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要升破级

    戎予看着面前的向导, 她蹩着眉,眼睫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皮肤下也亮起了火元素的红光, 她的艰难痛苦肉眼可见,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而且。

    卿鸢睁开眼, 她做到了。

    小水珠把外溢的火元素引回到德牧的体内, 并在被追逐过程中, 让它们与德牧相融, 中途,有沸腾的火元素追上它,卿鸢以为小水珠要被火元素蒸发, 可不知道为什么, 火元素与她的精神体属性相克,却能被小水珠反过来包裹住。

    虽然那滋味有一点点不舒服, 但卿鸢忍耐住了, 惊喜地发现, 火元素被她的小水珠裹住后,会更好地融进乌曜的精神体,原本和哨兵精神体产生排斥反应, 从而溢流失控的火元素,被小水珠“嚼巴嚼巴”老实多了。

    就是辛苦小水珠了……卿鸢感觉自己说早了, 一开始戴着痛苦面具包住火元素的小水珠,不知在什么时候, 发现这种味道的美妙,就像不敢吃辣的人突然爱上了川味火锅,竟然趁她没注意, 狂吃了好几大口。

    很烫的,好不好?卿鸢吸着气,边制止小水珠,专心安抚渐渐回复理智的大德牧,边紧锣密鼓地用精神链打包乌曜的精神巢。

    德牧有意识地吸收火元素后,岩浆流淌得也慢了很多,很快,卿鸢的精神链就将乌曜的精神巢控制起来。

    更保险的方式,是给他打上精神链锁,但强行这么做对哨兵来说实在太暴力了,和把他们制作成提线木偶差不多。

    卿鸢看向乌曜,他从皮肤中溢流出来的火元素已经很微弱,眼睛也恢复成正常的状态,虽然眼瞳还有些涣散,但他在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的痛苦和抱歉,也在说明他和他的精神体一样,也在渐渐回到正轨。

    卿鸢冲他笑了一下,表示她没关系,又看向戎予,后者已经回归到他的工作中,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向她投来深沉严肃的目光,微微颔首。

    受到鹿族队长的肯定,卿鸢更有力量了,接着继续催动精神链,伸向其他的犬族哨兵。

    她在资料上看过,向导1对n,群体连接哨兵。熟练掌握这种的向导就可以正式参与作战了,不是向她这样负责紧急救援,而是指挥哨兵进行大规模的团体战。

    她当然不敢妄想,现在就有能力做几十人,几百人的军队的向导,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一下具体的操作步骤,想着跟群狼先练一练,说不定哪天能惊艳一下狼王呢。

    群狼很配合,但他们还在执行自己的任务,也需要时间休息,所以卿鸢只粗略地练了两次。

    这样的她,能群连还在失控状态的犬族哨兵吗?卿鸢重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时间怀疑自己,事态紧迫,她只能放手一搏。

    纤细透明的精神链不断延展,勾连起一个个被火元素环绕的犬族哨兵,支撑桎梏他们即将破碎的精神巢,安抚驯化他们狂躁的精神体,其他哨兵看不到那些孱弱而坚定的精神链,但能够感受到来自向导的力量。

    犬族哨兵眼里的火焰逐个熄灭,身体里却燃起更炙热的力量,力量来自他们的向导,她指引着他们的火元素回归正常,与他们的身躯融合,也指引着他们找回在翻涌的火海中失去的方向。

    夜空飞舞的火龙有一瞬黯淡下去,给了菌丝们反扑的机会。

    然而,下一刻。

    火龙再次熊熊燃烧,更健壮,也更敏捷,不再无差别地吞噬一切,有意识地避开了他们的队友。

    大德牧也和其他大型犬一起回到战场,大尾巴像螺旋桨一样疯狂摇甩,利齿却英勇地咬穿重组异种,火元素从它的齿尖渗入异种血肉,腾地一下就将它燃烧成灰烬。

    犬族哨兵们也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向导的精神链将他们连接成更紧密的一体,向导对他们来说更是如同灯塔一般,让他们勇往无畏地前进。

    群连哨兵的感觉很好,卿鸢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仍踩着地面,却有种站在高处,通过哨兵们的多重视角,俯瞰全局的感觉。

    她清晰地意识到,她可以轻易地支配哨兵,甚至可以在一念之间,决定他的生死,犬族哨兵对此没有一丝丝的排斥,反而很愿意她使用这样的权力。

    属于向导的权力,和她想象的一样强势冷酷,却又意外地甜美诱人,卿鸢必须承认,她很喜欢这样。

    但也是真的耗费精力,卿鸢还没来得及警告自己不要太过沉迷于凌驾哨兵的快感,就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跳出电量过低的警告。

    她勉强睁开眼,仰头看向菌丝柱顶端,看到巨大的黑狼咬出晶核,异化群狼也把第二枚晶核掏出来。

    还有最后一枚,卿鸢想要转头去看,但眼前的亮光越来越少,在她倒下去的时候,戎予接住了她:“都结束了,向导小姐。”

    听到他的话,卿鸢放心地晕了过去。

    好累,吸进鼻腔的空气仿佛吊着大石头,最简单的呼吸运动,对她来说都非常困难,窒息感让卿鸢睁开眼,意识却还飘飘忽忽,没完全清醒过来。

    好像就是因为这样,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爬到了她的床上,凉凉的触感给人水流流动的错觉,但仔细感受后,就会意识到它们和水流完全不一样,冰冷,滑腻,流动时像丝绸一样柔软,轻得需要很集中注意力才能捕捉它们的走向。

    但当它们停留,勾缠,探索的时候,又饱含危险而强势的力量感,尤其是拐弯的时候,能隐约感觉到它们身上的鳞片轻微开合,像是一个个硬质的小吸盘,将皮肤轻轻咬起来,又放下。

    经过的地方感觉非常舒服,但也会让皮肤条件反射地冒出鸡皮疙瘩,愉悦和惊悚互相促进,很快就让人兴奋起来,慢慢分不清楚,它们仅仅是在体表外游走,还是早就潜入更深处。

    过度使用的精神链绵软下来,小水珠也瘫成薄薄的一片,卿鸢的呼吸变得通畅,甚至有些急促,苍白的脸上也显出红潮。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抱住把她缠得越来越紧的缎带,它在她的挤压下围度变得越来越可观,卿鸢又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看向它,迷离的眼睛迅速清明过来。

    她的怀里竟然有一条比她大腿还粗一圈的大黑蟒蛇。

    啊啊啊啊啊她最怕蛇了!卿鸢在心里尖叫,没有喊出声的原因是,大蟒蛇缠在她的脖颈上,快速弹动的蛇信离她的唇只有极小的距离,她怕一张嘴,它就会钻进来。

    它的竖瞳冷冷地看着她,接着靠近她,鳞片变大,触感也更清晰的吻部蹭着她的下颌,吐着细长有力的蛇信,蛇信上间流淌着让卿鸢有些眼熟的光泽。

    那个光泽怎么看起来那么像黑狼他们拿到的晶核。

    好香啊,卿鸢咽了咽口水,现在不是馋嘴的时候,她悄悄压低视线,看向自己身上的被子,却看到了更惊悚的一幕。

    哪还有被子,缠在她的腿上,腰上的都是蛇,它们绕在一起,感觉到她醒来后,缓缓蠕行着收紧,各色鳞片在一起摩擦,在微弱的光线下泛起一圈又一圈瑰丽绚烂的光晕。

    她不是和哨兵们在一起吗?怎么会掉到蛇窝里了?谁来救救她啊?

    眼前的一幕超过卿鸢的承受范围,她本就绷到极致的神经再次断开,眼前又是一黑。

    那些蛇没有因此离开,并用更具技巧性的绞缠纾解她疲惫的身躯和精神,对蛇的本能恐惧变得模糊,卿鸢放松下来,甚至还在晕乎乎的状态下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向它们汲取更多。

    卿鸢再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坐起来,拍打身上。

    没有蛇,只有柔软的被子,她摸索着打开床边的小灯,确定自己被哨兵抱进了帐篷。

    她扒着床边,战战兢兢地往床下看了看,松了口气。

    也没有蛇,看来是她做噩梦了。

    但……她抬起手,活动了一下关节,又调动了一下精神链。

    一点也不累了,好像酣畅淋漓地做了一次温泉马杀鸡,淤结的肌肉都被打开,干涸的电量也被悄然充满。

    是因为那个让她又心有余悸又享受到恍惚的噩梦吗?

    卿鸢搞不清楚,不过很开心,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给哨兵们进行治疗了。

    想到他们获得了“菌丝大战”的胜利,卿鸢心里涌入满满的成就感。

    虽然她只在最后帮了一点点的忙,但她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而且,她好像真的挺厉害的,能治疗,能净化,还能徒手吸出毒素,群连失控状态的哨兵……

    不能数了,再数她真的会膨胀的,卿鸢把手贴在微微发烫的脸颊上,和成就感一起填满心脏的还有欲望,想要变得更强,想要发挥出更大作用,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的欲望。

    这种欲望好陌生,但她好喜欢。

    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连接犬族哨兵,凌驾与他们之上的时刻……卿鸢捏了捏自己的脸。

    停停停,想要变强是好事,但想把好好的哨兵用精神链拴起来,完全掌控他们可不是。

    她可不能成为电视剧里沉迷于权力毒药,变得不择手段,没有人性的大坏蛋。

    卿鸢看了下光脑,诀君今天还没联系她,应该还在执行任务,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走出帐篷。

    本来以为会看到哨兵们在休整,给自己处理伤口什么的,可外面静悄悄的,她找了一圈,只看到了戎予。

    和一个陌生的哨兵。

    戎予看到她,后背挺得更加笔直:“向导小姐。”

    卿鸢有些紧张:“其他人呢?”

    “其他人在清理残余的异种。”

    卿鸢一愣,哨兵们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在忙活吗?就她一个人睡了那么久?

    戎予看着她,语速放缓,他不是很擅长夸奖别人,只能说出自己最真挚的想法:“向导小姐,您今天为哨兵做的,足够他们用自己的生命答谢您,他们都希望您能好好休息。”

    卿鸢被戎予的话惊了一下,摇头:“我也是为了自己。”她因为不好意思,移开了目光,不小心和戎予身边的哨兵对上视线。

    心头一跳,看着她的眼睛里立着森冷的异色竖瞳,他带着黑色的半面面具,露出的小半张脸皮肤特别好,雪白细腻,忽略竖瞳给人的恐怖感,他的眉眼其实非常漂亮,露出一半的鼻梁高挺,面具将被它覆盖的鼻尖和嘴唇轮廓都仔细地雕刻出来,嘴巴的部分尤其好看,唇薄薄的,但唇峰微翘,加上面具自带的无机质光泽,冷漠禁欲,却也性感诱人。

    卿鸢正看着,那对竖立的瞳孔稍微扩张,再收成一条的时候,她的意识被它们吸走,隐隐约约听到耳边响起嘶嘶的声音,人好像又回到才离开不久的梦境里。

    她摇摇头,断开和哨兵交接的视线,出窍的意识慢慢回笼,心脏在胸口砰砰用力跳了几下。

    那些蛇,不是梦,至少有一条不是,卿鸢僵硬地转头,不去看那个戴着面具的哨兵。

    那双竖瞳她不会忘。

    戴面具的哨兵也收回了视线,戎予把手里的两枚晶核都交给他,开口向卿鸢介绍他的身份:“向导小姐,这位是玉京队长。”

    戴面具的哨兵向她伸出手,他的手指很是修长,裹在薄薄的胶皮材质的黑色指套里,手背皮肤冷白纤薄,淡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卿鸢向导,幸会。”

    他就是一直没露面的第六小队的队长?他是刚刚和他们汇合的吗?卿鸢犹豫了一下,飞快地握了一下他的指尖:“你好,玉京队长。”

    他没介意她握手握得那么敷衍,收回手,表现得疏离漠然,让卿鸢怀疑自己的猜想是不是错了。

    那条将她缠得紧紧的黑蟒会不会和他无关?

    戎予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向导小姐你今天很辛苦,可以再休息一会儿,等到天亮,我们才会出发。”

    “我睡够了。”卿鸢不想自己回到帐篷里,抬头,给戎予看她元气满满,炯炯有神的眼睛,“你看,我现在充满力量,戎予队长可以帮我安排伤情比较严重的哨兵接受治疗吗?”

    戎予看着眼睛明亮而湿润的向导,又抬头看了一眼覆着面具的哨兵,后者的竖瞳满是非人的冷漠,看不出情绪。

    “好。”戎予点头,“这一次受伤最严重的应该是乌曜队长和诀隐队长他们带领的小队,他们应该会在半个小时后,回到这里。”

    汪汪大队没什么问题,但那群黑狼……卿鸢对他们的感想非常复杂:“他们应该不会接受我的治疗。”

    “向导不必为认不清自己身份的哨兵而烦恼。”戎予语气很冷静,冷静得甚至有些冷血,“您要做的不是拯救哨兵,而是驯服他们,等到他们足够忠诚时,再用您的能力奖励他们。”

    戎予看卿鸢听完他的话没动,语气不觉带了些许形成惯性的严厉:“在此之前,请向导小姐再休息一下。”

    卿鸢看着戎予,她在这位总叫她去休息的哨兵队长身上闻到了浓郁得都有点呛得慌的香味。

    他的精神体是鹿族中最强大的,相应的,他为其他哨兵转移的伤口,也是最多,最重的。

    只是他拥有强到变态的愈合能力,才将表面狰狞的伤口都抹除掉了,可菌丝造成的污染还在他的血肉和精神巢深处扎根。

    卿鸢知道自己问他需不需要治疗会得到什么答案,咬了下唇,也学着他的样子严肃地直接下达指令:“戎予队长,请跟我来一下。”

    看到戎予想要说什么,卿鸢故意冷起脸,让看起来总是很弱的自己多点威慑力:“不许提问。”

    戎予浅色的眼睛,与那双竖瞳一起看向她。

    戎予静了一会儿,看向对面:“玉京队长,我先和向导小姐。”他没有说完,抿唇对另一位哨兵微微颔首,省略了后面的具体说明,转身,安静地跟在身材相比他娇小许多的向导身后。

    覆着面具的哨兵没有开口,只是竖瞳一直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还残余着他的味道的帐篷里。

    可能是之前一直在帐篷里,熟悉了里面的味道,卿鸢之前没感觉,出去了一趟再回来,觉得鼻尖都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香味。这种香味莫名有种银当堕落的感觉,让人闻一会儿便羞耻得脸红心。

    卿鸢有点后悔带戎予到她的帐篷里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假装闻不到。

    戎予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向导小姐,我跟您说明过我的情况,我不适合接受您……”

    卿鸢没听他说什么,抬起手:“戎予队长,请把手给我。”

    戎予看向她的手心,嘴角抿得很紧,但还是按照她说的,把手放上去。

    向导的手和他的完全不同,就算拥有抹去伤痕的天赋,手上还是有着常年高负荷训练留下的薄茧。

    她的手心像是一块有弹性的玉石,光滑细腻,让他在稍微碰触后,立刻把手又抬起,悬在她的手心上方,不敢将自己粗糙的手掌落实。

    卿鸢看向神情比之前还要冷肃,甚至都显得有些凶了的哨兵队长,想到了前世最为严厉古板的长辈,有点胆怯,但还是将手向上,主动抓住了他的指尖。

    哨兵的手上看不到明显的伤口,可在与她手心相贴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即便很快就又挺直脊背,可还是暴露了破绽。

    卿鸢顺着他指尖有些刮着疼的薄茧向他的手心滑。

    有点惊讶地发现,鹿族哨兵强行愈合的伤口,并不能阻止她吸收他们身体里的毒素。甚至连菌丝造成的污染,都在她的指尖牵动下,有些松动。

    嗯,污染暂时无法徒手净化,卿鸢皱眉,确定自己的能力有限,稍微有点失望。

    不过没关系,她鼓励自己,来日方长嘛。

    她感觉戎予要把手收回去,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要动。”哨兵手腕处的筋骨在她的虎口处隐忍地错动着,慢慢地攥起手指,之前将其他哨兵的伤口大量转移到自己身上,让自己皮开肉绽的时候,都没吭一声,此刻却在只到他胸口的向导手下无助地颤抖。

    当年带队的哨兵试图给向导下达指令:“请放开我。”

    卿鸢手指是松了一下,戎予敛着压迫感的眼睛,让她又有种被长辈抓到她做了大逆不道事情的心虚感。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就真的放手了,但现在,“我是向导”的意识在她的心里越来越深刻,让她能够在这种想要露怯的时刻,把自己从低位拉到她应该在的位置上。

    她是向导,不是还需要被长辈审视指点的小孩子。

    她重新握住了戎予的手腕,指尖抚着他因为用力浮起的血管探进他的袖口,他肌肉紧绷的手臂里也都是可口的毒素。

    “戎予队长,刚刚是你教我应该驯服哨兵的。”

    “现在怎么由你带头违背我的指示,还想反过来命令我?”

    “是因为你们鹿族不想要效忠于我吗?”

    “当然不是,向导小姐。”听到向导质疑他们一族的忠心,哨兵皱起眉,逼着自己遵从她的命令,连因为疼痛而有的生理反应都不可以有,不能颤抖,不能抽搐,不能喘息,低声说,“我不会再动了。”

    这对天赋独特,从出生起就在做变相的忍耐训练的他来说,不应该有什么难的。

    他曾经失去了全身的皮肤,精神体被污染到每根毛发都在流淌黑水,但也这样忍了过来,这还不是他经历最严重的情况,只是他有记忆里最刻骨铭心的一次。

    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和他的精神体一样麻木迟钝,甚至对其他鹿族达到年龄就会分泌的催晴激素都毫无反应。

    可为什么,此刻,被向导轻得几乎感觉不到的指尖稍微一碰,就想发出不堪的声音,露出令人作呕的丑态呢?

    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得都有些死板的哨兵不允许自己在向向导承诺后,背着她,做出一丝一毫忤逆她的事情。

    “抱歉,向导小姐。”戎予的咽喉也是紧绷着的,从快到极限的弦中挤出微微沙哑的声音,“我没有做到……”

    “嗯?”卿鸢感觉他做得很好啊,一直没有动,让她随便吃自助。

    “流出来了……”戎予想要低头,遮住让他难堪的眼角,但又不想更过分地违反她的规定,只好,低下眼睫。

    什么流出来了?卿鸢正在想,看到有一滴银白发亮的液体落下,她抬头,看到显得戎予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的泪沟好像被什么抚平了,很奇怪,就少了那么两道浅浅的纹,圣洁威严的哨兵突然漂亮得只是垂眸都像是在无意地勾引别人。

    代替消失的泪沟,他的眼角多了两个轻轻张合的小孔,边缘沁着水色,银白的液滴正是从那里掉出来的。

    液滴落在地上,破碎溅起,有股异香在空气中弥漫开。

    都是银灰肮脏的味道,戎予抬起眼睫,满眼都是自我憎恶,在这种时候,仍不会放软的声音里极其隐秘地藏着一丝哀求:“不要闻。”

    卿鸢听他的屏住呼吸,但哨兵的神色更为痛苦:“对不起,我又命令您了……请帮我把它们堵住可以吗?随便用什么,什么都可以……”

    堵住?卿鸢突然明白鹿族哨兵在眼角和鼻梁间戴的金属钉是做什么的了。

    可她没有金属钉啊,用什么都可以……卿鸢环视周围,边上只有笔,和她固定头发的簪子,她总不能用它们……

    卿鸢迅速打消了想想都替戎予疼的念头,抽了张纸巾,小心地压上去:“暂时这样可以吗?”

