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肥皂果然是穿越三宝之一 “为……

    “为什么是我?”

    对胡善祥的疑惑不解, 张贵妃傲慢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呵,谁让你是太子妃要的人呢,本宫原本不想掺和这些事, 过自己平静的小日子就行, 但谁让太子妃说动了她侄女, 而她侄女也说动了她呢。

    “姑姑, 咱们张家世代忠君, 把我们女儿家送入宫中,您在皇上的后宫, 而我在太子的东宫,可是张家下一辈却没有适龄的女子像太孙投诚。刚好太子妃有意把胡尚宫的妹妹给太孙做妾, 我们何不也押注, 成了她也记我们的恩惠, 就是不成, 这是太子妃的意思, 与咱们也不相干。”

    “反正我是奉了太子妃的命来给您传个话, 成不成的您看着办就是,太子妃也不会因为事情办不成怨您。她胡善祥再有个三朝尚宫的姐姐, 说破了天也就是个宫里伺候人的女官,翻不出您的手掌心。侄女这么做, 也是为了咱们的日后着想,谁让我和您都每个孩子傍身呢,日后的日子前路还不知道在何方。”

    侄女的话也戳穿了张贵妃的伪装,平静的表情几乎立刻维持不住,等打发走了人,张贵妃看着空荡却到处显得珠光宝气的宫室默然无语。

    前路在何方?

    她也不知道,自从高祖皇帝开启了大明妃嫔殉葬的制度, 有孩子的还好说,日后有孩子养老可以颐养天年,但她这种没有一儿半女的,就是最好的殉葬对象。别说什么她的父兄对皇帝忠心耿耿,有功于大明社稷之类的话,高祖皇帝的后宫中比她出身更尊贵,家族更衷心的妃嫔到最后不也一起殉葬了?

    张贵妃没想过等永乐帝日后驾崩自己会逃过一劫,死亡的结局似乎早已注定,但是这中间未必没有操作可言,与其说张贵妃被侄女张侧妃说动了,倒不如说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给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卖个好罢了。

    张贵妃没有给胡善祥解释太多,只是接着诱惑的说道:“做宫女做到头也就和你姐姐胡尚宫那般到顶了,一辈子就是个伺候人的奴婢,整日里给主子当马前卒,难道你就不想自己翻身做主子吗?”

    张贵妃骄傲惯了,或者说她也有普通女子的通病,觉得女子一辈子想要的都是荣华富贵,心思浅薄的很,她只要随便勾勾手指,用雍华富贵做诱饵,不信胡善祥不心动。

    若说胡善祥听了张贵妃诱惑她做太孙妃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换成任何人听了张贵妃的诱惑怕是都得被勾引的当即下跪磕头发誓为张贵妃马首是瞻。

    但谁让已经有人先一步给胡善祥送个颗定心丸呢?

    想起朱瞻基的保证和藏在怀里的白玉簪,胡善祥心里安定了许多。

    “张贵妃为什么选择善祥呢?”

    “而善祥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胡善祥没有被这从天而降的大饼冲昏头脑。

    当然,张贵妃肯这么做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最好还是问个清楚为好,她胡善祥可不想不知不觉的就被对方推出去当个替死鬼。

    胡善祥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恍若是被张贵妃开出的诱惑吸引到了,眼里瞬间浮起浓浓的野心。

    闻言,张贵妃满意的笑了,她就知道,有野心的人必然不会放过她递出去的橄榄枝。

    “参选的秀女即将入京,到时候本宫会令人将你的名帖送上去……”

    “至于之后要胡姑娘做的事,不急,只要胡姑娘记得本宫的恩情就行……”

    胡善祥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张贵妃的意思,却突然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众所周知,张贵妃您和东宫的关系淡漠如水,您怎么就一定认为太孙会选善祥呢?”

    张贵妃不置可否,对胡善祥的疑惑置若罔闻,没有要给她解释的想法,傲然的说道:“本宫既然敢把你推荐上去,自然会做好万全的把握。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回去好好等着就是。”

    “那善祥就回去静待贵妃娘娘的好消息了。若是善祥真能得偿所愿,日后定为贵妃马首是瞻。”见从张贵妃嘴里无法再问出什么,胡善祥勾唇一笑,也不再多言,满口答应下来,对着张贵妃表明自己的效忠之心,便行礼告退。

    “那此事就有劳贵妃娘娘了。”

    “日后贵妃若有吩咐,善祥莫敢不从。”

    多谢张贵妃成人之美了,这也算得上是心想事成了吧?

