洁白的仙鹤眨眼间就变成了散发着浓浓戾气的黑鹤。

    卿鸢迅速判断出来,她和小水珠打不过它。

    宝贝,扯呼,卿鸢立刻收回精神链,小水珠回来前,还咬了一口黑鹤,透明的身体包裹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大嚼特嚼地飞向她。

    当然,饼干也没撒手。

    不是,你还打包?卿鸢没听过向导的精神体还可以不吃堂食的情况,有点懵,但情况紧急,她也没时间叫小水珠把“饼干”丢了,想着小水珠离开皋离的精神巢,“饼干”也会自动消失。

    卿鸢睁开眼,肾上腺素褪去,疲惫酸软漫过她的身体,她无力地倒了下去,小口喘息着,目光落在皋离身上,她又挣扎着坐起来,双脚踩着地,想要后退。

    他在她连接的过程里,把他嘴里的仙鹤给咬碎了,符文绳索失去了效力,闪着黯淡的光松松缠在他的身上。

    他脸上还残余着狼狈的痕迹,眼圈泛着红,下颌亮晶晶的没干,浑身都是汗,低着身,手撑在膝盖上,低沉地喘息着,弯曲颤抖的脊柱因为流满了汗泛着粼粼的光,被打湿的背部肌肉如同猎豹蓄满杀意的肌腱。

    狼狈但又野性十足,好像从禁欲冷淡中蒸馏出了最诱人的部分,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味道。

    更漂亮也更凶狠骇人了。

    他抿起薄唇,不再出声,伸出手,轻易抓住了她椅子的扶手,稍微用力,她和就和椅子一起滑向他。

    近距离看他覆满薄汗,从麦色里渗出潮红的脸庞,压迫感更强,卿鸢都忘记怎么呼吸了。

    他没有碰她,一只手随意搭在她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把那只蕾丝手套捡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光屏亮起文字:“玩爽了吗?”

    卿鸢一开始没敢看,看他要来捏她脸,这才转头看了一下,声音小小的:“精神净化的事情,怎么能说玩呢?而且是你……”

    “这也是我让你做的吗?”皋离稍微直起身,把小腹露给她,卿鸢看到浮现着血管平坦漂亮的腹部上印着一个牙印。

    她的脑海自动播放小水珠咬云朵的画面。

    “这是什么?”卿鸢一脸疑惑,“我一直坐在椅子上,没靠近你那里啊。”

    皋离冷冷看着好像什么都怕,实际胆子大得很的向导,卿鸢被他的目光看得毛毛的,眼尾稍稍耷拉下来,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真诚又可怜:“我好累,跟你做一次,比跟别人做好几次都要累。”她这样也不完全是装的,她确实好累,感觉空气里都挂着沉甸甸的砝码,每次呼吸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皋离也看出她并不都是演戏,她的气息轻轻地往他颈间飘,那么软那么慢,冷峻眉眼间紧绷的弦慢慢放松下来。

    卿鸢没力气再紧贴着椅背了,人慢慢滑下来,离困着她的哨兵越来越近:“皋离队长,能麻烦你送我回宿舍吗?我好像走不动了。”

    皋离感觉到她在靠近,极慢地直起身,像是要避开那缕越来越清晰的香,却又舍不得真的远离她,克制又眷恋地保持着最开始的距离,在最后一刻才彻底退开。

    卿鸢累惨了,她感觉小水珠还真的把那块饼干带了回来,它咔咔炫,她又撑又累,再睁开眼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完了,卿鸢顾不得管满身的汗,先把光脑捧起来,她上午约了哨兵的,被她放了鸽子的哨兵队长并没有太多催促她,指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信息是问她什么时候能赴约。

    第二条信息是提醒她,如果再不联系他,他将合理怀疑她是因为身体不适,或突遭意外而没有能力回复他,他会联系她的导师,确认情况。

    这之后就是她导师的消息了,一条是问她怎么了,一条是说来过她的宿舍,看她睡得太香就没打扰她,替她把上午的预约推迟了。

    卿鸢的心跟着一条条信息上上下下,又把哨兵队长的消息看了一遍,从精简冷肃的措辞中,她隐隐感觉,这位哨兵队长可能会比较严厉。

    她快速洗了个澡,头发都没吹干就联系了对方,对方直接给她报了个时间,让她在基地某入口等他。

    卿鸢秒回:“好的。”