    她的指尖隔着纸巾按在那两个小孔上,感觉纸巾很快就晕透了,赶紧叠了一下,重新按住。

    当她的手稍微向下用力的时候,挤出来的泪液将几层的纸巾浸染,同时,高大的哨兵身体再度违背他的承诺,可耻地颤了颤。

    他抬起手,代替卿鸢按着自己的眼角:“对不起,向导小姐……”不等卿鸢说什么,他看向她的眼睛,眼神中依旧还是带着淡淡的严厉,向她请求,“请您务必要惩罚我。”

    这些哨兵怎么都那么喜欢让她惩罚他们啊,无论是像大蝙蝠那种不正经的,还是像戎予这样正经得过了头的。

    都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似乎看出她的手足无措,戎予抬起手:“请允许我……”卿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没有躲开,感觉他闪着微光的指尖落在她的颈间,应该是碰到了她的伤口,微微有些刺痛,“为您承受。”

    卿鸢看到戎予的颈间出现了一道红痕。

    那应该是她的伤口。

    和哨兵们的伤口比起来,它微小得似乎不赶紧包扎就会自己愈合了。

    但它让戎予露出了明显的痛色,眉宇皱起,眼角又晕湿了一片纸巾,接着看向她,眼里更多自责。

    “对不起,向导小姐,我没想到,它对我来说更像是奖励,而不是惩罚,擅自接受您的恩赐,是罪上加罪。”

    他怎么顶着那么神性肃穆的脸,跟她说这个?卿鸢被戎予的过分坦诚震惊到:“这个以后再说,我们先专心治疗。”

    “是。”哨兵重新站,放下纸巾,露出依旧湿润的孔状腺体,无比忠贞地轻唤,“主人。”

    卿鸢:?

    看向戎予,他的神情不变,甚至更为严肃认真,让她恍惚,以为那声主人是文森斯那只大蝙蝠千里传音。

    但声音就是戎予的啊:“戎予队长,你还好吗?”

    戎予也意识到自己被激素支配说了什么勾引向导,污人耳朵的话,他的心脏重重砸了两下,因为羞耻,血液流速加快,但他很快就凭着平时忍痛的经验,将这些不算激烈的生理反应平复。

    抿了抿唇:“抱歉,卿鸢向导。”没再提惩罚,可他都替卿鸢仔细记下来了,等到结束,他会一一兑现。

    卿鸢看他眼神清明过来,放下手:“我想跟你做精神连接。”

    戎予的体质确实很特别,他的吸收能力太强了,她是替他吸走了一些毒素,可剩下的绝大部分都在深处。

    而且,卿鸢耳朵有点热,他全身都有伤口,她总不能把他都摸一遍吧。

    还是直接用小水珠治疗净化他的精神体更有效率。

    第32章 就要升破级

    戎予没有说话, 卿鸢握住他的手腕:“你要违背我的指令吗?”

    “我不会。”戎予眉眼看起来很冷静,然而眼角下,小孔状的腺体又溢出一点水光,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受身体里骤然暴涨的激素控制,把那些无师自通的, 禁忌引诱的称呼咽下去, “违背您, 卿鸢向导。”

    他试图和向导理性地说明分析, 权衡利弊:“只是……”

    卿鸢一想到他要说的那些大道理就脑袋疼,手指放开:“不用说了,我不会勉强你做精神连接。”

    戎予在她的手拿开的一瞬, 身体明显放松下来, 可他的心脏莫名也像被人骤然丢开了一样,不再紧张的身躯反而因为过度空虚而轻轻发抖。

    “那就继续按照刚刚的方法, 清理你身体里的毒素。”卿鸢转头想找把椅子坐下, 戎予看出她的意图, 沉默地给她拉来了椅子,卿鸢坐下,微微仰起头, 伸出手,“这样没问题吧?”

    戎予静了片刻, 点头。

    “你刚刚也看到了,我需要用手接触你的身体才能把对应位置的毒素吸收出来。所以。”卿鸢顿了一下, 把不知道该放到哪里的手臂交叉抱起放到胸前,“先让我看看,你的身体都有哪些地方需要我这样做。”

    戎予看向卿鸢, 他身上哪些地方有毒素?这个问题的答案范围太广,不如问他身上还有那些地方从未受过伤,没被毒素侵染。

    要把那些地方都给她看……一贯稳重自持的哨兵脸上看不出羞耻难堪的表情,就连最易泄露人心绪秘密的耳垂也已经保持着原来的颜色,甚至面色更冷白沉静了一些。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此刻眼眶下有多么酸胀。

    “不要对我隐瞒哦。”卿鸢提醒他,“那可是对我不忠的表现。”

    不能对她隐瞒,戎予抬起手,拉下作战服的高领,拉锁刚将锁骨露出一角,他的手停了下来。

    卿鸢看到他的衣领里藏着一些未完全愈合的伤痕,它们证明她的判断没错,戎予今晚承受的伤口已经达到他的极限。

    怎么不继续了?卿鸢抬起视线。

    戎予看着她,眼角要流不流的银色液滴泛着光:“抱歉,卿鸢向导,我不能再继续了。”

    卿鸢以为他又要说教什么,正要叫他闭嘴继续,就见哨兵眼里显出痛苦的挣扎,它就像一颗落在湖心中的石头,在安静的表面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那涟漪里有他深以为耻的欲念,有他因为羞耻而生出的,扭曲的兴奋愉悦,两者互相矛盾,又互相激化,导致水面一旦波动,就再难停下。

    最终,他压低眼睫,再抬起眼,眼里又回归沉寂:“我…了。”他做好向向导坦白一切,包括最难堪的生理反应的心理准备了,可这样说完,他浓密的眼睫下,还是没能抑住那汹涌的痛楚。

    比起有这种反应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在向她说出这些的时候,腺体竟然更为滚烫。

    他对自己的厌恶到达无以复加的程度,甚至有些麻木,像是个旁观者冷酷地向向导总结自己的行为,只有咬重的字音泄露此刻他恨不得将自己绑起来狠狠鞭笞的想法:“抱歉,卿鸢向导,是我太银当了。”

    听着戎予的话,卿鸢眼前一黄接着又一黄。

    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银当的,精神连接本身就会给哨兵带来极强的刺激,她这些天恶补知识的时候,还到过,有情侣关系的向导和哨兵专门利用精神连接,变着花样增加情趣的。

    卿鸢想到看到的内容,又是一黄。

    三黄鼎力下,她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了,一点也不敢往下看。

    不过,理解是理解,她也不能变身生理老师,给哨兵疏导,告诉他这是没关系的,她真的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后,她小声问:“如果,如果休息一下,你会好一点吗?”

    “不会。”戎予似乎已经麻木,冷静地给对此不太了解的向导剖析自己,“这是我的本性,一旦被触发,只会越来越严重,请向导驱逐我,让我远离您所在的地方,不要让我玷污您。”

    卿鸢不想这么做:“你能控制住自己吗?”

    戎予看向她,眉眼间带着另一种,更浓稠的痛色:“我绝对不会伤害您,我说的玷污指的是……”他又低下眼睫,“用我的味道,我流出的脏东西,和我的想法……我曾经想过您……”就算是对向导的忠诚,也让他无法细说他昨晚涉及她的那几缕思绪,但又担心她会感到不适,他抬起眼,“但我很快制止了自己的行为,没有……”他说不下去了,喉咙被自责,羞耻,和对自己的痛恨堵住。

    如果卿鸢能看到他的想法,便会知道他想的那些其实不算什么,甚至连肢体接触的想象都没有。

    就是这样也让洁身自好得有些极端的哨兵无地自容,恍惚地低声又一次说出请求:“请您惩罚我……不,我这么骚,会把您给予的一切都理解为爱意……我就是这样,是喜欢被您蹂躏的,贱货……”

    怎么突然对自己dirty talk起来了?卿鸢慌了一瞬,很快找到了原因,戎予身上的香气越来越重了。

    那香气不只来自对鹿族来说几乎不可能,只由哨兵的意志力克制,只是无助张缩,硬是不留下成形泪液的腺体。

    还有他体内的毒素和污染。

    戎予的情况在迅速恶化,意识受到了影响,所以才会胡言乱语,卿鸢做出判断后,不再犹豫,放出自己的精神链。

    她就不应该浪费时间跟戎予搞什么谆谆善诱的那套,直接霸王硬……

    不不不,卿鸢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狂躁的想法压下去,她发现自己真的不算什么好人,之前可能只是因为菜才老老实实的。

    现在刚尝到一点强大的滋味,她就有要走上犯罪道路的意思了,她得控制好自己,卿鸢凝集自己的注意力,操控精神链,寻找戎予的精神巢。

    啊……这是他的精神巢吗?卿鸢被她“看”到图景怔住。

    她可以直接通过精神巢看到其中的神鹿,它将头搭在前肢上,把巨大且极具神学美感的身躯伤痕累累,缩成一团,如果不是鹿角亮着微弱的光,它都要被地面疯涨的黑色草地彻底吞噬掉了。

    至于她为什么能直接看到戎予的精神体……卿鸢让自己的意识升高,俯瞰着那个流淌黑泥的庞大巢体。

    它与外界的屏障,也就是巢壁薄到了一定界限,经不起一点颜色的附着,是极其脆弱的透明色。

    卿鸢都不敢让精神链太快靠近,怕带起的气流,会将那和泡泡一样易碎的屏障破掉。

    这种情况比固若金汤的精神巢还要棘手。

    “没关系,您可以弄碎它。”

    是戎予的声音,卿鸢将意识放到现实里,看向他,他恢复了一些理智,好像彻底放弃了什么,过于平静地看着她。

    “它会重新再长好的。”

    卿鸢点点头,让自己的精神链小心地落在透明的精神巢上,它的表面一荡,让卿鸢下意识屏住呼吸,更轻地探入精神链。

    巢体没有任何反抗,但她的精神链刚进了个前端,似乎听到“波”的一声,她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戎予的精神巢碎掉了。

    哨兵大腿坚如磐石的肌肉硬度变得更为惊人,骤涨的围度似乎将黑色的作战裤撑裂,从绷紧的布面中甚至可以看到跃起的青筋,那么狰狞强劲,看着就令人心生怯意,却在自控不住的痉挛,连他主人的身躯都要支撑不住。

    戎予感觉自己眼眶下的腺体胀痛灼热到快要让他的眼睛都烧起来的程度,拼着最后一点力气,问她:“卿鸢向导,可以批准我蹲下来待命吗?”

    他只允许自己倒在战场上,倒在生命的最后一秒。

    卿鸢把意识抽离出来,抬头看向哨兵,只看面庞,他和平时顶多多了一层薄汗,可视线向下,就会看到他颈侧峥嵘的血管。

    卿鸢看向旁边,想再给他找把椅子:“戎予队长,你坐。”

    “是。”戎予没有给自己拿椅子,很慢地坐在她的脚边,“请您继续,向导小姐。”他并没有以很舒服的姿势坐着,而是将双手背到身后,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

    这个自控的动作,让他本来就宽阔的肩膀更为壮观,相应的,腰身显得更紧实窄瘦,手臂的肌肉胀到看一眼都觉得硬得硌眼球的程度,贴身的作战服根本不能遮挡住他肌肉的流线,反而将它们勾勒得更显眼,哪怕只稍微一缩,都看得清清楚楚,作战服前面拉开的拉锁,没有重新拉上,随着他沉缓的呼吸还有继续下滑的趋势,时而能看到弹韧的胸肌,时而又不能,他低着头,从卿鸢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高的眉骨和鼻梁,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

    卿鸢有些担心地看了戎予一眼,操纵精神链向前。

    精神巢没有屏障的感觉很奇怪,就像在虚空中摸索,上下都没有依靠,更没有可以让她停留固定的锚点。

    她试着就这样放出小水珠,才看到小水珠举着刀叉的小拳头从精神链链口冒出来,就感觉地动山摇,精神链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甩来甩去,幅度之大,有几次都要脱离了精神巢的范围,不知道再继续会被甩到哪去,卿鸢不敢再叫出小水珠,让它赶紧回去。

    哨兵紧咬着的唇从齿边滑出去,一声刚落在空中便被止住的喘息令哨兵把自己的腕骨捏出脆响。

    尝试失败的卿鸢再次看向戎予,本想问问他怎么做,却见他好像对自己有仇,将自己的嘴巴都咬出了血,赶紧滑下椅子,去看他:“戎予队长,我弄得很疼吗?”

    回答她的是艰涩到让人心酸的沉重呼吸,接着才是戎予平稳的声音:“是我的精神巢太敏感了,您可以试着把精神链缠在我的精神体上。”

    都这样了,他还在教她怎么做,卿鸢深吸了口气,她绝对不能失败,不能辜负这么好的哨兵队长。

    万事开头难,这次如果能成功,那戎予以后受伤,甚至鹿族哨兵以后受伤,她都能帮上忙。

    这也对她攒积分的计划有利。

    “好。”卿鸢充满斗志地点头,没再坐回椅子上,而是拿了个垫子,坐在戎予面前,“那我再试一次。”

    戎予隔着眼里的雾气看向决心要把他治好的向导,握紧已然有些许变形的手腕:“好。”

    卿鸢再次将精神链探进去,这次瞄准了其中的神鹿,神鹿虽然受了重伤,但自带的神话威严没有消减,卿鸢有点不敢,换了好几个角度,不知道怎么下手。

    戎予对她的情况非常清楚,开口指引她如何驯服他的精神体:“向导小姐不要从后面,绕到前面,让它先熟悉你的味道。”他的话尾有些打颤,因为这个时候执行力max的卿鸢已然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神鹿将精神链上的香气吸进鼻腔,对他来说就好像她的味道充盈了他的全身。

    被肌理撑开的布料无法替人掩饰,把其下的昂起公开处刑。

    起得那么快,那么高,像是一根利刺狠狠贯穿了哨兵今晚饱受折磨的廉耻心。

    他甚至试图收拢大腿欲盖弥彰,这么做并未缓解丝毫,反而让他更加唾弃自己。

    腺体痛得好像要渗出血,戎予的眼里没有一滴泪,却布满通红的血丝,即便那轻软得好像没有重量的精神链落下时,比密布倒刺的鞭子更容易令他身躯震颤,他还是一字一句地耐心教着不谙世事的向导如何将他的命门锁紧。

    把哨兵的教学一步步实施到位的卿鸢满足地吐出一口气的时候,眼睛都有些失焦的哨兵也在低头无声地喘息。

    开心过后,又有点不确定的卿鸢问:“这样可以吗,戎予队长?”

    哨兵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煎熬中给她鼓励:“您做得很好,向导小姐。”他不会借由教学暗中索要多余的奖励,继续按部就班地指引她。

    教她勒紧时,赞扬她的力度。

    教她尝试如何管束训诫自己时,赞扬她严厉坚决的态度。

    教她可以举一反三时,他的声音有一段停顿,接着再很轻地赞扬她的创意与学习能力,甚至慢慢地做出结论:“卿鸢小姐是我见过最棒的……向导。”

    真的很难不飘啊,卿鸢嘴角都压不住了,感觉两辈子加起来受到的肯定和赞扬没戎予带她这么一会儿多。

    鹿族队长果然是看起来严厉,内核耐心宽容的超好大家长。

    卿鸢对自己充满信心:“那我把精神体放进来了?”

    戎予微微皱起眉,准备好承受:“好。”

    他很想让向导有个美好的体验,哪怕她的美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

    可有些事情是他的意志力无法左右的。

    卿鸢刚让饥肠辘辘的小水珠扑到皮毛流着黑水的神鹿身上,就感觉不对,她看过去,神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融合了神鹿元素的哨兵,还在精神世界里的她和小水珠像是被丢到了故障的电视机里,在虚无的精神世界和现实疯狂跳台。

    她想要抓住生出鹿角和银色长发,浑身赤果,遍体鳞伤的哨兵,让自己稳定下来,她的小水珠和她做了同样的事情。

    可无论是她还是她的精神体都无法碰到他。

    她的脑袋一痛,意识被甩出来,她用了几秒时间,才恢复视野,看向她对面的哨兵。

    她看到他浑身笼在神鹿的银辉中,如水流下的银色长发间是峥嵘的鹿角,神鹿的伤口在他的皮肤上绽开,除却身上的作战服,他和她之前“看”到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再想用精神链找回他的精神巢,链口却在他的身上摸索,无法再没入分毫。

    戎予被她试探的摸索弄得喘息不上来,又不能躲避,保持着姿势不变,只有被碰到的肌肉在控制不住地抽搐:“向导小姐,我的精神体和我融合在一起了。”

    卿鸢想起戎予之前跟她说的,灵肉合一。

    它指的应该就是鹿族的精神体(巢)和哨兵身体极容易合二为一。

    当时戎予还说了另一个词:水,汝,交,融。

    那这个词的意思,不就是,她没办法再用精神力为他治疗净化,而是要和他像修仙文双那个修一样……

    这个不行,卿鸢抿起唇,思考片刻:“没有方法,能让你的精神体和身体分开吗?”

    戎予看了她片刻,低下视线:“有,但是应该会让向导小姐感到很龌龊,恶心。”

    第33章 就要升破级

    “什么办法?”卿鸢听到还有希望, 眼睛亮起来,身体向前倾。

    她越是靠近,哨兵的视线越低:“当我的身体和精神体受到的刺激到达顶峰, 它们会短暂地分离。”

    卿鸢一下没反应过来:“刺激?顶峰?”

    戎予缓缓沉了口气,薄唇不易察觉地轻颤了一下,抬起眼看她:“在我快要髙朝的时候, 精神体会脱离我的肉体。”这句话里的某个词, 对他来说如同荆棘, 如果可以, 他宁可咽下去,也不想让自己脏她的眼睛,可他又无法回避她的问题, 只能让荆棘从咽喉滚出来, 带着淋漓的血给她看。

    卿鸢有点忘了怎么说话,嘴巴动了动才发出声音:“这样啊,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吗?”

    “不。”戎予抬起眼, 深深地看着她, “向导小姐不要这么说,哪怕只是假设性的提问,也不要把您放在为哨兵服务的处境里, 这会让他们想要。”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毁掉自己向您谢罪, 尤其是。”他顿了顿,“像我这样的哨兵。”

    “我可以自己。”戎予目光有一瞬想要躲闪, 但最终还是继续看进她的眼里,修正自己的话,“我可以把自己玩到适合您操作的程度。”

    他微微咬重“玩”这个字, 让向导小姐更深刻地理解,他在她面前正确的身份。

    卿鸢瞳孔地震,在戎予的眼里看着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睫也和他新生出的长发一样变得银白,她一直以为,像戎予这样棱角过于分明,五官过分周正的男人不适合长发,尤其是这样的浅色系长发,可事实是,他现在非常漂亮,漂亮得令人恍惚,就算再不堪的词从他嘴里吐出来也有了神性的加持。

    这样的人压抑着对自己的憎恶,竭力平静地对她说出玩自己的话,不仅不会让人感到他说的“龌龊”“恶心”,反而……

    她有点想看,这是可以说的吗?完了完了,她现在彻底变态化了,卿鸢想抢救一下自己:“没有别的方法了,只能是这种刺激吗?”

    她的问题让戎予的心脏又是一缩,神情却无澜:“我的身体现在只对这样的刺激有反应。”准确地说,是他银当的身体,他不想再用那样的字眼玷污向导的耳朵。

    他自己清楚就好。

    卿鸢看了一下戎予脸颊上的伤口,好像真的是这样,他身上那么多,那么重的伤都没什么反应,看来是对疼痛免疫了。

    别的刺激……卿鸢也想不出来了。

    那就只有……卿鸢心情很复杂,又期待又担心戎予队长那样刚正自爱的人接受不了自己做那种事情。

    还是在她的面前。

    卿鸢纠结片刻,小声说:“戎予队长,我不会看的。”虽然她想看,但她会用引以为耻的自制力控制住自己的。

    戎予明白她的意思:“好。”

    卿鸢坐回到了椅子上,还和戎予拉开了些距离,闭上眼睛,脸热热的:“你好了,就叫我。”

    “是,卿鸢向导。”

    哨兵好像把这当做她交给他的任务了,回答得很郑重,这让卿鸢更不好意思了,在黑暗里紧张地等待,不自觉地竖起耳朵,捕捉微小的声响。

    寂静的帐篷里,布料摩擦,锁扣分离,拉链齿牙逐个打开的声音都无比清晰,清晰到每次响起都带着画面。

    卿鸢眼睫微颤,双手抓住了椅面。

    但她听了很久,也只是单调的轻响,没有喘息,也没有其他声音。

    会不会太久了?卿鸢微微皱起眉,接着听到戎予的声音:“抱歉,向导小姐,我做不到。”

    卿鸢没敢直接睁开眼睛:“你先整理一下。”

    “是。”停顿一会儿,“我整理好了。”

    卿鸢睁开眼,戎予衣冠整齐,甚至把之前拉开的衣领都拉了上去,脸上除了眼角的小孔腺体有些红肿,没有其他事后的表现。

    也不算事后,他没做到,卿鸢清了下嗓子缓解尴尬:“是因为我在这里,你不自在吗?还是……你不太舒服啊?”

