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升什么破级
她为什么会接到派遣任务?卿鸢皱着眉, 把光脑上的通知看了一遍又一遍,还给导师转发了一遍,和她确认这条信息没有发错人, 导师很快给她回复:“没发错人,好好干。【玫瑰】【玫瑰】【玫瑰】”
事已至此,卿鸢只能多看看任务后面标注的积分奖励, 给自己一点活下去的力量了。
派遣任务的积分奖励是真的多, 如果她不是这么脆皮, 她还真想多接点任务赚积分。
可她是脆皮啊, 卿鸢把光脑关上,侧头看带她去会议厅的哨兵队长:“那我们的治疗是要等开完会再做吗?”
哨兵队长低下头皱着眉看了她一眼,抬头, 继续目视前方:“抱歉, 向导小姐,我暂时无法接受您的治疗。”
卿鸢:“为什么?”
哨兵队长的下颌线微紧, 沉默片刻后给出答案:“按照您现在的身体素质, 恐怕很难承受我的强度, 您是全军区最宝贵的财富,我的个人价值有限,不配让您为我冒险。”
“我的身体……”卿鸢还想狡辩, 看到哨兵队长低头看她,目光安静落在她纤细的手臂上, 她默默把手臂背到后面,“我的身体是没办法和哨兵比, 但足够支持我进行精神连接了,而且这也没什么配不配的,如果没有哨兵, 那向导不也就没有意义了吗……”
她确实是有点不一样的能力,但不一定需要多少时间来成长,最后长成什么样子也很难说。
而戎予这样的哨兵队长,都已经在一线厮杀不知多少轮了,且他们比她更有大局观,牺牲意识,比不求上进的她有价值多了。
戎予抬起眼,看向向导的眼睛,她眼里的真诚让他略微一怔,接着低下眼睫:“向导小姐的心意我明白,但我们的族群比较特殊,我们的精神体与躯体联系非常紧密,高强度参战的精神体和躯体都已经是非常麻木的状态,单纯的精神连接对我们没什么作用。”
这些资料上没有,卿鸢向哨兵队长请教具体的事项:“那还需要什么?”
哨兵队长再次看向虚心求教的柔弱向导,抬头,脖颈本就优美有力的线条拉直绷紧,言简意赅:“灵,肉一体,氺□□容。”
卿鸢其实隐隐猜到了一点,但听到这两个词被恪守礼节,严肃端庄的哨兵队长低沉标准地说出来,还是懵了一下。
原来他说的强度指的是……
戎予从玻璃门的反光看到向导的表情,知道她已经明白了,就没说得更细:“即使这样,我们的身体也很难感觉到什么,所以,向导小姐还是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您宝贵的时间了。”大手替卿鸢打开门,“请。”
卿鸢还在想戎予说的话,以至于进到会议室才慢慢回神,看着一屋子的哨兵,脑袋里缓缓展开个表情包:好多人啊.jpg。
长长的会议桌仿佛楚河界限,左边是正襟危坐的正统哨兵,右边则是吊儿郎当的异化哨兵。
戎予冷声开口:“起立。”
高大的哨兵齐刷刷地站起身,冲卿鸢敬了个礼。
卿鸢尴尬得要把会议室抠成会议池了,正统哨兵这么服从命令还能理解,那些冲她似笑非笑,眼冒绿光的异化哨兵也这样是怎么回事?
戎予拉出中间主位的椅子:“向导小姐,请坐。”
卿鸢悄悄有目光找了一下有没有其他空位,直勾勾盯着她的异化哨兵立刻发觉她的小动作,一脚把同僚踹开,拍着身边的椅子放轻声音,友好地邀请她过去。
那她还是坐在这里吧,卿鸢在戎予帮她拉开的椅子上坐好,戎予坐在了她的身边,卿鸢上身不动,双脚发力把椅子往他,也就是正统哨兵那边挪了挪。
戎予打开了全息投影:“先听上级指示。”
会议桌中心冒出来的小金属块一闪,放出巨大的蓝光投影,上级采用的是虚拟形象看不见长相,但声音很好听。
卿鸢一开始听得很认真,当她发现这里的领导除了有一把好嗓子,其他和她前世很爱说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屁用没有的套话的领导没什么区别后,她就开始走神了。
低头在光脑弹出的屏幕上画王八,画着画着,有什么东西丢到她腿上,她低头看,发现是个用布条团成的小球,她抬头,看到一个把贴身作战服撕开,大咧咧展示着肌肉的异化哨兵在冲她挑眉,飞起的剑眉下一对燃着幽幽火焰的重瞳格外恐怖。
卿鸢皱眉,用东西把那个布团挑开。
也不知道有没有汗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液体,就这么往她这边扔,好不讲卫生。
被拒绝的异化哨兵被其他哨兵取笑了一下,接着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被偷偷丢到卿鸢这里。
竟然还有人隔空给她发那种照片,卿鸢看了一眼,眼睛差点瞎掉,闭着眼保存下来,快速关掉隔空接收的功能,把保存的照片都发给导师,向她报告,她被骚扰了。
照片能挡住,但别的不行。
这些异化哨兵之所以偷偷地,并不是怕被发现,而是觉得这样更刺激,更好逗她,看她被他们气得咬牙,小心翼翼地甩掉他们的“礼物”,他们会获得变态的快乐。
意识到这一点后,卿鸢就扳起脸不做表情,也尽可能不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应了,专心画她的王八。
表面平静,画出来的王八却在悄悄变异,有的多了重瞳,有的多了角,有的多了翅膀……
那群异化哨兵看她无视他们,似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扑腾了一会儿,安静下来。
啪,又有什么东西丢到她腿上,卿鸢皱眉扫了一眼,眉心舒展开,把那团捡起来。
是哨兵兑换大额积分的军功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字,看来是被异化哨兵当传纸条的“纸条”来用了。
她抬头,对上一双绿色兽瞳,诀君他兄弟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似乎看出她的心动,缓缓抬起眉梢。
做了个口型:“不敢收?”
他真是太低估她了,穷急眼了,冥币她都敢收。
但想是这么想,卿鸢还是把军功券展开捋平放到会议桌上。
关键是哨兵的积分,没办法兑换她想要的向导奖励,如果拿了,就是白叫那匹疯狼找到理由和她纠缠。
诀隐眼里显出一丝疑惑,营养不良的穷苦向导明明很喜欢他的军功券,不仅只把它拾起来了,还很爱惜地反复按平,把它展开。
她那么做的过程里,他一直盯着她纤细,透着淡淡粉色的指尖,脑海里是昨天上午突然接收到的“刺激”。
他想象自己是那张军功劵,又嫉妒那张破纸。
他明明比那几百个积分值钱多了,她为什么不能像展开它一样对他?
所以她为什么不要?诀隐眼眸一沉,是因为她不想要他的东西,还是因为正统派那群狼崽子?
他随手又拿出一叠,把他的疑问写上去,随便团起来丢过去。
卿鸢皱眉看着飞向她的“积分”,她和那匹疯狼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他要这么腐蚀她?她还没动作,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准确地截住了纸团。
卿鸢感觉到身边的哨兵队长看了她一眼,心头一凛,有种搞小动作被巡查的主任发现了的心虚紧张感觉,赶紧坐好了,又觉得不对,抬起手臂把屏幕上的王八也挡住。
戎予的视线并未在向导身上多做停留,微微蹩眉,看向会议桌那头的异化狼族首领。
诀隐并没把他的凝视当回事,直视着戎予的眼睛。
剑拔弩张的气氛以他们两个为起点,迅速传染给了两方的所有队长。
“我就先说这里,希望大家这次也能顺利平安地完成任务。”全息投影似乎对会议室里凝重的气氛毫无察觉,合起文件夹后想起什么,“卿鸢向导,开会时画王八可不好,执行完任务记得来找我。”
被点名的卿鸢睁大眼睛,他怎么看到她画王八的?而且为什么就抓她当典型?
明明那群异化哨兵更过分。
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投影消失时,懒洋洋地补充:“其余溜号的小兔崽子执行任务后自觉去领罚。”
投影消失,会议室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戎予才开始分配任务,卿鸢看到他开口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把那几个纸团都丢到了垃圾桶里。
卿鸢有点遗憾,那可是军功券,留下多好啊,不过也没关系,等一会儿,她会提醒小机器人去捡的。
卿鸢收回目光,认真听戎予讲话。
这次的任务规模很大,总共涉及了三十多个小队,临时组成派遣军团,又将这三十个小队分成五组,从不同起点出发,执行对应的任务。
她被分到了第五小组。
“和卿鸢向导同组的有,寂吾队长带领的小队。”
卿鸢看向左侧,开会也全覆面,只露出蓝眼睛的缅因队长如同一尊冰雕,毫无反应地接受了分配。
倒是异化哨兵那产生了骚动,有人拍桌:“如果那些小弱猫都行,那我们也要和向导小姐一起玩。”
戎予看向他们,诀隐低着眼,竟然也在组织纪律:“听完了再叫。”
异化哨兵暂时闭上嘴巴。
戎予继续:“还有迦涅队长带领的小队。”
卿鸢看向右边,热爱金饰的黑皮哨兵队长用他那双白色的眼睛看向她,瞳孔处的金色齿轮转了一圈又反方向转了一下,好像机械人在用智能眼锁定狩猎目标。
“乌曜队长带领的小队。”
卿鸢偏头,还是认识的面孔,是汪汪小队的队长,他神色有些紧张冷峻,看着对面听到他的名字不屑笑开的异化哨兵,感觉到她在看他,才转头,对她勾了一下唇。
诀隐也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但还是敲了下桌,让身边群魔乱舞的异化哨兵安静下来:“闭嘴。”
戎予看向他,静了片刻才宣布:“诀隐队长带领的小队。”
诀隐这才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动动手,示意其他的异化哨兵可以帮他庆祝了。
异化哨兵看他那个样子,反而不想开口了。
诀隐不在意他们的反应,看向会议桌最前方的向导,她却没有看他,这令他上翘的嘴角顿时渗出森冷恐怖的寒意。
“以及我还有今天有事没能到场的玉京队长各自带领的小队。”戎予把第五组的组成名单说完,又按照小组,分别交代了任务重点,让听完注意事项的前四组先离开。
没能留下的异化哨兵走得并不情愿,戎予和诀隐走出去,组织了五分钟的秩序,这才让外面安静下来。
先回来的诀隐坐在卿鸢的旁边。
“卿鸢向导好像不想和我一起?”诀隐冷笑了一下,“可惜没办法,你喜欢的那群软骨狗运气不好,得去执行别的任务。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会议桌对面的乌曜,“倒是叫这群一碰就高兴得要上天了的狗崽子捡了便宜,哦,不,真正的贱骨头,不碰都会浪。”他说着,抬起下颌,侮辱性十足地对乌曜嘬嘬两声,“快告诉我们亲爱的向导,听说能和她一起,你和你的小狗们是不是兴奋得站了一晚上?”
乌曜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握紧,指节泛出玉色,目光死死地钉在诀隐身上,眼神锋利炽烈,却又隐着卑微不安,不敢往诀隐旁边的向导那边偏移分毫,怕看到她听到这些话后露出的表情。
“好吵啊。”卿鸢没看诀隐那边,小声抱怨了一句,便抱着她的东西坐到左侧空出来的座位上了,坐好后,翻出几袋零食,推到乌曜面前,“上次你们送我去数据中心,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们。”
乌曜眼睫颤了一下,鼓足勇气转头看向她,确定她的脸上没有被他牵连而有的不好的情绪,这才开口,声音有点哑,他自己听着都觉得陌生:“向导不用客气,是我们应该做的。”
卿鸢真诚地看着受宠若惊得有些明显,且还没完全放松下来的哨兵队长,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只是几袋零食,就收下吧,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嗯……好……我……”乌曜看着好像在和他撒娇的向导,脑袋空白,耳朵越来越红,都要赶上他脖子上监测项圈亮起的红灯的颜色深了。
诀隐看着从他身边躲开,跑去跟他最看不上的狗崽子“你侬我侬”“眉目传情”“有说有笑”“郎情妾意”的向导,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眼里的寒霜越来越重。
戎予走进来,看了看会议桌最前方的空座,侧头,卿鸢冲他摆摆手,表示她坐在这里就可以了。
戎予转回头看向脸色难看的诀隐,没有再说什么。
像对前四组一样,戎予把任务的重点给同组的成员强调了一遍,最后总结:“我们这组的任务是整个任务中最重要的支线,每个人都要听从指挥,不可以因为任何理由擅自行动。”
她要参与最重要的支线吗?卿鸢有种刚知道自己马上要高考了的感觉,心跳快了好几拍。
不,这和高考还不一样,高考考不好可以重考,可这个任务是要上战场,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
戎予似乎猜到她的反应,第一时间看向她:“向导小姐,不用过于担心,您只需要负责为我们搜寻救援的【目标人物】进行紧急治疗,其余都由我们负责,您的安危是我们所有人的第一优先级,我们会用生命保证您的安全。”
他看向寂吾和乌曜,前者嗯了一声,后者则无比真挚地看着她的眼睛:“是的,卿鸢向导,只要我们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你。”
卿鸢看着乌曜仿佛能传递给她热度的眼睛,有点愣神。
“那你们要是死了呢?”桌对面传来扫兴的阴阳怪气,诀隐低着眼看乌曜,没太过明显的情绪,但越这样越代表他对乌曜的不屑轻视,“需要我提醒你们一下吗?你们这群小菜狗可是很容易死的。”
乌曜颈侧的血管浮现,卿鸢感觉身边突然就热了起来,刚要说什么,诀隐不看乌曜,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狼耳微微抖动了一下,咧嘴,皮笑肉不笑地露出尖牙,学着戎予的口吻:“向导小姐建议您在外面还是多待在我们的身边,第一,您知道的,我们太招人烦了,连阎王都嫌弃我们,轻易不愿意收,第二,就算真死了,我们也会在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您送到安全的位置,看到您和其他狗崽子幸福美满地拥抱在一起,再识趣地咽气。”
卿鸢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声音本来有些反感,但对上那双绿色兽眼,她竟然从他满是戏谑的眼底看到了过分认真,都显得执拗疯狂的情绪,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只好侧开目光。
无论是正统哨兵的宣誓还是疯狼的冷嘲热讽,对她来说,都有触动。
因为穿得太突然,卿鸢穿过来以后一直没什么实感,尤其是她的身体怎么挽救都那么虚弱糟糕,她总觉得自己只是“借住”在这个世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像突然穿过来一样,突然挂掉。
她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游戏,她死了,反而就能通关了。所以,面对恐怖的东西,她会本能地害怕,同时又有种吓死拉倒的摆烂心态。
现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卿鸢看向戎予:“戎予队长,我也会尽可能不拖大家的后腿的。”
她真情实意的保证,换来了诀隐和迦涅的轻笑声。
“我们的后腿。”诀隐脸色比刚刚好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冲她挑眉,“向导小姐想怎么拖都可以,不光是拖,你看不顺眼,把它们掰开卸掉了都可以。”
卿鸢看着兽眼里闪着兴奋光芒的诀隐,一时分不清他还在阴阳怪气还是在认真邀请她去虐待他的身体。
“原来狼族也这么诡计多端。”迦涅不带感情地开口,看向卿鸢,“卿鸢向导,狼族的后腿是他们的敏敢点之一,他是在邀请你……”
诀隐皱眉看向他:“死猫,闭嘴。”
“还想知道谁的,都可以来问我。”迦涅并没有看他,仍望着对面的向导,白金色的眼看不出人类的情绪,“我一定对卿鸢向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看了眼一脸严肃的戎予,“当然也包括我们最能干的灵鹿一族。”
“不要胡说八道。”戎予看了眼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迦涅,又快速地看了眼卿鸢,低下眼看光脑检查是否还有遗漏。
卿鸢对戎予没什么想法,倒是有点怀疑黑猫哨兵是不是有什么不正经的副业,怎么谁的那什么他都知道?
开完会卿鸢就回宿舍了,在出任务前,她都不打算再约其他哨兵,想好好休息一下,为她第一次执行派遣任务好好充充电。
但她休息得并不好,小水珠早就把饼干吃完了,饿得不行,搞得她吃什么,还是感觉肚子空空的。
除此以外,文森斯还飞到她的宿舍,幽幽地倒挂在外面,把她吓得差点被营养液呛到。
卿鸢不想让他进来,走到窗前,隔着玻璃问:“你要干什么?”
文森斯翻了个身,蹲在窗台外沿,张开唇,舌尖动了动,卿鸢便看到她的玻璃在震动,害怕她和舍友失去窗户,卿鸢只好把窗户打开,但人还挡在窗口:“你不是不想要我治疗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文森斯粉色的眼眸往她的宿舍里看,“有其他人吗?”
卿鸢皱起眉:“有没有,你也不能进来。”
“没有别人啊。”文森斯自己得出了答案,看她紧张得要炸毛的样子,做出无聊的样子,坐在窗框上,长腿舒展,“那就算了,蝙蝠,你知道的,阴暗扭曲,就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偷晴。”他抬起膜翼,要把她勾过来,“要不要让我带你领略一下偷晴的快乐呀,矜持的向导小姐?”
卿鸢躲开了他:“有事说事,我还要休息。”
“几天不见,硬气了不少。”文森斯慢悠悠地收回膜翼,把它们打开钉在窗户外面,让房间暗下来,“是因为标记了狼群,成功收下第一批裙下之臣了吗?”
卿鸢往后退了退:“你怎么知道?”
“再说一遍,我是蝙蝠,蝙蝠有很多长处,比如发达的信息网,比如。”文森斯身体前倾,轻松地逼近她,“发达的……”他吐出舌尖,“这里。”
“上次你好像没有看清。”文森斯声音放轻,像是在诱惑旅人的海妖,带着适度震动感的好听声音勾着人的心智,“在你抽爽我以后,它的变化。”
卿鸢确实被他吸引了目光。
“看来卿鸢向导的生物课成绩也一般。”文森斯看出她没理解,细长的唇角勾起,发自真心地笑了一下,“远古有种叫果蝠的蝙蝠,它们的舌头也有可以拨企的特殊组织,我们很幸运,继承到了这种能够服侍好伴侣的基因,卿鸢向导,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展示一下吗?”
卿鸢捕捉到关键词,一下清醒过来:“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文森斯挑眉,“我还有更多更有趣的玩法,比如在我的口腔里纹出特殊纹路,那样我就能发出各种不同的,取悦你的声音,给卿鸢向导更多体验……”
越说越变态了,卿鸢打断他,兀自兴奋的畅想:“不好意思,我是正经的向导,请不要跟我这些,我已经打好了申请,准备取消我们之后的精神治疗……”
文森斯唇角的笑意终于消失了,阴沉沉地看着她:“没用的,他们不敢同意你的申请。”
“谁知道呢。”卿鸢向他迈了一小步,低下身,在昏暗的光线里,直视他粉色的眼睛,“就像你说的,几天不见,我硬气了不少。我的底气来自诀君队长,来自你,来自人工智能给我分配的其他哨兵,未来还可能会来自更多更强的哨兵……”
听到她提及其他哨兵,尤其是更多,更强的哨兵,文森斯薄唇抿紧,放在腿上的手握得越来越紧。
“你应该求我不要抛弃你,而不是像这样。”卿鸢抬起眼,看了看把窗口都堵住的膜翼,“逼迫我做决定。”
“这就叫逼你了?”文森斯冷笑,也稍微往前,鼻尖凑近她,“真应该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对付不愿意听我话的猎物的。尤其当它们不小心咬到我的时候。”
卿鸢听懂了,他说的“咬到”指的是上次治疗,她带着遥控器跑了,把他电得“外焦里嫩”的事情。
她也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但她知道现在不能退缩,退缩就全完了。
“文森斯。”卿鸢叫他的名字,就像生气的老师叫学生的大名以唤醒对方刻在DNA里的恐惧一样。
将阴湿病态的想法积攒到临界点,就要爆发的异化哨兵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唇间吐出,涌动着黑泥暗潮的眉眼稍微怔愣。
“我们到底谁是猎物。”她抬起手,轻轻捏住透着纤细脉络的膜翼,听到文森斯嗓子里发出压抑的声音,但没感觉被他攻击,她的心放下了一些,胆子也大了起来,收回手,捏起文森斯只是这样就已经泛起潮红的脸颊,“你最好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文森斯的眼睫被微微打湿,潮湿又阴冷地看着她。
卿鸢看着他水光潋滟的粉红眼眸,明明还能看到对她的杀意,可莫名地,她知道,他没有攻击她的能力。
她的手指按在他的唇角:“让我看看,真的会…吗?”
文森斯看了她几秒,真的张开了嘴巴。
卿鸢尽可能控制表情,还真是。
大自然好神奇啊。
她看了一会儿,让他把嘴巴闭上,有点太神奇了,她觉得有点辣眼睛。
“滚吧。”她放下手,顺口就说了出来。
文森斯没有动,红着眼睛凶巴巴地盯着她。
训狗,光是惩罚当然也不行,卿鸢想了想,有点犹豫地抬起手,在他的黑发上摸了摸。
他长而浓密的眼睫在她的目光里慢慢低下来,阴狠戾气都敛在弧度漂亮的纤薄眼皮下,他甚至微微抬了抬头,像为了一点奖励就急不可耐的小狗一样顶了顶她的手心,想让她再多摸摸他。
当然不可以,卿鸢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看着文森斯的反应,就知道她的奖励该在哪里点到为止。
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滚。”
文森斯静静地垂着眼,突然笑起来,细长的唇角勾起来,邪气危险,他抬起眼,看着卿鸢,蓦地靠近她,把她吓得差点就要后退了,但她没有退,他也没有冒犯攻击她,只在她耳边极轻地说:“好喜欢。”声音更轻,声音里的欲,念却更重,重得他恨不得掏出心肝,给她看,他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话语越来越含糊,嘴巴里好像含了糖果,“…得受不了了,哪里,都…受不了,下次请你,啊,不,求主人摸一摸,好不好?”
他可真变态啊,被她当狗训,还更兴奋了,不仅如此,还自己上道,叫起她主人了。
卿鸢皱眉,真想跟他说一声种花家没有主人,也没有奴隶。
她感觉眼前一闪,抬头,文森斯在他勾人的轻笑声里不见了,光亮重新从窗口投进来。
第22章 升什么破级
卿鸢出发执行任务前试着联系了一下狼王, 想问问他需不需要她的精神治疗,可光脑一直没收到他的回复。
卿鸢有点担心,但也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给诀君留言,如果他或者成员有需要,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她, 就算她在出差, 也会尽快回复他们。
第五组把出发地就定在她的宿舍楼下, 卿鸢还在整理东西, 就看到飞行器飞了过来,她加快了速度。
派遣任务的作战服是新的,白底两肋和腿侧是浅蓝色, 不知道用的什么高级的材料, 穿上的时候还有些松垮,按了一下胸口的按钮, 纤薄光滑的布料便像皮肤一样贴合在她的身上。
卿鸢不是很习惯这么贴身的衣服, 对着镜子照了照, 心一横不再看自己被作战服勾勒得非常明显的身体曲线,抓起背包跑下了楼。
戎予下了飞行器,站在宿舍外面等她, 看到他,卿鸢把腿倒腾得更快了。
戎予习惯性地皱眉, 像个为熊孩子操心的年轻家长,但又有点过分疏离礼貌, 虚扶了她一下:“向导小姐,不用急,我们还有时间。”
“好的。”卿鸢点头, 想要走上飞行器。
“等一下。”戎予叫住她,拿出了什么东西,犹豫片刻,抬起手,指尖落在她的发间,“请戴上这个。”
什么?卿鸢下意识抬头,想看戎予给她戴了什么,但他的手微微用力,把她的脑袋按了下去。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他的动作很轻,卿鸢几乎没有感觉,等听到咔哒一声轻响,才意识到,戎予把她两侧的碎发用两个发卡别住了。
戎予给向导戴好了之后,还一脸严肃地检查了一下两个发卡是否对称,确定没问题后才拿出折叠镜给卿鸢看。
卿鸢有点茫然,她都没戴镜子,这位把头发都剪得那么短,应该觉得在外貌上花费时间很浪费的哨兵队长为什么会戴镜子啊?
她看了眼戎予,他皱着的眉,和略显疲惫和严厉的泪沟让她没敢多问,接过镜子照了照。
啊这……卿鸢也皱起眉,如果是那种没什么装饰的机械发卡还行,可戎予给她戴的是两个小鹿角款式的发卡。
她看起来本来就弱得不像上前线,他还把她打扮得这么可爱,她好像都能看到那群异化哨兵嘲笑她的画面了。
戎予好像看出她的迟疑,开口解释:“这是灵鹿的鹿角做成的,有护身符的作用。”
“这样啊。”卿鸢停住想把它们拿掉的手,又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头上的发卡,它们被碰过后会一闪一闪地放出很梦幻的荧光,看起来就很神奇的样子,那她还是戴着吧,卿鸢抬起脸,把镜子还给戎予,“谢谢你,队长。”
“不必客气,保护向导小姐是我们的使命。”戎予收起了镜子,卿鸢扫到了眼他的背包,发现里面除了镜子还放了很多不像他用的东西,戎予注意到她的视线,把背包打开,让她看得更清楚,“我准备了一些向导小姐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原来是帮她带的,卿鸢伸头往那个大背包里看,看到里面还塞了一些毛绒玩具,眼睛微微睁大:“队长,我们是去执行任务,带玩具不合适吧?”
她怎么感觉戎予不是带她出任务的哨兵队长,而是带她外出春游的老师?不对,老师也不会给小朋友准备玩具,他更像是事无巨细,什么都替她考虑到了的万能管家。
“这是向导小姐第一次执行派遣任务,对您身体心理上都是一种考验,毛绒玩具具有安抚功能,可以缓解向导小姐的紧张情绪。”戎予认真地回答,“只要能对向导小姐有帮助,都是合适的。放心,这一点负重,不会影响我的作战能力。”
这点重量确实不会影响他的作战能力,卿鸢看他把背包背上后,后背依旧挺直,就像什么都没背一样。
可想到那个背包里还有哨兵队长给她带的毛绒玩偶,卿鸢就莫名羞耻,只能移开目光不去看它。
卿鸢刚要和戎予一起登上飞行器,远处传来引擎声,她转头看去,看到一片黑影冲过来,很快就到面前。
最前面的悬浮机车,犹如一颗闪着暗芒的流星眨眼间就来到卿鸢的面前,以一个漂亮的漂移惊险地停在飞行器旁边,敞着黑色皮夹克的哨兵长腿撑地,夹克里面是宽松款的作战服,面料和皮衣容易起静电,所以微微贴在他的腰腹,隐隐约约显出肌肉漂亮的线条,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按开头盔护目罩,露出一双冷漠的绿色兽瞳,他的队员陆续停在他身后。
他看都没看旁边的飞行器,也没看戎予,直接锁定卿鸢,懒洋洋地邀请:“天天坐飞行器多没劲啊,向导小姐,您要不要试试我们异化狼群的速度?”