    只可惜,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至于拒绝?胡善祥是没想过的。

    她胡善祥又不傻,与其拒绝张贵妃递过来的橄榄枝,直截了当的得罪人,不如先答应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事到临头,且顾眼前吧。

    ……

    自从延禧宫出来后,因为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连着好几天,胡善祥的心情都很好。想起这几日朱瞻基又在为太子筹措银两的事情发愁,天天唉声叹气的,就想要再给对方分忧解难,终于也有时间开始准备给朱瞻基的谢礼了。

    什么叫银子总也不够用,胡善祥算是知道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但大明大批量养羊的人家也不多,毛毡铺子和毛线铺子里的羊毛都是永乐帝北伐从关外带回来的,但卖出这些东西的钱对既要修新都城,又要疏通运河,还要编撰《永乐大典》和兼顾各地时不时的天灾后赈灾所需不过是杯水车薪,更不要提永乐帝还准备筹措军需,为下一次北伐做准备,这几天胡善祥每每去太子府,都能听到朱瞻基一阵接着一阵的叹息声,也是觉得无奈。

    前几天胡善祥愁的睡不着觉,也没有想好要找谁做推荐自己参选秀女的人,虽然心里有几个人选,但最终也没有下定决心,左右秀女也还未入京,择选也不急着再这一刻,倒是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慢慢想,就没怎么关注太子府的事宜。

    谁知道喜从天降,不论汉王是怀

    着什么样的坏心,至少在推荐胡善祥参加选秀这件事上,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记得前几天朱瞻基初次给自己送白玉簪的时候说,为了买这个簪子把他所有的私房都用上了,现在是真的一穷二白,连喝酒的银子都没有了,胡善祥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说的也太可怜了,谁不知道皇帝坐拥天下,他朱瞻基作为备受皇帝宠爱的皇太孙又怎么可能会缺钱花?

    不过,胡善祥回头一想,朱瞻基这样说也确实有几分可疑和道理。

    众所周知,因着皇帝屡屡御驾亲征,国库里的银钱十之五六都花在了亲征瓦剌、鞑靼和阿鲁台的粮草和军备上。

    这才刚御驾亲征回来没多长时间,辽东又传来消息说是阿鲁台部趁着辽阳卫换防的空隙出兵,辽阳卫全军覆没,数万百姓被掳掠,皇帝震怒,欲再度御驾亲征。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只可惜太子监管朝政,别的地方还好说,在银钱上是死活都不松口。皇帝准备御驾亲征的消息刚刚放出去,就被太子一句没钱给撅了回去,把皇帝给气的没少吐槽太子抠门。

    朱瞻基更是在胡善祥面前诉苦数次,太子在外面说东宫连吃饭的钱都没了,谣言传到了宫外,以前一起喝酒的兄弟看他的眼里都是满满的同情。

    更别说,皇帝为了迁都北京而正在修建的紫禁城,和为了千古留名正在编撰的《永乐大典》,这一个两个都是花钱如流水的,而且也不能暂停了,把太子给愁的恨不得恨不得一个字儿掰成两瓣儿花。

    朱棣为了不留下身后骂名,这是准备把三代人需要干的事全给干了呀。

    胡善祥咂舌。

    她领了太子妃的命出宫前,还能听见太子妃又在对着姐姐絮絮叨叨的诉苦。说国库的钱不够用,眼瞅着秀女就该分批入宫了,连给太孙和未来太孙妃办婚事都不够,这个大婚已经简单至极了,再简下去连百姓家娶亲都不如了。

    就在胡善祥还在想要给朱瞻基送什么谢礼的时候,听到太子妃为难的诉着缺银子的苦,胡善祥突然福至心灵,还有什么比穿越三宝之一的——肥皂更适合从呢?

    这些年里,牢记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哪怕用不惯澡豆、猪胰子,嫌弃它们洗的不干净或者味道大、闻着难受,胡善祥也没想过把肥皂拿出来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

    没入宫之前胡善祥就是个小小的百户之女,地位卑微,入宫后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官,就是把东西拿出来,也是守不住的。

    与其到最后被人夺走,甚至强行逼问方子是怎么来的,还不如就此忘却,就当没有这东西好。

    可这不是她胡善祥都接受朱瞻基的心意了吗?再加上对方还帮自己扫清了数次的麻烦,肥皂的方子就当是给对方的回报吧。

    毕竟天天听着对方对自己诉苦,她胡善祥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既然都准备把肥皂的方子写出来了,胡善祥也不准备再留一手,顺便的就把香皂的方子也一起写了出来。