    “不是。”戎予摇头,看了会儿地面,抬头看她,“向导可以靠近我一点吗?”

    卿鸢感觉到什么,暂时没按照他说的做,只是问:“怎么了?”

    果然,哨兵因为过于羞耻,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说出原因:“只有您才能让我……我不会做别的,只是想闻闻您身上的味道。”只要一点味道,他就能立刻不值钱地荡漾起来。

    卿鸢没说话,在戎予把她的沉默当做拒绝,向她道歉时,她把椅子拉近,低下身,向戎予伸出手。

    “让我帮帮你。”

    映着高级异种都无动于衷的眼里竟然飞快划过一丝因为自卑自厌生出的怯意:“不……”

    “不是那种帮,不要动。”卿鸢让想要躲避的哨兵停下来,抬起手,指尖落在他眼角肿胀的腺体,稍微用力。

    哨兵闷哼了一声。

    卿鸢发现了问题:“泪腺这里是因为之前压抑得太过分,流不出来了吗?”

    戎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在更努力地忍耐,可卿鸢也不了解鹿族独有的腺体啊,只能强行唤回他的思绪,又用了点力:“戎予队长,请回答我的问题。”

    戎予听从她的话张开唇,想要回答问题,可耻的喘息却先占据了他的唇舌:“哈……是。”

    “那怎么样才能疏通它?”卿鸢边问,边自己寻找答案,指尖略微拨开边缘潮湿的腺体,她能感觉到里面蓄得满满的,一按都有些晃荡,但它因为被主人自控得过了头,就算现在可以释放,也只是无力缩合,先流下的反而是哨兵眼睛里的透明泪水,“这样揉一揉可以吗?”

    戎予咬牙忍耐,违背意志,不去躲避,可最终实在受不住,还是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

    没有用力,一点也没有,不像是制止,而像被折磨得快死掉的人无力的求饶。

    卿鸢看了看哨兵被她纤细手腕衬得更有力的大手,没感觉到他来给她阻碍,但感觉到他仍然在控制腺体不收紧泪液,轻声安抚:“没关系的,戎予队长,不用再忍耐了,我允许你流出……”

    她的指尖一烫,银白的,带着异香的泪液流进指缝,握着她手腕的长指微微收紧:“对不起,卿鸢向导,弄脏您的手了,我帮您擦干净,在此之前请不要闻……”

    卿鸢没让戎予去拿纸巾,问:“你的眼泪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她感觉闻过那股异香后,体温会快速上升,但她觉得,它的作用不仅于此。

    戎予闭上了眼睫,像是在和什么做着激烈挣扎,简略地回应:“嗯。”

    “那……”卿鸢看着自己的手,“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把它们浪费了?”她把手摊开,放到戎予面前。

    银色的眼睫如同蝶翼扬起,哨兵的眼神坚毅但又迷离,清醒地感受着自己堕入深渊,向导轻软的指令粉碎了他最后一道防线:“像你说的,帮我弄干净。”

    他的天性让以前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深恶痛绝的他比专业从事这种工作的人还要纯熟出色。

    怎么伸出舌尖,怎么下贱又勾人。

    他统统都知道。

    把最后一点贪婪地带走,咽下,戎予同时表现出欲求不满,和要被自己恶心得快要吐出来的样子。他微微摇了下头,试图用气流摩擦,纾解鹿角难耐的痛痒。

    他好想把刚刚没做完的事情做完,但他看向面前的向导,没有她的允许,他永远也不会做。

    卿鸢看着哨兵,他不主动要求她赐予他什么,可漂亮微皱的眉宇间尽是在失态边缘的痛苦和焦渴。

    “继续吧,戎予队长。”卿鸢这次没有坐到椅子上,也没有闭上眼睛,“我看着你,做吧。”

    既想忠诚于她,也想忠诚于自尊心的哨兵在短暂的静默后照做:“……是,卿鸢向导。”

    银白的泪液汹涌,从眼角的泪腺挤出来,顺着他的脸庞分流而下,将哨兵的银发黏在他的脸侧,颈间和打开作战服露出的胸膛……

    卿鸢按照承诺看着他,看到他不自觉地低下头,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指尖碰了碰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变得柔软敏感的鹿角。

    “嗯……”这是哨兵允许自己发出的不堪声响的极限。

    他忍不住想要用鹿角蹭蹭她的手背,可她拿开了手,轻轻柔柔地抓起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

    她发现了他偷偷想做的事情,睨着他,给出惩罚:“喜欢蹭?那就这么蹭。”

    戎予看她几秒,蹭角对鹿族是很直白地,表明自己发晴的动作,给她看到他这样做,就和给她看自己发掻没什么区别。

    但他知道,这是她赐予的奖励,他不会,也没资格拒绝,就着这个仰起脖颈,丝毫掩饰不了脸上放浪神情的角度,缓缓地用身后的支撑蹭着鹿角。

    向导的浅色军靴贴在哨兵的深色军靴边,轻轻地让它们分开。

    哨兵受不了自己摆出那样的姿势,却执行得分毫不差,只在瞳孔快要碎散前,微微喘息地提出一个要求:“可以,可以叫我一下吗,向导小姐?”

    卿鸢答应了他:“戎予队长。”

    他闭了闭眼:“不,我不配这个称呼……”他睁开眼,浅色的眼瞳铺满欲念和痛苦,“向导小姐,请叫我……当夫。”

    卿鸢手指稍微收紧,这个陌生而又莫名叫她兴奋的称呼让她打了个激灵,轻笑了一声。

    她嘲弄的笑声让哨兵又羞耻又满足,感觉她稍微靠近,气息扑打在他耳边。

    他咬住唇,又想低头,被缠着他长发的手提起来,一切难堪的变化都逃不出她的视线,充血的肌理在拉抻到极致后用力地弹了几下,最后无力落下,来不及平复气息,就立刻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告知向导就私自……”

    “那个不重要。”卿鸢放轻声音,“戎予队长以前没做过吗,表情这么漂亮?”

    戎予皱了皱眉,没显出更多痛苦的表情,低声回答:“从来没有,能做成这样,是因为向导,也是因为我。”他顿了顿,“我是天生的……”说出那个不堪入耳的词,他眼下的腺体又是一阵滚烫地翻涌,他抬起手,擦了一下快要滴到地上的泪液。

    卿鸢把那只擦过泪液的手,放到哨兵的唇边:“那现在怎么办?因为你没有提前告知我,我错过了你精神体和身体分离的机会,没办法做精神连接了。”

    戎予抬头看着他的向导,接着低下眼睫,舔走指尖的泪液:“银奴随时可以再来一次。”

    卿鸢赞许地看着他,轻声感叹:“戎予队长,真是好银当啊。”

    哨兵没有反驳,顿了一下,呼吸微微急促地抬头向她报告:“向导小姐,我的精神体要出去了。”

    “这就要出去了吗?可你的手还没放上去呢。”卿鸢把精神链放出去,但又不急着落在和哨兵渐渐分离开的精神体上,只在它的周围轻轻扫过,“戎予队长是不是坏掉了呀?”

    “足够下贱的话……不需要用手……只需要向导的一句话……”戎予先是低头,这次卿鸢没逼着他抬头,是他忍耐不住,仰起脸哀求地看向她。

    卿鸢这才轻轻叫了他最喜欢的“爱称”,用精神链把神鹿拥住。

    小水珠开饭了,吃到一半的时候,卿鸢的意识回笼,慢慢地想起她在燥热迷离中对戎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呼吸一窒,她好像被戎予的泪液影响了。

    但吃到一半,她也不能就这么停下来,卿鸢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没清醒过来。

    感觉差不多了,卿鸢让小水珠回去,小水珠恋恋不舍地往嘴巴里塞了两大口,又抱了一大把污染,塞到透明的身体里,觉得卿鸢看不到似的,从容地回到了精神链里。

    卿鸢忙着尴尬,没理管小水珠这种连吃带拿的行为,睁开眼睛,只看戎予的眼睛,绝不往下看一点点。

    其实她往下看也看不到什么,戎予应该也清醒过来了,在她闭着眼等小水珠吃完的时候,把自己身上都整理好了。

    可能是因为戎予的精神巢还没重建好,神鹿没有去休息,而是站在她的身边。

    它的皮毛看起来好多了,外溢的黑水都被小水珠干了,剩下的都是更深处的毒素和污染,伤口还在,但也在肉眼可见地愈合着,除了还是有些虚弱,它又恢复了散发皎洁银辉的神圣模样,它低下头,温柔地舔了舔卿鸢的颈侧,像是在跟她道谢,然后走到戎予那边,也轻轻地舔舐他。

    神鹿似乎对她和戎予为了治疗精华它做了什么,一无所知。

    卿鸢假装自己也一无所知:“戎予队长,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今天辛苦你了,向导小姐。”戎予眉眼冷肃沉静,除却腺体周围晕染出一点半凝结的泪液,没有其余异样,但卿鸢看着他,耳边莫名回响起,他自己侮辱自己的声音。

    不,那个不是真正的戎予,是被鹿族泪液影响的戎予。

    同理,那个按照他的请求叫他那个什么,后来还举一反三叫了好多别的的卿鸢也不是真正的卿鸢。

    对,就是这样,她不是变态,至少没那么变态,卿鸢很心虚地安抚自己。

    戎予没有往帐篷外面看,只是微微侧头,目光落在皱着眉,烦恼着什么的向导身上:“他们应该回来了。”

    汪汪大队和黑狼他们吗?卿鸢迅速整理好情绪,要走出帐篷。

    戎予叫住她:“请让我先帮您清理一下。”

    卿鸢低头看,她的手上还有凝固的银白泪液,刚降温的耳朵又热起来,沉默地把手递给戎予。

    ——

    这两队哨兵应该回来有一会儿了,在各自的帐篷边休息整顿,卿鸢走出帐篷,刚要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就感觉他们都看过来,先是看她,再看向戎予。

    戎予接收到的目光和投向向导的视线携带着迥然不同的情绪,犬族哨兵还算比较好,异化狼群眼里的鄙夷,嘲弄,还有敌意已经尖锐得到了将要化为实质的利剑,将他钉在耻辱柱的程度。

    戎予没有回应他们的目光,退开了一些,和向导拉开距离。

    卿鸢没看到那头疯狼,也就是黑狼的队长,这让她莫名地更加没有安全感。

    快速走过用阴冷森然的目光追踪她的黑狼群,走向乌曜他们。

    大德牧它们也在,蹲坐在哨兵脚边,大尾巴狂扫,把地上的尘土都给扫飞起来了,当她走近的时候,大白熊很自然地站了起来,要过来迎接她,被白毛哨兵低声叫了回来,白毛哨兵难得看起来那么正经,和其他犬族哨兵一样站得笔直。

    卿鸢刚要开口,就见这些哨兵齐刷刷地向她敬了个礼。

    乌曜没有看她,看着前方,低声说:“卿鸢向导,感谢你今天为我们小队所做的一切。”

    卿鸢摆摆手,她已经夸了自己很多遍了,不用再夸她,或者感谢她了,她真的会骄傲的。

    而且,这样会让她超级超级不好意思……卿鸢正有点脸红,听到身后的黑狼们在大声起哄嘲笑,回头快速地瞪了他们一眼,转回来,招呼犬族哨兵按老规矩排队:“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让我检查一下你们的伤口。”

    不给乌曜拒绝的机会,卿鸢打了个不响的响指,示意他跟她过来:“队长,你是第一个。”

    乌曜看了一下自己的队员,白毛哨兵在他的视线里,默默地把他边打异种,边精心挑选采摘的狗尾巴草束放回到身后,乌曜转头,安安静静地跟上卿鸢,指尖在有什么凸起的口袋上按了一下。

    卿鸢没有注意到这些,进帐篷就等着乌曜把作战服脱掉准备好,但他并没有像之前那么自觉顺从,脚边的大德牧的尾巴也不摇了,一人一狗特别严肃地看着她。

    卿鸢愣住:“怎么了?”

    乌曜低眼看了看近距离在向导身上闻到异族浓烈的信息素,一时间无法冷静下来的大德牧:“坐好。”

    大德牧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蹲坐下来,乌曜向卿鸢摇摇头:“没事。”说完他还是决定把大德牧暂时叫回精神巢里。

    犬族的占有欲非常强烈,而且嗅觉灵敏,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主人与其他种族进行过互动,严重的,还会出现应激反应。

    天性里的占有欲并没有让乌曜真的萌生独占向导,甚至为此做出过激行为的想法。

    可能有过一瞬,不过很快就被他的理智捻灭。

    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又凭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他只是向导小姐的狗,不,他连做她的狗的资格都没有。

    有幸被她的光芒照耀到,就已经是值得他用一生庆幸感激的事情了。

    乌曜单膝蹲下,把向导的军靴擦拭干净,卿鸢想起自己用军靴对戎予做了什么,心虚地把脚往后藏,乌曜也没有勉强她,将另一条腿也放下,笔直地跪好。

    卿鸢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要我先看看你的精神巢吗?”

    “是。”乌曜点头,抬头看她,“卿鸢向导在那里留了些痕迹,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留下。”

    痕迹?卿鸢把精神链放出去,接着一顿。

    她在控制失控的犬族哨兵时,最先连接的就是乌曜,当时太着急,没注意力度,最后又直接晕了过去,现在才看到,她的精神链在他的精神巢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而且,深深的烙痕之中还有一丝丝残余的精神链,应该是她失去意识时,自动切断留下的。

    如果留下的精神链再多点,那就和给乌曜打上精神链锁没什么区别了。

    “疼不疼?”卿鸢非常抱歉,意识抚过乌曜的精神巢。

    原本安静的精神巢像被人直接用手触碰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被凝固的岩浆堵住的裂缝又一次挣开,有潮湿炙热的浆水流出来,而它很快又恢复原状,把因为这次收缩而扯松了许多的精神链轻柔而努力地撑起来,似乎很眷恋被它们缠紧控制的感觉。

    肩背因为过度紧绷有一瞬坍塌的犬族哨兵重新跪好,轻声回答:“不疼。”他抬头看着对他来说犹如神明一般的向导,像是想要像她乞求什么,又不敢真的许下愿望引起她的不悦,“真的,不疼。”

    虽然犬族哨兵这样说,但深知他们喜欢并善于忍耐的性格,卿鸢还是赶紧把留在乌曜精神巢上的精神链都回收了。

    精神链离开,烙痕再深,对恢复能力极强的哨兵来说,也不算什么,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浅了不少。

    但哨兵的精神巢似乎更难受了,甚至不受他控制地微微缩张,重新流动起来的火元素也越淌越多。

    第34章 就要升破级

    卿鸢赶紧把精神链探入乌曜的精神巢, 检查他的火元素是否又有失控的趋势,刚一进入,就有火舌向她卷过来, 卿鸢想起军训在太阳下面站军姿的时光了,全身上下每块皮肤都像被日光含在嘴巴里,烫得要命。

    但只是一瞬间, 很快这些疯狂的火元素便被毛茸茸的爪爪踩住, 猖獗的火元素在大德牧的肉垫下跳跃, 逐渐被制服, 流进大德牧的身体里。

    卿鸢立刻觉得凉快了好多,心里也开心,大德牧进步真快, 对火元素的吸收能力增强了好多。

    她用意识摸摸乖乖蹲坐在她面前的德牧脑袋, 啊!

    被烫到的卿鸢收回“手”,看着大德牧甩着大耳朵扑灭从头顶冒出来的小火苗, 然后抱歉地看向她。

    卿鸢不怪它, 她也没真的受伤。看来大德牧现在对火元素的控制能力还不太稳定, 需要再多练练。

    卿鸢觉得这没什么,毕竟乌曜和大德牧之前离彻底失控就差一点点了,有点后遗症很正常。

    但大德牧无法原谅自己, 用大鼻头碰了碰她的精神链,看她没懂它的意思, 它笨拙地试着把自己缠到她的精神链里面,松松地在自己的脖子缠了一圈, 然后轻轻咬住精神链,笔直蹲坐好,很像那种乖巧到有自我管理意识的大狗狗替主人把自己栓好, 自己叼着狗绳,等主人来拿。

    真的不用这样啊,如果实在太愧疚那就让她再摸摸它,如果可以的话,她这次想揉揉它的大耳朵。

    卿鸢这么想的,从精神链里跳出来的小水珠却不是这么想,露头的瞬间,便从透明的小身子里扯出一个长鞭子,在卿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照着大德牧抽了过去。

    大德牧呜地一声,身上又亮起一些流动的火元素,却没有反抗躲避,反而趴下来,方便小水珠惩罚自己。

    卿鸢突然想起来了,乌曜失控的时候,小水珠被同样失去理智的大德牧用爪爪狠狠揉搓了一会儿,它现在是在报仇。

    好啦好啦,它上次也不是故意的,卿鸢试图把小水珠拉回来,但盛怒的小水珠还是抽到了德牧几下,德牧一声不吭,只是身体微微颤动,看得卿鸢都有些心疼,赶紧叫小水珠去吃饭,小水珠还很生气,撅着水流嘴巴把鞭子插回自己的身体,拿出了刀叉,趴在大德牧身上angry eat。

    卿鸢看到它故意钻到大德牧身体里,吃了好几口都已经和德牧融合到一起了的火元素,把大德牧折磨得大耳朵都在哆嗦,但也一动不动。

    卿鸢严肃起来,警告小水珠好好吃饭,不然她就要把它收回去了,小水珠像个气呼呼的小果冻晃悠悠地骂骂咧咧,把污染菌丝像意大利面条一样卷到自己的叉子上,卷了好大一坨恶狠狠地放到嘴巴里。

    卿鸢监督了小水珠一会儿,确定它完全化仇恨于食欲了,用意识安抚了一下大德牧,悄悄揉揉它的大耳朵。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手感超好,像是果冻Q弹,但更有韧性,就算稍微用力也不怕弄坏它,稍微用指尖一扒拉,毛茸茸的一团便在手心里颤颤。

    大德牧发现她在偷玩它的耳朵,条件反射地把耳朵背到脑后,很快又竖起来,歪头,试探地把它们送到它看不到的,但能感觉得很清楚的她的“手”里。

    有大德牧的纵容,卿鸢忍不住多玩了几下。

    不能玩了,人家还在接受治疗呢,卿鸢克制住自己,把意识浮上来,睁眼看乌曜的情况。

    他很难受,汗水连成了水光,覆在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上,可他和大德牧一样,无论多么痛苦,还是逼着自己保持乖巧待命的姿势。

    小水珠估计还得吃一会儿,卿鸢想让哨兵换个放松一点的姿势,还没开口,就听乌曜的声音响起:“卿鸢向导,我的精神体……”他不知用什么词语形容德牧做的错事才恰当,停顿了一会儿才低声继续,“冒犯了你的精神体,我应该连着它那份一起,接受双份的惩罚。”

    卿鸢摇头:“不用了,我的精神体已经报复过你们了。”小水珠抽大德牧,咬大德牧的时候,乌曜应该也不好受,“而且当时情况特殊,我知道你和你的精神体都不是故意的。”

    乌曜抬起头看了一眼对待他们无比宽容的向导,接着又低下头:“我知道您不忍心惩罚我们,那至少允许我做一些补偿向导的事情,可以吗?”

    他要替自己闯祸的精神体补偿她吗?卿鸢莫名被戳到笑点,带着笑意问:“你想怎么补偿我?”