卿鸢有些好奇他的狼耳现在在头盔里是什么状态,至于机车这种东西,看着是很帅,但她并不想亲自尝试:“不用了,谢谢。”
诀隐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目光先在她的作战服上落了一下,眼神微变,皱着眉侧开视线,停了片刻才重新看向她,看到她头上的鹿角,他微微虚起眼。
他身后的队员也注意到向导换了作战服,毫不掩饰兴奋和贪婪,甚至有人还吹起了流氓哨:“向导小姐好正啊~”
看到卿鸢听到后皱起眉,本就烦躁的诀隐周身气场更为低沉可怕:“想死就继续吵。”
身后安静下来,但他在意的向导也和正统哨兵进了飞行器。
诀隐抬眼看着飞行器准备起飞,把护目罩扣上,带着机车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将油门开到最大,直接冲着他身后的队员压了过去。
异化狼群似乎习惯他们首领一个不高兴就会发起的暴行,迅速做出反应,但还是有人被诀隐撞开。
发生这样的事故,他们不仅不害怕,反而更兴奋,无论是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都放出黑狼精神体。
获得自由的黑狼发出蠢蠢欲动的低吼声。
卿鸢从飞行器的窗口往下看,看到异化狼族不要命似的让机车不断提速和自己的黑狼精神体竞赛,时不时还放开车把,捂着嘴巴发出各种怪叫,不由感叹,狼和狼的差距好大。
“看来,他们也要发晴了。”
卿鸢转头,看到肩上蹲着黑猫的迦涅也在偏头往窗下看。
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眼:“色狼,在远古时是人类对狼这种无辜生物强加的贬低联想,但对异化狼族来说,这种形容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的欲,望就是很原始低级。”
他的视线往下,不带任何不该有的意味地看着卿鸢身上的作战服:“向导小姐,你可要小心啊,异化狼族和正统狼族的本质相同,狼王发晴,群狼也会被带动,但异化狼族和正统狼族有一点非常不一样。”
“他们可不会像正统狼族,乖乖忍受想要却得不到的痛苦,他们会为了争夺狼王的伴侣不择手段,狼王发晴,意味着狼族的暴动开始,杀死旧狼王,甚至不小心杀死狼王选定的伴侣,都是发生过的情况。”
迦涅的语气很平静,却听得卿鸢紧张起来,她想到了诀君和他的成员在训练场不受控制,化出兽形的样子。
自制力过人的正统狼族尚且如此,那异化狼族的这群疯子会怎么样?
卿鸢这么想,但并没表现出来,握住微微打颤的手指,努力保持镇定,点点头:“好的,谢谢你提醒我。”
她的反应让迦涅抬起诡异的白金眼看向她,让他意外的是,她竟然迎上了他的视线。
“但下次,如果你是以满足自己的乐趣为目的才告诉我这些的。”卿鸢看着那双非人感满满的眼睛,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她觉得她的声音应该在发抖,“那就算了。”
她的恐惧和紧张,不是别人的乐子。
卿鸢放完话,准备要进内舱,迦涅没有动,还靠在一边,可他肩上的黑猫却慵懒地抻了懒腰站起身,开花的爪子下面流淌出一缕缕液体金属,像长着锋利叶片的藤蔓,在她脚边绕了一圈,止住她的步伐。
“卿鸢小姐,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这和命令有什么关系,卿鸢被金属藤蔓逼得后退了半步,听到迦涅慢悠悠的声音,她也有些生气,转回身面对他:“你很无聊是吗?”所以才总到处挑事,想要看热闹。
“是。”迦涅直起身,语气平静,“向导小姐,我无聊得快疯了,你有什么解闷的好方法吗?”
他今天穿的作战服和队员是统一的,稍微有些宽松,当他缓缓挺起腰身,打的金属饰品才从布料下透出来。
卿鸢的目光被它们吸引,突然问:“你说你是因为你的阈值太高,才在身上打这些解闷的?”
迦涅对她的视线放的位置很满意,白金眼眸微微虚起,像肩上的黑猫一样舒展放松自己的身体:“向导小姐想做什么就做吧,如果能让这具迟钝的柔体兴奋起来,以后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变态,卿鸢在心里骂他,但莫名地她现在好像能跟上变态的思路了,而且还能举一反三。
她抬起手,拎起迦涅胸前的作战服,指尖往下,将它捋直,紧贴在哨兵肌肉蓬勃的上身。
她本来只是想更清楚地观察衣服下的金属钉,再做下一步打算,可当她把迦涅的下摆拉开却发现,金属钉在作战服布料上拓印的轮廓越来越深,它们竟然只是随着迦涅渐渐加快的呼吸与布料的魔擦就有了变化。
看着它们这副可怜又可笑的样子,卿鸢一点也不害怕了。
“这就是你说的阈值高?”她看迦涅的眼睛,他的白金眼眸确实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只有中心的金色齿轮转了几下。
什么呀,吹得像王者似的,结果连青铜都不是。就这,还总居高临下地看别人的热闹?
“怪不得你不喜欢穿上衣,原来是因为衣服都能让你爽到。”卿鸢嫌弃地放开手,弹性很好的作战服马上回弹,哨兵的身体也微微颤了颤。
迦涅低着银色的睫毛看完她羞辱他的全程,也很意外自己的反应,不过比起意外,他更惊喜,抬起眼看向卿鸢,语气依旧平淡,却隐隐带着一点引诱她再做一次的意味:“向导小姐,这和衣服没有关系,想要验证这一点也很简单,控制变量就可以。”
“是吗?”卿鸢再次抬起手,好像要用力地按在他的胸膛,可在真的要碰到他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与她指尖相隔一厘米的位置,以为她要赐予他惩罚的哨兵起伏明显,甚至紧绷的肌肉还很不值钱地提前痉挛了一下,这彻底暴露了他的渴求,远不像他冷淡平静的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卿鸢收回手,明明没有任何接触,可哨兵的胸膛好像被她的指尖黏着,跟着她的手往前一段,发现她离开得毫无眷恋,才无力又可怜地落下去。
卿鸢看明白了:“所以,是因为我?”
迦涅看着进步极快的向导,甚至刚刚她最开始听他说话时,眼里还带着不安和慌张,可现在呢?
白金眼瞳深深地看进向导柔软湿润的眼睛,没有被她看到不堪反应的窘迫或恼羞成怒,很从容地展示他对她的兴趣和渴望:“学会使用驯兽鞭的向导小姐可真是吸引人啊。”
还是在高高在上地评价她。
“回答我的问题。”卿鸢看着态度还是很散漫的黑皮哨兵,“是不是只有我玩你,你才有感觉。”
迦涅从娇娇弱弱的向导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静了片刻:“是这样的,向导小姐。”
卿鸢低眼看了一下还在她脚边的金属藤蔓,抬脚踩上去:“把它收回去。”
哨兵宽阔结实的背肌弓起,喉咙用力向上带动沉重炙热的呼吸,让他金属性的精神体按照她的话照做,可她的脚没有抬开,他也没有硬拉,“从善如流”地让乖乖收起锋利叶片的金属藤蔓在她脚下磨蹭,悄悄享受着自己制造出的,被她的脚底碾压的欢愉快乐。
在他的喘息要冲出唇间时,她抬起脚。
“放到正确的位置上。”卿鸢故意说得这么高深莫测,其实她也不知道正确的位置在哪里,“我没说可以拿下来,都要放在那里。”
迦涅看着她思考她的话,金属藤蔓慢慢地开始移动,卿鸢看到它掀开迦涅的衣服下摆,顿了片刻,选择好了方向。
看不到它之后做了什么,但她能看到按照她的命令行事的哨兵的脸庞,他专注地看着她,银色的睫毛一秒都不肯垂下,像条饥,渴至极的蛇,拼命想从她的眉眼间汲取养分。
同时,他也没有对她掩饰自己的神情变化。
随着藤蔓一圈圈缠紧,迦涅眼瞳中心的金色齿轮也在收紧,眉眼还很冷淡,唇却张开,无声地吞吐越来越艰涩的气息,他肩上的黑猫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坚持了一会儿,就自动回到精神巢里去了。
卿鸢看着迦涅这个样子,努力进行表情管理。
她真是低估了这些哨兵的变态程度。
迦涅终于闭了下眼睛,接着双眼有些失神地看向她,压抑着兴奋,很投入地演出顺从的样子,向她报告:“我做好了,向导小姐。”
卿鸢看着他,看出他是在演戏,而且在通过演,得到他不应该得到的快乐。
就这样吧,至少有一段时间,他都不会来烦她了,卿鸢没再说什么,走进舱内,等她坐好,迦涅也走进来,卿鸢看了他一眼。
可真能装,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可能都无法相信他在忍受什么。
她收回目光,往旁边看了一下,目光顿住,她发现有好几双眼睛在看着她。
“抱歉,卿鸢向导。”乌曜看到她在看他和队员的精神体,有点难为情地抿了一下唇,想把虽然还服从命令,整齐蹲坐在他们身边,可眼睛都要长人家向导身上的德牧挡住,刚要叫自己的队员也管教一下自己的精神体,就听到向导轻柔的声音。
“可以让我摸一摸它们吗?”卿鸢感觉自己完成了从i人到e人的转变,具体是从哪里开始变的,因为什么变的,她不想仔细回想,不过,这种感觉也挺好的,不用天天担心这担心那,想要什么就说,反正哨兵比她变态多了,她提的要求再过分,对他们来说都很平常。
乌曜听完她的请求茫然地张了张嘴,接着低下头,耳朵红红地点头:“这是我们的荣幸,卿鸢向导,你…你要先摸我的吗?”
“好呀。”卿鸢伸出手,欢迎大德牧过来。
乌曜放开了德牧项圈上的固定绳,拍拍它的脑袋:“去吧。”
大德牧很稳重地走过来,它的体型要比卿鸢见过的德牧都要大,带着金属止咬器,到了她的面前,也不像她以前小区里的小狗看到她就往她身上扑,隔了半步矜持的距离,挺拔地蹲坐好。
看到卿鸢抬起手,它的眼睛也向上,她的手离它还有一段距离,它就放下大耳朵,准备好被她摸头了。
卿鸢看它那么老实,忍不住逗了它一下,故意没把手放下来。
德牧抬头看了看,又看向她,也没站起来碰她的手,或者催促责怪她,还那么规规矩矩地等着她。
卿鸢感觉它可以就这样一直等着她良心发现。
“对不起对不起。”卿鸢都不好意思了,从椅子上下来,反正飞行器宽敞又平稳,她索性拿了个垫子,跪坐在德牧面前,把它的脸捧起来,和它贴贴,“你这么乖,姐姐不应该逗你的。”
德牧一动不动地被她抱着,只有难以局部控制住地耳朵和尾巴时不时动一下。
好热啊,卿鸢腻乎地吸完狗狗,感觉到德牧身上散发出的热度,放开它,转头看把手放在腿上,坐得比德牧还板正的汪汪小队队长:“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它摸起来好热啊。”
乌曜看向她,他的眼眶也因为太过滚烫而有些潮湿,微微摇摇头:“是我的问题,没控制好它体内的火元素。如果卿鸢向导不觉得太热难受,我……它是没关系的。”
“我还可以坚持。”卿鸢不担心自己,有点担心德牧,“那它要不要喝点水?或者吃点东西?”
英俊的脸上有道狰狞刀疤,因此显得稍微有些凶的狗狗眼哨兵愣了一会,接着有些僵硬地点头:“都可以。”
卿鸢拿起自己的背包:“零食可以吗?”
乌曜的耳朵更红了:“卿鸢向导不必浪费那么贵重的食物,不是吃的的东西,随便给它点什么,它也都可以消化。”
不是吃的东西,她喂给狗狗吃,她成什么了?卿鸢把零食翻出来,又翻出来一瓶果汁,把零食掰成碎碎,从止咬器金属网格间喂给德牧。
德牧本来是不会主动动的,但看她比较费力,而且也怕浪费她这么用心喂给它的东西,这才主动伸出舌尖,把零食卷到嘴巴里,这个过程里,不可避免地会舔到卿鸢的手心。
卿鸢感觉湿湿痒痒的,有点不适应,下意识收回手,她马上意识到这样会让德牧伤心,刚要补救,旁边有人给她拿了纸巾:“对不起,卿鸢向导,弄脏你的手了。”
“不脏不脏。”卿鸢看向帮她拿纸巾的乌曜,他除了眼尾有点红,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好像觉得她有这样的反应非常正常,这反而叫她更内疚了,“我就是感觉痒,不用纸巾。”她把他拿来的纸巾推回去,把手摊开放到德牧面前,想证明给乌曜看,“舔姐姐,舔一下,没关系的。”
德牧看乌曜,乌曜本来就要因为刚刚她手心的触感要受不了了,也不想她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什么,可他更也不想卿鸢因为他们内疚难过。
只好摸摸德牧的大耳朵,小声说:“舔吧,轻一点。”
德牧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隔着金属网格舔走了卿鸢重新放在手心里的零食。
蹲在卿鸢旁边的哨兵重重地吸了口气,慢慢低下头,把其他变化都掩藏起来。
卿鸢看德牧好像很喜欢她的零食,眼里漾开笑意,点点它湿漉漉的鼻子:“姐姐的零食好吃吗?”
乌曜第一次觉得保持蹲姿这么困难,他实在受不了,用修长的手撑了一下地。
大德牧很兴奋,大尾巴甩啊甩,高兴之余,对她的称呼有了小小的抗议,抬起大爪子搭在她的手臂上,沉稳地往下压了压,小小声地叫了一下。
“它在说什么?”卿鸢听不懂德牧的叫声,求助乌曜。
“它在说……好吃,但是……”乌曜声音很轻,艰难地抬起头,自己都觉得呼吸滚烫,出口的每个字好像都要融化掉了,“不想叫姐姐。”
“好吧,那下次我不这样了。”卿鸢没想到德牧对“姐姐”这个称呼这么在意,她逗小狗的时候都会自称姐姐,可人家不是小狗啊,是哨兵的精神体,不喜欢这样的称呼也很正常,卿鸢没太在意,低头看脸红红的哨兵队长,“乌曜队长?”
乌曜抬起头,冲她笑了一下,可眼角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很叫人心疼:“不用担心,我们经常这样,是因为火元素,和向导没有关系。”
卿鸢看着他闪光的项圈,这种检测项圈都是带电的,一旦感应到哨兵失控,就会立刻做出惩罚。
那他们总失控,就要总被电……卿鸢皱起眉,小声问乌曜:“那你们没有约向导看一看吗?”
向导是无法治愈基因改造造成的精神体紊乱,但可以适当的安抚缓解。
乌曜看着眼里含着关心的向导,摇头:“没关系的。”
她问了个蠢问题,如果有向导负责他们,他们也不用时刻忍受元素力失控的痛苦,卿鸢静了片刻。
她承认,她现在有点膨胀,连续训了大蝙蝠和黑猫咪,觉得自己恐怖如斯,可能因为这样,她才有勇气这样问乌曜:“那你们要不要试试我……”她看乌曜怔住,意识到她现在说话都一股变态味儿,纠正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让我来看看你们的精神体,如果能帮上忙就最好了,如果不能,那我就……”她看着哨兵队长清澈的狗狗眼,试着画了个大饼,“努力升级,变强,然后再试试……”
乌曜看着卿鸢没说话也没动,卿鸢感觉身边热热的,转头看,德牧把大脑袋靠在了她肩上,像是在感谢她。
“谢谢你,卿鸢向导,但是我们失控的元素力很容易伤害到和我们连接的向导。”乌曜看着卿鸢的眼里带着眷恋,却坚定地摇摇头。
卿鸢也没有勉强他:“好吧,那就再说。”看德牧不吃零食了,她歪头看看那边偷看她的其他狗狗,笑了一下,“你们饿不饿?”
当然,她也没忘征求队长的同意:“叫它们一起来,可以吗?”
乌曜还在看着她走神,反应慢了一拍:“可以。”他转头对队员点头,“叫它们都来吧。”
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羞涩,有的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精神体的固定绳。
和它们的主人一样,这些大型狗走向卿鸢时的状态也不一样,有的脚步轻快,有的矜持慎重。卿鸢不管那些,只要到她身边就用手臂圈过来,用手捧着零食,先抓住它们的胃。
有只大白熊甩着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总在她颈间蹭,噌地卿鸢忍不住笑:“好啦好啦,不要这么弄姐姐,姐……”想到什么,她要换个称呼。
“报告队长,报告卿鸢向导。”一个长着一头白发,而且发量很惊人,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哨兵举起手,目视前方,严肃地报告,“我的精神体说,愿意让向导当它姐姐。”说完,他偏头,冲卿鸢露出只有一边才有的小虎牙,“姐姐。”
卿鸢有点懵,她好像没听到大白熊叫啊……
乌曜皱起眉,略微严肃地看着他的队员:“不许对卿鸢向导无礼。”
“哦。”白毛哨兵放下手,思考了一会儿,又露出小虎牙,开朗地举手打报告,“请问队长,叫卿鸢向导妹妹有礼吗?”
乌曜站起身,要单独教教他什么叫有礼,什么叫没礼。
“没关系。”他动作太快,卿鸢只来得及拉了拉他的裤腿,看到乌曜一副受到很大惊吓的样子看向她,她赶紧放下手,“抱歉,不用说他,我没觉得他不尊重我。”
乌曜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微微颔首,又警告地看了眼呲牙傻乐的白毛哨兵,坐到旁边,看着卿鸢和其他大狗玩耍,德牧也很想和她再玩会儿,但还是把位置让出来,蹲坐在自己的主人旁边,静静看着。
卿鸢刚要给一只不争不抢的陨石边牧喂点零食,其他大狗狗突然都让开了,卿鸢看过去,看到之前把她当猫薄荷追的大缅因翘着大尾巴走过来。
它这次没看她,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卿鸢在它第三次假装路过的时候,顿悟了,冲它伸出托着零食的手:“咪咪,你要不要吃?”
缅因开花的爪子下面形成冰层,踩着冰滑了过来。
撞到卿鸢后停下来,矜持地蹲坐在大型狗狗们的最前面,看了卿鸢一眼后低头,舔舐她的手心。
卿鸢看着它的小舌头,嗯……
猫咪是不是都会因为嘴巴小,不好吃东西啊?缅因舔了半天,好像光舔她的手了,零食全都被舔到地上去了。
第23章 升什么破级
缅因猫把她手上的零食都舔到地上后, 看了一圈围着她的大狗狗,似乎觉得自己有点猫单势弱,踩着优雅的小猫步离开了一会儿, 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十几只漂亮得各不一样的小猫咪,卿鸢往猫猫队队长那边看了一眼, 他低着冰蓝色的眼睛, 在看给其他猫咪示范怎么给她舔的大缅因, 感觉到她的目光, 抬起眼。
好冷的眼神,是有实质的那种冷,卿鸢感觉自己和他对视的眼球都冰冰的, 倒是挺舒服的, 但她还是担心对她的视力有影响,见他没责怪她拐走了他们一队的精神体, 便收回目光。
大缅因娇娇糯糯地叫了一声, 抬起眼, 一边舔她一边看她,卿鸢快被它迷晕了,都没发觉它的小舌头渐渐从她的手心往上, 舔过她的手腕。
生着小小倒刺的舌头稍微有点刮皮肤,有点火辣辣的疼, 不过是那种可以忍受,而且忍受过后会莫名感觉很爽的那种疼, 卿鸢稍微眯起眼,竖着大大耳朵的纯白德文猫把小脑袋伸过来,填补了缅因的位置, 学着缅因的样子舔舐她的手心。
猫猫真的很聪明,一会儿打着精致卷毛的小德文就掌握了老师的精髓,还触类旁通,慢慢舔过卿鸢的指尖,让她心里刺挠了一下,忍不住攥起手指。
卿鸢反应过来,零食都在地上,她手上比兜里还干净,捏捏德文和缅因的大耳朵:“都没有零食了,你们在舔什么呀?”
长得跟个小玩具似的的德文猫矜持地没有开口,脚脚并在一起,非常乖巧谦逊的样子,而缅因则娇滴滴地叫了一声,蹭了她一下,低头要舔地上的零食。
“乖宝,我们不吃地上的啊。”卿鸢抱住它,感觉它顺势往自己怀里倒下来,忍不住笑起来,拿了袋新零食的功夫,缅因用大爪子踩着盘起来的腿,抬头舔起她的头发,舌尖时不时还碰到她的耳垂和颈侧。
缅因舔得很入迷,甚至还对卿鸢踩起奶来。
开花的爪子难免会露出锋利的爪子尖尖,不过会在造成实质伤害前就收起来,另外因为它身体里的冰元素,它踩奶的时候,爪子下面会绽开瞬时的雪花,凉丝丝的,让卿鸢以为她的腿侧都湿了,但其实并没有。
“不行不行,太痒了。”卿鸢知道猫猫的踩奶服务很难得,本来想要忍一忍,但还是受不了,躲着她倒在旁边可靠的捷克狼犬身上,它用棕黄色眼睛看向她,然后又看向蹲坐在一边的德牧,德牧似乎收到了它的求助,走过来,思考片刻后,慢慢把犬吻靠在她的颈部。
止咬器金属网冰凉的触感让卿鸢缩了一下脖子,很快又燥热起来,因为从金属网中伸出的舌头带着湿度和温度,那么滚烫,偏偏又很克制,热意压住了痒意,卿鸢过了一会儿才抱住德牧的脖子叫停它的动作。
不过,刚止住狗狗,猫猫又开始了,而且是一起,它们的身上冰冰凉凉,肉垫却很柔软,舌头也是一样。
卿鸢根本坐不住,软绵绵地靠在垫子上,被毛茸茸的海洋吞没,也分不清是哪只猫猫还是狗狗身上的毛毛在她身上扫过,一会儿热一会儿冰,交错的温感让卿鸢更轻飘飘,感觉自己幸福得都要冒泡泡了。
跟猫猫狗狗玩得太开心,卿鸢都没发觉飞行器停了下来,等到戎予带着异化狼群他们进到内舱,她抬起脸半推半就地让猫猫狗狗舔她的脖子,正好和那双绿色的兽眼对了哥正着。
愣了一下,往旁边看,是戎予队长平静但自带威严感的浅色眼眸。
卿鸢默默把身上的猫猫狗狗轻轻推开,整理了一下作战服和头发,坐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他们看得越来越心虚,明明她只是在rua猫猫和狗狗。
对啊,她就是在和猫猫狗狗玩,是他们的眼神不对劲,卿鸢低下头,拿起放到一边的零食。
可大狗狗们在看走进来的异化狼族,猫猫们的尾巴也炸开,后背的毛毛都拱了起来,看起来像长毛的小恐龙似的。
异化狼族走进过道,越来越近,卿鸢还坐在地上,以这个视角看,他们,尤其是狼族首领肩格外宽,腿格外长。
狼耳绷得笔直,只有耳坠在微微摇晃,诀隐低下眼,鄙夷地看着脚下的食物渣滓:“看看这些平时什么都吃不上的可怜狗狗,终于有机会吃饱了,都学会浪费了。”
他没看紧紧凝视着他的大型犬,无视它们,看向坐在厚厚垫子上,却比垫子看起来还要柔软好捏的向导身上,目光落在她纤细柔美的肩颈处被舔得微微发红的皮肤上。
兽瞳缩紧,按在座椅靠背上的手指握起,他低下身,靠近她:“迟钝的向导小姐,你就没发现这里都是低级犬科求偶的味道吗?哦……”他低头,看着冲他做出预备攻击的警告姿势的德牧和缅因,毫不忌惮地继续靠近,“是因为被这些小猫咪□□的味道盖住了吗?”
擦着他的话音,有几个冰棱向他飞射而来,他身后窜出一匹黑狼,向德牧和缅因张开巨口。
卿鸢被吓傻了,真的傻了,竟然忘记她身边的是哨兵的精神体,不是需要人类保护的小猫小狗,下意识地挡住了它们,看着黑狼,脑袋一抽,轻轻地吐出了一句指令:“坐下。”
黑狼停在她鼻尖,不过,应该和她的指令无关,是一只修长冷白的手薅住了它的背毛,卿鸢抬起头,看到单手就能压制住黑狼的异化狼族首领用一种深邃到恐怖的眼神看着她保护缅因和德牧的手,接着慢慢抬起眼,冲她勾了下唇,抬起空着的手,摸了一下脸边被缅因放出的冰棱划出的血痕。
狼耳不只是因为怨恨还是兴奋抖了一下,绿色的兽眼紧盯着她,把沾了血的手指放到唇边,看着她慢慢舔掉。
“嗯,这上面还有向导小姐的味道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控制不住尾音打颤,最后一个字甚至都有些像是喘叹,“你到底让它们吃了多少?啊?”
变态,卿鸢不看他,小心地转头,想看那头黑狼离她有多近。
还没看到,那头黑狼就被诀隐随手丢开了,他再没看卿鸢,大步往前走,阴鸷狠厉地警告他的手下:“管好你们又大又凶的宝贝,没看到向导小姐很讨厌它们靠近吗?”
一个狼耳缺了一半,在缺损的部分钉了一副耳链的狼族拎起了飞出去的黑狼,在走过卿鸢的时候冲她咧嘴呲了下牙,他长得很漂亮,有种混血儿的感觉,可目光很讨厌,往下面看了卿鸢一眼,接着吹了个口哨,不过,还没吹起来,就被诀隐一脚踹到档摔到旁边的空椅子上了。
异化狼族占据了后排的位置,卿鸢余光扫到他们要么岔开腿瘫在那里,要么就将长腿抬高,放到椅背上,把交叠长腿独自坐在角落的首领都衬托得文明斯文了起来。
卿鸢没再往后看,那群黑狼绝对是她坐高铁时,最不愿意遇到的人群之一。
她没往后看,可还是能感觉到那群黑狼一直蹲在后面盯着她逗猫猫狗狗,他们也没打算掩饰越来越露骨,越来越阴恻恻的视线。
她正要找个垫子什么的把后面挡住,不然被那群恶狼盯着,她感觉颈椎凉飕飕的,还没找到垫子,身后就贴上了毛茸茸的滚烫,她转头看,看到看着就很让人有安全感的德牧和捷克狼犬一左一右蹲坐在她的身后,它们的身形好像变得更大了些,贴近她的时候,刚好能把那群恶狼的视线阻隔住。
卿鸢心情好了很多,抬起手摸摸这个狗头,又摸摸那个:“谢谢你们呀。”
两个大狗狗很有先后秩序,一个接另一个地在她手上舔了舔,然后德牧收回了舌头,用犬吻碰了碰她,示意她转过去接着玩,不用理它们。
卿鸢转回头,低眼看了一下,发现这两条大狗狗都把毛茸茸的尾巴绕到她的腰侧,像是人的手臂把她抱在中间一样,她往后靠了靠,马上得到了两只大狗狗的鼓励,它们轻蹭着她,纵容着她把它们当做可以加热的靠垫。
卿鸢慢慢放松,小心地把身体重量交给它们。
小猫猫们也过来了。
卿鸢把两只大狗狗的尾巴拿起来,让这条粗粗的毛茸茸圈紧自己,然后随机抱起一只毛发蓬松,小脸黑黑的“逻辑猫”,吸了一大口,有菲佣称号的小猫刚一靠近她,就立刻勤勤恳恳地替她舔毛,防护服都被它舔出了沙沙的声音。
啊,卿鸢都想闭上眼睡一会儿了,天堂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飞行器再次停下,是在污染区外围,汪汪队和喵喵队都被叫回去提前集合整肃了,卿鸢也用纸巾擦擦身上,有点忐忑地看向窗外。
她还没准备好,飞行器的门便打开了,乌曜和寂吾分别带着汪汪大队和喵喵大队跳了下去,诀隐回头看了一眼,也带着兴奋得快要嚎起来了的黑狼们落在丛林里,迦涅等他的队员离开,还在门口,转头看着卿鸢。
卿鸢想起来他还在接受她的“惩罚”,再讨厌这个哨兵,她也不能拿上前线的事情开玩笑,刚要冲他点头,示意他可以解开了,却见他眼中的金色齿轮又慢慢地紧了两圈,平静地收回视线,从飞行器上轻盈跃下。
不是吧,他要以那种状态作战?卿鸢趴在窗上往下看,只看到迦涅的背影,他和黑猫悄无声息地融进密林里,转眼就不见了。
“向导小姐,请跟我来。”
卿鸢转头,看到戎予站在她身后,深吸了口气站起来,戎予发觉她的紧张:“哨兵们会竭尽所能为您扫清前面的危险,这个污染区越深入才会越危险,我们要在外围步行一天左右的时间,这期间不会遇到太大的问题,您不必太过担心。”
卿鸢点头,往他身后看了看,她看到了他的队员,想起他们这组应该有六个小队组成,她以为还有个小队和戎予的小队一起坐在前舱,所以才一直没看到,可现在前舱也空了,她还是没见第六个小队在哪里。
卿鸢没来得及问这个问题,就被前面的声响转移开了视线,有惨叫,有大笑,有让地面一震的轰鸣,还有筋骨撕扯血肉燃烧的异响。
卿鸢看着微微晃动叶片的最外层密林,它看上去是那么静谧,可那些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和毛骨悚然的味道,都是从它的后面传出来的,戎予伸手替她掀开它们的时候,卿鸢屏住了呼吸。
以为会看到惨烈暴力的画面,可……
卿鸢左右看看,除了空气里还残余着淡淡的血腥,焦糊,和奇异烈香的味道,她眼前的就是一片普通的树林。
她跟着戎予走过稍微有点秃的草地时,有一片脉络覆着金属丝的叶子落在她的肩上,她把它捡起来,抚过叶片的脉络,金属丝像有生命,沾在她的指尖,在她的小手指上缠了个细细的戒指。
她又摸了摸戒指,发现它分成两层,外层可以转动,她稍微转了一下,突然想到迦涅眼睛中间同样可以转动的齿轮。
啊,这个戒指不会是“遥控器”吧?