    她真是受够了用猪胰子洗脸、洗澡的日子。

    明朝这个时候,浣衣局用来洗衣服的还是皂角,再加上浣衣人用力的用木棍捶打,连续多次的捶杵后才能把衣物清洗干净,费时又费力。

    而澡豆是则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和富绅豪商才用的起的洗护用品。

    宫外的富绅豪商门用的是什么样的澡豆,胡善祥不知道。但是宫内贵人用的澡豆,胡善祥倒是了解过,由贵重药材和豆末磨成粉研制而成。在做澡豆的过程中还往里面加入了木瓜、桃花、牡丹等等的时令鲜花,使其既有清洁美容的作用,还有香体功效。

    太子妃和后宫里的妃嫔贵人们用的便是用此种方法做的澡豆,只是澡豆里面掺杂的用来调香的鲜花不同罢了,胡善围也被太子妃赏赐过此物,因而胡善祥也有机会享用过那么几回。

    而胡善祥和大多数宫女和宫外的普通平民百姓用的还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猪胰子。

    洗脸、洗澡都只用这一块小小的类似肥皂的东西,论清洁力度的话,两者的功效也是差不了多少的。只是这东西的味道实在是太大,胡善祥每每用的时候都得屏着呼吸,生怕自己吐出来。

    好在上辈子的时候,胡善祥就喜欢各种手工活,像香皂和肥皂这类东西怎么做的,她都有了解并学着做过一些,如今趁着它们还没从记忆里消除,倒是可以拿来用用。

    方子写好后,晾干片刻,等纸上的字迹完全干透,胡善祥正准备将方子折起来给朱瞻基送去,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疏忽之处。

    没有成品,哪怕自己的肥皂和香皂方子写的再完全,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说服对方。

    虽然朱瞻基对自己予取予求,有时候自己不小心说出口的小秘密也从不追究到底,就算将方子给了朱瞻基也不需要胡善祥有太多的把握想言辞怎么搪塞对方,但到底东宫管事的还是太子和太子妃。

    想了想,胡善祥把方子收了起来。

    还是等自己把成品做好后一起给朱瞻基送过去吧。

    想到什么就开始做,幸好胡善祥已经位居七品女官,也是有副手的,不用她自己事事亲力亲为,否则还真是抽不出那么多空闲时间。

    肥皂和香皂胡善祥打算每样都做一些。

    肥皂分为冷制皂和热制皂,前者需要冷却时间太长,没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是不能凝固的。而热制皂需要凝固的时间就少了很多,一周左右就能彻底冷却凝固,比较适合东宫此时缺钱的状态。

    哎,她胡善祥这也算是急人之所急了。

    索性这宫里只要银子用到地方,胡善祥制作肥皂和香皂所用的猪油和烧碱等物都能花钱买来,甚至用草木灰烧制的碱都不需要额外花钱,各处的膳房多的是草木灰,胡善祥说了一声,就有小宫女屁颠屁颠的送了过来。

    制作香皂则需要各种花做成的精油。这个,胡善祥就暂时没有办法了,没有玻璃管,就无法做出含有香味的精油。想了想,胡善祥选择了做法最简单、成本也最简约的羊奶香皂。

    左右御膳房每日备下的羊奶多的是,后宫贵人多有不喜羊奶喝起来时候的腥膻味,每每放过了夜的羊奶多会被倒入沟渠中随活水流出宫外,胡善祥只用了几文钱就从御膳房处买了一大桶。

    开始做肥皂和香皂的时候,胡善祥总觉得自己有什么给忘了,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摇了摇头,让自己关注在手工制作上。

    究竟忘了什么事,等想起来再说吧。

    第22章 严苛的选秀条件 做肥皂用的烧……

    做肥皂用的烧碱、食盐和猪油等味道淡淡的, 还不是特别的难闻,但在开始做肥皂之后就有些许的刺鼻了。

    胡善祥不想被人瞧见,到时候难免有人问这问那的, 还有那些最是喜欢说三道四的, 说不定她肥皂都还没做成功, 对方就已经宣扬的沸反盈天了。所以只能在屋子里偷偷地做, 索性她进宫后和胡善围住在同一处, 倒是不必去和陌生的宫女挤在一起,做起肥皂来倒也方便。