    回复完才让宿舍里的人工智能系统帮她吹干头发,热风吹起她的发梢,她低头翻找想吃的东西。

    好饿啊,明明昨晚睡觉前还很撑的。

    她的吃的又多了不少,有一份没有署名,但帮她把东西带上来的管理员心有余悸地回忆,对方非常嚣张,直接带着黑狼精神体进到向导基地里,“拜托”他们帮忙时的样子非常核善。

    应该是诀君的狼兄弟了,卿鸢也没客气,上次他把她还想吃的营养液当着她的面给摔了,赔偿她,是应该的。

    他倒也没吹牛,送来的补给确实都很好,和军区特供品还不一样,卿鸢顺手查了一下封口的印章,原来这个印章是苍袭帝国的皇室图腾。

    总军区的哨兵和向导都隶属于不同“单位”,只是因为训练或者任务需要才被编进各个小队中,虽然在军区都以队长称呼长官,但各小队的队长,其实都有更高的军衔或者其他身份。

    能随便拿出这么多皇室用品,诀君的狼兄弟在苍袭帝国皇室中的地位应该很高。

    卿鸢打开了一个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但很有科技感的盒子,往里面一看,竟然是新鲜得还带着露水的水果。

    卿鸢尝了一下,和她前世吃到的味道差不多,没吃出什么人造痕迹,她点点头,抱着盒子,边吃边看光脑剩下的十几条消息。

    先看的当然是她昨天的工资条,帮狼群标记本来就有很多积分,诀君应该也帮她争取了额外的奖励,加一起来一共是152.56积分,相比之下,帮皋离完成百分之五的精神净化奖励的积分就不是很多了,有17.89积分。

    不过也可以,细水长流积少成多嘛,卿鸢对她得来的每个积分都很爱惜。

    离开宿舍的时候,卿鸢给舍友和管理员都留了好吃的,补偿她们被那几头疯狼伤害的心灵。

    半个小时后,卿鸢从飞行器下来,哨兵队长已经在等她了,等她的时候还在争分夺秒地训练他的队员,双手背在后方,挺拔笔直的背影非常有威慑力。

    卿鸢走过去的时候他刚把队员集合起来,她才到他的身边,就听他冷声道:“迟到了就闭嘴,归队,等我惩罚。”

    她迟到了吗?好像是因为飞行器中途停了一会儿晚了一分钟,但她是向导,好像不属于他们的队伍,也需要归队吗?

    卿鸢看向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哨兵们,他们中间确实有个留好的空缺,难道这位队长认为向导也要跟他们一起训练?

    卿鸢不懂但听话地要往队伍里走,哨兵队长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我不是在说你,向导小姐。”

    卿鸢侧头,看到她身后有个年轻帅气的哨兵压着嘴角的笑意,对她敬了个礼,他在眼角和鼻梁山根之间打了一对银闪闪的金属钉,很配他银色的长眼睫和浅色的清澈眼瞳,可卿鸢还是觉得那对金属钉看着有点疼。

    哨兵你经过她的时候,鼻子动了动,放慢了脚步然后才回到队伍里,站好前他冲他的队友们挑了下眉毛,似乎是在传达什么信息。

    卿鸢这才注意到,不只是这个哨兵,这个小队的所有成员,除了他们的队长以外,其他人眼角那里都有金属钉,有的人的金属钉还缀着细链,阳光打上去,像是亮晶晶的泪痕。

    在她观察的时候,她身边的队长开口:“副队,你先带他们进去训练。”

    “是。”队伍最前面,皮肤棕黑,眉眼精致的年轻哨兵颔首答应,他的年纪不大,但因为和他们队长一样,太多严肃太过沉稳,周身散发着一种比他实际年纪至少成熟一倍的老干部气息,他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原地转身,嗓音低沉有力地喊着口号,带队离开。

    之前迟到的哨兵悄悄侧头看卿鸢,还冲她wink了一下,眼角的金属钉闪了闪。

    “向导小姐。”

    卿鸢回头看哨兵队长,一开始只看到他系得一丝不苟的军装扣子,把头扬起来,这才看到他的脸,他和他的队员都好高啊。

    个子高,肩宽胸厚,腰身处却收得很紧,这样“大起大落”的身体曲线却丝毫不显得突兀违和,反而具有一种无法人为创造出来的,颇具神性的美感,如同神迹般的身材包裹在军区的正装制服中,惹人垂涎,又叫人肃然起敬。

    灰发剪得很短,衬得眉眼更加深邃凛然,是那种长辈很喜欢的,非常标准的英俊长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训练太过刻苦,他的泪沟稍微有点明显,显得年纪要比实际大一些。

    配上他严厉肃然的表情,就更像长辈了,卿鸢默默在他的注视里挺直了腰板,尽可能不要让这位一看就很训练狂魔的队长对她印象不好。

    不过,可能也来不及了,这位哨兵队长长的就是一张很有时间观念的脸,而她却放了他整整一上午的鸽子,他现在对她一定很不满意。

    哨兵队长终于收回审视的目光,向后退了半步,示意她走在前面:“向导小姐请,我送您去开会。”

    被看起来比她父亲还父亲的队长称呼为“您”,卿鸢更不自然了:“开会?”

    戎予低头看向她:“您没收到通知吗?您要作为随军向导,和我们一起参加下一次的派遣任务。”

    他的话音刚落,卿鸢还没来得及发问,手腕上的光脑便一震,她点开看了一眼,微微磨了磨牙:“收到了。”现在刚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