她这边转紧了几圈,迦涅那边也会……
卿鸢感觉戎予看了过来,赶紧把手放下,悄悄试图把戒指拿下来,但她做不到,只能冲戎予尴尬地微笑。
啊啊啊,卿鸢悄悄跟戒指搏斗了一会儿,最后因为没力气而放弃了。她真想把戒指转到底,给阈值哥一个教训,但又不想影响哨兵有关生死的作战,只好暂时忍了。
“好香啊。”走着走着,卿鸢被鼻尖越发浓烈的香味搞得有点想要打喷嚏,转头看身边的哨兵,“队长,你闻到了吗?”
戎予的回答格外简略:“嗯。”莫名地对他的队员下达了一个命令,“你们先停下来,等我和向导小姐走出去一百米,再跟上来,记住,保持距离,不许擅自靠近。”
卿鸢回头看了一眼戎予的队员们,站得笔挺的他们,目光似乎一直胶着在她的身上,随着距离拉远,他们隐在丛林的阴影里,卿鸢叫不准自己看到的冷光来自他们的眼睛,还是他们眼角处的金属钉链。
卿鸢收回目光,问戎予:“有什么情况吗?”
哨兵队长看着前方:“没有什么值得向导小姐担心的事情,所有事项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等到天色暗下来,卿鸢才再次看到另外四个小队的成员,他们已经架好了篝火和帐篷,坐在各自阵营里,整理着自己。
黑狼最靠近入口处,也不怎么见负伤,看到她和戎予走近,还亮着绿油油的眼睛,兴奋地用大爪子刨着地,一副还能大战三天三夜的样子。
狼族哨兵坐在篝火旁边,簇拥着他们的首领,火光映在诀隐的脸上,将他的五官映照得更绮丽鲜艳,绿色的眼珠随着她的身影不急不缓地转动,一寸也不离开。
看到她向着乌曜那边走去,他的眼眸冷下来,随手往篝火里丢了什么,火光被压下去,他的脸庞被阴影笼罩,只剩下没什么血色的唇在重新燃起来的光下。
卿鸢来到汪汪大队中间的时候,却没看到那只稳重可靠的大德牧,犬族哨兵的表情也怪怪的,时不时会瞟一眼他们的队长。
除此以外,卿鸢还闻到了一股奇怪但又香香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是她饿了,或者说,不只是她饿了,她的小水珠闻到了新鲜的好吃的的味道,吵着要她跟汪汪大队要饭呢。
她又不是乞丐,怎么会跟人家要饭啊?卿鸢让小水珠先安静下来,等她的节奏。
卿鸢悄悄靠近香喷喷的乌曜,没在他的身上看到明显的伤口,只能主动开口问:“乌曜队长,你受伤了吗?”
乌曜听到她的话,警惕地直起身,而且往后退了退:“没有。”
卿鸢感觉不对劲,往他那边凑了凑:“真的吗?”
乌曜又往后躲,耳朵被火光映得通红:“向导小姐,不要靠近了,我身上……很脏。”
在丛林里走一天了,谁身上不脏?而且卿鸢现在也饿得顾不上那些了,鼻尖动了动,又向前走了一步:“我不嫌你脏啊……”看自卑得不敢看她的哨兵队长还要躲,她皱了下眉,“坐好。”
乌曜怔了一下,抬眼看她,但在惊讶的时候,他已经按照她的指令坐好了。
他的队员们也静静地看过来。
意识到自己在其他犬族哨兵的面前命令了他们的队长,卿鸢也慌了一下,放轻声音,假装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让我检查一下好吗,乌曜队长?”
乌曜没再动,狗狗眼垂下来,看她白皙纤柔的双手,喉结微微滑了一下:“卿鸢向导想检查哪里,我自己来……这里不方便清理,别把你弄脏了。”
卿鸢蹲在乌曜面前,他坐着,比她高出一截,她往他身上看了看:“你身上有伤口吗?我帮你上一下药?”
乌曜的脸也开始红了:“外伤药我已经自己上好了。”
“是吗?”卿鸢有点怀疑,乌曜看她不信,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把作战服的领口扯开一点,给她看里面的绷带。
卿鸢蹲着看不清,站了起来,感觉乌曜的下颌挡着,又轻轻帮他把脸转开,确实有绷带,缠着哨兵宽阔纤厚恰好的胸膛,可绷带上渗着鲜艳的血迹,显然他说的外伤药对他的伤口没特别有效的作用。
而且,当他拉开衣领,卿鸢和小水珠都咽了下口水。
好香的伤口。
应该是精神体太过脆弱,精神体遭到污染或毒化的攻击后,在哨兵的身体上也有了对应的创口。
小水珠又竖起了液体刀叉,做好了开饭的准备。
别那么心急,吓到哨兵,她们谁也吃不到了。
卿鸢平缓了一下呼吸,刚刚落在乌曜脸上的指尖稍微收紧,把他的脸正着对向她。
乌曜抬眼看她,他们的高度差,让她低垂的眼在摇曳的火光里,显得冷淡睥睨,而他仰望她的眼睛则是纯澈而又虔诚。
卿鸢指尖划过他的眉眼,刚刚光注意香气了,才发现他的脸上也有稀碎的伤口,这些掠过他高挺眉骨,鼻梁的伤口对哨兵来说太微不足道,所以他都没有处理,而这些渗着血的伤痕却让他的脸多了一种坚毅而又破碎的矛盾美感。
同样的,这些伤口虽然小,但也很美味。
卿鸢把指尖轻轻按压在其中最鲜艳的伤口上,利用疼痛哄诱曾经拒绝过她的哨兵队长:“把它放出来,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
乌曜看着他面前,对他来说娇小易碎的向导,感觉她哪里不一样了,又感觉她就应该是这样。
他做好的决定在她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只剩最后一点不肯放下的羞耻心,轻轻地扫了眼周围,再抬起眼看她时,眼里多了点不敢显露得太过分的哀求意味:“在这里吗?他们都在看……”
不只是他的队员,另外几队也在旁边。
卿鸢也看了看周围,人是有点多,而且感觉他们明里暗里都在往这边看。
“那就去那边吧。”卿鸢见乌曜答应了,也就放开了他,指了指犬族哨兵帐篷的后面,那里有块空地。
乌曜看过去,喉结又滑了滑,站起身后,小声问:“卿鸢向导,可以让我的队员跟去吗?我想让他们学习一下。”
卿鸢没懂:“学习什么?”
“学习……”乌曜深吸了口气,覆着薄肌的胸口微微挺起,颤颤地落下,声音稍微有点抖,但声线依旧清冽坚毅,“怎么做向导小姐的狗。”
正在想要不要带个餐布,不,垫子过去的卿鸢差点没被他这句话绊倒了。
她还以为汪汪大队的队长最纯情,最不变态的,他怎么突然给她来了个大的?
乌曜伸手扶住了卿鸢,接着又拿出干净的手帕帮她把他碰过的地方擦干净:“其他向导不愿意接收我们是有原因的,犬族的精神体依赖性特别强,通俗地说,就是特别……贱。”他低着眼,不带情绪地说,“尤其我们还是经过基因改造,精神体特别不稳定,情况会更糟糕,会在连接过程中自发地认主,认主以后,如果主人不满意,或者不想要我们,我们就会发狂自毁,给向导带来很多麻烦。”
说完,他抬起眼看向卿鸢:“对不起,卿鸢向导,之前我一直用火元素可能会伤害你的精神体为借口,拒绝你的好意,这些实在是……太难启齿了。”
“不能人为阻止……认主的发生吗?”卿鸢也不想汪汪大队从好好的哨兵变成他说的那样。
乌曜静静看了她片刻:“连接程度不深的话,应该可以在发现我们出现异常反应的时候,及时中断。”
卿鸢眉心松开,懂了,那她就吃一点,吃一会儿,有什么不对劲就撤。
看卿鸢听完这些,竟然还没有嫌恶他们,乌曜的狗狗眼里好像亮起了什么,看她的眼神更为专注虔诚。
卿鸢跟他一起往帐篷后面走,边走边问:“对了,你说的异常反应是什么?”她得注意看着点。
乌曜眼里亮起的光又慢慢暗下去,沉默了一会儿才艰涩回答:“卿鸢向导知道犬科动物会成结吗?”
卿鸢脚步微顿,她好像听过,她无意间点开过一个视频,看到两只狗狗忘了情发了狠,彼此分不开了。
那个视频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乌曜感觉自己全身的火元素都集中在耳朵上了:“那是犬科最能表达依赖性的行为,也是让犬科哨兵最为羞耻的反应,让未来的主人看到,自己最需要她,最难堪的样子,也是象征犬族哨兵向她臣服的标志性环节。”
第24章 升什么破级
乌曜耳边安静, 很久没听到向导的回答,他明白了什么,停住脚步:“我不打扰卿鸢向导的休息了, 我……”他转身,想尽快远离她,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对她来说都很污浊, 他不想弄脏她。
可袖口被轻轻勾住:“为什么要走?难道乌曜队长还是想在大家面前做吗?”
乌曜怔了一下, 抬眼看拉住他的向导, 她微微虚起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他, 他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簇火焰里,连湿润的舌头都被蒸腾出滚烫的水汽:“不是,我……向导小姐……我以为你不……”
卿鸢放下手, 还是轻轻软软的语气:“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哦。”
乌曜沉默片刻, 站好颔首:“是,向导小姐。”
几分钟后, 卿鸢坐在乌曜对面的垫子上, 汪汪队的其他队员围着他们坐了一圈, 大型犬安静肃整地蹲坐在他们身边。
被这么看着,卿鸢还是有点不适应。她努力说服自己,她是正规向导, 做的也是正经治疗,没什么不能看的。
就和医学生围观老师做示范一样, 她先和乌曜做一次,如果顺利, 其他犬族哨兵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相反,她和乌曜哪里做错了,其他哨兵也可以吸取教训, 少走弯路。
对,就是这样,卿鸢仰起头,看了看还站着的哨兵队长:“你这样太高了。”虽然他们体位上的高度差,不影响精神链和他的精神体连接,但她觉得他还是也坐下来比较好。
可能是本来对汪汪大队印象就比较好,还和他们的精神体玩过一轮,卿鸢相信他们不会伤害她,不是很怕他们。
乌曜感觉在神游,听到她的话低头看了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看了看他的队员们,低下身。
卿鸢看了看他尽量和她平齐的姿势:“……也不用跪着。”
乌曜长长的眼睫低垂下去,他也很厌恶自己的本能的确像那些看不起他们的异化哨兵说的,那样下贱。
他没有看向导,怕在她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轻声解:“犬族哨兵以这样的姿势接受连接会比较放松,也会更方便向导小姐连接。”
“这样啊。”卿鸢还是有点不习惯好人跪在她面前,她拿给乌曜一个垫子,“那你跪在这上面吧,不然膝盖会疼的。”
乌曜抬起眼,眼尾下耷的狗狗眼和异种厮杀时冷漠狠厉,可此刻却哀哀润润的,本来想告诉向导,不必为他们这样的贱骨头考虑那么多,可手还是不听使唤地接过了她递来的软垫,指尖还很无耻地暗暗移动到她拿过的地方,偷窃她残留的体温。
可他体温那么高,根本感觉不到她的体温。
“谢谢你,向导小姐,但不要对我们这么好。”乌曜把垫子放到一边,“生来轻贱的东西如果得到了不该得的好脸色,很容易不要脸地缠上去。正确使用犬族的方式是。”他看向向导柔美纯良的眼睛,温和而又坚定,“不把他们当人看,狠狠地糟蹋他们,这样他们才会在对你感激涕零的同时,保持敬畏。”
卿鸢听得有点懵,接着摇头。
她是比较软弱胆小,选择听乌曜的话做,对她来说是既安全又轻松的方式,但她也是有底线的。
她最讨厌的就是自诩高等生物,对猫猫狗狗态度轻蔑,甚至虐待虐杀它们的人了,她绝对不会成为那种人。对真的猫猫狗狗尚且如此,她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践踏哨兵的尊严,糟蹋他们了。
话说,糟蹋这个词放在这里合适吗?卿鸢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看乌曜的眼睛,看到他下意识低下眼睫,她叫他看着自己,认真地说:“别人那么说你们,你们怎么自己也这么说自己?以后不要这么说了,不然主动要给你们进行治疗的我成什么了?和你们一样轻贱,不,比你们更轻……”
乌曜皱起眉,被异化狼族那么羞辱也没有太多波澜的眉眼显出痛苦难过,打断她的话:“卿鸢向导,别这样……”
卿鸢顺势下达指令:“那你也不许这么说了。”
乌曜看着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但感觉再这样看下去,他眼底如同岩浆流动的情绪就要流到她的身上去了,他低下眼,点头接受她的命令:“是,向导小姐。”
卿鸢满意了,跪着的哨兵队长,还是能轻易用上半身覆住她,这样高挑有力的哨兵对她显出这样顺从的样子,看得她心里软软,抬手假装拍拍他的头:“真好。”
乌曜从地上的影子看到她拍了拍他,可头上没有触感传来,忍不住抬起眼。
哨兵队长看她的手的样子和德牧好像,让卿鸢忍不住笑起来:“好啦,我们开始吧。”她都要饿死了。
乌曜收回向上的目光,在她含笑的眼睛上停了片刻,点头:“是。”
“哦,对了。”卿鸢想起什么,小声跟乌曜商量,“如果你要……成结了,告诉我一下,我好停下来。”
成不成结的她也没办法看啊。
总说自己皮糙肉厚的哨兵队长表皮其实生得很薄,脸红起来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甚至那红都逼到了他的眼眶,从眼尾溢了出来,但就这样,还是老实回答她的每个问题,再难堪也是这样:“是,向导小姐,我会及时提醒你。”
卿鸢放心了,放出自己的精神链,哨兵队长在感觉到她的锁链靠近时,呼吸快了一下,但很快就逼着自己放缓,将双手交叉扣在身后,以绝对顺从的姿态等待她的降临。
唔,卿鸢有点意外,不是看不起狗狗,但她确实没想到乌曜的精神巢竟然也那么大。
就是太破了,卿鸢竖起精神链,俯瞰这个巨大但饱经沧桑的精神巢,火元素凝成的岩浆从它纵横的裂缝中溢出来,它们好像还在流动,卿鸢的精神链还没靠近,就被它们散发的热度烫得微微发红。
这处没有实体的建筑在她的“注视”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破烂不堪,会影响她的心情,滚烫破败的外璧微微蜷缩,裂缝中的岩浆挤诈出来,到处流淌着金红的滚烫细流,整体呈现出拒绝的样貌,但很快又意识到这是对向导的不敬,强迫自己舒展,只有裂缝轻轻张盒,时而汩流出一股收不住的岩浆。
笔直跪着的哨兵,背上好像多了无形的重量,压得他从颈椎到脊椎都发涨发痒,他极为克制,才让脊骨的弯曲微小到旁观者无法肉眼看到。
好热……卿鸢被发烫的精神链感染,感觉口干舌燥,不由张开唇,把滚烫的气息换出去。
精神链慢慢裹住灼热紧张的精神巢。
水属性的精神链被热意蒸腾出滋啦啦的细响,细密的水汽有些粘腻地贴附上来。
卿鸢有一瞬危机感爆棚,以为自己纤细的精神链要被烧没了,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她觉得她的精神链能够承受得住哨兵精神巢恐怖的温度。
不是所有水,都会被火烤干吞噬,至少她的不是。
她的直觉没有错,她的精神链经受住了炙烤,紧紧箍住了快要滚沸起来的精神巢,岩浆更多地淌出来,却没有打断她的精神链,只是在经流它的时候,眷恋地放慢流速。
它们是滚烫的来源,却想融化在与它们相克的水流里面。
而它们的主人比它们更想,也更难过,他不应该擅自动作的,几经挣扎,还是难耐地微微仰起头。
汗珠顺着他坚毅紧绷的下颌线滑下来,顺着他颈间突起的筋骨,流进衣领中。
只有一滴汗在流,可乌曜觉得自己好像站在花洒下,杂乱的水流哪里都是。
体温高于常人的他不应该轻易感觉到其他的温度,低温的水流碰到他就应该蒸腾掉。
可他感觉到了它们,它们好似微凉,流动的锁链,束紧住他关节,让他打开臂膀和髋关节,将他跪着的姿势纠正得更方便让人享用,这对犬族哨兵来说没什么,有什么的是,锁链移动时难免会蹭到附近神经密集的部位。
他又一次擅自行动,张开了唇,吞吐滚烫得仿佛有了实质的气息,犬族哨兵痛恨自己的行为,尤其是他还在为他的队员做示范,他都这样,让向导小姐以后怎么训狗?
哨兵队长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巴,强拉起自己要弓起的脊背,重新跪好。
卿鸢虽然热得额头都沁出了汗,但心情愉快,她的精神链质量真好,简直比菠萝皮还要耐高温。
小水珠早就在精神链口等着了,她刚动动念头,高举刀叉的小水珠就跑了出来,跑了两步,又跑了回去。
好热好热。
卿鸢在刚刚便闭上了眼睛,此刻眉心微微蹩起。
乌曜精神巢的情况比她想的还糟糕,里面根本就是一片岩浆海啊,别说小水珠,她的意识刚进来这么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蒸发了。
通过基因改造强加给哨兵的火元素,并不一定能被哨兵的精神体全部吸收,改造越成功,融合度才越高,这和哨兵本身的等级也有关系,像乌曜他们本来的等级不是很高,所以他接收的大部分火元素都与他的精神体无法相融。
溢出来的火元素会流淌到哨兵的精神巢,量多的时候甚至要挤破巢体,当它们撕开哨兵的精神巢,哨兵也会暴走失控,直到将自己燃烧殆尽,或者被其他哨兵消灭才会停下来。
所以,经过基因改造的哨兵都有“保质期”,临近期限,就会被带走销毁,除非,有向导愿意用精神链制成特殊枷锁,控制住他们,有能力,也愿意这么做的向导数量很少,且他们本身就很珍贵,上面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将基因改造得不太成功的哨兵直接更新掉,更为划算。
卿鸢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虽然她不是那么“专业”,但她感觉乌曜好像离被销毁的那天不会太远了。
想到会小心翼翼通过止咬器金属网格轻舔她手心的大德牧,卿鸢心里有点酸涩。
叫出小水珠,小水珠给自己捏了个防晒帽,小短手里那两个水流电风扇,另一只举着个水流做的瓶子,刚出来就对着自己一顿喷,胖嘟嘟的水流脑袋还仰起来转了一圈,让“防晒喷雾”喷得均匀。
卿鸢:……她在难过,它在干什么?
这里是热,不是晒,又是防晒帽,又是防晒喷雾的,它还怕自己会被晒成黑水珠吗?
还好,比起怕晒黑,小水珠还是更怕饿肚子,很快又把手上的家伙换成了刀叉。
卿鸢顶着炙热,寻找乌曜的精神体,但她的意识被烤得都有点扭曲模糊了,只好延展精神链,让它们向精神巢深处探索。
她在这边满头大汗的找,小水珠不帮忙就算了,它还趁她不注意舀了一口岩浆吃了。
“嘶……”卿鸢被烫得轻轻吸了口气。
小水珠也把不好吃的岩浆吐了出来,残留在岩浆表面的水液并没有蒸发,反而覆在上面,包裹住了岩浆,它流回到精神巢表面,明明就那么一小滴,还被水液稀释了温度却“烫”得巨大的精神巢细微痉挛,它没有立刻停下来,像其余的岩浆一样,而是渗透到精神巢宁愿裂开也不肯融化在岩浆里的内壁里。
乌曜的嘴唇被咬破,鲜血流出来,被汗水冲淡,变成浅粉色,一滴滴流进衣领。
那滴降了温的岩浆好像落在他的身上,烫得他骨头发颤。
这是很奇怪的,他时刻都在火焰里燃烧,此刻却连等同于燃烧蜡烛流下的蜡油的温度都承受不住。
是因为除了痛,他还感觉到别的了吗?痛可以忍受,但从痛楚里挤榨出的,不能见光的欢愉无法忍受,是这样吗?
他怎么可以在向导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地体验快乐呢?他真的好贱。
乌曜对自己的憎恶达到顶峰,不,他还是低估了自己。
犬族哨兵的队长惊讶又绝望地发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了“认主仪式”,他的想法也被牵连下坠:
好想变成一只真正的狗。
好想躺在地上,摇着尾巴,抬起四肢,蜷起爪子,向她露出肚皮。
她会觉得很恶心吧?乌曜握起修长的手指,被极力压抑而破碎不堪的呜咽在仰起的脖颈中起伏,德牧毛茸茸的耳朵从他发间立起,尾椎延展,生出同样蓬松灵活的大尾巴。
他挣扎着小声开口:“向导小姐,请停下来,我快要……”
卿鸢没听到哨兵的呼唤,确认岩浆不能吃的小水珠急需可口的食物“漱口”,从身体里探出好几个比它身体都大的巴掌,把往它身上流的岩浆噼里啪啦地扇开。
杀开一条火路后,向某个方向俯冲。
就是那里,卿鸢也感觉到了,收紧精神链,让精神巢中躁动的岩浆们都老实一点。
她看到了大德牧,心里一松,它的样子比她想的要好一些,胸口处有一块散着黑雾的爪痕,从爪痕渗出的除了鲜血还有红金色的火元素。
它的身上还有其余伤口,它们也很狰狞,但好歹都已经愈合,只留下了时不时窜过一缕黑气的疤痕。
那些可以放到以后处理,这个爪痕必须现在吃,不是,是治疗,去吧,小水珠。
小水珠立刻飞过去,先按卿鸢的意识,敷衍地摸了摸有些躁动的德牧耳朵,把它摸得更躁动了也不管,把自己像饺子皮一样擀开,覆在德牧胸口的伤痕处。
卿鸢“看”得出德牧很痛苦,串联整个身体的脊柱都弓了起来,操控精神链垂下,轻轻安抚它。
它一开始挣扎得更剧烈,但后来僵硬地安静下来,只有大尾巴还保持柔软,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尖圈住她的精神链。
小水珠吃得很专注,有些岩浆流到它身上也不管,吃着吃着,摊平的身体就慢慢流进了德牧的伤口里。
它身上附着的火元素和它一起滑入。
德牧实在受不了呜咽了两声,低头咬住了自己的爪子。
不要咬自己,卿鸢其实也不太好受,感觉自己在抱着太阳啃,肚子又撑又热,但还是分出意识安抚德牧,她摸小猫小狗的时候,有个习惯,会顺着它们的颈椎一路捋到尾椎。
她的意识有点恍惚,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习惯。
德牧乖乖按照把爪子交给她的精神链,没再咬自己,但大耳朵趴下来,俨然还是很难受,比之前还要难受,但它又离不开她的顺抚,它无法处理这么矛盾的感受,只是凭着本能拱起脊骨,想要得到更多。
液滴滴在地上,来自支撑不住,用手撑地的哨兵队长湿淋淋亮晶晶的下颌。
微烫的蜡油滴进了他的心里,顺着心尖缓缓往下流,觉得疼得受不了的时候,脊柱处的轻抚恰到好处地按捺住他。
他不敢承认,真的好爽,爽得他尾巴根都要炸开。
他哀求着,想要的确实是和他说出口的祈愿相反的东西:
“向导小姐,请停下来。”
“真的,要,不行了。”
卿鸢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个喷火龙。
低下眼,看到的是匍匐在她面前的哨兵队长,他笔直的脊柱微微弓起,在作战服下微微凸显。
他的耳朵,尾巴……卿鸢目光落在他的头顶和……
乌曜放开攥紧的手,拼命地支起手臂,直起身,又在要抬头看她的时候,低下了眼睫,把毛茸茸的大尾巴藏到身后:“对不起,向导小姐……”顿了顿,抬起眼睫,看着她,“请处罚我。”
他很不听话,身上每个地方都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卿鸢摆摆手:“别说那个,我好渴。”
身上的水分好像都蒸发了。
乌曜没站起来,就这么靠近她,把早就准备好的水杯递给她,看她没力气接:“请让我帮你吧,向导小姐。”
卿鸢点点头,张开唇,乌曜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尽力不碰到她干净的作战服和身体,让水慢慢流进去。
活过来了,卿鸢感觉自己像一根快速吸收水分的小草,拍拍乌曜,示意他可以了。
嘴角还是流了一点出来,卿鸢自己没在意,让乌曜用纸巾擦干净了,可乌曜却紧紧皱着眉心。
“你要不要喝点?”卿鸢看乌曜,看过他的精神巢,感觉他比她更需要水分。
乌曜摇摇头,大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治疗成功,卿鸢的心情也轻松,看着他的耳朵,笑了起来:“好可爱呀。”
乌曜听到的一瞬一定是开心的,狗狗眼眼底都亮起了光,但很快又深深黯淡下去:“向导小姐怎么还能夸奖我,如果你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冒出来,就会……”
“不许瞎猜我是怎么想的。”卿鸢没什么力气地竖起手指,立规矩,感觉脸上有点灼热,抬头看到犬族哨兵还在认真看她和乌曜学习,咳了一声,和乌曜拉开距离。
目光落在乌曜胸口,有点期待:“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卿鸢向导。”
卿鸢感觉乌曜的回答特别像微博里自动回复的小机器人,她不太相信,想亲眼看看。
乌曜跪坐着,没有动:“我的身体很难看……真的好很多了……”
卿鸢盘起腿,拨开脸上被汗水粘到的发丝,刚经历过高温,被润泽的唇格外柔软鲜艳:“乌曜队长,你说是犬族最听话了,但我发现,你就一点也不乖,每次都不肯好好执行我的‘命令’。”
乌曜看了她一会儿:“对不起,向导小姐,我现在就执行你的命令。”
他说着,抓起作战服下摆,把它脱掉。
哨兵比平常人体力更强,运动量也更大,可以把肌肉锻炼到仿佛建模出来的完美程度。
尤其肌理的沟壑间还流淌着汗水的光泽,就算上面覆着些许伤疤,也只会让人想到拥有这具诱人而伤痕累累的躯体的哨兵性格是多么坚韧。
好奇怪,流了这么多汗,却一点味道都没有诶,总说自己“出身不好”的犬族身上反而香香的。
而且好像越热,越流汗,越香,不只是哨兵,大德牧好像也是。
卿鸢沉浸在香气里,离乌曜越来越近,他也没有退开,只是稍微把脸侧开一点,免得她撞到他,手上悄悄地把作战服往腰腹处拉了拉,遮住还在仪式中的位置。
卿鸢抬起眼,看到乌曜连脖子都红了起来的侧颜,也有点不好意思,坐好了,看了眼哨兵劲瘦漂亮的上身,又有点想喝水:“把绷带打开吧。”
乌曜这次没有异议,安静地按照她的话做。
卿鸢让自己专注,不去管颜色浅浅的,很吸引人的地方,去看他的伤口。
好像不再出血了,但还是隐隐能看到黑雾。
没吃干净,卿鸢高涨的情绪回落,对自己有点失望。
乌曜看着向导无比认真地看着自己,锁骨处也弥漫开潮红,在她没发觉的地方悄悄看她的眼睛,知道自己没资格,但又忍不住想要止住她眼里的落寞,轻声说:“没关系的,卿鸢向导,剩下的一点毒素我可以自己消化的。”
哨兵怎么自己消化毒素?只不过是忍着罢了。
卿鸢有点不解,明明小水珠都已经深入到伤口里面了,怎么还会留下残余的毒素呢?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那条血红。
有什么东西好像从她的指尖流下,钻进了哨兵暴露在外的血肉中。
猝不及防的哨兵发出了禁忌的闷哼声,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这么令人作呕的声音,这是对向导的侮辱,乌曜想要躲开,向她请罪。
卿鸢还在感受那种奇异的感觉:“不要动。”
轻颤的胸膛停住,卿鸢感觉和刚刚有些不一样了,但自己没动,命令刚刚擅自移动的哨兵:“移回来。”
乌曜抿了下唇,羞耻地将自己送回去,并调整回刚刚的姿势,分毫不差。
好吃好吃,她的小水珠反馈给卿鸢这样的信息,除了它,她身上的每个细胞好像也都在这样满意地呓语。
卿鸢全神贯注,没有发现她和乌曜的身影被他们身边的灯光投在了乳白色的帐篷上。
对比哨兵的体型,纤柔脆弱的向导将手按在他宽阔结实的胸口。
跪着的哨兵极力压抑,却还是在感激地颤抖,想要仰头,又在脖颈有了一点角度的时候,逼着自己停止。
黑狼一族的首领正对着犬族的帐篷坐着。
两道没有色彩的黑影映在他暗绿色的兽瞳里,把蛰伏的兽性一缕缕抽出来。
他的狼耳微转,捕捉到他身后有恶狼在焦躁地轻喘。
他没回头,仍盯着原处,冷冷地下达命令:“转过去,不许看。”
黑狼不甘心地呲牙,和它们的主人一起调转方向。
可背对着看不到,更方便想象,而且可以加进很多他们个人的偏好。
诀隐当然知道,这群骨子里恶劣到极点的恶狼会怎么意银,他皱起眉,站起身:“所有人跟我过来,我来帮你们耗掉多余的精力,省得你们一个个屁股硬得坐不住。”
几分钟后,密林深处传来凄惨尖叫和狂热大笑的交响。
戎予的副队往密林那边看了一眼,回头看戎予,戎予头都没抬:“不用管他们。”
副队点头,下意识想要往犬族那边看。
戎予威严肃穆的声音响起:“你们也一样,不许抬头看。”
副队深吸了口气,把目光拉回来:“是,队长。”转头看向其他队员,他们也都低下头,可空气里奇异的烈香却越来越浓。
戎予停下处理公务的手,指尖碰了碰眼下,接着又如常继续工作。
戴着作战手套的大手抓住了想往犬族那边跑的缅因,缅因炸毛,瞬间就让寂吾的手臂覆满薄冰。
寂吾没有看它,走过闭着眼枕着手臂躺在旁边的迦涅,带着自己的队员也进了密林。
迦涅睁开眼,往犬族那边看了一眼,转头,一如既往地慵懒冷淡,对自己的队员下达指令:“时间不早了,都休息吧。”说完自己先进了帐篷。
——
她的“指尖”好像在“吃”伤口里残余的毒素,卿鸢低下眼看自己的手,想再多确认一下,但很快她的手指就疼得受不了了,好像皮肤要被什么扯开了。
卿鸢甩了甩手腕,把手放下来,乌曜出了更多的汗,它们铺在他的颈侧,小臂,锁骨,又在他肌肉凹进的线条里浅浅聚集,他轻缓呼吸着,蕴藏力量的河流上也泛起金色的涟漪。
“你觉得怎么样?”卿鸢这回真的吃不下了,摸着肚子,问乌曜。
乌曜好像以胸口为中心,被狠狠拧紧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瞳也渐渐聚焦,认真地按照她的话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还是很疼,不过,这次是因为它在愈合,不停腐蚀它的毒素消失了,哨兵肉,体上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开始发挥作用。
一点也不剩。
他从未接受过这样的恩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卿鸢看懂了他的表情,歪头冲他笑:“是不是舒服很多?”