    只是哪怕胡善祥点上了熏香, 又开窗通风,好让味道尽早的散去, 然而等胡善围忙碌完宫务回来的时候一进门, 依旧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看到胡善围皱了皱眉头, 胡善祥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还好她做肥皂没有用味道腥臊的动物内脏之类的, 而是选择了猪油, 否则自己和胡善围在一间屋子里住着, 被胡善围闻到猪胰子肥皂散发的刺鼻味道,肯定会把自己给赶出去, 并且是连人带东西一起卷铺盖走人的那种。

    也是这个时候,或许是心虚, 胡善祥终于想起自己遗忘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事情是什么了。

    胡善祥欲哭无泪,她自作主张的接受张贵妃招揽并报名参加选秀的事,这要是姐姐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以为她胡善祥翅膀硬了,那她胡善祥还不得被姐姐

    给剥一层皮?不过胡善祥又想了想,胡善围一直想让自己做太孙妃,应该也不会在选秀之前对她如何。

    这样想着, 虽然心砰砰的直跳,胡善祥嗫嚅着刚想开口,就被胡善围打散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你弄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在做什么?”胡善围在小宫女的伺候下卸下了往日的端庄和严肃,换上了一套休闲舒适的家居裙装,看着一脸受惊的模样怯怯瞅着自己的胡善祥,淡淡的问道。

    “饿了就去御膳房点些喜欢的小菜,我又没短了你的银钱,至于跟个受气包似的,吃个东西都偷偷摸摸的么?”

    “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薄待你了。”

    胡善围白了胡善祥一眼,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没好气的说道。

    “额……”

    这是什么话?怎么一眨眼的工夫话题就拐到吃嘴上头去了?

    胡善祥不明所以,低头往桌案上看去,之间桌案上猪油、羊奶、食盐、草木灰、小火炉和炉子上还在烧着的小陶锅,好像除了草木灰外,其他的都是可以用来吃的,怎么看都像是某人趁着姐姐不在家偷偷地开小灶的模样。

    “姐姐,这些我是准备用来做肥皂的。”胡善祥本就没打算瞒着胡善围,当然了,她和胡善围同住一屋,想瞒也瞒不了。

    “?”胡善围不明白,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胡善祥被克扣了月例,回过神来又觉得不可能,这后宫里人人都知道胡善祥是自己的妹妹,虽然只是个七品女官,但她胡善围是五品女官啊,后宫官职最高的女官之一,谁敢冒着得罪她的风险克扣胡善祥。

    “是啊,胰子虽然好用,但是味道也太大了些。我记得以前看过的一些杂书上有写一些胰子的做法,我就想试着做一下,到时候先让姐姐享用,保证比澡豆还好用。”

    肥皂和香皂虽然还没做好,但在现代胡善祥可是做了数次的,哪怕十年没做过,刚开始的步骤有些生疏,但大概的流程还记着,也能保证自己不会出差错。

    因此,成品还没出来,胡善祥就已经可以自己给自己做保证了。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不管最后能否成功,至少胡善祥的奉承和孝心胡善围是十分享受的,也就没打算接着多问,揉了会僵硬的脖颈,就准备洗漱一番早些歇息。

    胡善祥刚想接着说张贵妃的事,见胡善围转身去洗漱去了,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见人已经离去。从窗户往外边看去,见天色也不早了,打算明日再开始精炼油脂,只能先规整桌上的物件,然后跟在胡善围身后一起去洗漱。

    “姐姐。”

    洗漱过后,胡善围刚坐在床榻上准备休息,就被胡善祥喊停了动作。

    犹豫了这么一会儿,胡善祥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能拖,早死早超生,大不了就是被姐姐教训一顿,反正姐姐也舍不得真的把她打死,行吧,她胡善祥就是仗着对方不忍心。

    想着两人毕竟是血脉至亲,日后俩人在宫里也是继续的相依为命,胡善祥觉得还是第二件事重要的多。

    毕竟是亲人,姐姐只会为她高兴。而去参加选秀的事上,是她胡善祥言而无信了,毕竟之前自己还对着姐姐言辞凿凿的说没有那个心思呢。

    “今天张贵妃派人召我去了延禧宫……”

    胡善围心里有数,张贵妃是永乐帝后宫中很受重视的妃嫔,想在太孙的婚事上插上一脚也算争创,毕竟张家的女儿几乎都进了皇帝或者储君的后院,对此,胡善围没有表现出意外。然而,听着听着,胡善围的表情倏地变了,柳眉一蹙,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张贵妃让我必须去参加秀女选拔,我答应了。”