    乌曜眼睫微颤,不再压抑,把早就想长出来的狼狗耳朵放出来,毛茸茸的大尾巴也小心翼翼地流出来,不敢擅自碰到向导,圈着自己。

    异化特征对正统派来说是“毫无自制力”“低级原始”“软弱”“堕落”的象征,乌曜从小接受这样的教育,对他来说,在向导的目光里变出耳朵和尾巴,比在她的注视下脱下衣服还要羞耻。

    但是,他的耳朵轻轻抖了抖,轻声说:“我不该擅自揣度向导的喜好,只是从刚刚你和我的精神体的互动中,感觉到向导好像不讨厌这样的耳朵。”

    “不是不讨厌,是很喜欢。”卿鸢看着乌曜发间的大耳朵,手指都痒痒,但她没随意上手,哨兵和精神体还是不一样的。

    她以为乌曜是想变出耳朵逗她开心,她也很捧场,点头:“你这样很好看。”

    犬族哨兵毛茸茸的耳朵看不出变色,但他自己很清楚地感觉到它们在发烫,还有尾巴。

    他抓住忍不住想在向导的夸奖中摇动的大尾巴,低下头:“我的能力有限,不能为向导做太多其他的事情,只能请向导……随意玩弄我的耳朵,如果不嫌弃,尾巴。”他顿了顿,调整自己因为羞耻有些颤抖的声音,“尾巴也可以。”

    刨去“玩弄”这个词,卿鸢对乌曜提出的补偿方案还是很心动的,而且她最近一直在想,其他向导都能靠和哨兵增加肢体接触,提高治疗净化的效率。

    她以前不愿意这么做,一是因为她没办法立刻接受这里,哨兵和向导可以只是因为工作就亲密接触的世界观,二是因为她害怕,三是因为她的体质太脆弱,之前试过,和一个和她一样被嘲菜鸡的E级哨兵牵一下手,结果精神连接没做成直接晕了,她的手后来还疼了一个礼拜。

    她现在应该比以前要强了不少,是不是可以再试试在精神连接的时候和哨兵做些适当的肢体接触了?

    从绝对不会伤害她的犬族哨兵开始尝试,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卿鸢越想越心动,问乌曜:“我摸你现在的这个耳朵,算是我们有肢体接触吗?”

    肢体接触,本来没想那么多的犬族哨兵喉结滑了一下,小幅度地点头:“算的。”

    卿鸢搓搓手:“那……我就摸摸?”

    乌曜把头低得更低:“这是我的荣幸。”

    卿鸢把手放到乌曜的头顶,他没有动,耳朵尖尖却抖了一下,接着忍不住又抖了两下。

    卿鸢弯起唇,觉得很可爱,却不知道犬族哨兵羞耻得脖颈都红了起来。

    她把手轻轻落下,能感觉到乌曜在极力克制,可当她的手指收紧,毛茸茸的耳尖也抖得更厉害了。这也太可爱了叭,卿鸢把犬族哨兵乱动的耳尖夹在指间,假意要惩罚它们。

    这次颤抖的不只是哨兵的耳朵。

    卿鸢放松了一些,认真感受,她把手放到哨兵耳朵上以后的变化,好像更有力量了,而且这种新添的力量是暖融融的,像是带着乌曜身体里的火元素。

    她懂了,通过身体的接触,哨兵坚韧蓬勃的精神力能够流向她,相应的。

    她的指尖微动,在乌曜耳朵里的薄膜上轻轻刮了一下。

    “嗯……”哨兵无法接受这种强烈的痒意,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哨兵也能更敏锐地接收到向导的刺激。

    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卿鸢催动精神链,稍微缠紧乌曜的精神巢。

    仿佛一道强电流从犬族哨兵的尾骨窜上他的脊柱,他怎么绷紧身体也没用,最后还是屈服于本能,躁动地挺了挺腰,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

    乌曜被自己的行为臊得抬不起头:“对不起,卿鸢向导。”

    卿鸢以为他指的是他的精神巢,可能是第一次接受这种被增强的刺激,它刚刚差点要挣开她的精神链。

    卿鸢揉着他的耳朵,轻声安慰他:“没关系,刚开始会有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以后适应了应该就好了。”

    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她是可以接受,也很喜欢的。目前除了手心有点热,没别的不适的症状,她觉得保持个几分钟,不是什么问题。

    她甚至还生出更多的意欲,看向缠在乌曜身上的大尾巴,蹲下身。

    “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吗,乌曜队长?”

    只是听她这样问,他的尾巴根就攒集起麻酥酥的细微电流,乌曜不敢开口,抬起尾巴,把尾巴尖轻轻放到她的手心。

    哇,卿鸢握住毛发稍微有点硬,但非常顺滑的大尾巴,与舒服的手感一起传给她的还有哨兵更澎湃的力量。

    她能感觉到小水珠都变大了好几圈,吃得更欢了。

    还想要,这是小水珠的想法,也是卿鸢的,她把犬族的大尾巴握得更实,搓着它的毛毛往它的根部摸,厚实的毛毛被她逆向捋得炸开,更加蓬松,然后再捏住尾巴中间的软骨,从尾巴根顺到尾巴尖,把炸开的毛毛抚顺。

    毛茸茸的大尾巴被这么折磨,反而更为依赖顺从,刚被她捋顺就迫不及待地缠在她的手腕上,卿鸢将这理解为,它还想再玩一次,她握住轻甩的尾巴尖,另一手抬高,轻轻抓住乌曜头顶的耳朵,手指一滑,狼狗耳朵上的毛毛都被她弄得立起来,把她纤细的手指埋没,她合并手指,用指缝把立起来的毛毛“梳”得更挺立,当然,也没忘了照顾那条又缠住她手指的大尾巴。

    这样rua有点吃力,但卿鸢很开心,不小心玩得有些过头,听到乌曜快要碎了的气音:“卿鸢向导……”他谨记自己承诺向导可以让她随意玩弄,所以并不是乞求她放过自己,而是想争取一点平复的空隙,“可以给我一点时间,休息一下吗?”

    他怕自己他又要成结了。

    卿鸢看了看乌曜泛红的眼尾,意识到自己玩嗨了,把手收回来:“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撸狗狗太快乐了,也让她都忘了别的,其实她的手也有点疼,是该停下来了。

    精神体和身躯都被向导操纵的哨兵此刻最为脆弱自卑,以为是向导停下是因为他叫她不满,尾巴轻轻勾住她的手腕:“我不要休息了,请向导继续吧。”感觉她一直抬着一只手去摸他的耳朵太辛苦,他经过短暂地心理挣扎,把双手放到地上,忍着羞耻低下头趴好,“这样玩会更方便。”

    饶是越来越变态了,卿鸢也有点受不起哨兵这样的姿势,但毛茸茸的大耳朵和大尾巴都在面前,卿鸢忍不住又揉了揉:“好了,今天真的只能到这里了,下次我们再继续。”

    乌曜直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在她将精神链抽离时,绷紧了下颌线。

    他很想挽留她,不敢求她真的给他打上永久的精神锁。

    只想求她允许他留下她的精神链,哪怕只有一丝一缕都可以。

    他们是差一点就失控的高危哨兵,不被销毁,也不会留在军区威胁他人。

    而她,乌曜想不出合适的语言把他心里的向导形容出来。

    就算用太阳,犬族哨兵最喜欢的存在来代指她,乌曜还是觉得不够。

    乌曜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卿鸢,看到她侧头,又立刻把视线放到地上,看着她的影子略微出神。

    他想把她的影子牢牢记在心里。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任务结束,他们和她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了。

    卿鸢不知乌曜所想,给犬族队员挨个检查了一遍,确定他们伤势没什么问题,火元素也都好好的,满足地点点头。

    这次给犬族治疗完,卿鸢明显感觉自己没那么撑了,但特别累,另外还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左右看了看,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没看到有人在暗处,倒是看到那群黑狼把不怀好意挂在脸上,冷飕飕地看着她和乌曜出来,走进密林里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卿鸢被他们身上狰狞的伤口吓了一跳。

    她真的很不理解,他们都伤得这么重了,还到处跑什么?

    她现在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戎予,所以去找鹿族的副队,先问他们小队需不需要自己的治疗。

    鹿族的副队被她一叫就停下来,站得笔直,目视前方,不看她:“谢谢向导小姐,但我们今晚还要出任务。”

    不理解但也不好多问,卿鸢换了个问题,问他两个猫猫队什么时候回来。

    “抱歉,向导小姐,小队间的调度是由我们队长负责,我也不太清楚情况。”

    戎予的声音突然从卿鸢身后响起:“寂吾队长和迦涅队长刚刚给我发来消息,他们接收到目标人物的定位信号,想在附近仔细找一找,明早再给我们发来位置汇合,今晚不会回来了。”

    他没有走得太近,停在和卿鸢还有两步的距离外,鹿族副队看向自己的队长,看到戎予眼角多了的金属钉微微一怔。

    卿鸢没注意到鹿族副队的表情,戎予一过来,她好像又闻到了那股异香,她不想逗留,点头:“那我去那边看看。”

    鹿族哨兵并没有阻止她,看着她走进密林。

    副队小声问:“队长,用不用派人保护向导小姐?”

    “不用,有人在负责她的安全。”戎予看着向导离开的方向,收回目光,“我们走吧。”

    卿鸢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去找黑狼,不管他们性格多么恶劣,他们确实是为了协同其他小队完成任务才受了那么重的伤,此刻他们和她的身份是哨兵和向导,私人恩怨应该暂时放到一边。

    找到他们并不困难,附近的异种都被清理掉了,她只要循着他们怪笑怪叫的声音找过去就可以了。

    卿鸢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看到异化狼族们有的在湖边,有的在湖里,作战服被他们随意地丢了一地,湖里的哨兵丝毫不顾及队友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把将对方按在水里当做乐子,下手那叫一个凶残,如果不是被按在水里的比把人按在水里的哨兵笑得还癫狂兴奋,根本看不出来他们这是在玩游戏,还以为他们在搞内部消消乐。

    异化狼族每次出水,成股的水会从他们肌理分明,薄厚也格外均匀的漂亮身体流过,上面的伤口因为他们毫无顾忌的动作而撕裂得越来越大,鲜艳的血流被冰冷的湖水冲淡,有种破碎而又暴力的美感,荡起波纹的湖面卡在狼族的人鱼线末端,映着倒影的湖水晃晃悠悠,看得人心里也紧张,生怕湖面下的禁忌会在某次摇摆中显露出来。

    卿鸢看了一下就立刻移开了视线,她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她是真的没想到,有人会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以后,还跑来玩水。

    真是一群不要命,也不怕痛的疯子。

    卿鸢本来想转身走掉的,但岸上的狼族看到了她,其中狼耳有明显缺口,戴着耳链,果着上身的狼族向她走来:“这不是我们可爱的向导小姐吗?你是迷路了,还是特意来找我们的呢?”

    卿鸢记得他,来的路上,他在飞行器上对她流里流气地吹口哨,被诀隐一脚踹开了。

    她刚刚看了一圈,诀隐还是不在。

    她不想让他靠得太近:“你……站住。”

    破耳朵狼听到向导气势不足的命令,挑起眉,但脚步确实停住了,戏谑地看着她:“向导小姐很会训狗啊?可惜……”他的军靴抬起,“你面前的不是会趴在地上翘着屁股随便你摸的小狗狗。”

    卿鸢看到他缓缓把军靴踩下来,后退了一步,这让破耳朵狼展开了病态的笑脸,把长腿又收回去了。

    混血儿特征明显的漂亮脸蛋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情:“一身的狗味儿,洗都不洗,当我们愿意靠近你吗?”

    “要不然……”他想到什么,身后的黑狼也心有所感,无论湖里岸上,都和他一起盯住卿鸢,“我们来帮向导小姐洗干净?”

    卿鸢想给自己一拳,她就是有病,什么向导哨兵,流氓就是流氓,谁愿意给他们治疗就让他们治吧。

    她反正忍不了一点。

    卿鸢轻声骂了一句:“滚。”转身要掀起树枝离开,却从树叶间看到了一双双绿色的狼眼。

    黑狼从她的身后优雅地踱步而出。

    “善良的向导小姐是来给我们治疗的吧?”破耳朵狼在她身后慢悠悠地吐字,“你的好意,我们都明白,但是……给那群狗治完才想起我们,向导小姐这是在侮辱我们吗?”

    卿鸢不能迎着黑狼往前走,只好转回身看破耳朵狼:“那我不给你们治了总行了吧?”

    破耳朵哨兵看了她一会儿:“当然可以。”卿鸢的余光看到她身后的黑狼分成两边,从她的左右慢慢回到哨兵的身边。

    黑狼身上也伤痕累累,但仍不影响它们冲她呲牙,有的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甚至要停下来做什么。

    “滚过来。”破耳朵冷冷地把蠢蠢欲动的黑狼叫回来,“把向导小姐吓晕过去,要和你们拼命的可不止那群小狗,还有小猫,小鹿……”他抬起手,他的手上戴了一堆戒指手环,还把指甲涂成了黑色,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口,“多可怕啊。”

    卿鸢懒得理他,等黑狼都走过去,转身抬起树枝打算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嫌弃她身上的“狗味儿”,狼族哨兵没有阻止她,只是视线一直定在她的背后,看得她肩胛骨都痒痒的。

    卿鸢本来想要回到营地的,但鼻尖动了动。

    好香啊,她看向密林的另一个方向。

    那边安安静静,一片漆黑,却好像藏着一桌丰盛的美食在无声地召唤她。

    第35章 就要升破级

    很快, 卿鸢就知道散发出香味的是什么了,黑暗里亮起一双幽绿的眼睛,她得仰起头才能看到它们, 足以可见隐藏在暗处的猛兽有多么巨大。

    卿鸢腿有点软,转身要走,身后安静了好一会儿, 等她都要走出密林了, 才感觉后颈有道拉力, 稍微一甩, 她就又回到了密林里面。

    卿鸢差点摔倒,皱眉看着把她拉回去又躲回暗处,阴暗地窥视她的绿色兽眼:“你要做什么?”

    想起他现在应该不能说话, 她自己回答:“不管你要做什么, 别来惹我,戎予队长他们也在密林里, 会听到声音的, 还有乌曜队长, 他们就在营地……”

    听到她提起别的哨兵,黑暗里传出在猛兽咽喉滚动的低吼,卿鸢一听就跑, 感觉又被扼住命运的后脖颈,她也没停下来, 甚至打算把作战服脱了,来个金蝉脱壳, 反正她里面还有别的衣服。

    正拼尽全力挣扎呢,有什么圈住了她的腰,卿鸢低头, 那是一条超级超级超级大的尾巴,这么一圈,跟给她盖了条被子似的,它倒是没怎么用力,但一直用手感极好的尾巴尖蹭她着她的脸颊。

    卿鸢停下来,转回身,在她转身的时候,尾巴和拽她后脖领的力量一起撤回到黑暗里。

    卿鸢觉得无语,拽着她不许走,她一回头,他又躲起来:“你到底要干嘛?”

    跟两个月亮似的狼眼微微虚起,发出不善地低吼,可卿鸢一转身,又被带着讨好意味的大尾巴勾住。

    卿鸢皱着眉,再次转回来:“你能不能和你的尾巴商量好?”

    这次他不在黑暗里凶巴巴地叫唤了,静静地看着她,卿鸢转身,再快速转回来,把那条又要伸出来的尾巴抓了个正着。

    她指着那条狼狼祟祟往回缩的尾巴:“不许过来。”看了眼那双冰冷的兽眼,“你的主人也不想让你过来。”

    看他不否认,卿鸢教给他一招:“你把尾巴踩住,这样它就不能乱跑了。”

    卿鸢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被尾巴卷起来。

    卿鸢深吸了口气,第三次转回来,看着黑暗里的兽眼:“都已经结束战斗了,你为什么不变回来?”

    黑暗里响起不悦的低吼,卿鸢被他吼得脑浆都在滚:“不许吼了,再吼我就真走了。”

    兽吼没有立刻消失,而是渐渐变小最终不见,好像这样比较有面子似的。

    卿鸢明白了:“你变不回来了吗?”她问的时候,话尾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实际也有点。

    兽眼顿时冷厉,她听到黑暗里有爪子刨地的声音,卿鸢把嘴角压下去,稍微认真地猜了一下他反复不让她走的意图:“你想要我帮你?”

    刨地的声音更凶狠,兽眼也是,仿佛她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是侮辱他一样。

    她也不想帮他好伐?卿鸢抬起手,打开光脑:“那我帮你给戎予队长发消息,把你的情况告诉他,看他怎么解决。”

    还没翻到戎予的ID,就有毛茸茸的尖尖甩过来,挡住她的光脑,卿鸢换了个方向,尾巴尖立刻追过来,摇晃的样子一点不像狼尾,而像狐狸的尾巴。

    卿鸢抬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黑暗里静悄悄,但狼尾巴圈着她一动不动。

    他,不,他的尾巴想让她留下来陪它吗?卿鸢戳了戳热乎乎的大尾巴,她的手一下就没入厚厚的毛发里了,她感觉只摸到了它的毛毛,可它的反应很大,使劲收缩了一下。

    卿鸢用力拍拍它,喘不上气了。

    狼尾巴松开,还用尾巴尖蹭蹭她,卿鸢抓住它,把大尾巴稍微抻直,咽了咽口水。

    他的尾巴好像也受伤被污染了,香喷喷的。

    她总不能白留下吧?吃一点,应该不过分。

    疯狼还挺爱干净的,把身上舔得干干净净,她都看不到他尾巴上的伤口,卿鸢悄悄伸出手,透过厚厚的毛发循着香味摸索狼尾上的伤口。

    黑暗里又响起暴躁的哼哼声,狼尾也在她手里甩了两下,不过狼尾很快就乖下来,还紧紧贴着她,用尾巴尖催促她继续,而黑暗里的疯狼还在叫。

    “你的尾巴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它和你有关系,那我也不会为它留下了。”卿鸢说着要把尾巴丢开,狼尾立刻缠住她,卿鸢努力看着黑暗里的兽眼,把他看没声了,这才又抱起狼尾,稍微用力握了握毛发之中的尾骨。

    黑暗里的猛兽没有出声,但兽眼的高度猛地低了下去,眼皮半垂着,看起来又凶又虚弱,他周围的树枝颤抖,给人一种他随时后扑出来咬人的压迫感。

    卿鸢小声狡辩:“我捏的是你尾巴,你生什么气?难道一直缠着我的是你吗?”

    兽眼又回到原来的高度,冷冷地睨着她,像在警告她不要自作多情。

    卿鸢没理他,她找到狼尾上的伤口了,好长一条,菌丝之多都堵在边缘了。

    大餐大餐,卿鸢和小水珠一起庆祝,感觉得吃一会儿,狼尾缠在身上有点沉,卿鸢干脆坐在草地上,把手心贴到狼尾的伤口处。

    那两颗悬在高处的绿色月亮消失了一瞬,再睁开时,里面翻涌着暴虐的暗潮,狼吻低下来,卿鸢看到他利齿反过的寒光,打了个冷战,把手拿开。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接受我的治疗,我也不会给你治疗的。”卿鸢躲到狼尾巴后面,“我只给你尾巴治,绝对不碰你。”

    快要从黑暗中出来的兽眼和利齿又退回去。

    疯狼还真的接受了这个说法,卿鸢也有点意外,慢慢把手心又放回去,狼尾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什么,一下把她缠住,这次倒是记得不能太用力了,忍得原本活泼的尾巴尖都绷直了,卿鸢看着有点心疼,揉了揉它。

    那双兽眼猛地睁大,恨不得要撕裂眼角,接着又用力闭起来,隐在黑暗里。

    第36章 就要升破级

    巨大的毛茸茸像蟒蛇一样慢慢缠紧把手贴在它上面的向导, 偶尔痉挛时,会暴露出本能的猎杀欲念,往优美脆弱的颈间流动, 但很快就会被新一轮的刺激搞得软绵绵,服帖乖巧地弯起末端,反向服务起为它辛苦的向导。

    疯狼不怎么样, 但他的尾巴卿鸢是真喜欢, 明明都因为治疗很痛了, 还记得用尾巴尖蹭她犒劳她, 卿鸢看了眼黑暗处,那双绿色的兽眼消失后就再也没亮起,他似乎真和自己的尾巴“断绝关系”了, 不管她再怎么弄他的尾巴都安安静静的。

    “吃”完了一处伤口, 卿鸢悄悄把狼尾抱起来,收紧手臂, 丈量它到底有多粗。

    哇哦, 卿鸢点头, 很满意狼尾的围度和触感,比她买过的毛绒玩具加起来还舒服,热乎乎的, 还会自己动,卿鸢刚夸完它, 就感觉尾巴尖扫过她的唇边,差点伸到她的嘴巴里。

    卿鸢假装咬它:“不乖。”

    都流走了的大尾巴又退回来, 乖乖地停在她的嘴边,好像在等她真的咬它。

    卿鸢表示拒绝,站起来, 往尾巴根那边摸了摸,又摸到一块伤口,但这个伤口的位置,不太方便用手,卿鸢刚要调整姿势,狼尾抬起,自己找好了位置,趴在了她的怀里,伤口正好在她的锁骨到颈间那里。

    虽然感觉有点痒,但卿鸢也有些好奇,这样也可以把毒素吸出来吗?