乌曜点头:“是的,向导小姐,我很舒服。”
“那就好。”得到答案后,卿鸢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在快速流失,“我得闭一下眼睛,就一下……”
乌曜在她要倒下的时候,扶住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侧头叫来副队:“把卿鸢向导抱到她的帐篷里休息。”
“是,队长。”脚边跟着狼犬的哨兵将软绵无力的向导抱起来。
乌曜沉默地看着她远去,看到她纤细白皙的手上沾了他伤口处的血污,低声嘱咐副队:“记得帮她清理一下。”
副队颔首:“是。”
看他们离开后,乌曜在原地坐了很久。
顶着一头白毛的哨兵抱着他的大白熊蹲在队长旁边,皱着眉有些苦恼,时不时往队长还搭在腰腹处的作战服那里看一眼,终于忍不住,小声请教:“队长,我们成结都要这么久还不能打开吗?”
乌曜耳朵又红起来,但还是履行了队长的义务,为他解答:“我还没有完全成结。”
“没有完全成结,都要缓这么久吗?”白毛哨兵和大白熊一起震惊地看着乌曜。
乌曜低下头:“嗯。”
“那我们每个人成结都是一样的形状吗?”白毛哨兵歪头又问了个问题,“如果我的形状,向导小姐不喜欢怎么办?要去换一个机械的吗?可是我好穷,要攒好久的钱才行,向导小姐可以等我吗?”
乌曜:……
他还有好多奇怪的问题,见队长不说话,就自己一个一个问出来,直到乌曜站起身,影子阴沉沉地盖在他身上,他还无知无觉。
最终被乌曜拎起来走进密林:“这么有问问题的力气,一定有再杀几只异种的力气。”
卿鸢感觉自己掉进了岩浆里,挣扎了没一会儿,岩浆又变成了浑身蒸腾着热气的大狗狗,她刚放松下来,大狗狗们又变成了他们的主人,还是没穿作战服的那种……
卿鸢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热醒的,还是惊醒的了。
好渴,卿鸢转头,看到折叠床边的小灯旁放着一杯水。
她端起来,一口气喝光,抬起手,她的手被清理过,干干净净的,凑近闻一下还有军区很少还有人在用的清洗皂的淡淡香味。
她搓了搓手,指尖的痛感已经消失。
她竟然能不借助精神链,徒手治疗哨兵被毒素腐蚀的伤口。
是偶然,还是她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呢?
卿鸢思考着这个问题,大脑活跃得睡不着,想要走来走去,于是打开帐篷,外面静悄悄的,她探出头,往旁边看了一眼,戎予竟然在她的门口坐着睡着了。
是不放心她的安全,在这里放哨吗?卿鸢回到帐篷里,拿了个小毯子,盖在鹿族哨兵队长的身上。
嗯……她记得她这个毯子没这么短,能把她从头到脚盖起来的呀。
怎么跑到戎予身上就像个浴巾似的?
卿鸢又折回去拿了条别的毯子,勉强把身高腿长的哨兵队长盖住了。
她放轻脚步,围着篝火走了几圈,感觉自己冷静了很多,这才坐下,打开一瓶营养剂慢慢喝起来。
还是喝到一半,她看到了密林间亮起一双双绿莹莹的兽眼,这些眼睛也不知道在暗影里看了她多久,只是现在才走近,让她知道他们的存在。
被猛兽暗中窥伺的寒意从卿鸢尾骨升起,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把剩下的营养剂放到了安全的位置。
带着血腥味的黑狼步伐悄然无声,高贵冷傲地从她身边走过,只有几个队员看了她一眼,他们的首领目光没有一丝偏移。
直到卿鸢没忍住很轻地咳了一声。
诀隐的脚步停住,低头看她,卿鸢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和之前不同,格外冰冷,她还想咳,见诀隐开口,硬是憋住了,他的声音比眼神还要冷漠:“从你选择接纳那些贱狗开始,你就失去了为狼族治疗的资格。不是每个犬科会轻易下跪求饶,认主,你以为我会像他们一样摇着尾巴翻开肚皮给你看,让你看得高兴了,再施舍我一点骨头吗?不,别说只是一点小伤,我就是死……”
卿鸢的目光向下,这才看到有黑血在顺着诀隐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诀隐从向导的脸上看出,她才发现他受伤,并非因为看到他受伤,才出声叫住他。
不对,她根本没叫他。
诀隐眼里的墨绿搅动,翻起许多情绪,最终唇角勾起,溢出一声冷笑,随手抓来一只黑狼,把它的狼吻掰开,将受伤的手缓缓按在它锋利的牙齿上。
这头疯狼又在干什么?卿鸢往后退了一下,天地良心,她就被营养液呛了一下,不小心咳嗽了一声。
是他自己哇啦哇啦说一堆,还用狼嘴榨汁给她看。
诀隐在剧痛里扩大笑意,那双绿色的兽眼竟在病态的狂热中生出几分缱绻的温柔,学着正统哨兵肉麻恶心的语气,轻声说:“是我自作多情,冒犯了向导小姐,理应付出点代价,向你赔罪。”
他说着还转了转手掌,卿鸢被他的骨头和狼牙摩擦的声音刺激得起了鸡皮疙瘩。
黑狼尝到血液的味道,兴奋得直咽口水,诀隐轻柔地摸着它的大脑袋,允许它咬合,加深他的伤口,在黑狼开心地摇尾巴的时候,又把它一脚踹开。
鲜血顺着他手背如同钢琴琴弦似的掌骨流下来,有种血腥又暴力的美感,非常带感。
他就用这只血线淋漓,隐隐都能看到白骨的手松松握住武器,扫了她一眼:“但我说的话,仍然有效。”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和那些低贱的犬类拥有同一位向导。
选择他们的向导也应该是低……诀隐止住心声,接着慢慢握紧生生把被污染的烂肉扯掉,仍在汩汩流血的手,命令疼痛惩罚自己。
他好像真的被那群狗传染上了贱病。
一个小小的向导而已,他竟然连在心里都不肯贬低她。
卿鸢听到狼族进了帐篷,立刻起身,走向自己的帐篷,她看到戎予好像换了个姿势,有条毯子从他腿上掉下来了,她捡起来,给他盖好,走进帐篷。
帐篷门禁在她身后自动开启,发出轻轻的滴声,帐篷外闭目沉睡的哨兵队长眼睫微微动了一下。
卿鸢躺在床上睡不着,打算刷会儿光脑等天亮。
打开光脑发现狼王给她回复了,说他们现在一切安好,她不需要担心他们。
卿鸢还是不太放心,问诀君方不方便视频。
对方回了她一个问题:【向导还没休息吗?】
正统狼族克制守矩,非常好,但有时候也不好。
比如现在,她都回复他了,不就已经说明她没有休息吗?
卿鸢没回,直接点了视频通话。
过了一会儿,视频被接通,诀君出现在屏幕上,他那边的光线和她这边只开了个小灯的帐篷差不多,他本人看起来除了有些疲倦,风尘仆仆,和平时没太大区别。作战服外加了皮质束带,导致入镜的胸膛和上臂肌肉更为明显,有种理性,沉稳但掌控力十足的感觉。
“卿鸢向导,上次…抱歉。”他低声道完歉,便不说话了,他那边光线太暗,旁边还有什么东西闪着红灯,所以卿鸢也叫不准他颈侧的红晕是他自己的缘故,还是灯光晃的。
上次……卿鸢眼前闪过,诀君在她眼中从人形变成兽形的画面,根本来不及为撕裂作战服,果露在外的哨兵躯体赧然,猛兽极具视觉冲击的特征便叫她正视自己极度危险的处境,本能地为之发抖。
卿鸢努力不去回想,问:“诀君队长,你们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诀君看了她一会儿,收起眼底的情绪:“没有。”
卿鸢看着屏幕里的哨兵:“诀君队长,你不会不知道做了标记的哨兵对向导来说没有秘密的吧?”
狼王挺直的后背微微僵了一下,静了片刻,缓缓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我可以忍受。”
卿鸢看着下意识绷紧肌肉的诀君,也沉默了一会儿:“诀君队长,现在的你在我的眼里,是完全赤果的,我能看到,甚至。”她顿了顿,精神链探出,落在哨兵精神巢的临时投影上。
标记过后,哨兵的精神巢/精神体上会留下向导的印记。而向导这边同样也会多出一个可以和哨兵远程连接的投影。
随着她的精神链深入投影,屏幕上,远隔千里的狼王一点点低下了眼睫,遮挡住静水中被搅弄起的旋涡。
卿鸢把剩下的话说完:“可以触碰到,我想的一切。”
她的精神链找到了几处新鲜的伤口,它们深深地落在精神巢中的巨大银狼身上,为了“惩罚”对她说谎的狼王,精神链在伤口上轻轻点了点。
银狼蜷缩起利爪,想用尾巴把精神链勾到一边,但又想到这是它应该承受的,毛茸茸的尾巴无力地落了回去。
狼王是用手抬高光脑的,他那边的镜头晃动了两下才稳定住,他把镜头往下压了压,没拍自己的脸。
可他滑动的喉结,和被束带勒得更紧的胸肌比神情更能说明他的状态。
“诀君队长,请抬高一点。”卿鸢还是想看他的脸,他把镜头怼在肌肉偾张的胸前,给她一种看擦边视频的感觉,卿鸢尽力保持严肃,“我要你看着我。”
她好像听到诀君轻轻喘息了两声,然后屏幕他的脸庞在重新出现,一贯梳向脑后的银发,落下一撮,显得有点狼狈,但那缕发扫着深邃冷厉的眉眼,又有另一种魅力。
他觉得自己平复得差不多,用回复工作事宜的语气平静地说:“我在看着你,卿鸢向导,接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卿鸢放出小水珠,小水珠边吃边检查,反馈给她一个结果——诀君的伤口很深,身体上应该也有同步的伤害。
卿鸢之前说,诀君在她眼里是赤果的,不是在撒谎。
如果她想,是可以看到的,但她看到的是精神体再次投映出的狼王躯体,和真实的存在一定误差,需要校正。
校正之后,她才可以更好地同步治疗诀君精神体与身体的伤处。
当然,如果他在她身边,她也可以试一试晚上跟乌曜尝试的,徒手治疗。
条件不允许,只能选择第一种,进行校正,而校正的方法……
卿鸢放在腿上没入镜的手指握起来:“请把作战服脱掉。”
接受治疗的银狼已经难耐到了极点,它的主人亦是如此,可他在镜头里,在她的注视中。
只能将已经到达极限的弦一而再再而三地拧紧。
可向导偏偏还在这时,用这样的要求,在脆弱痛苦的弦上狠狠地压了一下。
他知道她只是在完成作为向导的任务,同样,作为保护平民的武器,他也有义务配合她,将破损的刀刃仔细检查,修补完整。
诀君静止在那里,卿鸢都要怀疑是不是卡了,终于听到他开口:“请等一下,我找一个方便的地方。”
第25章 升什么破级
浓密的眼睫, 高挺的眉弓与鼻梁,颜色淡淡的薄唇,哨兵的睡颜好像一副画, 安静养眼,只是他胸膛的起伏从平缓渐渐加深加重,终似忍不住什么一样, 慢慢睁开眼。
墨绿的兽瞳顿时将他阖眼时给人沉静乖顺的错觉狠狠打破, 危险阴狠的气息仿佛浓稠湿冷的泥沼, 能将每个靠近他的生物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个贱骨头到底在做什么?
诀隐看着帐篷顶, 他的身上穿着整齐的作战服,还盖着一条薄被,却感觉这些布料在一件件脱离, 他的锁骨, 胸膛……像是宴会上,被侍者端上来的, 摆盘精致的餐点, 任人随意点评品鉴。
这还不算, 他好像还听到一道模糊遥远的声音在指挥:“请把镜头向下面一点。”
她以为她在跟谁说话……诀隐从未受到过这样的羞辱,恨不得把她从虚无中拽出来,用利齿咬碎,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是诀君那个贱人。
所以他阻止不了,常年隐蔽在作战服里, 从未被人看到的位置被对焦,特写, 放大。
还是同一盘餐点,被该死的侍者恭敬而严谨地用刀叉切开,向客人展示里面有什么馅料, 介绍哪里是最柔软多汁,入口即化的部分,应该佐以什么料汁进行享用。
他要杀了诀君那个家伙,诀隐慢慢攥起手,受伤的那只手本来就没有愈合,被他毫无顾忌地牵扯筋骨,鲜血的流速更快,马上就将手背上的纱布染红。
“诀君队长,你怎么了,还能坚持吗?”
诀隐一怔,狼耳转了转,仔细去听那个根本不存在于他身边的声音。
“诀君队长,请按照我说的姿势站好。”
狼耳松懈下来,不加任何警戒地陷进柔软洁白的枕头里,绿宝石耳坠反射出的冷光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是她,深绿色兽眼怔愣地看着上面,所以,一开始,带着她的气息,轻轻拥住他,抚过他的伤口,在他最沉迷放松的时候,又按进他的伤口,挤压出甜美的血液和痛感的,不是他的梦,是真实发生,但是发生在诀君身上的事情?
突然不一样了。
仍然是那盘任人打开展示的餐点。
可被凝视的羞耻中多了种隐秘又狂热的愉悦,叫他恨不得抢过死板保守的侍者手中的刀叉,自己来。
给她看他和他截然不同的地方。
他是疯癫粗鄙,但这样的点心也有他的好处。
他可以让她玩那些有道德,有风骨的家伙无法接受的,唾弃厌恶的一切。他可以陪着她在沼泽里狂欢,他比粘稠湿滑的泥水更脏,更不堪,所以她也不必对他有任何拘束保留,安心地把最残忍,最肮脏的想象施加在他身上。
不必像对那个家伙一样,提出要求时还要加个“请”。
那么客气干什么?诀隐的小臂没入被子,他用的是没受伤的手,没有任何血迹,可手上的湿意是哪来的呢?
她应该能看到吧?看到那个伪君子真贱人平静的外表下到底有多兴奋。
是一滴一滴,还是一股一股,或者更糟糕?
诀隐勾起唇,取笑着可怜的家伙,目光却一顿,他去检查诀君情况的手竟然情不自禁地伸向传递着诀君所感的位置,指尖慢慢地下压,企图加深那不属于他的虚无感觉。
意识猛地清醒过来,他在干什么?偷诀君那个贱骨头的快感吗?而诀君的快感还是因为那个连狗都愿意收留的向导而有的。
又想到刚刚他想为她做的那些事情,诀隐兽眼冷下来,面无表情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翻身,闭上眼。
眼前陷入黑暗,可意识却没有。
它附着在与他流着一样血液的亲生手足身上,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他看到的,听他听到的,感受他感受的,它和他贴得越来越紧,可再紧,它也无法和他相融,无法切身感受。
他的意识好像掉进了一片翻涌的海里,得拼命挣扎,才能从水里露头,得到对诀君来说清晰无比的画面,声音,气味和触感,然后再沉溺在海水里,继续挣扎。
更可怜的是,他偷到的那一点短暂而又模糊的东西,就足够他的身体给出比诀君更下贱的反应。
诀隐睁开眼,随手扯过外套,大步走出帐篷,来到密林的湖水边,低头看了眼湖面自己的影子,狼耳享受地往后倒着,耳尖颤抖,怎么支棱都立不起来,和另一个地方正好相反。
校正工作结束,卿鸢感觉自己都要热炸了,不敢回想刚刚她都叫狼王做出了什么姿势,低下眼没看诀君穿衣服,默默叫小水珠可以开始治疗了。
晶莹的小水珠早就开始了,在银狼胸口处的伤口慢慢流过,穿衣服的狼王手指捏紧,却还是拿不住皮质的腰带,被镜头捕捉,投放在屏幕上的后背,深浅的肌肉线条都在缓缓起伏,当他深吸气,想要平复这些不应该显露出来的反应,却得到了适得其反的结果,微陷的中脊线和腰窝都更明显地向内收缩了一下,在他把控不住自己的气息,轻喘出来的时候,颤抖地放开。
诀君没有继续穿衣服,也没有转过身,低低地问:“卿鸢向导,可以让我背对你吗?”
反正是远程治疗,姿势无所谓,卿鸢嗯了一声,感觉狼王状态好像不太好,又问:“需要我停下来,让你休息一下吗?”
“不要让他休息呀,向导小姐,对,就像这样。”轻声叹息的诀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掀起衣摆,用狼牙叼住,眉眼平静地看着刀尖压在他的胸口。
诀君休息了,那他还怎么教训他这具下贱的身体。
诀君的感觉指引着他,让他的刀尖知道该去往什么地方,又该走得多深多重,诀隐手腕下沉,嘴角勾起,释放出更多的痛感,压住他从诀君那里分享来的痛痒。
他的身体只能因为他得到的感觉爽或者痛。
那感觉必须属于他,且只属于他。
“啊……”坐在湖边的诀隐仰起头发出喟叹,身体也向后拉开,月光和他身上流动的鲜血融在一起,让妖冶的殷红描着清冷的银边,他低眼看了看自己,单手抽开腰带。
差点忘了,贱骨头最快乐的那个地方。
卿鸢勉强把诀君最严重的伤口处理完了,感觉自己都要枯萎了,放松精神链:“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诀君站了片刻,把腰带整理好,转过身:“今天辛苦你了,卿鸢向导。”
是好辛苦,远程连接真不是人干的,卿鸢甚至连举光脑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趴在枕头上:“明天晚上再把剩下的伤口处理了,哦,对了,我今晚还要检查一下其他队员有没有受伤,你等我缓缓……”
诀君看着光脑,筋疲力尽的向导侧脸陷进枕头,闭着眼,长睫垂下来,柔亮的长发自然地滑落,柔软的唇好像就在镜头前,可是有一小缕发梢遮挡住了镜头,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抖。
诀君看了她片刻,开口:“卿鸢向导,你可以使用我,让我帮你恢复体力。”
卿鸢抬起眼睫,看向光脑:“嗯?”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仍然带着润润的光泽,诀君强迫自己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下去:“被标记的哨兵可以成为向导提升的养分,用自己的精神力或者……滋养向导。”
“这个做法对向导来说,太过污秽,所以只有哨兵的基因里才有相关知识的传承。”诀君神情还很严肃,耳朵却红了起来,“如果卿鸢向导不嫌弃,我可以教你怎么做。”
卿鸢恍惚的意识凝聚起来,她知道狼王在说什么了。
向导虽然没有具体的相关课程,但上课时,也听老师反复提到过这个知识点,她第一次听的时候,还觉得哨兵的这个设定,和她前世看的修仙文里的炉鼎差不多,都是通过那种方法,用自己帮助向导升级变强。
甚至还有种特殊的哨兵,战力一般,但在帮助向导的方面特别在行,这样的哨兵被集中在一起,组建成专门的小队,负责给高等向导提供营养。
卿鸢发现每个老师都在讲这种不太正经的内容时特别开心,这个世界也是一样,老师讲到这里的时候,手舞足蹈,神秘兮兮,打着暗语,为单纯天真的向导新手们隐晦地揭开了一点点内幕。
卿鸢不才,都听懂了,而且听狼王这么一说,她都想起来了,脑袋里好像在翻小黄书,摇头:“不用了,我已经休息好了,可以……”她说着想撑起身体坐起来,但很快就又趴了回来,“再给我五分钟,我就真的可以了。”
“卿鸢向导,在被你打上标记的时候,我和我拥有的一切就已经属于你了。”狼王低下头,恳请她,“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好的。”
这不是你能不能做好的问题啊,卿鸢抱住了枕头,把脸遮住大半,只露出眼尾微微泛红的眼睛,还是摇头。
诀君思考了一下,以严肃的神情和实在太容易害羞的向导商讨:“那么,你不把意识灌满我的精神巢,只用精神链缠住我的精神巢,单方面接受我的服侍,这样可以吗?虽然意识没有直接接触,效率会比较低,但也能通过精神链汲取到我的精神力,而且。”他顿了顿,“卿鸢向导还可以考察一下我的技术。”
卿鸢闭上眼睛,她确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矫情。
还有整个狼群等着她呢。
万一在她扭扭捏捏的时候,他们受了更重的伤怎么办?
她睁开眼,有点紧张地看着屏幕上的狼王:“先做一点点,试一下。”
诀君颔首:“好。”他下颌线微紧,没有告诉向导的是,虽然他对自己该怎么做了然于胸,但第一次实践的他同样也免不了紧张。
“不会疼吧?”卿鸢还是有点怕怕的。
“不会疼。而且,被标记的哨兵如果让向导感到不适,是极其失职的。”诀君看着她,“哪里没有做好,向导直接惩罚就是了。”
惩罚就算了,别让她疼就行,卿鸢闭上眼,把光脑放到一边:“开始吧。”
……
在天光渐亮的时候,卿鸢叫停了哨兵向她献祭的仪式,她把热得快熟了的脸埋在枕头里,但很快就把自己憋到了,抬起头,背对着光脑那边,张开唇小口呼吸。
被她趴了一下的枕头上晕染开一点水泽,等她平复完,转头看光脑时,眼睛还有点湿:“你……”
等待她回复的狼王立刻低下头:“我哪里做错了吗?”
不,卿鸢咬牙,是做得,太,对了。
卿鸢感觉她有必要再换一套衣裤,不过,确实有种充满电,可以再工作个一天一夜的感觉。
“不许看。”卿鸢从被子里爬起来前,小声叫狼王转头。
“好。”诀君很听话地把光脑背过去。
卿鸢把自己整理好,叫诀君把光脑拿好,在叫他把群狼挨个叫过来前,她看了看看起来除了耳朵有些红并无异样的狼王:“你没事吧?”
诀君看向她:“没事。”他说完,把光脑放到一边,自己转身,要出去叫成员进来,突然想到什么,又拿起光脑,“卿鸢向导,你现在不仅可以随时查阅我的身体,而且也可以时刻知晓我的想法,我对你来说,真的没有秘密了。”
卿鸢微微睁大眼睛,老师可没说这个,她下意识想到“那么诀君现在在想什么呢?”,这个念头刚一出,她的脑海里就涌进了一些画面。
狼王看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只泄出几分恳切:“请不要为了我有些龌龊卑鄙的想法影响到心情,我会尽我所能克制住它们,如果我真的做不到,向导你再放弃我,可以吗?”