    胡善围先是惊喜,觉得自己的野妄将要梦想成真,然后听着听着心头如燎原之火般,瞬间胡胡善围的怒火就被点燃。

    “我让你去你死活不愿意,张贵妃一施压你就痛快的答应了?我看你是……”理智瞬间回笼,后面的话被胡善围又吞咽了回去。

    当然,即使胡善围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好歹被胡善围教导了三年,胡善祥也知道后面的未尽之言是什么,回嘴道:“我也不想当时就答应啊,可是那个时候我也不好拒绝张贵妃啊,当面拒绝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地里给我小鞋穿,都不用他亲自出马,随便给这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一颗交代几句,有的是人愿意替张贵妃办事。”

    胡善围闭了闭眼,强行忍下心中的喜气和怒气,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她也知道胡善祥说的句句属实,别说是那些宫女、太监,就是她也不好冒着得罪张贵妃的风险去阻止胡善祥参加选秀。

    扪心自问,胡善围想让胡善祥去参选太孙妃吗?

    胡善围做梦都是胡善祥成了太孙妃,他们胡家改换门第飞黄腾达的一幕,然而被张贵妃半诱惑半威胁着去却不是胡善围想的。

    张贵妃的家里没有适龄的女孩,但是那么大一个家族就当真一个都找不出来?她凭什么要支持她的妹妹胡善祥?张贵妃要是想,有的是清白人家为此把女儿送进宫,何必找胡善祥这么一个小女官。胡善围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张贵妃的目的不纯。

    “姐姐,不管过程如何,结果不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满意吗?你当年把我带进宫,不就是想让我和太孙培养青梅竹马的感情,压下孙妙涵成为太孙妃吗?现在你的目的即将达成,你真没又不高兴了。”

    胡善围冷笑道:“我是想让你压下孙妙涵成为太孙妃,可是张贵妃如此做难倒没有目的?人在做天在看,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张贵妃这些年不理俗世看着像是淡泊过日子的人,但能在这后宫里坐稳一宫主位的,就没有简简单单的,背后的心思有多深沉?今日你接受了张贵妃的帮助,可有想过日后张贵妃以此为要挟让你为她办事?早知如此,不如我直接去找她投诚,也省得她找上你……”

    “姐姐,太孙也给我保证了,只要我去参选,他一定会选我做太孙妃的。”

    胡善祥的话让胡善围惊愣住了。

    “如果说我原本还有些犹豫,可是再加上张贵妃也肯帮忙,那就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本就是事在人为,可现在,连天意都站在我这边。”

    “呵。”胡善围冷笑一声,算是彻底明白了,感情胡善祥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通往成为太子妃的路上,就只剩下了她这颗拦路的石头,可不得尽快给踢开吗?

    “我这真是喜鹊窝里养出凤凰来了。既然什么都有人帮你安排好了,连个后顾之忧都没有,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胡善围讽刺的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你趁早收拾收拾东西,搬到秀女寝居去吧。”

    说着,胡善围双腿一盘,掀开衾被就准备休息了,对于胡善祥的作为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惊喜,只是没有来的觉得心里虚的很。

    她多次劝说胡善祥近水楼台先得月,多和太孙接触,最好也和孙妙涵一样能有个青梅竹马的友谊,但是胡善祥平日学宫规的时候聪明的紧,在感情的事上却怎么都不开窍,或者说不愿开窍,把胡善围给气的心口直疼。

    结果,在胡善围渐渐放弃心思的时候,胡善祥倒是又起了心思,又反悔了,让胡善围觉得呕得慌。

    “姐姐,我不走。”胡善祥连忙几步上前坐到榻上保住胡善围的胳膊,软着声音撒娇道:“你当真不想让我当上太孙妃吗?你扪心自问,你自己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吧。你迫切的想改变咱家的门楣,不惜一切也要把我带入宫,现在我终于要如你所愿参选太孙妃了,你又后悔什么呢?”

    想起以往的纠结,和在胡善围面前的反反复复,胡善祥只能无奈的给胡善围保证道:“姐姐,以前是我错了,是我想不开,辜负了你的好意行了吧。”

    “现在我都答应要参选太孙妃了,你就帮帮我吧,我保证一定认认真真的跟你学规矩,

    绝对不会再装傻。”

    “真的?”胡善围认真的问道:“你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给我装傻充愣了?”