    可以,卿鸢都被自己神奇到了,难道她的皮肤,不分哪里都有这样的效果,她稍微偏头,让脸颊也稍微碰到伤口。

    “唔。”卿鸢发出轻呼,拨开才碰到就把她紧紧缠住的狼尾巴,吹着它的毛毛喘着气,又捏了捏它的尖尖,“坏蛋,差点憋死我。”

    摸了摸微热的脸颊,用脸吸毒的感觉很奇怪,可能是离脑袋太近了,她总有种吸多了会变笨的不安感,还是用其他地方比较好。

    真好吃啊,卿鸢砸吧砸吧嘴,疯狼打架的风格非常不怕死,根本浪费精力去防御,疯狂输出就完了。

    所以他的伤口的毒素非常丰富,什么口感的都有,就是只能吃尾巴……卿鸢有点遗憾地往寂静无声的黑暗处看了看。

    不过,吃个饭还要受气的话,那还不如不吃。

    卿鸢收回目光,看向狼尾巴上的伤口,又有个想法。

    手可以,手臂,脖颈,脸颊都可以,那嘴巴呢?能不能直接把毒素吃掉?

    卿鸢思考了片刻,还是放弃了尝试,虽然毒素很好吃,但直接用嘴巴吃,就感觉有点恶心了,而且还有点脏脏的。

    卿鸢一开始还注意黑暗里有没有动静,发现里面安静得好像疯狼已经离开只剩个尾巴在她这里后,她就放开了,做了不少奇思妙想的小实验。

    疯狼的本体到底多大啊?卿鸢趴在暄软的狼尾上,光是个尾巴就能够她个成年向导当床睡了,她捏了捏狼尾硬而灵活的骨头,感觉它好像比最开始要粗了一些。

    卿鸢坐在狼尾上,用手一匝匝量了一下。

    等她研究得差不多,毒素也吃得差不多了。

    没吃够,卿鸢意犹未尽地把狼尾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真没有了,她看向狼尾没入黑暗里的根部。

    那里离疯狼太近了,还是不要冒险了。

    卿鸢站起身,狼尾试图缠住她,但被她玩得软塌塌的,只剩尾巴尖还有力气,轻飘飘地勾住了她的脚踝。

    卿鸢蹲下来摸摸它,把它拿下来:“今天就到这里。”纯黑,不带一点杂毛的尾巴尖可怜巴巴地垂下来。

    她觉得没必要和疯狼说一声,所以把狼尾巴摆好,她便走向营地。

    突然她听到身后响起树叶摩擦的声音,接着有股寒意越逼越近,她转头,看到一颗巨大的狼头悬在她后面,嘴角微微一咧,便露出泛着寒光的尖锐牙齿。

    卿鸢被吓到炸毛,刚要叫人,就见压迫感十足的巨型黑狼踩着大爪子一步步退回到黑暗里,还把被它刮折歪到一边的树枝给叼了回来,挡住自己,好像这样她就不会被他吓跑了。

    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不过,确实表明了他不想伤害她,至少暂时不想。

    卿鸢谨慎地站在安全距离外:“你也想给我吃……治疗吗?”

    被树枝半遮半掩的兽眼又泄出杀意,树叶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卿鸢皱眉:“不想要治疗,还不想让我走?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兽眼巨大,一点情绪变化都能看得很清楚,卿鸢就很清楚地看到他听完她的话后,从眼底涌上戾气,在她要走掉前,兽眼像乖乖臣服于时间的月亮,慢慢降下去。

    卿鸢判断了一下它们和地面的距离……疯狼给她趴下了?

    这对他来说应该很不容易,很憋屈,那双兽眼拒绝看她,低着看地上,卿鸢再想象了一下他的姿势。

    他应该是把大脑袋垫在了他的大爪子上面。

    那还挺可爱的?卿鸢向他迈了一步:“你又想让我给你治疗了?想就叫一下,不要那种凶巴巴的,要乖一点的那种。”

    快能把她装下的兽眼抬起,杀气腾腾地看着她。

    真是一点软话,哪怕是软的狼话都不肯讲,卿鸢想了一下,难道她真的想要疯狼求她,跪着给她认错吗?

    那样确实会很爽。

    但也没什么必要。

    疯狼确实态度很差,可她又不是很在意他,逼着他做那些,万一他以后又要报复她什么的,岂不是更麻烦?

    只要他明确是他请求她治疗他,而不是她求着他被她治疗就行了。而且现在又是在执行任务,她作为向导,也应该给哨兵治疗。

    卿鸢梳理好自己的想法,看向趴下来,和她差不多高的兽眼:“我让你叫不是为了羞辱你,是和你说清楚,是你要求我治疗你的,中途不可以发脾气,不可以伤害我,连吓唬都不行。”

    “你叫一下就当我们约定好了。”卿鸢当然也不会完全信任疯狼,早就把定位发给戎予他们了,疯狼如果发疯,也会被其他哨兵制服。

    深绿的狼眼盯着她,好一会儿,卿鸢都要不耐烦了,才听到黑暗里听到还是很凶狠,但又很轻的声响:“呜昂。”

    是她听错了吗?她怎么感觉疯狼叫得跟小狗似的?“你……”

    不等她要说什么,那双兽眼便重新凝聚起骇人的气势,卿鸢也没再说了:“那你出来吧,我看看你身上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接着有锋利的东西贴在她的皮肤上,那是之前她看过一角的狼王犬齿,比她胳膊还粗的牙齿可以轻松贯穿她,但她连一点疼都没感觉到,就这么被他叼了起来。

    不疼卿鸢也害怕啊,抱住狼吻怕自己掉下去:“喂喂喂你怎么这么不讲信用?”

    刚答应她不会伤害她的。

    黑狼王没理她,在密林里狂奔,卿鸢只能抱紧他,分不出手操作光脑,还好没过多久,她就被放下来。

    卿鸢暂时站不起来,用脚蹬着地往后退,看到黑狼王把大脑袋伸过来,她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脚:“你个诈骗狼,别过来……”

    她这一脚伤害远不及侮辱性强,狼王连脸都没侧过去一点,冷飕飕地看她一眼,用狼吻把她扒拉到前面。

    有风吹来,把卿鸢额头上的细汗吹开,她往前方看去。

    黑狼王把她叼到了一个悬崖上,他看了她一眼,踩着岩壁跳下了悬崖。

    不是,他就把她自己扔这里了?卿鸢刚想叫他,就看不到他的身影,突然,漆黑的深渊亮起光,无数不知名的变异生物被惊起,它们很像萤火虫,但又比萤火虫要大很多,有拳头那么大,颜色也各种各样,有飞得快的,已经到卿鸢面前,卿鸢这才看清,它们长得跟小水母一样,细细的触角拼命扑腾,好看又好玩,要不是怕有毒,卿鸢就伸手去戳它们了。

    更多的发光水母飘上来,卿鸢往下面看,黑乎乎的巨影跑来跑去,把犄角旮旯藏着的小水母都给吓了出来。

    卿鸢忍不住笑了,知道黑狼王是想逗她开心了,但也得考虑一下这些小水母的感受啊。

    感觉黑影好像往上看了,卿鸢赶紧挥手示意他上来。

    黑影最后一扑,顺着岩壁回到悬崖上,卿鸢仰着头看彩色水母飞过巨大饱满的银月,飘进夜空里。

    她轻声感叹:“好美呀。”黑狼王蹲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看着小水母都飞没影了,卿鸢转头看黑狼王,还是觉得他大得有点吓人,稍微往旁边缩了缩:“这算是道歉吗?”

    黑狼王冲她恶狠狠地呲牙,抬起勾了两只小水母的大爪子,要把它们放到嘴巴里,做出他刚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捕食的样子。

    卿鸢有点不忍:“它们都不够你塞牙缝的。”

    黑狼王停下来,冲她虚了虚兽眼,好像在问她,不吃它们那吃你行不行?

    卿鸢不吱声了,但黑狼王也没吃那两个小水母,嫌弃地把它们丢开。

    嗯……正好丢到了卿鸢怀里,她赶紧抱住两个被吓得唧唧叫的小水母,感受着它们特别的触感,开心地眯起眼,玩了一会儿把它们放生,拍拍手站起来:“来吧,我给你治疗。”

    黑狼王又冲她呲牙,抬起大爪子把她按下去,卿鸢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毛毛海淹没,等她回神,发现黑狼王趴了下来,尾巴一收,把她当成阿贝贝圈在怀里。

    说是圈在怀里并不准确,他没有让她贴近自己,还特意让有伤口的地方避开她,只是让她躺在他的毛毛里。

    什么意思啊?这她也吃不到,卿鸢不解地看着把头放在爪子上,闭上眼睛的大黑狼。

    卿鸢脑海里冒出个离谱的想法,疯狼这是要和她睡素觉吗?

    可他身上好香啊!

    卿鸢想要起来,闭着眼的狼王准确地用尾巴把她放倒。

    试了几次,卿鸢:!@#¥%……

    “如果你还觉得我没资格给你治疗,就把我送回去。”卿鸢也火了,“其他哨兵还需要我。”

    黑狼王睁开眼,卿鸢气鼓鼓地站起来,这次他没再拦着她,她扳着脸:“最后一次机会,把伤口给我看。”

    黑狼王又看了她片刻,侧身,把后背上的伤口露出来。

    非得让她生气,卿鸢把落下的碎发吹开,扒开有点碍事的浓密狼毛,哇……

    好深的伤口,看得她眼泪都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但是不是太大了?

    卿鸢把手拿过去比了比,感觉要是光靠手搓,她得给疯狼搓一晚上:“你能变小一点吗?”

    大黑狼看了她一眼,没动。

    是因为受伤太严重,无法改变形态了吗?

    那他本来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硬挺着,挺到身体缓过来再变回人形吗?

    只能先治着了,看他什么时候能变小再让他变小。卿鸢把手放上去,刚放上去,黑狼王巨大的身躯就颤了一下,他颤得幅度不大,但对卿鸢来说很剧烈,要不是被狼尾扶住,她就要摔倒了。

    再一看兽眼,还是冷漠得好像她活该一样,卿鸢闭了闭眼:“你这么怕疼吗?不如你尾巴的十分之一。”

    兽眼凶起来,用爪子拍住自己的尾巴,冲她低吼。

    “那你抖什么?”卿鸢学他平时的样子挑眉,“不是因为疼,那就是因为爽咯。你不是说不会因为我爽到吗?”

    黑狼王咬着牙,狼吻都皱了起来,在他又要叫的时候,卿鸢警告他:“不疼也不爽,那就不要动。”

    大黑狼不屑地呼噜了一声,把头放回爪子上,不看她了。

    卿鸢重新把手放上去,这回他还真没动。

    顺利多了,卿鸢把狼尾巴拉过来,让它当椅子给她坐着。

    感觉黑狼王抬了抬头,卿鸢警惕地看过去,他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把狼吻压在爪子下面,闭目养神起来。

    卿鸢也没再管他,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专心地享受美味。

    一个伤口用了好久,卿鸢手抬得都有些酸了,不过,胃里很充实,甩了甩手,从狼尾椅子上起来:“下一个伤口。”

    黑狼王好像睡着了,好久才又动了动,把背上的另一个伤口给她看,卿鸢看了看,感觉这个伤口太浅了。

    她得赶紧让狼王回复控制变形的能力,不然这么大的伤口她治着太费力了。

    这种没太多毒素的伤口,治完了也不能让他恢复太多能量,效率太低了。

    卿鸢跟他点菜:“要最严重的伤口。”

    黑狼王捂着狼吻,只把眼睛转向她,又凶又冷地看着她,沉默地拒绝她的要求。

    等一下,卿鸢感觉有点不对,走向他的眼睛。

    黑狼王把眼睛转回去,还闭了起来,爪子也默默地紧了些。

    但卿鸢还是看到他眼下被打湿的毛毛了:“你哭了?”

    黑狼王眉心那里皱了起来,大爪子把眼睛也盖了起来。

    “你还是第一个被我治哭的哨兵呢。”这当然是瞎说的,卿鸢也不记得还有没有人被疼得掉生理眼泪,“好菜呀。”

    狼爪拿开,被水洗过,更冰冷通透的狼眼静静看着她,对猛兽天然的恐惧便从卿鸢心底溢出来。

    还是凶的,卿鸢见好就收:“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被我弄哭了吧……”她看黑狼王要站起来,退后了两步,“把你最严重的伤露出来,我替你保密。”

    黑狼王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侧躺在地上,被泪水打湿又被爪子揉乱的毛毛衬得那双兽眼有点叫人心疼。

    卿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治个伤有必要这么忍辱负重的吗?

    她刚要催黑狼,就见大黑狼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抬起了后腿,向她露出落着深深伤口的腹部。

    啊……卿鸢好像懂他为什么那么羞耻了。

    这对她来说也是个挑战,不看那里挑战,卿鸢像是落枕了一样,歪着头,把手放上去。

    她都不敢想黑狼王这个体型对应的那里得多恐怖。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小一点啊?卿鸢一边吃,一边默念这个问题,可能是她的念力太强,黑狼王真的变了。

    而且一步到位,直接变回了人形。

    卿鸢先是被狼尾轻轻放下,接着感觉到手心触感变得不同,原本比她手掌都宽的伤口恢复了正常宽度,刚要松口气转头看看疯狼其他地方的伤口,目光在人鱼线弧度最深的位置停了一秒,猛地把脑袋咔地拧回来。

    正好对上咬着自己手腕狠狠看着她的疯狼的眼睛,她只好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穿衣服?”

    诀隐不能松口,瞪了问他无语问题的向导一眼,她是亲眼看到他把作战服挣破变成狼形的人,还问他为什么没穿衣服,狼尾覆在她不愿意看到的地方,双眼在看向夜空的瞬间绷不住狠劲儿,逐渐失焦,有凉凉的液滴从他的眼角流进头发里。

    卿鸢问完也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没再说话,默默顺着伤口位置往下移了移。

    离狼尾还有一段距离呢,被治疗的人就不干了,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卿鸢看向他。

    才变回人形几分钟,疯狼的样子就相当糟糕了,眼睫和鬓发都湿漉漉地黏成一缕一缕,脸上的潮红艳丽欲滴,耳朵,脖子,锁骨,甚至连蓄着力量的胸膛都湿淋淋地泛着浅红。

    咬着手腕的唇像是被什么狠狠揉搓过,红润润的,实在压抑不住的时候,他会放开稍微手腕,堵着自己的嘴巴无声地喘息,所以导致被咬的手腕边缘有好几个深深的牙印,同样也溢着红晕和水光,修长的手指无力地垂着,这个时候,才叫人发现,这么凶的狼族的指尖竟然透着粉。

    偏偏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这副狼狈又羞耻的样子,感觉到卿鸢看向他,他低眼看向她的眼神还那么凶恶冷厉,两者造成了巨大的反差,莫名叫人想把他欺负成更糟糕的模样。

    他抓她手腕的手好像也用不太上力,卿鸢坚持继续把手按在他伤口,并稍微加大了一点力度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抓了她一下,便随着身体一震松开了手指,收缩的腰腹肌肉让他下意识地蜷起长腿。

    诀隐意识到自己在她眼里会多么可怜,别开脸不让卿鸢看他失神的眼睛,可越是羞耻,克制,反应越大,微微凹陷的脊线弓起,宽肩也为难过而收紧,如蝶翼般漂亮的肩胛骨打着颤,狼尾紧紧缠着自己,像是他最后的遮羞布。

    卿鸢都想举起手证明她真的没碰不该碰的地方。

    疯狼这是太敏感了,还是太纯情了?

    无论是哪种,都和他平时的样子相差太多了。

    所以他才会因为从诀君那里分享到的感觉用刀割自己吗?

    这还只是徒手吸收毒素,如果做精神连接,他不得……

    卿鸢思考问题的时候,诀隐缓过来了一些,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且咬牙切齿:“滚开。”

    他知道他可能会反应很大,毕竟从诀君那家伙得来的感觉已经打了很多折扣,却还是叫他无法忍受。

    但被她弄成这样,他也是没想到。

    他怎么会这么下贱,恼羞成怒的诀隐只想让她赶紧离开,然后把自己这具身体撕碎。

    他竟然叫她滚开?卿鸢本来都要收回来的手又落了回去,还往伤口末端滑了一下。

    “嗯……”诀隐来不及堵住自己的嘴巴。

    “这不是叫得很好听吗?”卿鸢把手心摊开,她还没吃够呢,他凭什么说完就完,当她是什么挥之即去的仆人吗?“继续。”

    诀隐想抓她的手,明明都在她的手腕边了,却因为手指绷直,无法收拢。

    他的齿缝间气势汹汹地碾出她的名字,可惜中间伴着无法克制的喘息,让恨意彻底变了个味道:“卿。鸢。”话尾更是飘起来,带出一声让他想要把自己的喉咙撕开的声音。

    卿鸢的指尖也一颤,说他叫得好听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气他,疯狼叫得确实……

    可惜,诀隐很快又咬住了自己,一声不吭,只用眼神对她千刀万剐。

    卿鸢并不怕这头病狼,加速把他伤口里的毒素吸出来,都被他骂滚了,那她至少得吃饱。

    诀隐快要虚脱了,越虚越凶,中途还骂了句脏话。

    这句脏话解开了卿鸢施虐欲的封印,捏住他的下颌:“你再骂?”问话的时候,她把指尖压进他的伤口。

    疯狼一开始不肯认错,虽然不再骂她厌恶到一听就炸的脏话,但还是死瞪着她。

    他那一身的伤口,就像给卿鸢准备的,折磨他的刑具一样,她一会儿碰碰这个,一会儿又碰碰那个,把嘴硬的哨兵弄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卿鸢发现他最怕她碰他被常年作战服遮蔽的位置,他根本不像他表现的,至少在这个时候,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没有廉耻心。

    相反,他的羞耻心和他一样敏感,她只是握了一下他受伤的手就让他耳朵红得近乎滴血,又想躲开又想缠上来。

    卿鸢反倒不急着处决他,慢悠悠地用这些伤口吊着他,让这个嚣张而又没有礼貌的哨兵清清楚楚的知道骂脏话的下场。

    但她还是高估了他的耐受力。

    哨兵肌理结实的后背离开地面,脖颈的线条像是要被他自己扯断了一样,艰难地用手抓住她的手,闭起永远无法乖顺的眼睛,用近乎气音的声音阻止她:“不能继续了。”

    “我要,我要发晴了。”

    卿鸢听到他的话手一松,最后一点毒素也刚好跟着她的手被提出来,很快消失在她的手心。

    迦涅跟她说过,异化狼族发晴意味着狼族暴乱的开始,那群平时就很流氓很疯癫的恶狼很可能会把诀隐和诱使他发晴的对象都给杀了。

    而且狼族发晴会兽性大发,那是连诀君,正统群狼也没控制住的。

    卿鸢看着疯狼,他也看着她,他漂亮的眼睛通红,眼睫倏地一眨还有眼泪掉出来,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继续死盯着她,眼神冷厉。

    和刚刚让她停下来的样子不同,充满挑衅和恨不得把她咬在嘴里,把骨头都一点点磨碎的狠劲儿。

    “你想被我撕碎吗,记仇的向导小姐?”

    “想的话,你就继续。”

    “看看是你先玩死我,还是我先失去理智咬破你的喉咙。”

    他说着,还抓起卿鸢的手按在他胸口的伤口上。

    卿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疯狼像被烫了一下放开了她的手,低下头,从咬住的唇间溢出颤音:“嗯……”接着抬起挂着破碎眼泪的绿色兽眼凶狠地看着她,喘着气放话,“来啊,弄死我。”

    卿鸢一脸无辜,不是,这不是你抓我手弄的吗?这算碰瓷吗?