卿鸢把那些画面关掉,有些茫然。
她看到的就是他在考场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一些画面,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到那时候,但这也不龌龊卑鄙啊。
卿鸢冲狼王笑了一下:“放心,我不会随便看你的想法的。”尊重,她懂。
诀君静静看着她的笑脸,眉心并没有放开:“谢谢你,卿鸢向导。”
“没事没事。”卿鸢现在干劲满满,把袖子挽上去,“快叫他们进来吧,一个一个来哈。”
诀君点头,步伐如常,稳重端肃,却在关门以后,低下头,发间露出一双狼耳。
狼王牌充电宝非常管用,给群狼治疗完,卿鸢还有余力,本来想问问诀君要不要把剩下的伤也处理了,但她看他好像在忙着跟其他小队队长开会,就叫他的副队把视频关掉了。
卿鸢向年轻但很严肃的狼族副队摆摆手:“拜拜~”
对方在给她检查完身体后就再也不肯与她有眼神交汇了,低垂着周正的眉眼:“向导再见。”
卿鸢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本来想把这周的工作报告写了,写了两个字还是躺回了被子里。
睡了一会儿,睁开眼正好到了集合的时间。
“怎么了?”卿鸢感觉哨兵们都在看她,好像她脸上有东西一样,小声问乌曜。
乌曜也不敢看她的眼睛,静了片刻,选择老实给她答案:“你今天很漂亮……味道也很好闻。”不知道自己的回答会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抱歉,向导小姐,我不想冒犯你,但也不想对你说谎。”
她今天很漂亮?卿鸢摸摸自己的脸,她忙活了一天一夜,只简单清理了一下自己,不脏就行了,怎么会漂亮还好闻?
她放下手,冲汪汪队队长笑笑:“不用抱歉,我挺喜欢别人夸我的。”
一道漠然又好听的冷笑从旁边响起,她转头看,发出讨厌笑声的哨兵并没有看她,卿鸢注意到他的脖颈,双手上都多了昨晚没见过的渗血的纱布。
他睡觉的时候,还在跟别人打架吗?
察觉到她的目光,诀隐转过头,卿鸢往他脸上看,被吓了一跳,他的嘴角好像也被利器划开了,不笑也跟画了鬼脸小丑一样,滑稽惊悚,要不是这些伤口都是普通伤,异化哨兵的自愈能力又很强,他的伤口一定会比现在还要恐怖。
啊啊啊他昨晚到底干嘛了?
看到向导露出惊恐的神情,诀隐好像很满意,勾起唇角,让本来就要到耳根的疤痕更为延展,“温柔”地冲她笑了一下:“喜欢吗,美丽的向导小姐?”
这谁会喜欢啊?卿鸢收回目光,不往他那边看了。
得益于哨兵们昨晚的义务加班,这一天几乎也没怎么遇到异种,不过,从戎予越来越严肃的神情看,他们离潜伏着高级异种的核心圈已经不远了。
第26章 升什么破级
当晚, 卿鸢第一次亲眼看到异种。
四个先遣小队对刚出现的一波C级异种进行收尾,突然察觉到不对。带着卿鸢上前的戎予也示意他们暂时静观其变:“先不要动。”
起风了,卿鸢感觉风里好像长满了眼睛, 从身上拂过的时候,每一寸皮肤都感觉被不怀好意的视线紧盯。
今天密林里一直弥漫着雾气,这阵怪异的风稍微吹散了雾气, 卿鸢心脏一缩, 从远处的密林间看到了几个高大的身影, 他们三三两两地侧身站着, 看起来像是在参加庄严肃穆的仪式。
他们是人吗?看起来很像,但哪有正常人在异种丛生的密林深处聚会的?
卿鸢看着那些只能看清轮廓的暗色身影,浑身都不舒服, 但又无法移开视线, 眨了下酸涩的眼睛。
没看到那些身影是怎么动的,他们在她眨眼的时候, 向前移动, 高大的身躯也转了个方向, 变成背对着他们。
卿鸢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恐怖电影,里面有种怪就是这样,必须一直盯着, 一旦移开视线或者闭上眼睛,他们就会悄然逼近, 直到最后来到你的面前,收割你的性命。
卿鸢忍着从头顶蔓延到眼眶的疼痛, 努力睁大眼睛。
可她身边的哨兵队长却说:“请闭上眼睛,向导小姐。”
卿鸢犹豫了一下,选择相信戎予, 将眼睛闭上。
看不到也听不见,却能感觉到有恐怖的怪物在向她快速靠近,她的心跳声都要砸穿自己的耳膜了,手脚发凉一动都不敢动,有什么温暖且毛茸茸的动物靠在她的身上,轻轻舔了舔她的颈间,安抚着她的情绪。
它们的身上带着奇异的香味,却不刺鼻,当卿鸢把注意力转移到它们的身上,人也没有那么害怕紧张了,把手放在们的身上,摸着它们短而浓密的毛发,心跳渐渐慢下来。
这场离她近在咫尺的战役只在一开始产生了一些刺耳的嘶鸣,卿鸢抱紧身边的动物,把脸埋在它们香香的身上,让它们轻舔她的颈后,耳垂,等她不再发抖,周围也安静下来。直到戎予让她睁开眼睛,卿鸢也只听到了一些很轻很克制的声响。
结束了吗?卿鸢有点茫然,睁开眼,哨兵们在处理异种的残骸,看到她看过来,离她最近的猫猫队队长寂吾侧了下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卿鸢侧头,看到一直默默安慰她的是两头长颈交错,将她护在中间的鹿,两头鹿都很大,一头鹿体型稍小,看身上的斑点和分成两叉的漂亮鹿角,应该是梅花鹿。
它最后眷恋而又克制地舔了舔卿鸢的耳侧,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戎予副队的身边,年纪不大,眉眼也很漂亮,脸色却正经得有些吓人的年轻哨兵抬起手让自己的精神体舔舐自己手背上的伤口,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修长的身体一紧,接着牵着鹿走到一边,低垂着眉眼看梅花鹿的舌尖卷走他伤口处的鲜血,侧颜神情不明。
另一头则是比卿鸢高得多的白色神鹿,身体到四肢的流线完美流畅还似乎自带光晕,像被月亮涂了一层银辉,头顶上是一对峥嵘巨大的鹿角,鹿角生长的趋势,每一个分叉,都莫名带有神性,就算站在卿鸢的面前,还是让她怀疑,它是不是以神话故事为原型创造出的幻境。
神鹿把头抬起,优雅地走到戎予身边,舔了舔他颈侧的伤口,它的舌头触及戎予的伤口,一向淡定严肃的哨兵队长眉心皱了一下,侧开头,躲掉神鹿带有安神减伤属性的舔舐。神鹿站在它的主人旁边,让已经很梦幻的画面更上一层楼,不过很可惜,戎予马上就将神鹿收回了精神巢。
可能是打异种打的,他的泪沟更明显了,看起来有种疲惫而有些颓废的人夫感。
他走向卿鸢:“向导小姐,这种名为“无面人蚁”的异种一旦出现,意味着附近一定有他们的巢穴,它们的潜伏移动能力非常恐怖,以防万一,您今晚休息的时候,最好选择一些哨兵和您贴身同住。”顿了顿,理性且很有分寸感地给出建议,“哨兵队长及其副队是很好的人选,他们体力更好,可以长时间警戒,而且处理紧急事件的经验也会更丰富。”
一些哨兵?和她?贴身?同住?卿鸢缓缓吸了口气。这个提议对她来说还是太小众了。
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给哨兵们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住一晚上应该也没什么,反正她会穿好衣服,乖乖躺在自己的床上的,卿鸢安慰着自己,点头:“好,我先看看大家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等睡前再选哨兵……”她停下来,感觉自己越说越像准备翻绿牌子的皇上。
“那我去准备。”戎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得到她的答复后,便要转身为向导重新布置帐篷,给晚上要和她一起的哨兵准备好休息的地方。
“戎予队长,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吗?”卿鸢叫住他,目光落在他的颈侧,他的伤口也香香的。
“这个吗?”戎予低下眼,碰了碰颈间,刚刚还鲜红的伤痕在卿鸢的目光里收紧,愈合,变成光洁无暇的皮肤,他抬起眼看着对他的体质感到惊讶的向导,“向导小姐不必在我这样的身体上浪费时间。”
伤口的香气淡了,但并没有完全消失,卿鸢看着身姿高大且优美的哨兵队长离开,收回目光的时候,又又又对上那双深绿的兽眼,他轻飘飘瞥她一眼,便扭头不看她了,仿佛看她的那一眼只是无意之举。
卿鸢倒是没马上移开目光,看了看他和他队员身上的伤口,他的队员一点也不避讳。
大大咧咧地把作战服退到伤口下面,似乎觉得这些伤口是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完全没有要上药包扎的意思,一边笑一边往自己的伤口上戳戳按按,越疼越爽,越爽就越浪,还有恶狼挑眉,邀请她过去一起“玩”的:“向导小姐,请把您纤细白皙的手指伸进我的血肉最深处狠狠觉弄,让它流出更多的鲜血,这些温热的液体可以帮助您,使得您的治疗更为顺滑……”
变态,疯子,卿鸢收回目光,那群黑狼都处于负伤状态,可他们对她的态度这么糟糕,她也没必要倒贴他们。
走过黑狼,卿鸢先去看了汪汪小队,还没走到她就闻到香气了,没给自卑又容易害羞的哨兵们拒绝的机会,她稍微冷起脸,有些强硬地叫他们露出伤口。
队员们看向乌曜,卿鸢也看向他:“乌曜队长,请为你的队员做好示范。”
乌曜眼神复杂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自己拉开了作战服,把身体连同上面的伤口一并交给她。
卿鸢把手放上去,她的指尖自动口允口及着那些被毒素折磨的软肉,黑色的毒雾被无形的力量吸引缠绕在她的手指上。
嗯,今天好像比昨天更流畅了,卿鸢甚至觉得只是手指有点不够,打开手掌,把手心轻轻贴在哨兵队长的人鱼线附近。
散发着热意的肌理抽动着在她的掌心安静下来,太安静了,连交换气息的起伏都没有了,卿鸢看向乌曜:“可以呼吸的。”
乌曜不敢说话,身体也不敢动,微微摇摇头,表示他没关系。
等卿鸢收回手,乌曜来不及放下自己的衣服,就来帮她擦手,低着头,耳尖红红的:“对不起,我出了好多汗,弄脏向导的手了。”昨晚被她治疗过后,他在她旁边更容易发热,敏感得让他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皮肤都切下来。
“没关系,你的汗又不脏。”卿鸢也没把手收回来,就让乌曜帮她清理,擦好了以后,她放到鼻尖闻了闻,又伸到乌曜面前,“你闻闻,你的味道挺香的呢。”
乌曜薄薄的面皮好像要被浓稠的红晕冲破了,羞耻到了极点,却还是乖乖地轻轻嗅了嗅。
他只闻到了向导的香气。
还有纯净甜美香气里十分违和的,属于他的,低贱的气味。
哨兵队长蹲姿标准,后背挺直,声音却很轻:“卿鸢向导,我再帮你擦一擦,可以吗?”
卿鸢无奈极了:“你都要给我擦破皮了,还擦?”她把手收回来,走向其他犬族哨兵。
如法炮制,一个一个进行治疗。
为了不让这些本来就是在她和乌曜的“淫威”下,不得不敞露伤口给她治疗的犬族哨兵更加退缩,中途,卿鸢感到手心灼痛也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默默地把手翻转过来,试试手背可以吸收毒素不。
竟然也可以,卿鸢还试着把手腕贴过去,惊喜地睁大眼睛。
手臂也可以……卿鸢想再试试其他部位,却听到饱受折磨的哨兵终于耐不住,轻轻地呜咽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她专注“做实验”的时候,都要抱住对方劲瘦有力的腰身了。
汪汪小队的副队,精神体为狼犬的哨兵,比乌曜还要沉默寡言,耐力已经很好了,此刻都被她欺负得身子后仰,头低着,眼尾泛红,忍不住发出声音,卿鸢非常不好意思,赶紧坐好。
“副队,你也好了。”
副队再难过,也是和他们的队长一样帮她清理好再起身离开,离开时还不忘很有礼貌地跟她道谢:“谢谢你,卿鸢向导。”
卿鸢抱歉地看着他挺拔的身姿罕见地有些打晃,踉跄离开,捏了自己一下:她可真不是人啊。
犬族中受伤最严重的是精神体是大白熊的白毛哨兵,看到活泼可爱的哨兵脸色那么苍白,还坚持冲她笑着打招呼,卿鸢忙叫他坐下。
“不,狗狗不能坐着……”白毛哨兵晕乎乎的,但还是坚持要像他的队长和副队一样。
卿鸢怕再耽误时间,他就晕了,也只能这样了,白毛哨兵慢慢地眨着眼,努力用本来就不太聪明的脑袋思考:“我的伤在背后,是不是得转过去,背对卿鸢向导?”
卿鸢侧头看了看他后背的情况,暗暗吸了口气,想了想:“没关系,你正对着我,不要动哦。”
白毛哨兵刚刚一直在别人面前表演他还和平时一样生龙活虎,现在就剩他和向导,他再没什么力气了,像小狗哼哼:“好,卿鸢向导,我会听话的。”
卿鸢挽起袖子,倾身用手臂环住他,尽可能把光果的手臂最大程度地贴近他的伤口,同时还得保证自己别真的靠在已经很虚弱了的哨兵身上。
这个姿势很累人,卿鸢不舒服,白毛哨兵同样也很难熬,似乎是被痛的,全身都在抖,下意识想要低头埋在向导温暖好闻的肩颈中,高挺的鼻尖都要擦到她了,却还是止住,迷迷糊糊地轻声说:“狗狗不可以……想也不可以……狗狗坏……主人好……”
卿鸢听得难受,小声安慰他:“狗狗好,不对,你不是狗狗,你是人,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白毛哨兵用带着哭意的声音回应她:“嗯。”
终于差不多了,卿鸢坐回到垫子上,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臂,感觉白毛哨兵也在看,她赶紧把袖子放下来,可还是慢了,对方轻轻抓住她的手,漂亮的眉眼紧紧皱着,看了很久抬起头看她,眼珠潮湿莹润:“姐姐,我可以帮你舔吗?”
卿鸢一怔,赶紧把手抽回来:“不不不……”
白毛哨兵也不敢勉强,把空了的双手乖乖放回腿上:“狗狗会舔得很舒服的。”
卿鸢好不容易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但是。”白毛哨兵傻乎乎地点头,想到什么,又抬头,浓密的下眼睫接住缓缓成形的大颗泪珠,“姐姐,我好像……成结了,对不起。”
卿鸢吓了一跳,那他不会是对她认主了吧?
“好难受。”白毛哨兵不谙世事地动了动燥热的腰身,然后又想起,队长给他们示范过,不能乱动,停下来看向卿鸢,“姐姐可以摸摸狗狗吗?”
摸,摸哪里啊?卿鸢惊恐。
“假装摸摸我就好。”白毛哨兵似乎看出她的不愿意,低下浅色的眼睫,碰了碰地上自己姿态卑微的影子,“摸摸它就可以。”
天啊……卿鸢心都要软化了,既为自己肮脏的想法自责,又为被折磨的犬族哨兵感到心疼,抬起手,摸了摸白毛哨兵总是乱糟糟的头发。
白毛哨兵不敢动,但好听的声音因为依恋变得粘腻腻的,想要往卿鸢身上缠:“好舒服……当狗狗真好……想给姐姐做一辈子的狗……”
卿鸢等白毛哨兵睡着,出了犬族哨兵的帐篷,跟乌曜说了一下白毛哨兵的情况,乌曜和她确认没和白毛哨兵建立精神连接后,放下心,但转即又有些羞耻:“白伶年纪小,不太懂这些,可能错误理解了什么,卿鸢向导不用太担心,他没有……认主。”
“那太好了。”卿鸢狠狠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做主人了,她现在还负不了那么大的责任。
看她那样如释重负,乌曜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心,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缓声问:“卿鸢向导,你要不要给我们也打上标记?不用你的专属标记,通用的标记就可以……这样我们也可以帮你补充体力,还可以为你分担负面状态……”
通用标记?卿鸢疲惫地回想上课的内容,啊,想起来了。
向导中确实有一套通用的标记模板,不过那种标记,更像是把哨兵按照功能分门别类后留下的标签,比如有种叫做“脔”的标记,就是代表打上这种标签的哨兵可以为人随意“享用”,打上“弃”标记的,代表这些哨兵被淘汰,可以随意处置。
通用标记操作起来比临时标记还要简单,也没有所属权问题的,比如打上“脔”标记的哨兵不只为他打上标记的向导可以那么对待他,其他人也可以。
这是一种严重物化哨兵的行为,但并没被明令禁止,老师给卿鸢他们讲的时候,口吻明显是不赞成的。
听其他向导说,有的老师就不是这样想。
卿鸢和她的老师一个态度,反应过来乌曜说的什么,立刻拒绝了,她今天的电量还可以,给汪汪大队治疗完,只觉得和他们接触过的皮肤有点疼,但还有余力,暂时不需要别人帮她充电。
跟乌曜说了拜拜,她来到猫猫区,她本来想先问问缅因的主人需不需要治疗,可……卿鸢仰起头在树下看着那道隐在树叶间,慵懒柔韧的修长身影,他好像睡着了。
大缅因也没有放出来,他的队员嘛……卿鸢偏头,看了看旁边的几棵树,猫族哨兵和他们的队长一样都稳稳地躺在树枝上休息。
卿鸢也不好打扰他们,只好转身。
眼睛燃着白金火焰的黑猫,爪爪踩着圈在身前的长尾巴,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远远地蹲坐着,但一对熊熊燃烧着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卿鸢稍微往旁边挪了挪,那两簇亮得刺眼的小火苗立刻跟着她转动。
它的身后还蹲坐着别的异化猫猫,异化猫猫也不是不可爱,但它们因为异化特征比较明显,相比于外形贴近宠物猫猫的大缅因小德文,它们看起来肯定是要稍微吓人一点的。
而且它们也不屑于和她这个人类打交道,她在飞行器上和猫猫狗狗玩的时候,它们都高冷地蹲在自己的主人旁边。
它们和它们的主人需要她的治疗吗?
卿鸢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了眼黑猫看不出情绪但锃明瓦亮的眼睛,看在猫猫的面子上,她就去看看好了。
卿鸢走向坐在篝火边,诡异的眼瞳半垂,认真处理什么工作的迦涅。
“迦涅队长,你们需要帮助吗?”
迦涅抬起头看她:“当然需要,向导小姐。”关掉光脑,站起身,语气淡淡的,“不过我们不是很着急,等向导照顾完其他哨兵,尚有余力的话,再来看我们一眼就可以了。”
卿鸢有点后悔了:“你可以好好说话吗?”
迦涅低下头,白色的眼睛里似乎不会生成任何人类能有的情绪,只有金色的齿轮正着转一下,再反方向转一下。
“可以。”迦涅并没有辩驳,“卿鸢向导想在哪里为我们治疗?”
“我先大致检查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有迦涅在旁边看着,这些异化哨兵都安静而又配合,卿鸢甚至有种在玩芭比娃娃的感觉,想怎么摆弄他们,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随意她弄。
和那群黑狼比起来,他们可真不像异化哨兵。
金元素在防御力,尤其是抵御毒素上面有天然的buff,所以他们的情况要比汪汪大队好很多,不太需要她的治疗。
这不代表他们身上的伤口就不触目惊心了,卿鸢下意识皱眉看着长着一头及腰的浅金色头发,看起来跟SD娃娃一样漂亮的哨兵把衣摆拉开,露出从肋下延展开,没入裤子里的伤口。
这队哨兵的伤口不那么美味,但都很“漂亮”,血液里好像流淌着金粉,看起来亮闪闪的。
迦涅看这个哨兵没有把伤口都露在外面,冷淡地开口:“把裤子拉下去,给向导看清楚。”
这个哨兵抬起眼看了他一下,卿鸢没看明白:“怎么了?”
长金发的哨兵没说话,戴着金属指链的修长手指把裤子直接推到人鱼线靠近末尾的位置,卿鸢都没敢看,赶紧抬头看迦涅。
“没关系。”迦涅安慰她,“他的精神体是无毛猫,很干净的……”
长金发哨兵微微抿起唇,卿鸢反应过来迦涅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但还是不太理解:“可是他有头发……”
迦涅微微挑眉:“卿鸢向导学识很渊博么,我一说,你就懂了。”
这跟学识有什么关系,那不是生理常识吗?卿鸢耳朵热起来,移开目光不看迦涅。
这个哨兵的伤口里有毒素翻涌,卿鸢小心地摸索着,把手贴过去,金长发的哨兵原本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渐渐感受到什么,浅金色的金属眼睫低下来。
卿鸢感觉手下有些不对,低头看了一眼,接着愣住。
好像有人在金长发哨兵身上倒了一勺液体金属,流动性极强的金属液瞬间蔓延开,把他的全身包裹,她看向哨兵的眼睛,他张开唇,微微喘息,但眼神很平静地与她对视,没有挣扎地被那层薄薄的金属液吞没,金属液迅速凝固,把哨兵变成了一尊堪称完美的雕塑。
卿鸢手下柔软温热的血肉也被金属隔绝,再也没办法从伤口里吸收毒雾,她看向迦涅,用眼神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迦涅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的队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不争气的队员:“他太激动了,金元素失控就会这样。”看向卿鸢,“向导不必担心,等他平静下来,自然就能动了。”
卿鸢看迦涅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哨兵没什么大事,低头继续研究哨兵的伤口,治疗到一半,被强行中断让她感觉有些遗憾。
她把手贴在哨兵凝了一层薄金属膜,还是能看清细节的伤口上,虽然他的身体都被金属封上了,但她还是能闻到伤口里的香味。
那么,她能不能隔着这层金属把剩下的毒素吸收了呢?
卿鸢皱起眉,努力催动小水珠助力她,可还是不行。
一直没有打扰她的迦涅突然出声:“卿鸢向导,你最好别再摸他了,他不能再影了。”看着抬头看他的向导小姐,他一字一顿,“金属太影,是会坏掉的。”
卿鸢被他说得心头一跳,把手拿开,站起身:“还有别的队员吗?”
“只剩下我了。”迦涅白金眼瞳望着卿鸢,“我的情况可能会比较复杂,可以请向导进到帐篷里帮我看看吗?”
卿鸢本来是不想同意的,但她转头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又看了看看起来并不像是受了什么重伤的迦涅,思考后点头:“可以。”
迦涅带她走向帐篷,瞥了眼还凝固着的队员,淡淡开口:“卿鸢向导不觉得我们是天生给人玩放置游戏的好苗子吗?被玩到差一点就可以……的时候,就会因为太过兴奋被金属束缚,动弹不得,还可以接受刺激,但就是没办法……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而且这个时候我们最脆弱的时候,一旦太过度,就会迸裂碎掉,是生是死都在向导的一念之间。”他低下眼睫,“想想就觉得可怜呢。”
他跃跃欲试的语气可不像是在说“可怜”。
卿鸢没回应他,他也没继续纠缠,扫开帐篷的门禁,请卿鸢先进。
卿鸢走进去,却没发现可以坐的地方,转身看迦涅,他抬起手,比德芙还丝滑的金属缎带流淌出来,迅速构建出一把华丽得有些浮夸的黄金王座,它的椅面稍微有些高,却没有台阶。
或者说暂时没有,当迦涅单膝跪在它前面的时候,他的身躯就是供她踩踏的台阶。
还是那副慵懒高贵的样子,只是齿轮转动的眼里泄出了他压抑已久的病态妄想:“请踩着我坐上去吧,我的向导殿下。”
演话剧呢?卿鸢不想奖励他,但她确实需要个地方坐着休息。
像脚凳般承托她坐好,迦涅无声地喘息了一下,卿鸢直奔主题:“给我看看你的伤。”
迦涅抬起双手,把它们平行于肩打开,卿鸢看不到那些金属是从哪里涌出来的,只看到它们迅速凝结成了一个十字架,并抽出金色的锁链,绕过迦涅的手腕,脖颈,肋下……把她面前高大的哨兵紧紧地绑在上面,交错的锁链把哨兵健美修长的身体划出不同区域。
十字架和王座的高度很合适,王座高于十字架上半部分,刚好把以任人鱼肉的姿势被束缚固定的哨兵送到她面前,非常方便她居高临下地折磨他。
“过于心软的向导小姐,请原谅我擅作主张。”迦涅声音很轻,他全身上下的筋骨,肌肉,乃至神经都因为过度兴奋而紧绷,他稍微多用一点力,都会把自己扯坏,但他却不怕外力的破坏,抬起腕部被缠绕的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锁链发出细响,变成金属荆棘,弹出密密麻麻的利刺。
它们毫不犹豫地勒紧,把哨兵的肌肉轮廓加深,让区域划分得更为清楚的同时刺破作战服,扎进快要挤爆的血肉,挤出饱满的血珠。
迦涅没显出痛苦的神情,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被金属荆棘缠绕折磨,反而像穿上了一件加冕他成为欢淫国王的王袍,期待地看着卿鸢,一把金属剪刀出现在她手边。
“向导小姐想检查哪里,就用它剪开哪里吧。”
卿鸢看完了迦涅的这套超级变态连招,觉得无语,他在外面还像个人似的,进来就变成这样了?
这是打开什么奇怪的开关了吗?