    “嗯嗯嗯,我发誓。”胡善祥举起手郑重的看着胡善围,神态是不同以往的认真,胡善围叹了口气,终究是答应了下来。

    妹妹来找自己服软,在胡善围的预料之中,毕竟旁观者清,胡善围又是做一步算三步的性子,早就猜到胡善祥会回来求自己,然而真到了这一天,胡善围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繁琐的情绪究竟是因何。

    既然注定拒绝不得,那就只能坦然接受既定的命运了,至于往后余生,她终究会尽自己所能护着她,谁让她是自己的妹妹呢,轻抚着胡善祥的秀发,胡善围无奈而又满含希望的祈祷幸运能够笼罩在胡善祥的身上,哪怕只有那么一丁半点,这是她身为一个姐姐唯一能为妹妹做的了。

    闻言,明白胡善围已经开始软下心肠,胡善祥瞬间强行把情绪都尽收心底,双眼亮晶晶的,开始用心的记着胡善围的教导,听懂后还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秀女择选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从各地来到京城的秀女都开始了学习规矩,胡善祥要想不被人比下去,就必须早些开始下功夫努力了。

    “这一次你就别怪我对你严格要求了,你比别的秀女晚太多学规矩,但好在宫中的规矩你都知道,而且还有太孙相帮……”

    胡善围拉着胡善祥的手,一边抚摸一边安慰,听得胡善祥连连点头。

    难怪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呢,在她以为做宫女要学的规矩已经够多够严了之后,谁能想到秀女的规矩更是挑剔而严苛呢,胡善祥连连苦笑,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谁知她头还没点几下,就被胡善围一指尖按住了脑门。

    “嗯?”

    胡善祥抬起双眸,眼睛睁大,不明所以的望向胡善围。

    “以后不可在做这种小女儿姿态,尤其是外人面前。”胡善围提醒道:“虽说这些秀女出身都不高,大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没规没矩的很,即使进宫后跟着学习了一段日子,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但你在宫中的这几年,其实我教你的和秀女现在学的没多大区别,你比她们入门都要早……”

    “我知道了,姐姐。”胡善祥颔首。

    “知道就好。”

    “该注意的就是这些,从明日开始,我会更加严苛的教你选秀的规矩,若是受不了,我也不会放过你,除非你死了,否则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讲完注意事项后,胡善围严肃着一张脸,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确是对明日开始的严苛教学下达了通知。

    “我知道了,姐姐,我不会再放弃了。”胡善祥保证道。

    忽而,胡善围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参选的秀女都会由钦天监合八字、看祖坟,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咱们家早就给你备好了,让你无后顾之忧,行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早起就开始学。”

    说完,不等胡善祥回复,胡善围快步走到床榻边,熄了蜡烛,掀开衾被便躺了进去。

    就着夜色,胡善祥躺在温暖的被褥中,回忆起姐姐教自己的注意事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23章 可以生钱的礼物 累,好累! ……

    累, 好累!

    难,太难了!

    胡善祥精神萎靡却身姿端正的跪在地上,头上还顶着一盏白瓷茶碗, 不知情的人瞧了只怕会以为她胡善祥是不是犯了胡尚宫的忌讳, 或者是当职出了什么差错, 不然, 怎么会被胡尚宫这样不留情面的责罚。

    是的, 责罚。

    以往这些犯错被惩罚的都是些小宫女,有胡善围这个姐姐悉心教导做靠山, 胡善祥从没像这般头顶着茶盏罚跪,而这一切的源头仅仅是因为胡善祥要参加太孙妃大选。

    离胡善围教导胡善祥选秀需知指南已经过去了七天了, 肥皂和香皂都已经凝固成形, 切好备用了, 可胡善祥的规矩却还是入不了胡善围的眼。尽管胡善祥觉得她学的已经尽善尽美了, 但在浸淫宫廷数十年的胡善祥眼里, 只有更完美, 没有罪完美。

    为了不被胡善围罚去洗衣服,胡善祥跪在地上, 一动也不敢动。

    幸好胡善围还是心疼她的,记得她胡善祥学规矩是为了参加选秀, 让她跪在软垫上,而不是初秋的天让她直愣愣的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而且头上的茶水也只是温热的,放一会而就会变凉,就不是滚烫的,

    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她胡善祥肩膀上狼狈的痕迹就知道了,不是亲身经历, 怎么可能知道茶水是温的。

    朱瞻基,姑奶奶为了你可真是受了大罪,要了老命了。

    “起来吧。”

    正当胡善祥即将要坚持不住,身体微微晃动,摇摇欲坠之时,胡善围天籁一般的声音将她从苦难中拯救了出来。

    “谢谢姐姐。”