    按他这种又菜又爱玩的体质,确实是他先被她玩坏的可能性更大。

    卿鸢感觉肚子有点撑了,看向远方,月亮快要落下了。

    她又看了看靠在那里狼狈得好像一滩烂泥的疯狼,不,应该是“病狼”,她故意捏捏了他汗津津的下颌和趴下去的狼耳,引得他花完最后的力气用眼神刀她:“今天就先到这里。”

    她大概知道,如果下次诀隐还需要她治疗的时候该怎么做了。

    这头疯狼敏感爱害羞,耐受差,但又很禁得起折腾,还算比较持久,她只要把握好分寸,一点点慢慢来,就能从他身上吃到足够的毒素,哦,还有积分,她差点忘了,这头疯狼也是S级哨兵,再加上异化哨兵的加成,积分系数很高的。

    最关键的是,他对她这么凶,她怎么折腾他都没负罪感。

    但他仍然不是她首选的治疗净化对象。

    诀隐没怎么缓过来,就站了起来,冷冷地叫卿鸢跟上他,他送她回营地。

    卿鸢有点迟疑:“你打算这样和我一起回去吗?”他的狼尾倒是能遮住该遮的,但谁看都知道他没穿衣服,看看树枝,“你要不要做个树叶裙?”

    诀隐皱眉:“不。要。”

    卿鸢觉得这头疯狼真的挺精神分裂的,刚刚被她碰一下手就臊得不行,转头又可以只缠着条尾巴,大咧咧地走进营地。

    那群黑狼还没睡,卿鸢以为他们看了诀隐的样子肯定要起哄怪叫,可,她在进帐篷前都没听到他们的声响,趁关门禁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黑狼神情莫测地看着她,直到被诀隐冷冽地叫走才收回目光。

    第37章 就要升破级

    好奇怪, 卿鸢在帐篷里漫步目的地检查了一圈,为什么总感觉有坏东西在暗中观察她呢?外面都是哨兵,不可能有异种靠近啊。

    难道是她被那群总爱盯着人瞅的黑狼搞得神经质了, 卿鸢确定帐篷里没问题后,解开作战服,打算给自己清理一下, 虽然这个世界有更便捷的科技, 能“一键清洁”, 但她还是更喜欢用温水擦擦。

    解开作战服的同时, 缠绕她的窥视感消失不见。

    卿鸢又在帐篷里看了一圈,最后看向镜子里满脸困惑的自己,她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向导安抚一下她越来越不正常的精神?

    当她走出帐篷的时候, 戎予已经带队回来了, 两支猫猫队找到了目标人物的具体位置,他们要去和他们汇合。

    卿鸢振作精神, 轮到她的主场了, 确定了一下自己的电量, 正要跟上戎予他们,有人在身后叫她:“向导小姐。”

    卿鸢打了个哆嗦,不是说这个声音不好听, 相反,这个声音很好听, 好听到让人能瞬间由此展开生动的联想,眼前浮出鳞片绚丽的软体动物贴着滴水的岩穴游走的画面, 耳边响起吐信的嘶嘶响,鼻子里飘进潮湿腥甜的味道。

    哨兵又叫了她一遍,来到她的身边:“卿鸢向导。”

    卿鸢回过神, 抬头看向覆着半面具的哨兵,他的竖瞳看向她:“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不太方便,卿鸢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和他来到旁边,走的时候,特意在乌曜他们那刷了下脸,让他们看到是玉京队长把她带走了。

    卿鸢努力抛开个人偏见,向哨兵队长表明她会认真完成任务的态度:“是治疗目标人物的事情吗?我看了戎予队长给我的资料,目标人物的等级都很高,精神体也比较特殊,对我来说可能会比较困难,但我会尽力……”

    玉京看着表决心的向导,竖瞳时而扩张时而缩成直线,耐心等她说完,才开口:“治疗的工作不是那么紧急,向导小姐尽自己所能处理一下就可以。”

    卿鸢有点不明白,带上她的原因不就是目标人物的伤情严重,需要她进行紧急救助吗?

    哨兵用他湿冷又蛊惑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目标人物在污染区失联了太长时间,受到的精神污染可能已经质变,表面看起来和我们还是一样的,实际早就不属于人类的阵营里,这样的哨兵如果跟着我们回到军区,将会给我们,给军区带来无穷的隐患。”

    不属于人类的阵营?是异种的阵营吗?卿鸢越听越迷糊:“所以呢?”

    “所以,需要向导小姐在和他们进行精神连接的时候,审讯,或者说,拷问他们。”

    卿鸢又想起她前世那个经典表情包了:“我?”

    她是听说过,有些天赋很高的向导和哨兵会在很小的时候,被挑走进行特别的训练,经过重重考验后,成为审讯官。

    一般的分工是,向导负责引诱或逼迫受审对象打开精神巢,放出精神体,再由拥有特殊“拷问”技巧的哨兵进行审讯。

    让她这一世的家长非常羡慕的主家里就有被选中的天之骄子,卿鸢依稀记得去给老太太祝寿的时候,看过其中的两个应该是她表哥……卿鸢算不明白亲属关系,也懒得算,或者什么的年轻审讯官。

    他们好像还是双生子,一个哨兵一个向导,都是S级,把她的家长馋得回来叨咕了他们一个月,当她检测出向导天赋后,她家长还费了好大的劲,联系对方,想点拨点拨她。

    但卿鸢感觉这对“表哥”有点吓人,露了个脸就假装身体不适溜之大吉了,为此她的家长又念叨了一个月,说她暴殄天物。

    话说回来,她没经过相关培训,还在摸索如何更好地治疗净化哨兵的路上,为什么会安排她来做这种事情。

    她做不来啊,没有审讯的脑子,也没有拷问的胆子。

    竖瞳哨兵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不带感情地安抚她的情绪:“向导小姐不用太过担心,我会辅佐你撬开哨兵的巢穴,逼着他们与你坦诚相见,你可以放开去做,就算不小心弄坏了他们,也有我为你兜底。”

    谢谢他的安慰,成功让她更不知所措了。

    审讯官在军区的地位和“鬼”差不多,很少有人见过,或者说,很少有人在见过他们后,还能好好地回到军区,就靠口口相传的“鬼故事”,就叫很多人听到审讯官便下意识地打冷战。

    他们审讯哨兵时毫不手软,为了得到想要的,什么手段都会用上,一些哨兵经受不住,就会精神巢崩塌,精神体破碎,这种伤害往往都是永久性的。

    0经验0培训上岗的卿鸢现在不仅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审讯过程里,被哨兵反噬,还要担心他们会不会被她不小心弄坏了。

    卿鸢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的哨兵队长:“我可以不做这个任务吗?”

    “可以。”玉京没有波澜地转达上层的指令。

    卿鸢松了口气,为表达她的感谢,她这次格外真心地承诺:“我会好好治疗他们的。”

    “向导小姐的治疗任务也会一并取消。”竖瞳扩了一下收紧,“不确定的威胁必须即刻原地销毁,不能给他们机会回到军区。”

    卿鸢怔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派这么多人参加救援任务,结果,要把救援目标都杀掉吗?”

    “这次的任务有许多分支,救援任务只是其中的一环,就算失败也有很多备选方案,不会影响整体任务的完成。”

    卿鸢眉头紧锁地纠结了一会儿:“那我还是做吧。”

    至少还有操作空间,如果她不接任务,救援目标就彻底没生还的希望了。

    虽然她和他们也没关系,见都没见过,但让她毫无负担地冷眼旁观他们被“销毁”也不太可能。

    想到审讯,卿鸢就不舒服,脸色都有些难看。

    “向导小姐,您还是很累吗?”

    她抬头看到戎予看着她,过了一晚上,卿鸢看到他还是会立刻想到她给他治疗时的画面,苍白的脸上晕开红:“没事,我不累。”

    不像她反应这么大,戎予表现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眼,也没有反驳她,只是叫来神鹿:“前面的道路可能会比较难走,向导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坐着它。”

    卿鸢侧目看那头浑身散发着银色光辉的神鹿,有些心动。

    “鹿毛短,背上还没肉,啧啧,连个抓的地方都没有。”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卿鸢看过去,缺耳朵哨兵走出来,他的手摸着黑狼的大脑袋,微微抬着下颌似笑非笑地扫了眼戎予,又去看神鹿的鹿角,“看鹿角的样子,还是在发晴期。”目光放到卿鸢身上,意欲太过明显,导致他的漂亮脸蛋看起来超级邪恶,“不舒服也不安全,向导小姐还是试试我们的黑狼,毛多,背上还都是肌肉,坐上去特别舒服,只要是您愿意哪里都随便抓,我们保证不会让向导小姐掉下去。”

    好好的坐骑介绍,被黑狼森冷的语调一说,变得特别危险,卿鸢果断选择了神鹿。

    神鹿屈起前腿,卿鸢很轻松就骑了上去。

    根本不像黑狼说的那样,非常舒服,她调整好姿势抬头,看到所有哨兵,包括对一切都不是很关心的竖瞳哨兵都在看她,反倒是神鹿的主人戎予把目光投向侧边。

    怎么?这个世界不这么骑东西吗?她的姿势哪里有问题?

    她看向戎予,小心翼翼地抓住神鹿的长颈:“这样可以吗?”

    戎予低下视线:“只要您感到舒适就好。”

    “很舒服。”卿鸢满意地勾起唇,神鹿稳定性好好,步伐优雅还不颠簸,身上还有种温柔温暖的力量流向她。

    戎予和自己的精神体稍微保持距离,抬起手,按了按眼角的金属钉。

    方圆百里的异种应该都被杀光,或者杀怕了,不敢再冒头挑衅,除了地面有些泥泞,路上都很顺利。

    在目的地等待的迦涅看着面前的几队哨兵走近,开口与他们打招呼:“卿鸢向导,你们到了。”

    被单独点名的卿鸢看向黑皮白眼的哨兵,他神情还是很淡漠,仿佛没注意到他光明正大地无视了一堆人。

    都这么会装,哨兵都学过演戏吗?

    卿鸢也不好表现出别的点了下头:“嗯。”

    寂吾没说话,但他的大缅因哒哒跑了过来,仰着脑袋冲骑在神鹿上的卿鸢喵地叫了一声,好像更加蓬松的大尾巴摇啊摇。

    卿鸢心痒痒,摸摸神鹿:“放我下去吧,谢谢你。”

    神鹿顿了一下,屈起前腿,卿鸢刚落地,大缅因就过来蹭她的腿,卿鸢蹲下,一边rua它一边问:“伤员在哪里?”

    她看到了几个菌丝包裹出来的茧。

    迦涅小队的副队难得开口介绍情况:“他们就在里面,菌丝有可能侵入他们的精神巢,和他们的精神体长到了一起,所以我们没有擅自挪动他们,在等向导为他们做检查。”

    卿鸢的目光被他吸引,他的猫猫耳朵是金属的,唇下一左一右各打了个金属钉,右侧眉梢也是钉钉环环都有,加上一对很是诡异的金属瞳孔,看起来很好看,但又邪邪的,卿鸢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机器猫(邪恶爱打孔版)。

    这位副队一看到她就是爱答不理,甚至睨视她的样子,今天却看向她,搞得卿鸢有点不自在,把目光收了回来。

    感觉腿边有什么东西,她低头看到,一只长了三条金属大尾巴的猫猫很是无意地蹲在她旁边,很是无意地用刚好能碰到她的流体金属尾巴扫着她的小腿。

    那三条大尾巴真的很妖娆,不看耳朵,还以为它是一只小狐狸。

    它好想是迦涅副队的精神体,有次还踩了她的脚,看都不看直接往前走,要不是不疼+胆小怕事,卿鸢肯定跟它没完。

    是不是应该把它抱走啊?卿鸢看向金属猫耳哨兵,但他已经收回了目光,又恢复了这个世界与我无关,人类勿吵猫猫的状态,只有金属猫耳卡哒哒地转了转。

    猫族哨兵都这么爱放养自己的精神体吗?卿鸢有些无奈地看着,才一会儿功夫,就被各色猫猫湮没了的双脚。

    它们还在悄悄打架争地盘。

    卿鸢寸步难行,只好雨露均沾地把猫猫头都摸一遍,这才猫猫泥沼里出来,看了看那些滴答着菌丝黏液的大茧,忍着反胃,放出精神链。

    哨兵的谨慎没有错,菌丝是侵入了伤员的精神巢,如果强行搬走,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害。

    卿鸢本来只是想检查一下的,但她的精神链刚靠近被菌丝附着的精神巢,菌丝就像被倒了消毒液的细菌一样,肉眼可见地快速失去生机。

    哇,她好厉害,卿鸢把精神链甩开,毫不费力地将几个伤员的精神巢从菌丝中脱离出来。

    “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卿鸢退后一步,示意哨兵可以清楚外部的菌丝把伤员救出来了。

    这次负责搭建帐篷的是玉京队长的小队,卿鸢只要在帐篷里面等着他们把伤员送进来就可以,他把她带到其中一个里面。

    帐篷里很昏暗,微薄的光线中,整齐摆放着各种用具。

    玉京队长叫人给她准备的椅子就在那些用具的旁边,她只能走过去,瞥了眼离她最近的鞭子,像是被电了一下,想要马上收回视线。

    可带着胶质手套的手却在她的视线里握起了那个鞭子:“向导小姐,请从了解它们的用法开始,尽快习惯它们。”

    卿鸢看着他把鞭子拿起来,终于想起这个哨兵为什么看起来总是像缺点什么了。

    他冷漠而又让人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痴痴仰望他,屏住呼吸等待他下命令的独特气质,和皮质鞭子的匹配度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当他拿起鞭子,卿鸢有种这副堪比动漫定格的画面终于完整了的释怀感。

    他甚至没有用力挥下鞭子,只是轻轻地用手颠了颠,就让人冒出一片鸡皮疙瘩,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他握住了鞭子打人的那部分,反过来,将手柄递给卿鸢:“这个过程里,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向导小姐。”

    帮助她学会用这些吗?卿鸢看了看他递来的鞭子。

    可她是向导,负责的应该是哨兵的精神巢精神体,需要她在现实里用这些拷打哨兵吗?

    这和她听说的也不一样啊。

    还有,伤员刚被救出来就要被他们拷问吗?这么急这么残忍的吗?卿鸢脑袋里接二连三冒出疑问,迟疑地抬起手握住冰冰凉凉还有些沉重的手柄。

    浑身散着凉凉香气的哨兵靠近她,和她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偶尔握住她的手腕,用没有温度和起伏的声音教她如何用力,如何操作她完全看不懂的道具。

    卿鸢本来就紧张,他还那么近,就更慌了,一不小心把搭在哨兵手腕上的电击手铐扣上了,她睁大眼睛和那双竖瞳对看,看到居高临时俯视她的瞳孔危险地收缩,指尖一颤。

    代表电击进行的指示灯亮起。

    这套连招太过丝滑,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她是不故意的:“对不起,玉京队长。”

    刚介绍完这个电击手铐的电流强度多么恐怖的哨兵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低下眼睫,将钥匙递给她,却没让她解开:“把握惩罚的时间也很重要,不够,审讯对象会认为审讯官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过了,又会让审讯对象失去价值。向导小姐,可以猜一猜我的极限在哪里。”

    这算是随堂测试吗?卿鸢脑袋疼,而戴着手铐的哨兵却如常向前,又拿起一个用具,淡淡地给她介绍起来,介绍后,示意她上前,实际操作,以他为教具还原刚刚他说的步骤。

    还要边学边考啊?卿鸢感到好痛苦。

    第38章 升什么破级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用上这些的, 对吧?”卿鸢一边按照哨兵教她的方法在他身上摆弄冷冰冰的束缚用具,一边问,“毕竟他们是伤员不是罪犯。”

    玉京队长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她的操作是否正确上, 只淡淡地回答:“嗯。”

    “那就好。”卿鸢心里一松把扣带收紧,低头看到她把哨兵的皮肤都勒红了,想把它打开。

    哨兵看着对这些用具极其陌生的向导手忙脚乱, 漏洞百出, 把他冷白的皮肤蹭得通红:“你应该再用力一点, 向导小姐, 你现在的力度对哨兵来说不是惩罚。”

    不是惩罚那是什么?卿鸢没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哨兵抬起手,她费劲固定好的束缚啪地打开, 他用那只挣脱开的手, 握住她的手,教她怎么让他的另一只手无法逃脱:“按一下这里, 会弹出骨刺, 卡在哨兵的骨头里, 让他们失去反抗的能力。”

    卿鸢感觉手下一震,有什么机关被启动,接着有蓝紫色的血液从束缚下流出来。

    看着那色彩诡丽的血液, 卿鸢头皮有些发麻。

    只是教学,有必要来真的吗?另外, 他的血怎么是这个颜色的?她看向受伤的哨兵,他过分精致且毫无情绪的眉眼和他诡异的血液很是适配, 都很有非人感。

    卿鸢收回手,玉京没对她不太优秀的表现说什么,自己解开束缚, 随意地包扎起来。

    卿鸢感觉自己的手上好像沾了玉京的血,想用他递来的纸巾擦一下,目光一顿,把手打开,看上面还未完全凝固的血滴。

    她眼睁睁看着它从蓝紫变成了鲜艳欲滴的红。

    卿鸢看向玉京,哨兵真是千奇百怪,还有血液能变色的,好神奇。

    而且好多都香香的,卿鸢有点不舍地把那滴血擦掉了。

    玉京看到她拿着纸巾不知道扔在哪里,摊开手,把那团纸巾接过来,问:“准备好了吗,向导小姐?”

    当然没有,卿鸢还是不太理解她个从来没做过审讯的向导要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她可不想再和玉京队长学用刑了。

    玉京抬手把这些用具都暂时盖起来,卿鸢也没看到他用什么通讯叫人,只隐隐听到嘶嘶声,帐篷的门禁便开了,戴着面具的哨兵带进来两个人,一黑一白,都长着巨大的羽翼。

    在卿鸢和玉京学习的时候,他们也大致处理了伤口,打了很多恢复剂,但看起来还是很虚弱,尤其是生着黑色羽翼的哨兵,他的脸色都要变成透明的了,在要坐在卿鸢对面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卿鸢心脏一紧,下意识抬手想要扶他,但最后只是指尖擦过他的羽翼边缘。

    好像不太合适,卿鸢收回手没有这样去做。

    黑翼哨兵扶着椅子稳住自己,紫色的眼瞳难过地看了一眼卿鸢,慢慢地坐了下去。

    白翼哨兵也坐得很艰难,卿鸢看到他握着椅面边缘的清瘦手背,血管都浮了出来。

    他们的翅膀是同款不同色,卿鸢还以为他们也是双生子,等他们坐下,她端详过他们的长相后,意识到他们可能并不是兄弟,翅膀可能只是意外撞款?

    白翼哨兵就是很……天使的长相,半长发眉毛是淡金色,睫毛是更浅一度的金,瞳孔也是金色,不过里面好像揉了一点淡粉,看起来圣洁又梦幻,他的眉弓鼻梁都很高,五官精致深邃,漂亮且没有什么攻击性。

    黑翼哨兵就与他相反,他有一头和翅膀不太匹配的白发,紫色的眼眸,没什么血色的唇,他的漂亮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刺得每个胆敢觊觎他容貌的眼睛隐隐作痛,但还想忍着痛意,把他脸上的一切细节都镌刻在心里。只是当卿鸢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波微微一转,低下的眼睫间仿佛有水光泛起,楚楚可怜地削弱了攻击力,让人觉得他好像快要碎掉了,恨不得用双手将他捧起来,放到心口,用自己的生命呵护他。

    卿鸢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候,收回手了。

    白翼哨兵看了一眼玉京,之后看向卿鸢:“向导小姐,你好,我叫将槿。”

    “你好。”

    黑翼哨兵也和她打招呼:“向导小姐,我叫末。”

    卿鸢也对他点头:“你好。”她抬头看了演玉京,“那我们就开始治疗吧?”

    玉京没有说话,白翼哨兵也没有任何异议,把伤痕还未完全愈合的手递给卿鸢:“好,麻烦向导小姐了。”

    卿鸢看了看他的手,抬起手轻轻握住。

    不算乌曜,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在做精神链接的时候和哨兵有身体接触,多少有点紧张。

    她抬眼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却见白翼哨兵金色的眼瞳中显出了一点惊讶。

    怎么了?他给她手不是给她拉的吗?她本来想问一下,白翼哨兵很快收起了惊讶,闭上了眼睛。

    卿鸢看他做好精神连接的准备,也就没多嘴,放出精神链,咦?

    她皱起眉,这个哨兵怎么有两个精神巢啊?