但按照正常的方式和他沟通恐怕没什么用,卿鸢看着迦涅,抬起手,轻轻按在他缠着荆棘的脖颈上。
她还没用力,荆棘下的喉结便在滑动,更多的血珠滴下来,连成一线。
卿鸢把指尖抬起来一点,刚好和他碰不到,迦涅的眉眼依旧冷淡,肌肉却在发力,想要在荆棘束缚的范围内,把那一点距离消磨掉。
偏偏做不到,刚被他“夸奖”过于心软的向导只要他靠近就会后退,就这么引诱得他把自己搞得鲜血淋漓。
可是真的好爽,这荆棘刚缠上来的时候,只有无聊的痛感,只有看着她,有她加入进来,痛才有了意义。
但好景不长,向导很快就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并找到了关键,靠回椅背,和他彻底拉开距离:“把你的眼睛闭上。”
迦涅没有那么做,他想看着她。
果然是装的,把自己搞得一副随便她处置的样子,但其实他从来没把掌控权交出来,只是闭眼睛而已,都不能做到。
卿鸢有些不高兴。
“看来迦涅队长还是不懂,放置游戏的精髓不在于知道自己在忍耐后一定能得到什么,而是在于未知。”卿鸢开始胡说八道,故意用这种听起来高深莫测,其实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的话迷惑对方,再次抬起手,轻轻覆在迦涅那双诡异的眼睛上,“把自己完全交给对方,才能得到意料之外的快乐。”
她感觉迦涅长长的眼睫扫过她的手心。
很好,瘸了,卿鸢把手拿开,果然看到迦涅这个为了所谓的快乐,什么都能做的疯子乖乖闭上了眼睛,不只这样,金属荆棘生长,取代她的手,盖在他的眼睛上,把她的指令变成痛苦的禁制。
卿鸢皱眉,看着好疼啊,但还是捏起迦涅的下颌:“做得很好,但是。”她顿了一下,“从现在开始,由我来制定规则,你要做的,只有服从。”
听懂扣1:“听懂了就点头。”
体型差肤色都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哨兵在她的掌心微微颤抖,她的提议,让他无比兴奋。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可立刻得到了一巴掌。
“我说你可以动了吗?”这一巴掌充满个人恩怨,没有一点道理。
迦涅深吸了口气,本能地想要抽开身上本来就是听他控制的荆棘锁链,给面前给他矛盾指令,只为了羞辱他的向导一点教训。
可他没动,反而仔细感受着脸颊的灼痛。
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小,打得这么轻。
不过,他明白了,她的规则是什么。
她的规则就是她,她要他点头他就得点头,说他动了不对就是不对。规则总是提前摆出来给人看得明明白白,可她的想法不是。
他甚至看不到她的表情眼神,完全判断不出,她会在什么时候给予他奖励或者惩罚。
一切都是未知的,是他想象不到的,最关键的……都是她赐予他的。
想着这些,迦涅被荆棘勒得突出的肌肉你控制不住地紧缩痉挛,与此同时,他感觉向导掀开了他的作战服,轻触着他故意让异种留在他身上的伤口。
第27章 升什么破级
卿鸢想到迦涅身上的伤会严重, 但看到他的身体时还是有些心惊,她的指尖轻描着让哨兵体无完肤的裂痕,引出丝丝缕缕的毒雾, 它们是从他身体里牵出的线,让他下意识地跟着抬起身,流淌着血液的伤口痛得收缩, 再慢慢舒张, 流出更多鲜红。
他的汗水里似乎也带着少量的金元素, 流到哪里, 哪里就一片金闪闪,再随缓沉的气息起伏,比与夕阳相融的海面还要好看。
有一滴水珠落下来, 掉到左侧的金属颗粒上, 把它的表面冲刷得干干净净,却让卿鸢抬眼看迦涅, 厌恶地皱眉, 避着他嘴巴, 捏起他的脸颊:“迦涅队长,我还没有正式开始,你的样子就已经恶心到我了。”
“那怎么办呢?”迦涅轻声问, “是您让我情难自已的。或许。”他抬起头,用被金属荆棘覆盖的眼睛“看”她, “您把手都放下去,狠狠地惩罚我, 我就能学会该怎么做了。”
他的声音很有蛊惑力,但卿鸢不吃这套,从中听出他在甩锅+跟她讨价还价。
卿鸢稍微用力, 把哨兵深色的脸颊捏得陷进去,她的力气那么小,对哨兵来说微不足道,可他愿意配合她,就着她的力度,张开嘴巴,把探出来。
“向导小姐,你觉不觉得这里看起来很空?”
他小心地开口发音,怕不小心用力过猛,弄疼捏着他脸颊的向导。
“我没有在这里打钉,是因为不知道您觉得什么形状能够更好地服侍你。”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挑选。”
卿鸢在迦涅说话的时候,抬起手腕,让他把脸抬高,可就算这样也没中断他的表达欲,不得不说,他的肤色真的很显白,卿鸢自己都觉得她落在他腮边的手指白得发光。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把金闪闪的汗水流到了她的指尖上。
卿鸢放开手:“解开吧。”
迦涅一顿,没懂她的意思:“解开什么?”
“所有。”卿鸢拿起旁边迦涅提前准备好的纸巾,想到他可能早就想好她会用到这个,感觉又恶心又贴心的,看向微微抬着头显出迷茫的迦涅,“你让我失去了兴趣。”
迦涅张开唇,停顿片刻才缓缓重复:“我,让你,失去兴趣。”
他的眼睛蒙着,嘴部的变化再细微也很明显,卿鸢看到他在重复后嘴角稍微扬起,形成一个难以置信且轻蔑的弧度。
但他的问话却很谦卑:“那么,请问向导小姐,我应该怎么更正呢?”
卿鸢看得越清楚,就越不怕他,就算看出他周身的气场在慢慢发生改变,变得越来越危险,她仍然没有改变决定:“解开。”
迦涅也不装了,唇角勾起,舌尖在齿边稍微划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可是卿鸢向导,我还没玩够呢。”
那又怎么样,卿鸢踩着他跪在地上的腿下了王座,在他的闷哼中,走向帐篷出口。
她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思考要不要追上她,强行留住她。
卿鸢稍微有点慌,但脚步坚定,她抬手按门禁开关的时候,金属藤蔓贴在她的手背,像是一只大手,却没有收拢手指,桎梏她。
迦涅的声音响起:“如果向导看到我的脸会感到恶心,那这样呢?”
卿鸢低下眼,从门口能够反光的镜面看到,缠绕迦涅的金属荆棘竖起一簇,把他的作战服下摆掀起来,罩到了他的头上,把他的脸蒙了起来。
哨兵像是彻底臣服,连最后的尊严都不要了的猛兽,遮住自己傲慢的头颅,把脆弱的腹部暴露,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物件,欢迎别人对他为所欲为,以乞求对方留下,哪怕留下只是为了把他的血肉和骄傲一块块从他身上剥离。
卿鸢顿了一下,却还是刷了门禁出去。是迦涅自己教会她的,如果决定训狗,那就要足够严厉,惩罚就是惩罚,绝对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有机会占据上风。
但,她在走出帐篷后,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
轻轻缓缓地转了一圈。
该给的奖励她也会及时给,奖励也是警告,让狗狗知道要一直好好表现,才能重新获得被调叫的机会。
卿鸢做完这些,感觉自己变态得可怕,捂着发热的脸,为自己脚趾抓地。
而且她还没吃饱,卿鸢有点遗憾地看着自己的手,为了不让迦涅太爽,她“尝了一口”就走了。
有什么声音从上面传来,卿鸢抬起眼,大缅因在树枝上走着猫步,看树枝颤动的幅度,卿鸢有些替大缅因担心它会不会掉下来。
大缅因好像看懂了她的忧虑,专门跳到又细又高的树枝上,卿鸢跟在它后面:“咪咪,小心点,别再往高跳了……那个不行,太细了……”
大缅因不小心玩脱手了,差点从树梢下掉下来,幸而手脚并用抱住了树枝,虽然牺牲了形象,但稳住了自己。
形象这东西,对猫猫来说,还不是说挽回就挽回的,大缅因纵身一跃,从相隔一定距离的树间飞过,轻盈落下。
“帅的。”卿鸢在树下给它点赞,大缅因娇俏地叫了一声,优雅地接连跳下几个长树枝,最后抬起爪爪,踩在了闭目养神的主人胸口上。
卿鸢看到寂吾,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被大缅因吸引回到了正统猫猫区,她的目光放在寂吾身上。
躺在树枝上的哨兵身体也随着植物自然生长的趋势舒展开,长腿搭在高一点的树杈上,一如猫科动物柔韧修长,松弛而又乖张,毫不在意这样展示自己诱人的身材会不会引来别人的注目。
卿鸢正看着,突然感觉到什么,视线偏移,对上覆面上方冰蓝色的眼睛。
卿鸢有种掉到冰水里,被刺激得呼吸不上来的感觉,但耳朵还是因为被他发现自己在偷看而有些热:“寂吾队长,你好,你们小队需要我的帮助吗?”
哨兵队长冷冷地看着她,但卿鸢感觉身上暖和多了,剩下的凉意反而让她感到很舒服。
寂吾冲她摇了摇头,并收回目光又要继续休息。
卿鸢刚要离开,听到缅因叫了一声,她下意识抬头,看到缅因抬起的爪爪探出泛着冷光的指甲,然后。
欻欻。
在卿鸢惊讶的目光里,在寂吾平静的注视下,把哨兵队长裹得严严实实的作战服被水灵灵地撕开了。
带有冰属性的哨兵队长的身体实在漂亮,肌肉薄厚恰好,胸腰比完美,可这些都不是最具美感的存在,最美的是,他的身上覆着如同碎钻般的冰晶,那些冰晶很小,肉眼几乎看不到,但只要有一点光线打上去,就像璀璨星河在顺着他的肌理流淌,可惜中途被几乎贯穿腰腹的爪痕中断。
寂吾低下眼,看向树下一脸震惊的向导。
卿鸢察觉到他的目光,也看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寂吾收回目光,抬起手,把撕毁的作战服拢起,毛茸茸的爪爪立刻伸过来,把它扒拉开,寂吾很淡定地又拢了一遍,再被猫爪扒拉开后,他在腰侧随意地打了个结,把撕坏的作战服临时固定住。
这下缅因刨都刨不开了,冲卿鸢喵喵叫。
卿鸢轻咳了一下:“寂吾队长,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可以吗?”
寂吾没再冷淡地拒绝她,从树上下来,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行为,可就是叫人感觉他漫不经心地完成了一套华丽优雅的动作,站定后,后背挺直,卿鸢看了一眼,立刻转开头。
被缅因斜着撕开的作战服仅靠哨兵队长打在腰侧的结固定,但这种固定方式,仍然会叫人从侧面看到他胸膛到腰腹的肌肉,因为他皮肤特别白,还闪着冰晶,其上鲜嫩的颜色就非常明显,而且这种打结的方式,还把本来就吸睛的腰线突显出来,诱人指数比不穿还要高出一截。
寂吾从她面前走过:“卿鸢向导,请跟我来。”
卿鸢嗯了一声,跟在他后面,尽量不往他的腰上看。
走到猫猫队帐篷那里的时候,卿鸢看到诀隐看过来,看了她一眼,把阴冷的目光定在寂吾身上。
看口型,他应该骂了一句:“骚猫。”
卿鸢没管他,从寂吾帮她开好的帐篷入口走进去,寂吾把门锁好,走过来:“请坐。”
卿鸢坐在了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往旁边看,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些材质不同的箱子,上面还放了几根马术鞭样式的逗猫棒。应该是给大缅因玩的吧?猫猫都喜欢把自己关在这种小小的空间里。
她收回目光,看向站在她对面的哨兵队长,见他没有要把伤口露给她的意思,她开口:“可以把衣服掀起来吗?我有点看不到。”
寂吾还是没有动:“我想先请卿鸢向导和我一起确认一件事情。”
卿鸢感觉有点奇怪:“什么事情?”
寂吾很随意地盘腿坐在简易桌上,微微低着身看她:“向导的耐寒能力。”
卿鸢还是一头问号,寂吾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把覆面延展到脖颈的部分挑起来,侧头给她看。
卿鸢看到他的颈侧有一块闪着蓝光的皮肤,皮肤下面好像安装着什么装置。
确认她看到以后,寂吾把手放下来:“我们和乌曜队长他们一样都接受过基因改造,不过,我们在胚胎时期就开始接受手术,监控装置在我们的身体里,脖子上的这只是给技术人员预留的接口位置。当然,没有特定的密钥,没人能够操作它。”
看卿鸢接受得很好,寂吾顿了一下:“我们比乌曜队长他们更不稳定,也更加危险,从出生起就被告知,不会有向导分配给我们,因为我们在连接中,体内的冰元素一定会失控。”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点难过,“冰元素会传向和我们相连的向导,一点点冰冻住她身体里的全部水分,从体表开始,你的汗水。”他的目光落在卿鸢的额头,卿鸢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细汗,逃不过他的影响,在结出细小的冰晶,冰蓝色的眼睛向下看,“泪水。”
卿鸢没有哭,但为了保持眼球湿润的泪膜,那薄薄一点的水分也被他捕捉到,她感觉眼睛里冰冰的,好像掉了一滴融化的雪糕在里面。
“还有……”寂吾不带感情的视线继续向下。
还有?卿鸢耳朵一下热炸了,一边闭眼纾解眼里的冰凉,一边抬起手叫停:“我明白寂吾队长的意思了。”
“器官里的水分被冻住,会更难过。”寂吾听到她的话,收回了逸散的冰元素,递给卿鸢纸巾。
卿鸢把被冰出来的眼泪擦掉,抬起微红的眼看他:“可是,你的伤很严重。”
“我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但卿鸢向导不是。”寂吾语气很平静,没有一点难过,“而且。”
他把作战服打开一点,给她看里面的伤口:“我们知道怎么能让这些损伤不影响我们的性能。”
卿鸢为猫猫队队长完全不把自己当人的用词皱了皱眉,探头看他展示给她的伤口。
他用一层薄薄的冰元素把伤口封住了,有些被毒素侵蚀得太严重的位置,还插了冰晶凝结成的小冰刃,以非常暴力的方式,把毒素压制在深处。
卿鸢看着都觉得肚子疼,抬头看寂吾:“那你们感觉不到疼吗?”
寂吾看起来冷冰冰的,不爱理人,但回答卿鸢的问题时很有耐心,包括之前给她示范自己的危险性,也是把她叫到帐篷里,点到为止,没在外面吓唬她。
他看着卿鸢,如实说:“足够冷的话,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不是被冻傻了吗?卿鸢看了寂吾一会儿,抬起手:“要不还是让我试一下,不连接,就这样,把手直接放上去。”
寂吾没有问这种特别的治疗方式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质疑她是不是在胡说:“卿鸢向导真的要为我冒险吗?其他哨兵可能也用‘失控’提醒过你,可他们还是留有自制力的,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低下头,“我们从胚胎开始就接受改造,我们和冰元素早已经融为一体,如果它们失控,我们也会失控,连本能的自控能力都不会有。”
卿鸢其实也害怕,刚刚寂吾给她展示了他的冰元素有多么无孔不入,比她想象中的更具杀伤力,且刚刚那还是在寂吾控制下进行的。
一旦失控……卿鸢让自己不要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
卿鸢认真考虑后,点头:“我想试一下。”
寂吾没再说什么,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什么,卿鸢看过去,是一盒烟和打火机。
这个世界的香烟功能还和以前一样,但已经把里面不好的成分换掉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比她前世认知里的香烟更容易上瘾一些,但因为对身体无害,有钱又喜欢抽烟的人都觉得无所谓。
二手烟也没那么有害,但卿鸢还是不喜欢烟味,要站起来:“你要先抽根烟吗,那我出去等你。”
“请坐好,卿鸢向导,我没有吸烟的习惯。”寂吾看卿鸢坐回去,拿出一根烟点上,但没有吸入,袅袅的烟雾浓白,却没有向卿鸢这边飘过来,都在寂吾面前,浓稠翻涌的烟雾,让覆面蓝眼的哨兵更为神秘蛊惑。
卿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冰冻住了附近空气里的水分,从而控制烟雾的走向。
寂吾将燃着烟放在冰盒上:“如果我出现异常的反应,请卿鸢向导,把它按在我的伤口上。”
卿鸢也想习惯这些哨兵说的话,但她习惯不了。
她为什么要把燃烧的香烟按在他的伤口上啊?想想就疼。
“虽然我对自己的自制力没什么信心,但该有的防范措施还是要做的。”看出卿鸢害怕,寂吾把那根烟拿起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按进撤走冰元素的伤口,他张开唇,很轻地喘了一口气,和迦涅那种满含情欲,令人遐想连连的喘不同,他的喘息虽然也很好听诱人,但不带任何自己的情绪,他看向卿鸢,“集中性的高温能让我清醒一点。”
卿鸢看向他按着烟的手,他没有对自己留情,可他的伤口却并没太大的反应,香烟与伤口在低温和高温急速转化中粘连,当寂吾把手拿开的时候,他的肌肉才像刚有了点知觉一样,很轻微地收缩了一下。
寂吾重新把烟点上:“但也只有一点,所以,请卿鸢向导在这根烟熄灭前,完成你的尝试。”
卿鸢听懂了他的意思。
只能试一次,如果他失控,她就烟那个他,然后就不能再试了,如果他没失控,也只能试到这根烟烧完。
一根烟能烧多久?十分钟吗?
卿鸢看了眼已经烧了一会的烟,抓紧时间,抬起手。
寂吾看了她一眼,很配合地把作战服扯开,将伤口完全暴露给她。卿鸢把手放上去的时候,指尖蜷缩了一下,好冰,她抬眼看看寂吾,咬着下摆的哨兵队长神情冷淡懒倦,随时欢迎她放弃。
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摆在她面前的美食的,卿鸢下定决心,摊开手,将手心贴上去。
因为紧张,卿鸢手心的体温也低,和燃烧的香烟,伤口里的毒素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可她的手刚贴紧,就感觉寂吾原本非常散漫的身体紧绷起来,还好,他很快就又放松下来。
卿鸢尽量无视手心的寒意,以最快速度吸收伤口里的毒素。
不仅是毒素被她吸引,寂吾身体里的冰元素也是一样,很快,卿鸢便看到自己的手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这是肉眼能看到的,还有微量的冰元素好像小冰块一样到处游走,冻结着属于她的水分,速度很慢,也不疼,但感觉很强烈,让卿鸢忍不住踮起脚。
寂吾不应该感到口渴,他的冰元素已经在湿润温暖的向导身上汲取到了足够的水分,可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口干舌燥,低眼看着卿鸢,喉结滑动。
他想要更多的水分,他的冰元素也是一样。
但他不想真的伤害她,这种想法太强烈,竟然让他控制住要往她身体里蔓延的冰元素。
换一种方式,也可以得到水分。
低温可以让人麻木,同样也可以带给人刺激。
就像冰可以作为伤人的利器,也可以成为服务别人的道具。
卿鸢刚刚就感觉有点不对,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没有错,她差点叫出声,把奇怪的声音吞回去后,小声向哨兵求助:“寂吾队长,你还能控制你的冰元素吗?”
它们好奇怪啊,如果说它们失控了,但它们又没有弄疼她,反而……反而……卿鸢锁骨那里冰冰的,但脸却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没听到寂吾的回答,卿鸢抬头看了一下,看到那双冰蓝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眼里依旧没什么波澜,但就是让卿鸢觉得不对劲,她看向还在燃烧的香烟,皱了皱眉,指尖稍微用了点力。
寂吾眨了下眼,他的眼睫上结了些冰霜,衬得蓝色的眼睛更漂亮了。
他收起之前奇怪的念头,止住冰元素蔓延:“抱歉,卿鸢向导。”
“那我继续了。”卿鸢松了口气,寂吾身体里积攒的毒素太多了,要想彻底清除,肯定要进行精神连接,让小水珠亲自吃,她用现在的方法,也能吃掉一半,但需要时间。
寂吾感觉到身体里的监测装置在放出电流,这种电流以前只能通过限制他行为,传递给他警告的意味,因为就算装置尽可能地被放在最敏感脆弱的位置,可他依旧感觉不到被电的痛感。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身体像被温暖的水流过,从里到外。
冰冻的五脏六腑都有了温度和知觉,很痛,但又很爽。
他点头,准备好迎接更多:“嗯。”
虽然覆盖在她手上的冰层褪去了,但卿鸢还是觉得冻手,时不时就得换个位置,同时还感觉自己吃了一肚子的冰淇淋。
她本来想坚持到寂吾先坚持不住的,但她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冰元素再对她做什么。
不是说他的冰元素很容易失控吗?这也没失控啊。
卿鸢重新制定了计划,打算坚持到烟灭了。!@#¥%……
烟也不灭。
“不行了……”最后还是卿鸢自己把手拿开,把冻得都要没有知觉的手握紧,当她的手拿开,哨兵的肌肉很明显地痉挛了一下,她没有注意到,“太冰了,寂吾队长,我下次再……”
她认真看向一直很安静的哨兵,他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冰晶好像剔透的钻石切面,从他作战服裤腰处延展出来,中间可能是因为她的手在,跳了过去,到锁骨附近才又有冰晶从皮肤下冒出来,一直延展进覆面遮挡看不到的地方。
听到她叫她,哨兵抬起眼看她,眼睫上结着快要融化掉的柔软冰霜,覆面嘴部的位置也有放射状的薄冰,薄冰的边缘是纯粹的潮湿,将覆面晕染出更深的颜色。
他好像一直在无声地喘息,甚至更激烈地乞求过,失态过,只不过被覆面压抑住了。那些翻涌的情绪都曾结成冰晶,保留在他蓝色的眼睛里,此刻那些冰晶也在融化,缓缓地落下来。
他的眼睛像是一片正在下雪的海,漂亮得让卿鸢有些恍惚,直到他低下眼睫,把什么放到她手上,她才回过神,低头看手里的东西。
是个金属盒,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散发着热量。是暖手宝吗?卿鸢握紧了这个暖洋洋的盒子,感觉自己的手慢慢恢复了知觉。
寂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谢谢你,卿鸢向导。”
卿鸢也很有成就感,抱着越握越暖的金属盒,舒服地微微眯起眼:“不客气,但是我还没有把毒素完全移除掉。”
寂吾看到她做出了和猫科动物很像的小动作,眼中的冰蓝又略微柔和:“已经很好了。”
她也觉得很好,她做得很好,寂吾也是,完全没有失控。
卿鸢有些累了,但还是很有干劲:“那我去看看其他队员?”
寂吾本来要把腿放下,想到什么,停住:“好,请卿鸢向导等我一下,我换衣服。”
卿鸢马上会意:“那我到外面等你。”
寂吾看着她出去,有薄冰从他身下流淌到地上,想要追上她的步伐。
寂吾拿起还没完全烧完的香烟,按进伤口。
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灼痛,他的肌肉立刻剧烈地痉挛起来。
薄冰停在关上的门禁前,寂吾低头看了看自己,运转冰元素凝结移动,低温与高温贴合,都坚硬得不肯退让。
哨兵仰起头,冰晶一片接一片覆满了他的肌理分明的身体。
正统猫猫队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受的伤都不算太严重,寂吾应该和乌曜一样,把小队的绝大多数伤害都自己吃了,不然他和队员的负伤情况不能差得这么大。
谁说猫猫就是自私冷漠而又狡诈的?正统猫猫队的队长就很好,他的缅因也是一样。
卿鸢告别正统猫猫队的时候,把来送她,且一送就送个没完的大缅因抱到帐篷里狠狠rua了一遍。
这不能怪她,是它自己送上门的。
把缅因放出去的时候,她看到正统猫猫队那边的密林好像结冰还下雪了。
奇景,卿鸢举起光脑拍了几张照片,看着缅因竖着个大尾巴跑回去看它主人了。
吃了两瓶营养剂,卿鸢这才走向迦涅的帐篷,门禁是开着的,她直接推门进去。
帐篷里一切没变,只是特别安静,让人怀疑十字架上绑着的哨兵是不是已经失去意识了,卿鸢走过去,作战服还紧紧地勒罩在迦涅的头上,紧绷的布料显出他眼部的荆棘尖刺,和高挺的鼻梁。
他听到她的脚步声了,却没再发出让她讨厌的喘息,稍微向她站的位置偏头,原本平缓的呼吸渐渐急切,肌理像饥渴难耐的海蟒,湿漉漉地爬到岸上觅食,饱含着力量和欲念缓缓蠕动,带动其上的金属装饰时不时反射出绽开细小又夺目的光点。
卿鸢没说话,指尖放到哨兵淌着血流的伤口处。
她今天已经吃得很饱了,所以吸收得很慢,毒雾慢腾腾地移动着。
可像沙漠一般干涸已久的哨兵却非常感激,本就结实慷慨的胸膛更为鼓胀,用力地呼吸,想要把她赐予的这一点点甘霖一滴不剩地吸收掉。
但还是一声不吭,蒙在他头上的作战服在寂静中,被一点点打湿,因为良好的吸水性,很快又连痕迹都不见。
“原来你知道我还讨厌听到你的声音啊。”知道才更可恶,说明他一直故意用声音恶心她。
卿鸢把手心贴上去,哨兵像被丢到烤盘上的鱼,浑身的肌肉都被触发,脱离理智的控制糟糕且可怜地抽动着。
卿鸢在这个时候,给他降下一道赦免:“可以发出声音了,迦涅队长。”
嘴部的作战服被吸进去,又放出来,伴着哨兵艰涩沙哑的声音,那声音好像形状,破碎不堪,好像有温度,滚烫炙热:“求你……求求你……”
卿鸢想过他可能会在可以开口的第一时间向她求饶。
“要求我停下来吗?”
哨兵抬起头,眼睛那里好像也被湿润晕染,但看颜色应该是被荆棘刺出的血液:“求你……让我看看你。”
卿鸢感觉训狗的难度又升级了,她要不要满足他的愿望呢?
思考片刻后,她把罩在他头上的作战服放下来,没完全落下的衣摆露出一截肌肉仍在抽动的腰身。
卿鸢给了他一巴掌:“不许那么兴奋。”
哨兵这次是出自真心的伏低做小,收敛气息,逼着自己安静下来:“好。”
在卿鸢沉默的那十几秒里,迦涅无声且一动不动地把最痛苦的酷刑挨了过去,终于感觉到她碰了碰他眼角的荆棘:“把它拿下来吧。”
迦涅差点没忍住发出狂喜的喘息,还好,他及时咬住了嘴唇,他让金属荆棘慢慢地移开,他感觉向导在靠近他。
还要额外的奖励吗?迦涅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不顾疼痛,和视野里的血块,睁开眼,努力地想要看清她。
就在迦涅将要看清那道很近但又有些模糊的身影时。
温热,轻柔,但无比残忍的一双手落在他最严重的伤口上。
淡金色的河流从那双手下流淌开,迦涅流着血的眼里显出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愉悦,一眨眼的功夫,它们连同他身体的其他地方,都被金属封印。
看不到,听不见,只能隔着金属屏障接收到少量的触感。
而那双为他提供触感的双手也很快拿开。
“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吧。”卿鸢看着凝成雕塑的哨兵,抬起手碰碰他高得让人来气的鼻梁,“祝你好梦哦,迦涅队长。”
卿鸢脚步轻快地走出迦涅的帐篷,帮他关好门禁,转身,萎靡,好累哦。
不过,吃得是真好,她摸摸很有饱腹感的肚子。
哦,对了,看到戎予看向她,看起来已经等她很久了的样子,卿鸢一激灵,想起她还没挑选今晚保护她的哨兵呢。
她不好意思再让负责安排这些的戎予再等下去,走向他。
她决定采纳他的意见,选哨兵队长和副队来保护她。
戎予点头,语气平静:“那么,建议向导选择5到6人来保护你。”
乌曜和他的副队肯定是首选了。
迦涅还是雕塑呢,而且他的副队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喜欢她,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很矜持,矜持之中又隐隐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厌烦。
Pass.
寂吾的小队也不错,可他们身上又是新伤又是旧伤,她想让他们多休息一下,养养伤。
那就……卿鸢看面前的哨兵:“戎予队长,你和你的副队方便吗?”
她本来有些担心戎予作为这次任务的总指挥,晚上也得随时待命,没时间也没精力管她一个人。
但他昨晚就在她的帐篷外值班,应该不会耽误他的工作吧?