    跪的时间太长,腿有点僵住了,胡善祥索性直接跪坐在原地,一副起不来的无赖样,看得胡善围又好气又好笑。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几天,各地的秀女也都在学规矩,我不一定还有空教你。”

    胡善围端了一盏茶啜饮了一口,慢慢说道:“看在这几天你学的还不错的份上,放你几天假,但是规矩不许忘了,否则我就亲自上手帮你松松皮,知道吗?”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让不明真相的人不寒而栗。

    “知道了姐姐。”

    明白了胡善围的苦心,胡善祥对对方只有感激,忙甜甜的回复道。

    胡善围这个尚宫宫务繁忙,再加上秀女大选便更是忙上加忙,交代完胡善祥后,便又在小宫女的簇拥下匆匆离去。

    胡善祥懒散的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揉了揉僵硬的膝盖,又深深地伸了个懒腰,一刻钟后,感觉身上舒适了许多,便从地上直起身来。

    还好今天姐姐终于给她放假了,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找到机会去东宫。

    是的,因为学规矩这事儿,胡善祥被胡善围看得特别的严,已经整整七天没有去过东宫,也没有见过朱瞻基的面了。

    她们女官的住处朱瞻基进不来,或者说不能踏足,无奈的朱瞻基只能派小太监偷偷地给胡善祥传信,只可惜在胡善围的严加看管下,胡善祥和朱瞻基就像遥遥相隔的牛郎织女一般。

    好在朱瞻基被胡善祥让小太监带的话给安抚住了,知道胡善祥为了他在学秀女们的规矩,朱瞻基才郁闷的没直接闯后宫来一出英雄救美。

    胡善祥自己检查了一番已经凝固的肥皂和羊奶香皂,因为做的不多,又不能切的太薄,每一种都留了三块给自己和姐姐用,剩下的五块肥皂和五块羊奶香皂都装在盒子里和肥皂方子放在一起。

    一块香皂或者肥皂单独拿着或许没什么重量,但是十块放在一起还是挺重的,盒子拿在手里,感觉那沉甸甸的手感,胡善祥想。

    太子妃忙着挑拣秀女们的规矩,因此不在东宫里。太子就更不用说了,监国的重担压在肩膀上,除了偶尔的练练剑做一做减肥操,那是真的忙到见不到人影的地步。

    也就朱瞻基因为憋着坏想给汉王来一发大的才有了空闲。

    这不,胡善祥还没进东宫的大门呢,已经从小太监的回禀中得知胡善祥向东宫方向走来的朱瞻基已经屁颠屁颠的向着胡善祥跑过来了。

    “太孙殿下万福金安。”

    “起吧。”

    有外人在的时候,两人向来规规矩矩,公事公办的很。

    “殿下前几日吩咐善祥找的东西,善祥总算是找到了,怕您急用,特意给您送过来。”

    胡善祥抬抬手里的盒子,对朱瞻基示意道。

    什么东西?

    朱瞻基疑惑,随即看到胡善祥的目光,懂了,挥手让周围的宫女太监都退下,然后带着胡善祥进了内堂。

    “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找东西了?”等没有外人在场,朱瞻基疑惑

    的问道。

    “我单独来找你,总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胡善祥随手将盒子放在桌案上,随后甩了甩手腕,捧着这么重的东西走这么长时间还挺累的。

    “这什么东西?”

    “送你的礼物。”

    朱瞻基疑惑地看向木盒,在听到是胡善祥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后,脸色瞬间变成狂喜,嘴角裂着大大的笑还嘴里不饶人的道:“礼物?你还知道来看我我就已经受宠若惊了!”

    胡善祥飞了个白眼过去,不想搭理他。

    这段日子以来她胡善祥这么艰苦奋斗,辛苦受累都是为了谁?朱瞻基这个没良心的。

    “哼。”胡善祥冷哼一声,伸手欲将木盒夺回道:“不想要就还我。”

    “谁说我不要的。”朱瞻基护食小狗一般的后退两步,躲过胡善祥夺木盒的手。

    打卡木盒,只见盒子中摆放着十块方方正正似凝固的油脂又似玉石般剔透的方块,巴掌大小。颜色分为两种,一种偏橘黄色,散发着淡淡的皂角的味道,而另一种白色的方块,则散发着淡淡的羊奶味。

    朱瞻基不由自主的闻了又闻,确定自己没有闻错,确实是羊奶的味道,只是不同于或用来喝或者用来洗澡用的羊奶有着分明的膻味,只能问道淡淡的奶香味。

    “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有点像是胰子?”从盒子里拿了一块放在手里仔细的观察,朱瞻基猜测道。