    纤长的精神链像迷路的蛇左看看右看看,左边的非常符合哨兵的标准尺寸,超级大。

    右边的则像是没发育好,蜷缩成一小团,很容易被忽视。

    难道是畸变的精神巢?卿鸢看出大的那个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但还是有些好奇地围着那个小的转了几圈,还小心翼翼地戳了戳。

    她感觉本来并没有握住,只是搭在她手心里的手慢慢攥紧了。

    “抱歉,向导小姐。”

    “对不起,我走错了。”

    哨兵和卿鸢的声音叠在一起。

    卿鸢有些愧疚,她是假装走错,但对方应该是真的不小心握紧她的手的,而且很快就放开了,并没有弄疼她。

    不好意思再研究那个小精神巢了,卿鸢让精神链缠上那个大的,刚放上去,她就感觉心里涌出一股悲伤。

    精神链放缓,小心翼翼地滑过这个巨大但干涸已久,死气沉沉的巢体。它的枯萎不是因为污染区,而是早就如此,他的死气莫名感染卿鸢,让她的眼睛渐渐湿润。

    卿鸢不急于让精神链进到里面,抚摸着精神巢因为久旱皲裂的表面,越想越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为自己来晚了而感到深深的内疚。

    感觉好对不起将槿。

    有一道好听但又很缥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您心疼的是我。”

    “我是末。”

    末?卿鸢停下来,往旁边看,黑翼哨兵不知什么时候,伏在她的脚边,黑色的羽翼半张着,从羽毛边缘流下浓稠刺目的血液。

    他勉力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抬起脸,虔诚而又痛苦地看着她:“主人,我好痛啊。”

    “求您疼疼我。”

    卿鸢看着他低下头,感觉脚踝有凉凉的潮湿的,像是雨滴一样,一下一下落下来的触感:“那……将槿怎么办?”她皱起眉,“他看起来比你更痛,好可怜。”

    黑翼哨兵稍微停顿,接着抬起头,紫色的眼眸流出透明的液体:“我可以和他一起的,您不需要特别注意我,只要分给我一点点,一点点香甜解渴的汁液就可以。”他张开苍白干裂的唇,急迫但又恭敬地微微喘息,“我真的好需要主人的灌溉,求您降下福泽,救救我。”

    他的话像是传进了卿鸢的心里,她看着他焦渴得一碰就黏在一起薄唇,他看起来确实很需要水。

    而她刚好有小水珠,她的小水珠能够拯救他。

    那就给他好了,卿鸢催动精神链,黑翼哨兵感激地看着她,仰起脖颈,舌尖稍微探出唇间,用格外诱人的姿势,准备好恭迎她的救赎。

    但是……卿鸢停下来,她把小水珠给他了,那诀君群狼乌曜汪汪大队戎予……怎么办?

    对,还有新来的将槿,想到他的精神巢,卿鸢心里一痛,把精神链收了回来。

    但也不忍心完全不管黑翼哨兵,卿鸢怜爱地发给他一个号码牌:“你排在他们后面好不好?”

    黑翼哨兵的紫眸一闪,卿鸢感觉到危险,要往后退,可他只是更可怜地匍匐在她的脚下:“我爱主人的博爱善良,可主人不能多爱爱我吗?”

    他抬起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漂亮的脸庞流下来:“主人请爱我,爱我爱我爱我……”

    “我是主人最爱的宠物,最爱的最爱的最爱的……”

    “主人会第一个疼我,第一个第一个第一个……”

    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向卿鸢,她的眼神越来越恍惚,那些交汇在一起的声音不知不觉有了实体,变成了半透明的触手,缠住她,拖着她的身体与灵魂一起滑进无边的深渊。

    黑翼哨兵轻轻拥住失重的她,哄诱地说:“请主人屈尊和我做吧。”

    这里?现在?卿鸢被惊得清醒了一些,不行吧,玉京和将槿都在,而且外面都是哨兵啊。

    感觉到她的挣扎,黑翼哨兵合拢起羽翼,冰冷却柔软地包围她:“主人害羞了?那让我来服侍主人。”

    卿鸢还在思考,精神链却已经凭本能往回缩,触手缠紧她,半逼迫半引诱,让她放松精神链:“主人为什么要将打算赐予我的甘霖收回去呢?”

    卿鸢又皱起眉,黑翼哨兵用指尖抚平她的眉心:“我没有责怪主人,主人不快乐,都是我的失责。”

    冰凉但灵活的触手流躺,意图完成一场邪恶又极度欢愉的仪式:“我会非常,非常虔诚地祈求,请主人为我降下一场雨吧。”

    嗯?卿鸢这次非常清楚地感觉到不对。

    刚才还说只有一点点甘霖就行,现在就要她给他下雨了?

    她要是真同意了,他不得像拧海绵一样拧干她?

    如此贪婪压榨别人的嘴脸,让卿鸢想到了她最痛恨的资本家,他们也是这么循循善诱地割韭菜的。

    想到这个,卿鸢可就不迷糊了,操纵精神链。

    黑翼哨兵感觉到向导水意盈盈的精神链缠住了他,紫眸里闪过一丝笑意,然而下一秒。

    他的脖颈被透明的细链绕住。

    毫不留情地收紧。

    他轻咳起来,脸上泛起潮红,也不反抗,只含着眼泪看着操控精神链的人:“主人,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卿鸢看着他,吐出三个字:“你该死。”

    精神链不顾轻轻缠上来的触手挽留,猛地用力。

    她眼前的哨兵碎成了黑色的晶片,缠着她的触手也哗地一下退去。

    “咳咳。”

    卿鸢看向黑翼哨兵,他还坐在椅子上,黑翼打开,他很努力地压抑着身体不做出剧烈的起伏,却止不住自己咳出了一口鲜红的血,他看向她的眼睛,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败露,还坚持演戏,眼泪一颗颗往下砸,用口型跟她控诉:“主人,你好狠的心啊。”

    刚才的是幻境?卿鸢看着哭得梨花带雨,分外惹人怜惜的漂亮哨兵,更加警惕。

    玉京的竖瞳看向黑翼哨兵:“向导小姐,请继续,我会把他处理好。”

    第39章 就要升破级

    嘶嘶, 卿鸢听到了叫人牙酸的轻响,低下眼,看到一条银白色的大蟒蛇画着S游走过来, 要不是还和白翼哨兵做着精神连接,卿鸢能尖叫出来,她睁大眼睛看着那条比她大腿还粗的蟒蛇缠住了黑翼哨兵, 在他的颈侧刺入滴着毒液的尖牙。

    黑翼哨兵的紫眸狠狠一震, 身体也因为痛苦而抽搐, 但还是坚持在巨蟒的缠绕中抬头看向她:“好疼好疼好疼, 主人求求你救救我……”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那些眼泪乍一看是透明的,但仔细看它们落下就会发现它们流动着五彩斑斓的浅紫色光芒。

    好漂亮……卿鸢差点又一次失神, 缓缓地转过头, 看向她面前的白翼哨兵,在黑翼哨兵又是哭又是制造幻境又是讨好卖惨猛刷存在感的时候, 他一直很安静。

    精神链重新攀爬到干涉枯萎的巨大精神巢上。

    刚刚她那么伤感是受了黑翼哨兵的影响, 黑翼哨兵的精神体应该具有编织幻境, 催眠别人的能力。

    但他没太弄好,导致她将满腔的怜惜同情都给了白翼哨兵,黑翼哨兵出声叫她后, 才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开。

    黑翼哨兵的脑子好像真的不太好用,明明谁都看出来他哭唧唧的样子是装的了, 还在那一口一个主人演得特别投入认真。

    真是又坏又蠢的,卿鸢都被他给气笑了。

    卿鸢听到耳边的哭求声停下来, 只剩像小狗用尽全力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哼唧声,又往黑翼哨兵那边看了一眼,是玉京队长让他给自己戴上舌枷, 卿鸢有点意外地看到,黑翼哨兵竟然委屈巴巴地照做了,当然他给出的理由是:“如果这是主人想要的,那我会照做的。”

    之后便用看恶人的眼神怕怕地看了眼玉京,向她投来更加凄楚可怜的眼神无声地向她求救,看她无动于衷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除了眼泪,还有更粘腻更容易拉丝的晶莹从他被迫探出的舌流下来。

    又是口水,卿鸢皱眉,再也不往那边看了,专心研究她面前的精神巢,精神链划过它表面干裂的小口,巨大的精神巢像个被折磨得有些迟钝的小兽,精神链都拖着水痕过去了,它才想起紧缩起来,皲裂出的小口在很快就蒸发掉的浅浅水意里短暂地变得鲜艳润泽,渴望又无助地颤颤张合。

    卿鸢感觉到了轻微地吸力,精神巢在本能地吸收她的精神链中的水分,不等她对它这样有什么反应,精神巢便在它的主人的控制下停下了这种行为。

    卿鸢把精神链探入。

    它的内部比外部还要干涩,她的精神链进去都很吃力,卿鸢让小水珠多吐给精神链点水分。

    精神巢太紧张了,不过,卿鸢也能理解,这么干,又是在重伤中被打开,一定会很难受,她只能叫精神链耐心地一点点湿润,开拓哨兵荒芜太久的精神巢。

    好不容易挤进来,卿鸢感觉链都被搓细了一大圈,卿鸢转头“看”,精神巢非常自觉,连精神链被压出去了的水分也不敢再擅自吸收,时隔许久,终于沾染了一层水色的甬道吃力地收缩,把她遗落的水元素悉数挤了出来,然后干巴巴地重新闭合起来。

    水分含量过低的车欠肉没什么弹性,闭合的过程极为缓慢漫长。

    看着太可怜了,卿鸢没把那些水元素吸收走,让它们慢慢渗进哨兵荒芜的精神巢里。

    真的太荒了,卿鸢一边用精神链探索缠绕精神巢,一边感叹,放眼看去,满目都是裂成一块块,让人密集恐惧症发作的干土地,能看到的活物只有生长在裂缝间,拼命释放精神雾霾的菌丝。

    好香,卿鸢咽了咽了口水,相比于“毒素”,她更爱吃“污染”,毒素像是那种顶饱又有营养的正餐,虽然没那么好吃,但能帮助她的小水珠长大。

    污染则像零食,没太大用处可是特别好吃。

    吸收污染的难度比吸收毒素要高一些,卿鸢放出自己的小水珠,小水珠兴冲冲地跑出来,水流小脑袋转了一圈,也被这么广袤的饭桌震惊了一下。

    将槿受到的污染辐射面太大了,整个巢体差不多都是,如果让小水珠一块块啃,得啃多久?

    卿鸢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的小水珠能分成很多个,像雨水一样洒下来就好了。

    小水珠感觉到她的雄心壮志,抱住弱小无助的自己。

    卿鸢哄着它,就试一下,第一次肯定不能达到降雨的水平,尽力就好。而且多分出来几个,就多了几张嘴,能多吃不少好吃的呢。

    听到能多吃,小水珠亮起兴奋的红光。

    卿鸢有点疑惑,这红光哪来的?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汪汪队的火元素。真是个贪婪的小水珠,消化不掉,也不肯把打包走的还回去。她就是肚子怎么总热热的。

    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卿鸢闭起眼,想象着把自己分成两半,想着是第一次,肯定会比较困难,卿鸢用了很大的力气。

    “波”的一声,卿鸢去“看”自己的成果。

    一圈十个小水珠悬在半空。

    哦吼?卿鸢有种以为自己是青铜,打起来发现自己是王者的爽感,再次发力。

    原来的一圈外又多了一圈小水珠,粗略一看,外圈的小水珠得有二三十个。

    更让卿鸢惊喜的是,分成这么多份以后,小水珠并没有明显得缩水,每颗和原来的大小相差不到两圈。

    感觉自己还没到极限,甚至越分越嗨,卿鸢抬起“手”,向雾蒙蒙的天上看去。

    数以百计的小水珠随着她的指尖升起来,和排列整齐的小水珠军团汇合。

    她好像真的可以下雨诶!

    卿鸢让小水珠们拉开距离,接着让它们落下。

    早就准备好了的小水珠争先恐后地砸进干涸的大地。

    啊……

    卿鸢被从四面八方涌进她身体里的美味刺激得微微张开唇,大脑甚至都有一段时间的宕机,以至于比小水珠晚一步发现精神巢中心的异常。

    那里长出了一棵瘦小孱弱的植物。

    附近的小水珠因为好奇把它围了起来,一珠碰一下,碰完就跑,玩得可开心了。

    将槿的精神体是植物?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水对植物可能有着天然的好感,小水珠连饭都不吃了,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根悄悄冒出来的小草上面。

    卿鸢也用意识查看它。

    它不是光秃秃的小草诶,卿鸢从它的茎秆捋出了两个叶片,它们太害羞了,紧紧地贴在茎部,被她弄得受不了了才打开,小水珠在她的带头下,一拥而上,围成了一圈,都伸出水流小手来摸这根小草,最后更是汇聚成一体,张大嘴巴,嗷呜一口把小草一直吞到根部,就差把它薅出来咽了。

    啊啊啊你们不要什么都吃啊,卿鸢感觉到外界传来哨兵抓紧她的触感,他很怕弄疼她,手指只蜷缩了一瞬,就打开,脱力抽搐的指尖无意识在她手心轻轻勾挠。

    卿鸢命令小水珠把那根小草吐出来。

    小水珠一边哼哼唧唧地拖延时间,一边尽可能地多嚼了两口,卿鸢通过它透明的身体看到那根小草都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了,不敢想哨兵此刻得是什么样子,发狠“提”起了小水珠。

    小草本来颜色很黯淡,被小水珠嚼得湿淋淋,颜色鲜艳起来,茎叶上还有小水珠钝圆的水流牙齿留下的牙印,它瑟瑟发抖着任由小水珠为所欲为,完全不懂得反抗,卿鸢逼着小水珠放开它以后,它还相当不谙世事地卷起叶片,想要挽留小水珠。

    应该是太缺水了才会不顾小水珠的残暴,想要它能多留下些水分吧?

    卿鸢让小水珠给这棵小草浇点水,小水珠乖巧地点头,张大嘴巴又要把小草吃下去,卿鸢看都没看它,直接预判了它的动作,像“按”翻盖垃圾桶一样把小水珠关上了。

    好好浇。

    小水珠气鼓鼓地膨胀起来,用手在身上扎了好多洞洞,飞到小草上面旋转,细细的水流从它戳出的洞洞里甩了出来。小草狠狠打了个激灵,急切又小心地舒展开叶片,让自己全身都沐浴在甘霖中,但很快它又难过地收缩起来,两个玲珑可爱的小叶片用力地缠着自己弯曲得快要折断的细茎。

    卿鸢皱起眉,小水珠动作花里胡哨的,其实没洒出太多水,而且她看这棵小草明显还在严重缺水状态。

    怎么才浇这么一点点就像受不了了的样子呢?卿鸢不解地轻轻“戳戳”它,虽然她没养过花,但也算是给一些精神体做过治疗了,她现在能根据直觉,判断出哨兵的极限在哪里。

    她觉得这根小草还能再坚持一下,良药苦口利于病啊,治病肯定是很难受的,作为医生要是这么心软,很容易耽误病人的病情。

    哨兵好像也能忍耐,卿鸢没感觉他抓她的手,修长微凉的手指静静地呆在她的手心。

    加油,卿鸢用意识抚摸小草的尖尖,轻轻帮它把叶片稍微打开,让她的人造雨水流进叶片与茎秆的交接处,那里都干得变色了。

    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卿鸢稍微提起那两片小叶子,把小草全身大致检查了一遍,感觉它的小身子里充满水分,稍微用指尖一压,就会从看不到的气孔溢出水汽,凝在细小的绒毛上。

    啊,根这里怎么还干干的,卿鸢小心地把总翘起来挡着那里的小叶片抬起来,叫小水珠凑过来,集中冲刷一下这里,小水珠还哼唧呢,跟动画片里的小章鱼一样噘了个老大的圆嘴巴“gucci”“gucci”地喷水。

    卿鸢正专心监督总想找机会舔一口小草的小水珠好好干活呢,突然感觉有什么圈紧了她的手腕。

    一开始她以为是哨兵的手指,后来感觉不对,他的五根手指都在她的手心里呢,而且她手腕传来的触感有点硬还有点扎,不等她睁开眼去看怎么回事,就听到哨兵断断续续的声音:“向导小姐……太多了……我吃不下……请慢一点……”

    卿鸢叫小水珠停下来,令意识浮起来,看向她对面的哨兵。

    他的全身都很干燥,如果不是还有未愈合的伤痕,可谓是神圣得一尘不染。

    可他的神情看起来像是溺水了一样难过,喉结虚弱地滑动,控制不住地不停吞咽,喘息好像也浸透了水份,沉重而潮湿,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因为无法承受的窒息感绷紧,就连圣洁得自带光晕的白色羽翼都无意识地展开,羽毛根根炸起,握着向导的手却依旧没有用力。

    握紧卿鸢手腕的是从他袖口钻出来的细细藤蔓,它们和他的呼吸同频率地缩放,不像哨兵连一点汗都没有出,它们溢出了很多水分,每次缩放都能挤出更多。

    这是他的精神体吗?卿鸢很快反应过来,她在精神巢里看到那棵小草只是哨兵精神体的一个尖尖。

    地下可能藏着很多这样的藤蔓。

    可她给它们浇了这么多水吗?卿鸢不解,要不是她的作战服很能吸水,卿鸢现在半个身子都得被这些藤蔓打湿了。

    更奇怪的是,这些藤蔓在她的手腕上挂紧了后,又有新的藤蔓顺着她的指尖勾勾绕绕地缠上来。

    它们又是和前一批藤蔓截然相反的干枯,就连卷须上的小吸盘都因为干过了头边缘有点尖锐,爬过去后,给卿鸢留下又疼又痒又有些舒服的奇怪感觉。

    “好渴……”

    卿鸢抬眼看向哨兵,他的状态也很诡异,一边还在为溺水而痛苦挣扎着,一边又伸出一点舌尖,想要汲取一切水分,哪怕是空气里的水蒸气都可以。

    极度的饱胀和极度空虚像两条从深渊伸出来的沉重锁链把生着白色羽翼,和圣天使一样纯净无暇的哨兵拖拽到黑暗里,让他做出狱求不满的堕落样子。

    “向导小姐……请给我水……我什么都愿意做……您想看我开花吗……我可以开好多好多的花……”

    卿鸢手腕上的藤蔓像是要认证他的话,竖立起尖端,因为用力而颤抖。

    卿鸢看到有小小的银白花朵缓缓绽放。

    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花,漂亮而脆弱,薄薄的花瓣流光溢彩,美丽得不真实,但经不起一点气流的冲击,卿鸢只是侧头,把气息扑在它的身上,它的花瓣便破掉了,哨兵的羽翼猛地一收,收拢的羽翼把他和卿鸢半包围住,卿鸢能感觉羽翼颤颤的边缘在扫着她的脸颊。

    哨兵整个人都在发抖。

    卿鸢屏住呼吸,生怕把那朵花都给弄碎了,正要退开一点,听到玉京队长没有温度的声音:“向导小姐比我想的更有天赋。”

    什么天赋?卿鸢抬头看他。

    竖瞳在她身上停了片刻,瞳孔极缓地收缩起来,明明还是冷冰冰的,却给人一种他好像兴奋起来的感觉。

    他没有解释,看向想用白色羽翼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哨兵:“他现在是最适合被审问的状态,向导小姐开始吧。”

    卿鸢又听到了嘶嘶的声音。

    “就算向导小姐要撬开他,挖出他最柔软的秘密。”蛇族哨兵阴冷好听的声音微顿,把准备好的审讯问题递给她,“他也绝对不会欺瞒向导小姐的。”

    就这?她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正常给将槿做净化啊,为什么就很有审讯天赋了?