戎予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下来:“好。”
“那就这样吧。”四个人和五六个人也不差什么,卿鸢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们啦。”
戎予看向会为这一点理所应当的小事感谢他的向导:“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他看向她的帐篷,“我已经叫人给被你选中的哨兵铺好了临时的床铺,向导随时可以叫我们进去。”
卿鸢很放心戎予安排这些:“那你先忙吧,我要等一会儿才休息呢。”现在哨兵们都醒着,异种也不会来。
看着戎予离开,卿鸢走向自己的帐篷,突然有只缠着绷带的你大手伸出来,把她拽到一边。
卿鸢吓得张开唇要喊,抓她的人顿了一下,还是比她更快,在她出声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卿鸢的唇擦过他的手心,睁大眼睛看把她推到角落里的哨兵,哨兵皱着眉,眼尾泛红,一副好像被她怎么样了的样子,把手拿开,他嘴角的伤已经愈合,穿着夹克外套,但把拉锁拉到最上面,一低头,半张脸都被领子遮着,只露出兽眼,显得更为森然可怖。
轻轻松松就能把她整个盖住的高大身躯向她靠近,狼耳抖了抖,利齿也露出来:“叫啊,看是我先咬开向导你的喉咙,还是他们先抓住我。”
卿鸢看清他不是异种后,也不打算叫了,外面都是哨兵,这头疯狼再疯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皱起眉,抬手要擦嘴角,小声说:“你的血沾到我了。”也不知道吃没吃进去,她吐了吐舌头。
诀隐看着就差把恶心写脸上了的向导,眼神越来越冷,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抬头,然后拿出什么东西,把她脸上的血迹擦掉。
都擦干净了,可他还是皱着眉,一脸嫌弃地又擦了擦,看到向导的皮肤稍微红起来,才放开她。
卿鸢摸摸被他擦过的地方,往后面退了退:“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戳到他哪了,让这头疯狼的眼神又阴狠了好几度。
他找她有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都是他的下贱身体在擅作主张,从听到戎予要她选几个哨兵陪床,就开始激动,又在听到她宁可选不够人,也没考虑过他,彻底疯了。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抓住她的手腕。
诀隐看着被他看得越来越贴后面树干的向导,慢慢直起身:“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看看你现在这副被吓得快哭了的样子。”
她哪要哭了?卿鸢吸了吸鼻子,小声问:“你有病吧?”
深绿的兽眼虚了起来:“你敢骂我?”
“我没骂你。”卿鸢声音更小了。
“别以为我和那些贱货一样,被你骂会很爽。”诀隐低着眼看她,“再听到你骂我,我就把你张漂亮的小脸。”
他没说完,但比说完更恐怖,卿鸢立刻展开了想象,脸都有点白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啊。”诀隐轻笑了一声,“我又没留着你。”
卿鸢看他真的没动,贴着边要往外走,但有毛茸茸的东西趁她迈腿钻过来,勾住了她。
她低头看看把她缠得紧紧的大狼尾,再看看抱着手臂,一脸冷漠的诀隐:“这是你的尾巴吧?”
看起来是从他身后拐过来的,可怎么不听他的话呢?
诀隐也低下眼看自己的尾巴,看到它缠在向导对比他们哨兵纤细得过分的大腿,下颌线绷紧。
卿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诀隐把尾巴收回去,在她考虑要不要叫其他哨兵进来帮忙的时候,大尾巴松了一下,但尾巴的主人又向她靠过来:“卿鸢向导。”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卿鸢抬头,目光对上深绿的兽眼时,冷鸷的哨兵眼瞳微颤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翻涌,但被他快速压了下去,继续用漠然无所谓的态度看她。
“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个很有效的,折磨我羞辱我的方法。”
卿鸢警惕但又有点感兴趣地看着他:“什么?”
诀隐挑起眉:“今晚让我和你睡在一起。”
告辞,卿鸢转身,诀隐手按在树干上,挡住她,但也没强迫她转过来,就这么在她耳边,轻声解释了他的计划:“不是睡在床上,连那些哨兵可以睡的床铺都不给我,让我比乌曜他们更像狗,蜷缩在你的脚边休息,或者,不让我休息,让我服侍你,让我给服侍你的人当狗,把我当做最卑贱的东西使唤。”
“再或者。”诀隐声音轻得都要听不到了,“当着我的面,找诀君,跟他做你们昨晚做的事情。”
听到这里,卿鸢有点炸毛:“我和诀君队长……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没关系。”诀隐深深地凝视着她,咬着牙吐字,“所以我才要疯了。”
他拉开了自己的夹克,卿鸢一惊,他里面竟然没穿衣服,而且他身上怎么……
诀隐给她看浑身的伤口,那些伤口没有毒素侵染,很快就能愈合,却被人反复,更深地割开。
“你看我为了你们,对自己做的事情。”摸了摸嘴角,“这里的会吓到你,我没有继续割,不过,其余的地方,都很深很痛,卿鸢向导,你看着这些,难道不觉得解气,不觉得是我活该吗?”诀隐勾唇笑起来,反正都已经犯贱了,那他今晚,就把最贱的样子都给她看,只有今晚,今晚过后,他的尾巴如果还想缠着她,他会亲手把它剁下来。
狼耳伏低,兽眼里流出自己以为只是拙劣演技的乞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这些在你的眼里再做一遍,好不好?”
第28章 升什么破级
诀隐看到向导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却久久没有开口,羞耻感一波波袭来,抬起头, 低着眼睫睨视她,目光冷厉,但声音很轻:“不许可怜我。”
卿鸢看他的眼睛, 深绿的兽瞳盯着人看久了, 本能的恐惧就被它勾出来了, 但此刻它看她看得那么认真, 想要的却不是她的恐惧。
“你和诀君队长有一样的感觉吗?”
诀隐眼神一下冷下来,像要发起攻击的狼,伏低身子, 把她往后逼:“我和他就算感觉到同样的东西, 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别把我和那个贱骨头相提并论。”
怎么跟绕口令似的?而且说就好好说呗,卿鸢看了一眼他锁骨处的伤:“那你这样, 诀君队长也会疼吧?”
诀隐怔愣了一下, 接着笑起来, 对称的尖锐狼牙露出来,笑够了才阴沉沉地抬头看她:“对啊,他也会疼, 特别特别疼,你很心疼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却在她要开口的时候,挑眉, 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直起身:“你一定会心疼他的,毕竟他和我不一样, 会跪着讨你开心。我真是太蠢了,应该早点想到可以这样威胁你……为了你心爱的男宠的安全,向导小姐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他抬起手,像在挑选礼物,心情愉悦地在自己身上打量,最后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肩膀卸了,疼痛让他满意地勾唇笑了笑,“我会让诀君生不如死的。”
卿鸢在他咔地把肩膀掰脱臼了的时候,抖了一下,但看着他癫狂的笑脸,她摇头:“不要。”
诀隐收起笑,狼耳动了动:“不要伤害他吗?可这取决于卿鸢向导的态度,让我想想先叫亲爱的向导小姐做些什么好呢,哦……”他微微虚起兽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低下身,姿态看起来放松,但狼耳却有些紧张地向后背,卿鸢觉得腿上的尾巴也缠得紧了些,诀隐把侧脸给她,“先亲我一下吧。”顿了顿,兽眼低垂,避开她的视线,“凭什么让那个软骨头多吃那么多?我也要尝尝向导小姐的味道,是不是和昨晚一样甜……”
他的话没说完,侧给卿鸢的脸上多了一片淡红,依稀能看出纤细的指印,不知道是他还带着别的伤口还是怎么,卿鸢力度很小,可他的嘴角竟然流了血。
不会是被她手上的戒指刮的吧?那四舍五入应该算迦涅打的,卿鸢在诀隐慢慢抬起眼的时候,悄悄后退。
那双兽眼意外地很平静:“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他抬起手,先按在她的指印,在滑向他嘴角的鲜血,最后用舌尖舔舐混合了她和他味道的掌心,光线明灭,绿色的兽瞳也深深浅浅,再眼里的绿最为幽深的时候,他盯住她的眼睛,“好爽啊,向导小姐可以再宠幸我一次吗?这次要重一点,狠一点。如果向导小姐不会,那就让我来帮帮你。”
话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并且伸出手,来抓卿鸢。
还好卿鸢早就听出来他在说反话,提前准备了,看他伸手,立刻抬起两只手挡住他。
诀隐看到天真的向导小姐竟然妄想用她那连他的尾巴都够呛能一把抓住的小手来抵挡他,被她逗笑了,可他的唇边明明带着轻蔑的笑意,手却自觉地偏了一下,落在了她的双手之间,没再继续前进,甚至小手指还微微蜷起,勾了勾她发颤的手。
可恶又下贱的身体。
卿鸢对抓住疯狼的爪子也有点意外,看他没反抗,把他的的手腕握紧了,诀隐发现她的小动作,冷笑了一声,尾巴稍微用力就把她扯向自己:“卿鸢向导打人打得好顺手啊,刚刚那么看着我,是等着看我被你打爽了的表情吗?”
诀隐轻叹了一声:“可惜了,我被你打不仅不爽,而且还很生气,你感觉到了吗?”
卿鸢看着诀隐,感觉他的身形在慢慢变得更为高大,狼耳,狼牙都更明显,而他缠在她腿上的尾巴也在变得更粗,更有力量。
“下次如果把我的兽形完全打出来,向导小姐恐怕就再也接受不了那些贱骨头的服务了。”
卿鸢想到了诀君化成巨大银狼的画面,呼吸都有些艰难。
“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向导小姐?”诀隐暗示卿鸢把刚刚他要求她做的事情做了,但这次他没低头,也没侧开脸,让她主动过来,“做完了,我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放过你心爱的银狼。”
无耻,用诀君威胁她,卿鸢皱起眉:“我说,我不要了。”
诀隐眼神微变:“你不怕我不小心把诀君弄残或者弄死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舍得对自己下死手?”
卿鸢摇头:“都不是,我不会为了别人,答应你不合理的要求的。”
“亲一下,换他的一条腿也不行?”诀隐突然又开心了,“那他对卿鸢向导来说可真不值钱啊。”
“不是诀君队长值不值得的问题。”卿鸢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天生轻软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力量,“是我不想,我就不会做的问题。”
诀隐看向她。
“我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想今晚和乌曜队长他们一起执勤,就好好地请求我,得到我的允许。如果不想。”卿鸢抿唇,疯狼的尾巴本来缠得位置就靠上,又变徂了那么多,又热又紧,毛茸茸地扫着她,感觉好奇怪,“就请把尾巴拿开,我要休息了。”
诀隐静静地看她“演讲”完,卿鸢被他的兽眼看得心里发毛,但她感觉腿上的尾巴在慢慢抽离,她赶紧转身,快步走向其他哨兵能看到她的范围里。
“卿鸢向导。”
卿鸢还差一步就到安全区了,回头看向叫她的哨兵。
他的脸都隐在夹缝里的阴影里看不出表情,语速特别慢,似乎说出口的每个字对他来说都是煎熬:“请你同意我今晚可以在你的帐篷里执勤。”
“嗯……”卿鸢走进安全区,“我不同意。”
阴影里顿时亮起幽绿的兽眼,像是要把她吸回去生吞活剥了一样:“你又耍我?”
“请求本来就有被拒绝的可能。”卿鸢确实有点想要“报仇”,但也不完全只是为了戏弄他,严肃起来,“你不尊重乌曜队长,一见到他就对他恶言恶语,我怎么会让你和他一起公事,叫他不舒服。”
诀隐向她走来:“我不是说可以服侍你,也服侍他吗?还要我怎么尊重他?”
“说谁不会啊?”卿鸢往后退,“刚刚你还好好地请求我呢,现在又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样子,信你不如信我是帝国元帅……”她说着,转身就跑。
诀隐握起手指,手心只有她发梢擦过剩下的触感。
可恶。
诀隐指节捏得泛白,靠在墙上,微微仰起头,把好像留着她头发香气的手放在唇边,先是轻轻亲吻,很快就凶相毕露,凶狠地舔舐撕咬。
不够。
这一点点属于她的味道。
根本不够。
对了,还有那条贱尾巴,诀隐把尾巴抓起来,也放到唇边。
卿鸢回到帐篷,看到戎予叫人在地上铺好的床铺,耳朵有点热,没仔细看哨兵们的用具,小心地从它们旁边绕开,作战服有自洁系统,不需要更换,卿鸢决定昨晚就穿它睡觉,反正是贴身的,穿着都没什么感觉。
她看了一下光脑,诀君和她约好今晚继续治疗,但他给她发来消息说有事情要处理,可能会晚一点,如果她困了就先休息。
卿鸢给诀君回复了信息,感觉没什么事情可做了,本来想出去看看情况,结果一出去就看到了戎予。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又热了起来:“戎予队长,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好。”戎予很淡定,“我去叫他们。”
卿鸢缩回帐篷里,却不知道自己该在哪里等哨兵们进来,一会儿坐在床上,一会儿坐在椅子上,在她徘徊不定的时候,帐篷门打开,卿鸢赶紧坐在旁边,假装看光脑。
戎予看出她的局促,轻声说:“向导小姐,您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四个哨兵都那么高的个子,她怎么当他们不存在?卿鸢嗯了一声,听到戎予安排剩下三个哨兵到各自的位置待命。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真的安静得好像没人在一样,卿鸢抬起头,哨兵们都老老实实地背对她,专注执勤,她稍微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她现在还不太困,打算看会儿资料,卿鸢想着打开光脑,越看越想流泪,要是知识也能像毒素,污染源一样被吃掉就好了。但再难过,还是得咬牙坚持,毕竟这都是她当年没有认真学习要还的债。
突然帐篷外的门禁响了,卿鸢立刻坐了起来,把光脑放到一边。很好,有理由休息一会儿了。
但看到外面进来的人,她又萎靡了。这头疯狼怎么没完了?
戎予和乌曜站在门口,没让诀隐走近。
戎予问:“有什么事情吗,诀隐队长?”
诀隐没看他,直接看向床上蔫巴巴,很不期待他到来的向导,然后把目光落在乌曜身上,勾唇笑了一下:“乌曜队长,真羡慕你,向导小姐可是为你狠狠地拒绝了我。好可惜啊,你没能亲眼看到她是怎么嫌弃我的。”
乌曜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眉眼冷肃:“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私下解决,请不要打扰卿鸢向导休息。”
“放轻松,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诀隐看着乌曜,但话是说给卿鸢听的,“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没办法尊重乌曜队长这样的低等犬族,看不上他们对人摇尾乞怜的贱样……”
乌曜身后的副队,向他走来。
“但是我可以让他们也这么对我。”诀隐没有因为犬族副队靠近而进入警戒状态,依旧放松着,拿出什么,递给乌曜,“来,给我带上。”
卿鸢往诀隐手上看,一开始还有点看不清,他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手一松,让那东西挂在他的长指上,细链哗啦啦垂到地上。
是项圈,还是连接着面夹款止咬器的项圈。
“让他把我拴起来,堵上嘴巴,这样我就不得不尊重乌曜队长了。”诀隐偏头,看向卿鸢,“向导小姐,你还有别的理由拒绝我,不允许我今晚和乌曜队长一起执勤吗?”
卿鸢没有说话,诀隐又把目光放回到乌曜身上,兽眼里流露出清晰可见的蔑视:“乌曜队长,我都把教训我的机会塞到你的手上了,你不会还是不敢吧?”
“是因为血脉压制吗?”诀隐笑意更浓,“那就惨了,你们犬族永远得在狼族的低位服侍她了,或许等我们吃完肉,让你们舔舔汤……”
乌曜没有动,但有火蛇冲着诀隐的面门窜去。
诀隐也没有躲,深绿的眼瞳里燃起火光。
乌曜轻声,一字一顿:“不许对卿鸢向导不敬。”她不是他们的口中餐,犬族也好,狼族也好,都不配擅自分配她。
“有主人了,是不一样。”诀隐动了动手,让项圈在指尖旋转,抬头,露出脖颈,“那你要不要帮你的主人教教我规矩,让我知道该怎么像你们一样服侍她?”
乌曜没看他,转头看卿鸢:“卿鸢向导,可以把他交给我处理吗?”
诀隐也看她,眼神又冷漠又有些期待。
“他不是我的。”怎么让她把他交给别人处理?卿鸢看着用眼神一秒变得冷厉的疯狼,“还是乌曜队长来决定吧。”
诀隐慢慢地把视线从卿鸢移到乌曜身上,挑起眉,没道歉也没求饶,只像逗小狗一样:“嘬嘬。”
乌曜看着他的眼睛,接过他手上的项圈,诀隐看起来无所谓,但身体慢慢紧绷,努力压制着想要撕碎面前犬族的本能。
就今晚,他无论用什么样的代价,都要留在她身边。
不就是被他最看不起的犬族当狗玩吗?可以。
诀隐紧盯着乌曜的手,却见他把手垂下:“诀隐队长,请你离开。”
诀隐难以置信地看着乌曜,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当着向导的面,把他以前羞辱他的成百成千倍地羞辱回来,他竟然不要?
“卿鸢向导的安全和休息是最重要的。”乌曜看着诀隐,声音很轻,“在这两者面前,我什么都不算,你也一样。”
诀隐默了片刻:“我可以保护她,也可以很安静,不打扰到她。我只是想,留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跟乌曜保证这些,比拿着项圈让他给自己戴上更叫他感到屈辱不堪。
他缓缓地吸了口气,狠狠地看向乌曜:“真的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乌曜对报复诀隐,看他跪地求饶都不感兴趣,看了诀隐一会儿:“你只能待在门口,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乌曜做出这个决定时,丝毫没有考虑个人恩怨。
诀隐今晚的状态太不稳定,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万一伤害到卿鸢向导……还是放在眼前看着比较保险。
诀隐听到犬族哨兵对他说只能待在门口,下意识想要冷笑,但看到床上看过来的向导,他把唇角压住:“嗯。”
卿鸢没有汪汪大队队长的觉悟,看到那头疯狼黑着脸,蜷起那么高的个子委屈巴巴地蹲在门口,很难不幸灾乐祸。
感觉他看过来,她赶紧假装整理被子,看到她好像要睡了,诀隐侧开了目光,有点发热的狼耳动了动,狼尾把自己的长腿圈住。
卿鸢确实想睡了,看了眼光脑,诀君还没忙完,她也学不动了,闭上眼,本来以为有哨兵在身边,很难入睡,没想到很快就滑进了梦乡。
没有哨兵将冒犯的目光投向床上的向导,但在她轻浅的气息变得绵长后,不约而同地抬起手,目标都是灯光的开关。
最后是戎予将帐篷的灯光熄灭。
随着黑暗降临,哨兵们自觉放缓心跳和呼吸,可从床那边飘来的淡淡香气对他们来说还是越来越有存在感,让他们无法控制地体温升高,血液流速加快。
第29章 升什么破级
劳累一天的向导睡得并不踏实, 迷迷糊糊地叫着别人的名字,名字时不时会更换,乌曜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呼吸重了一瞬,接着像被高温蒸发的水滴,连最后一缕气息都压抑住。
门口的哨兵听到了和自己名字相近的另一个名字, 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任何听错的余地, 狼耳烦躁地抖了一下, 接着又小幅度地抖了一下。
就今晚,他会做个“眼盲耳聋”的哨兵,故意听不清看不到, 听她深深浅浅地叫“他的名字”。
蓦地, 向导的声音往上一飘,陌生的名字被她以格外婉转的轻叹念出来:“梅奴……轻一点……可以用你的鹿角吗?我好喜欢它……”
戎予皱起眉, 转头看向他身边的副队, 他的名字叫梅序, 挺拔冷肃了一天的鹿族副队此刻却有些狼狈,捂着眼睛,指缝间不知是他打的金属钉在发光, 还是真的有亮晶晶的液体溢出来。
他的呼吸也有些失序,勉力压低声音:“队长, 我……我得出去……我控制不住……”
戎予嗯了一声,听着他的副队跌跌撞撞地往帐篷外走, 到了门口,被黑狼哨兵按在一边。
诀隐在梅序耳边咬着牙问:“平时装得人模人样,混到她身边你就暴露原形了?你这个卑贱的魅魔让她做什么梦了?停下来, 别让我咬碎你的喉咙……”
戎予走过来:“放开他,我会善后。”
“善后?”诀隐冷笑,压着火气,声音极轻,“戎奴,你要进到她的梦里,把梅奴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吗?”
“你抓着他不放,向导小姐就会越陷越深。”戎予面对异化狼的讽刺,依旧严肃正气,“让他出去,我会把梦终止。”
深绿的兽眼看了戎予片刻,松开手指,鹿族哨兵指缝的银色粘液有些凝成蜡状,有些则滴了下来,短短一夜,原本两叉鹿角就长出了新的叉芽,新生的鹿角粉嫩柔软,覆着极短的绒毛,一看手感就很好,只是对鹿角的主人来说,它们异常敏感,就连风吹过,都痛痒得不行。
他不敢再多停留,大步走过门禁,气流带起异香。
留下的哨兵们下意识吸气,接着又屏息,禁止那种带有特别作用的香气钻进他们的身体里。
戎予要回到原位的时候,黑狼逼近,轻声问:“你不会悄悄地也发晴了吧,戎予队长?那你可不应该再靠近她了。”
“不会。”戎予还是很冷静,“我的眶下腺从来没有分泌过泪液……”
“泪液?”诀隐勾起唇,“银夜还差不多。”
戎予皱起眉,不喜欢他这个说法:“诀隐队长请自重。”
诀隐没再出声,还守在门口,眼睛紧盯着戎予,无声地逼迫他快点儿将轻声呜咽的向导从错误的梦境里带出来。
样子凶狠,狼耳却时不时便被那像用羽毛在心尖扫来扫去的细微声响刺激得抖一下。
那个声音又轻轻唤出一个名字:“戎予队长,你也来了……”
诀隐利齿发痒,在他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当口,向导的梦境终于回到正确的轨道,不过她还是在哭:“呜,不能学了,真的不能学了,知识太多,我得等一下……”
诀隐盯着地上的某一点,像是被气笑,轻嗤了一声。
他们在黑暗里受着她无心的折磨,可她呢?她想的竟然只有学习。
真是……诀隐仰起头,靠在墙上,拉抻开的脖颈线条中喉结的位置突出性感,都想到学习了,为什么不能想想他呢?
如果她叫他,哪怕只有一声,诀隐的喉结慢慢滑动,狼尾将自己的腰腹缠紧,余下的尾巴尖圈在退根。
卿鸢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她做噩梦了。
梦到学过的东西全都忘了,围着她转圈,每个转到她面前都会停下来,阴恻恻地问她自己是谁。
太恐怖了!
卿鸢慢慢吐息,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热,这么口渴呢?而被子里却又感觉有些潮湿,不知道是汗还是什么。
卿鸢心跳慢下来,耳朵却越来越烫,小心翼翼地侧头往哨兵们所在的位置看。
谁把灯关了?她都看不清乌曜他们了,卿鸢眯起眼努力想要看清黑暗里模糊的轮廓。
卿鸢被门口幽深的绿光吓了一跳,想起那应该是疯狼的眼睛,仍然有些警惕,他大晚上不睡觉盯着她干嘛?不过等她想要再看看的时候,幽幽的绿光不见了,她刚刚看到的好像只是她神经紧张之下产生的错觉。
卿鸢看了一会儿,确定黑狼老实地待在门口后,没再管他,打开光脑。
诀君半个小时前联系过她,卿鸢跟他确定方便视频后,戴上耳机,抓了个小应急灯,把被子拉过头顶,给诀君打过去。
对面是黑屏,卿鸢趴在枕头上,小声叫他:“诀君队长……”
狼王知道他现在的状态瞒不了她,把镜头对向自己:“对不起,卿鸢向导,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
卿鸢捏住枕头的角角,她能从投影中感觉到诀君今天负伤情况很严重,但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身上整理过,换了新的作战服,看不出什么伤口,可侧脸到脖颈处都是翻涌着毒雾的灼伤痕迹,看起来很是狰狞恐怖。
狼王有些难堪地侧了侧脸,想把丑陋的样子藏起来,又怕影响她观察,强行让自己以端正的姿势接受她的注视,脖颈处的青筋浮起。
卿鸢知道狼王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如此脆弱狼狈的样子,很快收回目光,打算催动精神链:“我来帮你治疗吧。”
诀君叫住她:“抱歉,卿鸢向导,我们这里的情势有些严峻,今晚安排了紧急会议,我的时间不多。”狼王看着屏幕,眼底显出眷恋,不过很快就将情绪收好,“跟向导汇报完我的情况就要回去,不用担心我,执行任务中,这样的伤势是很常见的。”
他还要带着伤开会?卿鸢顶着被子坐起来,小声但很有感情:“不行,你的伤口面积那么大,如果一晚上不管毒素,它们渗透到你的全身,甚至整个精神体的,你本来就有旧伤……”
看狼王还想安慰她自己没事,卿鸢皱起眉,抱起应急灯,幽幽的灯光趁着她幽幽的目光:“诀君队长,这个时候,你应该听从向导的命令。”她也不想用向哨关系来压他,可如果不管他,他明天真的会顶着这一身伤继续作战。
不过,她也不想影响他的任务,卿鸢深吸了口气,准备好拼尽一切冲刺:“给我十五分钟,就十五分钟,让我大治特治。”大治特治(划掉)大吃特吃。
“不,那么急,向导会很难受的。”诀君摇摇头,看卿鸢又要皱起眉,抿了抿唇,虽然竭力保持冷静,耳朵却还是因为过于难为情而有些发烫,“如果向导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一边开会,一边接受你的治疗。”
她不介意啊,但是,卿鸢有点担心诀君:“你可以吗?”他的伤那么严重,治疗起来反应应该会比较大,被会议上的其他人看到,会不会不太好?
诀君缓缓吸了口气,胸膛将绷起来的作战服撑得更紧:“我可以忍住,不会让向导难堪。”
她不会因为他感到难堪啊,卿鸢还想说什么,但诀君的副队已经来通知他,其他小队的队长在等他了。
诀君应了一声,站起身,他也拿了耳机,只戴了一边,对副队点头:“请他们进来吧。”
光脑被他放在旁边,没有刻意遮挡,但别人不特意看过来也看不到,而且这么放卿鸢的视角很好,可以把一会儿参加会议的哨兵都暗中观察到。
诀君看着抱着应急灯的向导:“今晚很危险吗?”
卿鸢听到他的问话,嗯了一声,又把声音压低了些:“有点吧,不过戎予队长安排好人保护我了。”
诀君没再多问,让精神链深入到狼王精神巢的投影,轻声说:“我开始了。”
诀君微微点头,看向走进来的哨兵,神色依旧,只是微微攥紧了手指。
卿鸢现在很熟练了,不敢让小水珠吃得太猛,让诀君太过难受,但无论她还是小水珠都要馋疯了。
诀君今天的伤口实在太可口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卿鸢把目光放到进到画面里的哨兵身上,眼睛微微睁大。
这几个哨兵队长都戴着那种把整个脑袋都包进去的金属面具,造型恐怖的金属面具看起来都很有年头了,甚至还有锈迹,这让它们固定在哨兵脸上,脖颈处的卡扣看起来更加恐怖,让卿鸢想到了古代羞辱折磨囚犯的酷刑面具。
好疼好疼,卿鸢的幻痛症又犯了。
卿鸢无法通过厚重且浮夸的面具看到他们的表情,所以也不确定他们是否发现她的存在。
应该没有吧,卿鸢看他们都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坐下的。
只有一个面具上有个金属长鼻子的哨兵队长稍微向她这边偏了偏头,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
卿鸢老实地趴在枕头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长鼻子哨兵把头转了回去,再没看向这边。
卿鸢发现自己的心跳在刚刚加快了,似乎她的身体更清楚,对方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了。
不管了,卿鸢收回注意力,小声问诀君:“这个速度可以吗?”