    卿鸢怀疑这个世界给她开了超简单模式。

    不过,她暂时不觉得有这个天赋有什么好的,她看向对面痛苦皱眉的白翼哨兵。

    她也不觉得为了完成任务重伤的哨兵应该被拷打折磨。

    “帮我完成几个问题,好吗?”卿鸢问,“回答完了,我就给你水,很多水。”

    白翼哨兵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看向她的眼睛聚焦,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焦灼舔唇的样子多么失态,他的唇刚被润泽又继续干燥,慢慢地点头:“好。”

    她看了一眼玉京,是他说她很有天赋的,那审问的节奏就应该由她来掌握。

    她觉得没必要让将槿这么渴着。

    她让小水珠给精神巢里的那棵小草再浇了些水。

    “嗯……”哨兵低下头,完全展开的白色羽翼遮住帐篷上方的光源,颤抖的影子好像簌簌落下的暗色羽毛,干枯的藤蔓,浸湿的藤蔓都缠紧向导的手腕,一边求饶,想让她停下,一边乞求,想让她赐予更多,想要又不敢要的痛楚在哨兵的每根神经弥漫,让他敏感到经不起一点刺激。

    摇曳的银色小花在卿鸢的注视下一片片破碎。

    卿鸢:?

    不是,她就看了它一眼,怎么就坏掉了?

    第40章 就要升破级

    “你的名字。”

    “将槿。”

    “隶属小队。”

    “S-S-12小队。”

    “精神体。”

    “圣域之藤。”

    卿鸢停了一下:……好中二的名字。

    剩下的问题都很常规, 但这些回答起来简单,却格外冗长的问题对白翼哨兵来说格外要命,卿鸢眼睁睁看着他的唇干燥得裂开口子, 声音越来越沙哑。

    卿鸢悄悄小水珠给精神巢里的小草浇了几次水,小草的状态好多了,可白翼哨兵看她眼神却越来越难过。

    倒是缠在卿鸢手腕上的藤蔓流的水越来越多。

    藤蔓在吸取他身体里的水分吗?

    卿鸢没有把这个问题加到设计好的问题里, 看了眼手里的文件, 稍微停顿才问出来:“执行任务的过程中, 你有没有发现奇怪的物质?”

    什么奇怪的物质?卿鸢看向白翼哨兵, 对方看了看她,摇头:“没有。”

    后面的问题也挺古怪。

    “有没有非军区的人员联系过你?”

    “没有。”

    “有没有非同行人员的声音与你对话?”

    “没有。”

    “你是否仍然忠诚于哨兵的荣耀?”

    “是。”

    不是,这问题也太直了吧?卿鸢对撰写这些问题的人产生了怀疑, 是不是和她一样没经过培训啊?

    她在进行到尽头的页面上滑了一下, 下一页的问题还是围绕哨兵任务中是否遇到异常情况来问的,但明显有技巧多了, 卿鸢一开始还能跟着思考, 后来就有点看不懂了。

    原来前面的问题只是让哨兵放松警惕的。

    卿鸢也不知道将槿的回答是否合格, 看向竖瞳哨兵:“玉京队长,我问完了。”

    玉京看着她,语气冷淡地表扬:“向导小姐除了天赋很高, 还很有技巧。”

    卿鸢确定了,他就是个外冷内热的面瘫夸夸怪。

    她能有什么技巧?她就是按照给她的问题问的, 一个字都没改。

    卿鸢小声问:“那他通过了吗?”

    看到玉京颔首,卿鸢安抚着渴得瞳孔都有点涣散了的白翼哨兵, 给他拿来一杯水:“你先喝点水。”

    白翼哨兵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水杯,慢慢地喝起来, 一边喝一边抿唇,看起来还是很渴的样子。

    直接喝水对他也没用吗?卿鸢看着他把水都喝完了,只是把水杯放下那么一点的时间,他的唇就从润泽鲜艳又变回了干燥黯淡。

    他抿了一下唇,握着水杯沉默着,卿鸢伸出手:“把水杯给我吧。”放好水杯,她把手递给他,她刚刚答应他会给他水的。

    白翼哨兵不知怎么反倒犹豫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手,把手搭在她的手心:“谢谢你,向导小姐。”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卿鸢握住他冰凉的手指,进入他的精神巢,虽然有感应到,但亲眼“看”到小水珠趁她没注意,搞的破坏,她还是有些震惊。

    她来到那棵被小水珠欺负得浑身都是水渍和牙印的小草边,轻轻摸了摸它。

    它都虚弱得立不起来了!

    卿鸢带着杀意呼唤小水珠。

    小水珠怕怕的,但还是听话地滚过来了,滚得那叫一个踉踉跄跄,宛如喝了三斤假酒,乱七八糟地骨碌到她的脚边后,还抬起水流小手柔弱地扶额,假装自己头疼。

    你有头吗?你全身上下都是嘴,不,水。卿鸢让小水珠去给小草道歉,小水珠不情不愿地靠过去,发现了什么,用小手用力地指了指。

    卿鸢看向它指的小草,又立起来了?

    小水珠叉腰,好像在跟她说“它明明好好的!”。

    卿鸢也有点意外,但很快又变得严厉,那是人家生命力顽强,快去给人家浇水道歉。

    想到白翼哨兵干燥的唇,卿鸢补充,多浇点。

    小水珠又气得鼓起来,像只透明的毛毛虫蠕动到小草顶端,把自己拧了一圈又一圈,水流倾泻在小草身上,它被打得抬不起头,茎叶无措地想要在过分刺激的冲击中蜷缩起来。

    温柔,卿鸢叫停了小水珠夹带报复心理的行为,并让它下来,它把小草都压弯了。

    小水珠咕叽咕叽地骂骂咧咧,刚抬起小身子,被小草拉住了。

    小水珠再次叉腰用“你看它就喜欢我这种粗鲁的!”的样子得意地对着她。

    卿鸢搞不懂那根小草了,叹了口气,算了。

    警告小水珠不许再把小草当口香糖嚼了,就没再管它怎么浇灌小草,指挥剩下的小水珠们继续吃裂缝里的菌丝。

    自己把意识浮出来,看哨兵的情况有没有好一些。

    嗯……卿鸢有点判断不出来。

    哨兵还是在吃力地吞咽,脸颊都显出了潮红,但这次比之前要强很多,小水珠的水流加大了,他表现出的溺水症状要稍微好了一些,似乎掌握了一定技巧,没有再呛咳了。

    有时还能咬唇忍耐住。

    这是让卿鸢感到他好转的地方,让她感到恶化的地方是,当他无法忍耐,伸出舌头祈求水分的时候,样子更失控了。

    因此,卿鸢注意到他的唇下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当他隐忍地咬唇时,那一点红会被遮住,当他无法再克制,张开唇时,被牙印压着的那一点红水淋淋的,当他过分失态的伸出舌头,舌尖会反复扫过它,那一点就更引人注目,让天使般圣洁绮丽的人多了诱惑的感觉。

    是不是她的小水珠和他不适配?卿鸢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所以小水珠给他的水分,无法被吸收?

    那她还是把他精神巢内的污染控制住,让将槿回去找个合适的向导帮他吧。

    卿鸢想着,叫住小水珠,让它也去吃污染。

    小水珠从小草身上溜下来,小草怕弄掉它,忍到它安全落地才哆嗦了一下。

    玩弄够小草的小水珠胃口大开,吸一口菌丝放出的雾气,嚼一口菌丝,让口感变得更有层次。

    卿鸢看向白翼哨兵,他闭着眼,身体从紧绷痉挛慢慢放松下来,巨大的羽翼也渐渐舒展,卿鸢看到她手腕上的藤蔓又开了朵小银花,花瓣张开得极其缓慢。

    怕再给它看碎了,卿鸢收回目光。

    看来真是她的问题,卿鸢对自己错误的判断感到愧疚。

    脸颊仍然泛着红潮的白翼哨兵睁开眼,看着他对面的向导,正好看到她从他开的花上面快速移开视线。

    他抿起唇,本想忍过令他坐立不安的巨大空虚感。

    可理智还是被欲望奴役,他突破了自爱的极限,小声问:“向导小姐是被我的花恶心到了吗?”

    “没有啊。”卿鸢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它们很好看。”就是太脆了。

    看,卿鸢余光闪过流光的碎片,她只是提到了它一下,它就又碎了。

    被她握着手的哨兵也安静了好一会儿:“我可以学习开出更耐受的花,请向导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更耐受的花?什么意思?

    再给他一次机会?什么机会?

    哨兵见她不说话,放在她手心的指尖颤了颤,他能感觉到帐篷里的其他哨兵在看他,但他太想要了,可以为此不顾一切,他看着向导的眼睛,把令他无比羞耻的话说得更明白:“再给我灌一点水,我会努力开出能够承受得住向导小姐的花。”

    承受得住她的花?卿鸢还是对他的话感到迷迷糊糊的,不过她听懂他还想要小水珠给他浇水了。

    哦,不,他用的是灌,是想水流更大一些。

    这个很好解决,卿鸢点头,让小水珠完成哨兵的心愿。

    小水珠吃得正香,不想从裂缝里出来,就往小草那边拱了拱,在身上捏了个迷你水龙头,拧开,让水顺着裂缝流向小草,一点也不耽误吃。

    卿鸢算是服了它了,不过这么弄好像更有效率,她“看”着水流漫过了小草的根部,快速渗进它所在的土地。

    小草整个都饱胀了起来,叶片好像都变厚了一些,想要收起来,又收不住,一会儿抬起来一下。

    这回可以了吧?卿鸢又去哨兵的反应。

    他仰着头,双眼放空地看着上面,喉结一动一动,唇下那颗小痣饱受折磨,亮晶晶,红艳艳,慢慢地褪色。

    这是好了还是没好啊?卿鸢看不出来,低头看手腕上的藤蔓,它真的又开出了花,而且经受住了的她的目光。

    卿鸢确认它不会再碎掉,放心地观察起来。

    真的好漂亮,银白的花瓣无风自动,泛着涟漪般缓缓打开。

    哇,卿鸢看到打开的花瓣中立着一簇半透明的花丝。

    她微微睁大眼睛,屏息看着那一根根纤细的花丝顶端冒出一颗颗饱满晶莹的花药。

    就这么水灵灵地长出来了?它发育得这么快的嘛?

    太神奇了,卿鸢的目光被那些渗出丝丝殷红的花药牢牢地抓住了,那出现在银白里的一点红丝毫不突兀,反而让这朵花看起来更妖冶艳丽。

    卿鸢有点忍不住,小声问:“我可以碰碰你的花吗?”

    白翼哨兵还没找回理智,轻飘飘地回应浇灌他的向导:“好……”

    卿鸢抬起手,指尖还未碰到那簇,它们便提前感应到她缩了起来,等她停下,才小心地舒展,试探地碰着她。

    碰一下,缩一下,把卿鸢都要逗笑了。

    你们碰够了吧?那可轮到她了。

    卿鸢的指尖向前,那一簇猛地一缩,又丝丝缕缕地绕上她的手指。

    好香,卿鸢嗅了嗅,感觉指尖好像摸到了细细的粉末。

    迅速成熟的花房吐出了散着清香的花粉。

    细细的花丝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长出了一根更长更粗的,它的上方没有花房,只稍微比下面粗圆了一些。

    卿鸢碰到它的时候,还是干燥的,只停留了一会儿,就感觉它溢出了有点黏黏的液体,把她之间的花粉都黏走了。

    “向导小姐,别……”白翼哨兵白色的羽翼猛地向后抻开,他终于回过神,握紧了卿鸢的手,“会,会结果的。”

    卿鸢一开始还觉得没毛病,开花可不就得结果。

    猛地想起这是哨兵的精神体,它结果了,投映到哨兵身上,那不就是……

    怀孕了吗?

    卿鸢赶紧把手收了回来,那朵一直忍耐没有碎掉的小银花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花瓣破碎落下,它用最后的力气,收起残败的花瓣,藏进了藤蔓里。

    就碰了一下他应该不会怀孕吧?而且怀了,和她好像关系也不大,她顶多只是起到了运输花粉的作用……卿鸢抿起唇,感觉自己非常想要撇清责任的想法和那种提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好像。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卿鸢说出了她的经典台词。

    小水珠快没水了,她也吃够了,感觉将槿好像也……她看了眼被她治得更虚弱狼狈了的伤员,心虚地低下头。

    白翼哨兵没有说话,玉京叫人带他出去。

    在走出门禁的时候,卿鸢通过他抬起的羽翼边隙看到他好像低了下头,抬手在小腹处放了一下,散着光晕的侧脸圣洁温柔。

    不等她确认,门禁就关上了。

    啊啊啊啊卿鸢有点崩溃。

    是她做贼心虚想多了,还是命运为她准备好了《霸道向导:哨兵带球跑》的剧本?

    她也不霸道啊,卿鸢非常后悔,为什么要看花长得好看,就上手摸呢?

    要是真给人家摸成“爸爸”了,她可怎么办?

    玉京看向陷入深深懊恼的向导:“向导小姐,还有一个。”

    不能这么容易,卿鸢努力安慰自己,让自己回到工作状态,看向被玉京丢到椅子上的黑翼哨兵。

    他的身上看不出多了什么伤痕,可他浑身都是汗,漂亮的眉眼间也都是痛苦,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脖颈上戴了个拖着长链的电击颈圈,玉京把链子递给卿鸢。

    卿鸢抬头看了他几秒,接过了链子。

    黑翼哨兵的表情变化非常生动,玉京拿着链子的时候,他会恶狠狠地瞪着他,感觉卿鸢看向他,又变得楚楚可怜,链子交给卿鸢后,他又很高兴,舌头在舌枷里挣扎,呜呜地叫着:“古eng……古eng……”

    卿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听懂他在叫她主人的。

    但他的信念感真的好强,都被她看到用阴毒的眼神诅咒玉京了,还能在她的注视里变成弱小难过惹人疼惜的样子。

    玉京又戴了好几个手套,优雅地把黑翼哨兵的舌枷取下来,卿鸢清楚看到黑翼哨兵在玉京解开他的时候,亮出尖尖的虎牙,要狠狠咬他一口,没有成功后,丝滑接了个泫然欲泣的眼神看向她,眼睫一眨,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主人,他嫉妒我有主人,使劲欺负我,你看我的脖子……”他偏头,给她看他修长玉白的颈侧,那里有蟒蛇留下的四孔牙印,皱了下眉,眼泪更加汹涌了,“好疼好疼好疼……”

    卿鸢懂他,她有时候也会这么演。

    玉京低着竖瞳,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手套口的位置,接着在卿鸢震惊的目光里,非常优雅地抽了哭唧唧的哨兵一下。

    他的动作幅度很小,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打人,更像在信手指挥乐队演奏,或在不经意地为画卷添上一笔颜色。

    黑翼哨兵的头却狠狠侧到一边,卿鸢看向地面,感觉和血沫一起甩到地上的还有哨兵的牙齿甚至是骨屑。

    末抬起头,下半张脸和上半张脸好像都错位了,他左右错了错齿列,漂亮的脸又回来了,但嘴里还不住吐着鲜血,先阴恻恻地看向玉京,又哀哀地看卿鸢,嘴角往下压:“主人,他打我,好疼好疼啊。”

    卿鸢看了眼玉京,他的竖瞳收了一下:“抱歉,向导小姐,被这样的哨兵叫做主人,是对您的侮辱,这是我无法允许的。”说着他的手一动,黑翼哨兵的脸又侧到了另一边。

    黑翼哨兵爆发出都有些走调了的哭喊:“主!人!”

    卿鸢皱着眉,又觉得幻痛,又有点想笑,想到她以前看过的一个视频,是一只走丢的阿拉斯加,它靠着人的肩膀哭得也这么超大声。

    玉京挑选起鞭子,黑翼哨兵恨恨地看着他,但在玉京抓起鞭子时,又缩起脖子,怯生生地看着她:“向导小姐。”但玉京并没有放下鞭子,黑翼哨兵同样也就改口了一瞬间,漂亮的眼珠子很明显地转了一下,又叫她,“主人……”看到玉京手腕扬起,他闭着眼用力地咬字下咒:“来啊,打死我,打死我,我就可以永远缠着主人了!”

    卿鸢感觉自己在看小品。

    而且玉京打死他的,他缠着她干嘛。

    无语,这么一会儿,她手上都要有两条人命了。

    卿鸢有点看不得太血腥的画面,叫住慢悠悠拿着鞭子思索的竖瞳哨兵:“玉京队长,还是我来吧。”

    竖瞳对向她,鞭子一松,在长指间转了半圈,手柄冲她递过来。

    卿鸢深吸了口气,不管玉京给她什么,她都先拿着。

    用不用再说。

    “主人疼我,不疼你。”黑翼哨兵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脸上还都是血呢,就冲玉京挑眉嘚瑟,又皱起脸骂,“冷冰冰的臭长虫。”转头看卿鸢,诱惑又可怜地眨眼,“主人我是热的,你靠近一点就能感觉到了……”

    卿鸢把椅子往后退了退。

    黑翼哨兵低下眼睫,眼底显出几分没藏住的怨毒,但很快又抬起眼看她:“主人为什么和我这样生疏?是觉得我不够漂亮吗?”相当浅显易懂的算计流转在他精致的眉眼中,“主人来摸摸我,我就能变漂亮了。”

    卿鸢:……当自己是核桃啊,还能越盘越好看?

    她抬起手,把和他项圈相连的链子拉紧了一些:“闭嘴。”

    黑翼哨兵顿时皱起高挺的鼻子:“主人轻一点,好疼好疼……”

    他的台词和他的计谋一样贫瘠,就会在那“好疼好疼”,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他是装的。

    不过,卿鸢也有点好奇,他为什么总想让她靠近他,想着他应该不会说,但也问了问。

    “因为主人很香啊。”黑翼哨兵微微虚起眼,像只皮相上乘但脑袋不好的坏猫猫,“想吃掉。”

    卿鸢再次沉默。

    他竟然真说了,他这个智商真的还有审讯的必要吗?

    她看向玉京,要不你直接问问试试呢?

    玉京没说停,卿鸢只好把目光放回到黑翼哨兵身上,他看着她,微微偏头,紫色的眼睛有种流麻的感觉,一转就有好多金粉缓慢地淌下来,非常具有迷惑性。

    如果智商匹配的话,得是非常厉害的诈骗犯。

    他把旺盛的食欲大咧咧地放在漂亮眼睛的中央,生怕她看不到,舔了舔唇:“主人刚刚和将松拉手了,也能和我拉手吗?”喉结咽了一下,“我不吃您……或者,只吃一小口……喝一点汤也可以……”

    将松……人家叫将槿,卿鸢握紧了手里的链子和鞭子:“我和你都没有手可以拉。”

    他是一点也不挑啊,立刻垂涎地看向下面:“脚也可以。”抬起眼,伸出舌尖,“主人可以放到这里。”

    放你嘴里给你吃啊?

    直接一脚踩你胃里得了呗?卿鸢懒得理他,有些不确定和他精神连接是否安全。

    之前他通过制造幻象,引诱她把小水珠交给他,应该也是为了吃。

    玉京看向她,想到她在为什么迟疑,轻声说:“不用担心,我给他打了精神力抑制剂。”

    黑翼哨兵仇恨地看向玉京:“就是你害得我的触手都软软的。”转头看卿鸢,变脸,“他就是嫉妒我的触手多,能更好地服侍主人。”

    卿鸢不想听他胡说八道:“安静,我要跟你做精神连接了。”

    “主人凶我,好疼好……”黑翼哨兵在卿鸢的目光里静音,贪婪地看着她,眼角氤氲出泪意,鼻尖也红红的,又可恨又可怜,“主人能在进去前,让我舔一下吗?我真的好怕疼。”

    “不能。”卿鸢放出精神链,黑翼哨兵也有两个精神巢。

    这一点卿鸢不意外,她怀疑,他和将槿的翅膀就是另一个萎缩的精神巢带来的。

    精神链在那个小精神巢周围转了转,想看看它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和将槿的那个小精神巢是同款的。

    正看着呢,听到黑翼哨兵好听但气急败坏的声音:“动一动啊,死精神巢,去勾引她过来咬一口啊。”

    卿鸢看向黑翼哨兵。

    他能不能不把他愚蠢的计划说出来?

    听得她很想抽他。

    黑翼哨兵对她讨好地笑了一下:“主人这么看我,是喜欢我吗?那你靠近一点,近一点我更好看。”

    卿鸢看向玉京:“玉京队长,请把他的嘴堵上,等到可以审讯了,再打开。”

    玉京看了她片刻,拿起用具:“是,向导小姐。”

    黑翼哨兵的下颌被捏起来,嘴巴强行塞进金属枷锁:“好疼好呜呜呜……”

    卿鸢听不到他说话了,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他的精神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