诀君刚听完了一个哨兵队长的汇报,又听到她的问话,点头:“可以。”顿了顿,“但明天的清除工作,如果能够再加深一点会更好。”
这话也是在跟她说吧?卿鸢试探地叫小水珠放开一点,对看起来只是在认真开会,丝毫没有显露其他异常的狼王说:“受不了的话,就告诉我。”
诀君应了一声,看向提出另一个想法的哨兵队长:“嗯,不用顾忌太多,我和我的队员还能坚持,后方不用担心,你们把握好自己的节奏,放开手脚去做。”
明白,卿鸢会意,让小水珠不用再收敛了,她趴到枕头上,闭上眼,把自己的意识也完全灌进狼王的精神巢投影。
巨大的银狼在忍耐极致的煎熬,咬着自己的尾巴,身体用力地蜷缩着,卿鸢轻轻叹息了一声,用精神链安抚它。
银狼从紧咬的齿间与毛茸茸的尾巴中发出一声呜咽,蓄满力量的肌肉可怜兮兮地抽搐着,卿鸢将自己的意识也覆盖上去,这是她新学的,精神安抚方法。
有意识地让自己的意识与自己高度同步,这样精神体就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譬如此刻,如果她把新学的知识实践得很好,银狼就能感觉到她在拥抱它。
她好像做到了,银狼向她的怀抱蹭了蹭头,她再接再厉,试着把被它咬得湿漉漉的大尾巴拿出来。
“会咬坏的。”应该说已经咬坏了,卿鸢皱眉,看着渗出血迹的大尾巴,轻轻摸了摸。
刚开始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勉强还能忍住,颤抖着保持安静,然后难过地甩了甩,最终屈服于自己的欲念,圈住了她的手。
卿鸢动了动自己的手,和意识高度同步后,她的感官也更清晰更具体,她甚至能将狼尾的毛发中挑出一根,捏紧,在指尖揉搓。
她的实验,让银狼又抽搐了一下,她赶紧放开。
银狼反应这么大,诀君真的没关系吗?卿鸢试着让意识浮起来,睁开眼,却没有断开连接。
“诀君队长,你还好吗?”
她的问话和长鼻子哨兵和诀君说话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诀君队长,你好像很热啊。”
卿鸢向那个哨兵看去,莫名从金属面具中看出了一点戏谑的表情。
诀君冷冽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我没事。”
“还是轻一点吧。”长鼻子哨兵低眼看过来,像是在看被诀君捏紧的记录光板,又像是看放在旁边的光脑,“万一坏掉了,里面的电液会流得哪都是,不好收拾。”
诀君看向他,慢慢地放开手:“谢谢12队长的提醒,我真的没关系。”
长鼻子哨兵没再说话,转头听其他哨兵讲话了。
卿鸢想了想,也叫小水珠轻一点,那个长鼻子哨兵说完话后,她就觉得那些带着面具的哨兵好像都在有意无意地看这边,那种从容又饶有兴趣的窥视,让她感觉不太舒服,小声跟诀君说:“我们还是把画面关掉,打语音吧。”
诀君没有反对,卿鸢把通话模式切成语音,趴在枕头上闭上眼,和小水珠一起专心治疗。
会议好长,毒素也好多,卿鸢眼睫微颤,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快要被掏空了,突然感觉有什么微烫柔软的东西舔舐了一下她的肩胛骨。
她睁开眼:“诀君队长,你开完会了吗?”
回答她的是,耳机那边仍在讨论任务事项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诀君在说话。
他还没开完会,可是,卿鸢把脸埋在枕头上,比昨晚更熟练,也更具技巧的浇灌养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那么严肃正直的哨兵队长是怎么做到,一边用意识滋养萎靡的花朵,一边和别人理性分析问题的?
卿鸢绷起足弓,指尖勾着枕头,然后把它抓紧,小水珠本来吃得就开心,感觉到狼王的献祭,它更加兴奋。
恍惚了一会儿的卿鸢想起被子外面的乌曜等人,尤其是那头疯狼,羞耻心爆棚。
“不行,诀君队长,还有其他哨兵在……我会出声的。”
缠绕她的意识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
她吸收了太多高级异种产生的毒素,如果不及时补充体力,明天恐怕连下床的力气都不会有。
卿鸢缓了一会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且她也需要电量,供给她明天治疗其他的哨兵。
另外……她好像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如果突然停下来,她也会难受。
卿鸢躺回枕头上,努力说服自己,他们没做奇怪的事情,只是工作需要,长长的眼睫覆下来:“诀君队长,今晚要快一点。”她怕被发现,也怕那头疯狼受太多刺激。
“还有,请帮我捂住嘴巴。”她担心自己不小心会哼出来。
抱歉,卿鸢向导,狼王的意识充满自责,带着比她更重的羞耻感漫上来。
轻轻堵住了那道轻弱的喘息。
慢慢激烈起来。
他也感觉到了诀隐的异常,所以有意地压抑自己,他只是服务向导的工具,不应该偷偷满足自己的欲念,更不应该让别人通过他窃取到她的恩泽。
黑暗里,亮起幽绿的光,诀隐的唇张开,刚要吐出微烫的气息,看向床那边,就看到乌曜静静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诀隐侧头,垂下眼睫,努力地想要抓住越来越缥缈的香气。
可恶的软骨头,竟然有意地避开他……诀隐抿唇,但如果是他,他会比诀君更不择手段地将他和她封闭起来。
不要说一缕,就是一丝她的气息,都不会放出去。
诀君应该也想不到,诀隐低眼看手里弹出刀刃的小刀。
他会那么贱,贱到只一丝的气息,就得让他用深可见骨的伤口“交换”,诀隐后脑蹭着后方的支撑,用眼角渴望地看向床那边,慢慢握住了刀刃,完全不怕痛地慢慢上下抽动,然后是高挺的鼻梁,然后是凸起的喉结……
明明只能看到被子,可还是叫他忍不住兴奋,把刀刃压得更深。
乌曜终于忍不住,皱眉对那个在黑暗里把自己搞得鲜血淋漓的疯魔哨兵开口:“够了,你想吓到她吗?”
诀隐轻喘了一下,把手放下来,歪头看乌曜,目光有几分认真:“你看我这个样子不觉得开心吗?如果你开心。”他把头转回去,兽眼有点失焦地看前面,“她应该也会开心。”
乌曜确实有点没想到,诀隐发疯的方式只是伤害自己。
他以为他会向别人,尤其是卿鸢向导本人发泄。
乌曜静了片刻:“你会这么想,说明你不了解她。”
“你了解她?”诀隐眼神顿时阴冷下来,鄙夷地看向乌曜。
乌曜没说话,丢给他一瓶能让哨兵快速止血的外伤药:“别让她闻到味道。”顿了顿,罕见地将尖锐的情绪外显出来,“我都觉得想吐。”
诀隐虚起眼,来不及教训这个犬族,就又接收到了新一轮感觉,抬手按住唇角,差点在犬族的注视下,露出狼狈失态的样子。
他摇晃着站起身,乌曜挡住他:“你只能在门口。”
“让我离她近一点。”诀隐试图利诱,“回去以后,我去你的队里,让你们拿我撒一天的气。”
乌曜没动,诀隐皱起眉,原形毕露:“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
乌曜仍然没动,诀隐长指前端慢慢探出利爪,正要行动,床上的向导翻了个身。
乌曜和诀隐同时紧绷起来。
诀隐盯着乌曜看了一会儿,冷笑了一下,回到门口,捡起那瓶外伤药随便涂了涂。
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哨兵们却并不急着离开,长鼻子哨兵看向诀君:“诀君队长的伤好像好了不少啊。”深吸了口气,气息在面具滤网发出摩擦声,“还多了一种可口的味道。”
卿鸢从耳机里隐隐约约听到了这句话的后半段,睁开眼,什么可口的味道?不等她问出来,诀君便开口:“卿鸢向导,好好休息,我先挂断了。”
卿鸢想到他休息的时间不多了,没再多说:“好,那我睡了。”
等诀君挂断,才想起来,她还应该检查一下群狼的情况,但她刚跟狼王说她要睡了。
思考了片刻,卿鸢还是联系了狼族副队。
没什么好心虚的,治疗狼王是工作,治疗群狼也是。狼王肯定会理解的。
全都忙完,卿鸢餍足地又睡了过去,吃饱了睡觉好舒服,一直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坐起来,感觉有点不对。
她打开了灯,手还没从开关上拿开,就和站在她床尾,掐着异种脖颈的哨兵对上了眼。
后者歪了下头,狼耳晃了晃,军靴踩在异种腰腹处,硬是把它给踩进了卿鸢的视觉盲区里。
然后冲她挑眉:“醒了?”
特别醒,卿鸢再往旁边看看,戎予,乌曜和他的副队也各自解决了叫做“无面人蚁”的异种,地上还有很多早就死掉的同类。
戎予随手抓起床单,把地上诡异恐怖的尸骸盖住:“抱歉,向导小姐,吵醒你了。”
卿鸢摇摇头,她没听到他们发出声音,只是闻到了味道。
她往地上看:“没关系,给我看看吧。”她总不能一直都不看异种吧?他们现在都到危险区了,哨兵作战就已经很费精力,难道还要他们分出额外的注意力,保护她,不让她被异种吓到吗?
戎予看了她一会儿,把床单掀开。
卿鸢皱起眉,无面人蚁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种巨型蚂蚁,它们可以像人类一样只用后肢战力,瘦长的身体配上后背巨大的透明薄翼,离远看就像披着斗篷的怪人,它的口器突出和足节一样锋利,都长着刚毛和倒刺,随着生命流逝,从尖端挤出最后的毒液。
卿鸢逼着自己看了一会儿,抬头问:“你们受伤了吗?”
哨兵都不说话,卿鸢只好自己检查,这些无面人蚁似乎把技能都点在了潜行上面,成功混进来了,攻击力却一般。
这么多,硬是没打过四个哨兵。
哨兵都没受伤,只有疯狼被反抗的人蚁甩到了些毒液,碰到了他本来就有的伤口。
伤口很新鲜,没包扎,就那么敞着,被流动性极强的毒素找到了机会,渗透了进去。
怎么说也是为了保护她受的伤,卿鸢抬起手:“过来。”
诀隐没动,睨着她:“你在叫狗吗,卿鸢向导?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我不会接受你的治疗的。”
她的良心到此结束,卿鸢放下手,诀隐也侧开脸不看她,打开光脑看了一下时间。
今晚还没结束。
他把目光重新放在卿鸢身上,冷冷地命令:“再叫我一次。”
卿鸢看着他,无声地拒绝,诀隐也看着她:“用眼神叫也算。”说完,走向她。
谁用眼神叫他了?卿鸢懒得和他计较,抬头看他鼻梁和咽喉处的伤口。
这也太高了吧?卿鸢想让他坐在床上,不然她够不到,诀隐看了一眼她干净而且看起来就像是散发着香味的床铺,低下身,却没有坐在床上,而是蹲在她面前。
这样更好,卿鸢把手放到他的喉咙那里,诀隐侧开了眼。
但在侧开眼前,他分明,下意识看了眼……卿鸢把稍微收紧手指,掐了掐他的脖子:“流氓。”
被她扼住命门的疯狼竟然没有发作,连反驳都没有,而是把眼睛闭了起来。
他们异化狼族的本能就是这么低劣,他厌恶那些时不时流露出原始欲望的队员,也厌恶和他们一样的自己。
“能不能别动了?”卿鸢小声问,感觉诀隐的喉结一直颤,他的喉结尖尖应应的,弄得她手心痒痒的。
她感觉诀隐深吸了口气,咬紧了牙,但没再有其他反应,喉结也乖乖不动了。
卿鸢把手换到他的鼻梁上,用指尖把伤口里的毒液吸出来,看其他哨兵在忙着移除异种的尸体,轻声问他:“你又感觉到了?你能不能让自己不要去感觉?”
“你以为我想吗?”诀隐睁开眼,兽眼睁开就在收缩,卿鸢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无语地小声嘀咕:“你怎么总这么凶?”把手拿开,拿纸巾把沾到的血擦干净。
诀隐喉结重重地一滑,盯着她,往前:“那你呢?你怎么总这么……”他的鼻尖都是她身上的香味,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指上,眼神变了又变,想了很多答案,最终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娇气。”
向导对哨兵来说有不娇气的吗?体质决定的,好不好?卿鸢把手放到诀隐看不到的被子下面。
诀隐直起身,提起几个异种走向外面。
戎予检查完人蚁的尸体后,神情有些凝重,看到卿鸢要走过来,把尸骸踢远了些。
卿鸢也没凑上去,保持安全距离问:“这些人蚁有什么异常吗?”
“它们身上有F级增强型污染菌丝。”戎予示意卿鸢往外走,“这种菌丝会让宿主特别兴奋,从而在短时间里大幅度提高宿主的能力,这些人蚁应该就是在这些菌丝的帮助下,成功潜入进来的,还好只是F级,并没有明显提高它们的攻击力。”
F级向导·卿鸢默了默。
戎予话锋一转:“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能抵达目标人物发送求助信号的位置了。”
戎予说这话的时候,卿鸢心里就咯噔一下,感觉他很像是在立flag。
一般情况,说完“没有意外的话”,意外就要来了。
意外是傍晚到来的,但白天就能初见端倪,异种的数量多得很反常,虽然等级都不算太高,但处理起来也很棘手,一直负责殿后的鹿族也参与到正面对战之中。
又一波异种被消灭,戎予却没有继续向前,转身看向他们走过的地方,开口:“尸体不见了。”
密林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戎予的声音,他的这句话莫名令人心慌,卿鸢也向后看过去。
不像前两天,哨兵还有时间还有余力处理异种的尸体,今天异种一波接一波,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往前走。
他们的身后好像有一群看不见的“收尸人”在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等他们稍微走远,就把地上的异种尸骸悄悄拖走。
眺望过去,他们的来路干净得特别诡异。
第30章 升什么破级
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注视, 大地开始震颤,远处,只有干涸血迹的地面出现一道又一道裂缝, 这些裂缝一直延展到卿鸢他们所在的位置,有藤蔓般的菌丝顺着裂缝中的石壁攀到地面,一开始只有细细的几缕, 缠上地面上剩下的异种尸体, 随着它们把越来越多的尸体卷进裂缝里, 菌丝迅速膨胀, 增多,眨眼之间,满地都是颜色艳丽, 好像泡沫胶一坨一坨的菌丝。
连成一片的菌丝像是贴在地面的海蜇缓缓蠕动, 裂缝中有什么东西被它带出来,卿鸢看了一眼, 胃里狠狠地翻腾了一下。
是异种的尸体, 被一团菌丝包着, 里面不知道到底有几个异种,粘性极强的菌丝像是胶水,把它们破碎的残骸黏到一起, 按理说,它们不应该再有意识, 可。
卿鸢看到重组异种的“头部”有光点亮起,随着光点闪烁的频率越来越稳定, 重组异种的行动也越来越灵活自然。
这不是最可怕的,卿鸢跟着护在她身前的戎予后退,虽然觉得恶心又恐怖, 但目光还是无法移开。
她的瞳孔里映出越来越多的光点,它们来自披着菌丝,从裂缝里爬出来的重组异种。
后退的她与其他小队的哨兵擦身而过,他们带着各自的精神体,毫不犹豫地扑向还没正式展开攻击的诡异对手们。
卿鸢感觉脖子到脑袋那里像是卡了什么,发不出声音,也很难转动脑筋,只能呆呆地观望这场瞬间进入白热化的厮杀。
很快,她的身后也弥散开浓重的血腥味,未被菌丝感染的正常异种封锁了他们的退路。
哨兵对此并不意外,他们已经预留好人手,一部分与重组异种战斗,另一部分则努力为她和戎予打开离开的通道。
卿鸢感觉脚下的大地又在颤抖,好像地面以下有什么巨物在快速通过,她转头,看到她身后的地面也裂开缝隙,涌出菌丝,把哨兵刚杀死的新鲜异种拖进去,隔一会儿又吐出战斗力更强的重组异种。
它们将他们包围,并在一点点缩小包围圈。
哨兵们退回到卿鸢和戎予身边,卿鸢感觉自己没什么表情,可诀隐看向她的时候,还是挑眉冷笑了一下:“看把我们的向导小姐吓得又要哭了。”卿鸢以为他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笑话她,看向他,却见他已经转身背对她,做出攻势,轻声感叹,“这些丑东西,真该死啊。”
他拉仇恨的行为还在继续,话音听不出任何紧迫感,慢悠悠地咬着字,挑衅:“小狗,不想看你们的主人真的掉眼泪吧?”
乌曜没回应他,眼睫略微向下,像是要看她,最终却还是抬起眼,坚定地看向前方。
诀隐狼耳竖起,高挑劲瘦的身体绷紧,双手长出锋利的爪子,语气却仍然散漫:“那就拼一下命咯。”
戎予看到他准备好了,低声道:“迦涅,掩护。寂吾,铺路。”
卿鸢来不及去想他们新制定的部署到底是怎么样,哨兵们就已然行动。
迦涅抬起手,黑色灵猫眼里烧起刺目的白金火焰,全身被金属包裹,液体的金属没有限制它的行动,它背着耳朵,飞快地奔向前方的重组异种,其他释放金属属性的猫猫紧随其后,它们的身后飘扬着液体金属的丝带,连接着异化猫族哨兵。
灵猫跃起,矫健优美的身躯在空中碎成无数锋利的金属碎片,它们轻轻地切入重组异种中。
没有声音,也没有血液,只看到狰狞的重组异种被丝滑地拦腰切开,沾着碎肉黑血的碎片反射出光芒,落地时,灵猫与它的主人都深入到了重组异种的内部,卿鸢看到迦涅在虚空一抓,一把巨大的黄金镰刀便出现在他的手里。
轻轻一划,又是一片上下身错位的重组异种,灵猫在重组异种的爪牙下灵活跳跃,时而化作碎片,时而又通过金属丝带,将手中不断变换武器的主人换到身边。
其他猫猫也是一样,瞬间便收割了无数重组异种。
好强,虽然看了一天哨兵的作战,但卿鸢还是觉得震撼。
同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迦涅他们俨然都祭出大招了,这说明他们面对的也不是一般的危险。
别切开的重组异种并没有失去作用,它们身上还黏着着菌丝,只要菌丝还在,它们就能想办法再重组。
犬族哨兵没给它们这样做的时间。
身形变得巨大的德牧带领队员跑向试图将异种黏合在一起的菌丝群,边跑,爪子下边擦出火星。
噌地一下,它们全身都燃烧起来。
带着熊熊火焰的爪子刚触到菌丝,那菌丝便十分剧烈地抽动翻卷,试图躲避开灼热的火焰。
可它们无法阻止燃烧的犬族踩着它们奔向核心位置,火势蔓延得越来越猛,越来越快。乌曜带着队员从德牧它们铺就得火焰大道将漏网的重组异种融化在环绕着他们的火龙口中。
受到重创的菌丝群在火焰里扭动,发出嘶嘶的尖叫,可它们仍在源源不断从裂缝中涌出来。
这种菌丝群不仅靠死尸来供养,它本身也有能支持它们无限复刻的母株,必须引出它,剥离它的核心能源—母株晶核,才能彻底消灭这片永无止境的菌丝群。
而母株在菌丝群的中心……卿鸢的眼中亮起冰蓝色的光,寂吾和他的队员,脚边是高冷漫步的缅因等猫猫,他们与撒开欢奔跑的黑狼一族一起进入战场,冰棱刺穿重组异种,分割战场的同时,为迦涅,诀隐的队员铺出一条阻隔火焰的冰雪通道,让乌曜和他的队员放心地燃烧,将更深处的菌丝逼出裂缝。
那些黑狼瞬间就窜到了最里面的裂缝旁,看着如同洪流汩汩涌出,把哨兵的元素力都暂时压制住的菌丝,发出兴奋的怪叫,卿鸢微微睁大眼,看到诀隐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后,带着他的队员一个接一个地跳了进去。
她的视角里瞬间失去了他们的身影,只看到把他们吞没的菌丝:“他们……”
这些菌丝不仅能寄生在死去的异种上,同样也会寄生在哨兵身上,对他们进行精神攻击,无论是被重组异种杀死,还是精神体被腐蚀,哨兵都只有成为菌丝养分这一个下场。
不要说跳进裂缝里的黑狼,就是和地表上的菌丝作战的其他小队,也要承受极其严重的精神攻击。
他们能受得了吗?卿鸢目光扫过,看到很多哨兵还有他们的精神体都受了伤,她内心焦急。
很想帮他们做些什么,却又无从下手。
“向导小姐,请您和我的队员待在一起。”戎予看向卿鸢,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您唯一的任务就是治疗目标人物,其余的伤亡,都与您无关。”
可是……卿鸢想说什么,戎予已经带着队员上前,走进冰火交融,时不时还有金属色掠过的战场。
他留下的两个队员护着她退到更安全的位置,卿鸢却无法收回视线。
神鹿踏空而出,其他鹿族也随它走在哨兵的身边。
它们的鹿角亮起光芒,足下也踩出涟漪般的光圈。
圣洁的光晕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随着鹿族哨兵的低声吟唱,扩散,笼罩在战场里的哨兵身上。
他们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卿鸢来不及高兴,就发现鹿族哨兵们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隐隐可见细密菌丝的伤口。
伤害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卿鸢想起戎予之前跟她说过,他们的族群特殊,他们的精神体与躯体联系非常紧密,高强度参战的精神体和躯体都已经是非常麻木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
五队哨兵在这一刻成为了一体,协同作战。
这也太燃了,卿鸢内心的恐惧紧张都被淌进心里的热流冲淡,虽然很自不量力,但她很想站到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抵御危险。
这种傻兮兮的冲动在地心中的菌丝如同喷泉冲涌出来的那一刻达到顶峰,她仰起头,看着如同狂龙甩到天空的菌丝柱,它们最高的一根都能赶上十几层大楼的高度。
而黑狼哨兵正抓着它,他们和精神体上都缠满了菌丝,可无论是人手还是狼爪都在不要命地往菌丝的中心砸,每次把利爪抽出来,菌丝柱都狠狠一震。
他们真的好疯啊,虽然有戎予和他的小队给他们转移伤害,可戎予他们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不可能那么快转移走那么严重的伤害。
而这群黑狼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不顾那些菌丝在顺着他们的伤口往他们的血肉中生长,眼里只有他们的目标,生生地一拳一拳,一爪一爪地给菌丝柱“剥皮扒骨”。
亮光一闪,卿鸢看到菌丝柱中显出的晶核一角。
太好了!
膨!膨!
卿鸢被巨响吸引走注意力,看到那是什么以后,手脚顿时没了温度。
又是两根菌丝柱,高度竟然比黑狼们打出晶核的那根还要巨大。
这意味着……
这些菌群供奉着不只一个母株。
鹿族哨兵一前一后,带着卿鸢避开新生的危险,有随着菌丝柱升起飞甩过来的重组异种被他们反手劈开。
卿鸢头上的鹿角亮起光晕,罩住她的身影,都要贴到她脸上的重组异种抓向她,爪子明明都落到她脖颈,她却毫发无损,喘着气看鹿族哨兵把那个重组异种踹飞。
还有从空中飞来的异种,半路被截断,狠狠甩在远处,卿鸢抬头,看到诀隐从她上方跳到,新冒出的菌丝柱上。
他低头看她:“卿鸢向导,我发自真心地建议你不要看着我。”
卿鸢没反应过来,与他视线黏着,看着他身上的作战服被撕碎,劲瘦漂亮的人类身躯变成巨大的黑狼。
兽眼凝视她片刻,翻身,如履平地,沿着与地面垂直的菌丝柱往上跑,无数菌丝在他身后追赶。
异化狼王的低吼响起,不是因为被菌丝扎进血肉而发出的痛呼,而是兴奋,癫狂,愉悦。
他没有管身上的菌丝,巨爪一挥,粘腻菌丝一团团甩开。
第二枚晶核也在菌丝中放出光芒。
可会互相打配合的不只是哨兵,菌群的母株也会。
菌丝狂潮逆向冲向妄图取走它们核心能源的哨兵。
地面上的菌丝也疯狂增加,有一瞬甚至要以数量压灭火焰。
黑狼们在猖狂而又狰狞地大喊:
“烧啊!”
“小狗,彻底烧起来吧!”
卿鸢感觉到什么,向地面的战场看去,火焰和蒸腾的水汽让她看不清哨兵,可她就是觉得他们在某一刻看向了她。
之后,火焰里高挑的黑影抬起手,轰地一下。
卿鸢感觉身边的空气都被炙烤出滋啦啦的声响,她努力顶着烧灼感睁开眼睛。
巨大的火龙从哨兵身边冲天而起,似乎要把夜空都要烧尽。
再疯狂的菌丝也敌不住这样充沛的火元素。
鹿族哨兵叫她:“向导小姐,请跟我们来。”
卿鸢看了看他们,明白了什么。
乌曜他们的火元素本来就很不稳定,这样过度使用,必然会无法再熄灭。
就算能用火势逼退菌丝,让黑狼取出母株晶核,他们也会一同被不受控制的火海湮灭。
他们是想通过和菌丝母株同归于尽的方式,结束这次的战斗。
她不算在他们里面,卿鸢看向两个鹿族哨兵指向的位置,庞然的火龙无处不在,唯独在那里留了个缺口。
卿鸢摇摇头,她得留下来。
这里只有她有可能让乌曜他们的火元素回归正常。
鹿族哨兵遵守的是戎予的命令,见她不配合要过来“请”她。
“不要碰我。”卿鸢说话的时候,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涌到脑袋了,感觉晕乎乎的,“我是向导,我要留下,你们无权反对。”
看鹿族哨兵真被她用向导的身份压住了,卿鸢转头向乌曜他们那里跑去。
等她跑近,所见到的更触目惊心,她看到大德牧它们的身体马上就要被火焰撕碎,乌曜等人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双眼燃烧,皮肤下方流动着暗红的火光,只凭本能伫立在那里,驱使火龙逼退菌丝。
戎予看到她,神色一变:“向导小姐?”
卿鸢没看他,唤出自己的精神链。
她的手腕被戎予抓住:“向导小姐,请您务必离开……”卿鸢挣了一下,没挣开,眼看乌曜他们都要被火元素吞没了,情急之下,她反手握住哨兵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解释,只是一字一顿地给出指令,“不许阻止我。”
戎予看着她,慢慢地放了手指。
卿鸢立刻闭上眼,纤细的精神链伸向火光里的哨兵。
和守序的火元素不同,疯狂且旺盛的火元素极具攻击性,阻止着她靠近乌曜的精神巢。
好烫……卿鸢感觉眼泪都被热度逼出来了,但又流不出来,因为在眼眶里就已经蒸发掉了。
她试图让精神链避开那些气势汹汹的火元素,根本没用。
反正她失败了,她也会跟着其他哨兵被火元素吞噬,那不如拼一把。卿鸢咬住唇,莽劲儿也上来了,就让精神链直接扎进从乌曜精神巢流出的岩浆,凭感觉收紧里面的巢体,然后把精神链一圈圈缠在上面。
卿鸢有点绝望,她的精神链太细了,根本堵不住被她这么一缠涌出更多的岩浆。
可她这么细的精神链却顶住了这么汹涌的岩浆,没有断开,没有蒸发,这说明,她是有机会做到的。
慌张到了极点反而会冷静下来,卿鸢好像就是这样,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把她的小水珠放进了乌曜的精神体。
小水珠不经允许的侵入,让大德牧自动回归到精神巢里,大德牧此刻完全认不出她的气息,浑身流淌着火元素的大型犬扑向比它鼻头还要小一圈的小水珠,大爪子狠狠压在它的上面,揉捏搓碾,甚至还用齿尖撕咬,想要把它弄破。
卿鸢感觉自己像被放到热锅里来回翻炒。
但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她不能退缩。
向导要指引哨兵回归正轨,首先要坚定自己的方向。
乌曜也好,他的精神体也好,包括现在失控的火元素,现在都应该服从她的命令。
小水珠并没有试图逃离德牧的爪子,反而从它爪垫流进了它的身体里,德牧本能地抗拒,火元素燃烧得更旺,要将渗入精神体内部的那一点冰冰凉凉的液体烧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