    “不用猜了,这就是胰子。”

    不等朱瞻基继续猜测,胡善祥肯定道。

    然后命人端来两盆清水,让朱瞻基试用。

    “你试试看,这是我照着古法做的肥皂和香皂。都是用来清洁的,肥皂可以用来清洗衣物,它的清洁效果比胰子还好用。香皂是用来洗脸和洗澡的,做的时候我往里面加了羊奶,所以成品会有淡淡的羊奶味。”

    “如果想要别的香味的香皂,也可以在做的时候往里面添加鲜花精油,什么花都可以,桃花、牡丹、菊花还有太子妃最喜欢的月季花都可以。”

    “只是我没有做精油的材料和琉璃,所以就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了。”

    洗手就不用胡善祥教着怎么用了,朱瞻基听话的开始试用,将手打湿之后,香皂来回在手上摩挲,片刻后,绵密的泡沫布满收心,朱瞻基开始揉搓,之后用清水将手上的泡沫洗净。

    “确实挺干净的,感觉是比澡豆好用。”朱瞻基将洗净的双手置于身前,确认确实比澡豆好用后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吧?”胡善祥一脸“你瞧,我就说是吧”的表情看着他道:“而且,它的香味还能停留很长时间。”

    香味的问题不用胡善祥说,试用香皂的时候朱瞻基已经闻到手上挥之不去的羊奶味道。

    “行吧,你的礼物我收到了,好意我也领了,你还记得我,总算没让我这几天白等。”

    朱瞻基没有领会到胡善祥的意思,只以为这是胡善祥送给他的一个礼物,高兴地收下了胡善祥悉心准备的礼物,他向胡善祥保证自己一定会收藏好,每次使用的时候都会想着她。

    胡善祥脸红,内心默默吐槽道: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有时候这么不正经。

    “谁让你这么用它了,你就没想过可以用它赚很多银子吗?”见朱瞻基这么不开窍,胡善祥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道。

    难怪你们大明朝是上下五千年有史以来的朝代里唯一一个因为贫穷而亡国的,感情是因为你们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赚钱的哪根筋。国库没钱了就盯着印钞机使劲儿的印,也不管会不会通货膨胀,这么大一个聚宝盆放在眼前都不知道使用,难怪被穷死。

    “就它?”

    朱瞻基不相信的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香皂,压根没从这小小的一块东西身上看到可以变成银子的一丝可能。若不是基于对胡善祥的信任,朱瞻基早就不屑地笑出声了。

    “呐,这是肥皂和香皂的方子。”

    胡善祥不再多说,直接伸手取出木盒里记载着的肥皂和香皂的配方,打开后递到朱瞻基眼前。

    见胡善祥的态度很是认真,朱瞻基不由得也开始期待起来。

    接着,胡善祥滔滔不绝地对着朱瞻基开始了关于在古代搞商业垄断的教学。

    好在朱瞻基一点就通,还特别的能举一反三,胡善祥的提点只提了个头,朱瞻基自己就一通百通的明白过来了商业垄断的重要性。

    “我和姐姐住在一起,怕做肥皂的时候味道太大,被姐姐骂,所以用的原材料是豕油,其实不只是豕油,只要是动物身上的油脂和内脏都是可以用的,就是味道肯定不好闻,但清洁效果都是一样的。”

    “百姓们大多都不会介意肥皂有些味道,只要用的时候比皂角和胰子好用就好,所以可以和胰子一样薄利多销。”

    见朱瞻基若有所思的神情,胡善祥接着问道:“你刚才也试过了,觉得香皂好用还是澡豆好用?”

    “香皂确实比澡豆要好用。”朱瞻基肯定的颔首表示认同。

    朱瞻基身为皇太孙,吃的用的肯定都是除了皇帝和太子、太子妃之外最好的,可以说也算是大明顶级的了。他用来清洁的澡豆都是添加了名贵的药材和经过了多次的蒸、晒、磨等工序的豆末,比之宫外的要多了不少繁琐的程序,连他都这么说,那香皂的效果确实非同一般。

    “这就是了。”

    胡善祥提示道:“太子不是总说皇上亲征阿鲁台耗损国库,连东宫都开始节衣缩食了么?连你这个太孙未来大婚的配置都出不起,为了不做大明有史以来婚典最寒酸的太孙妃,我只好费尽千辛万苦的想办法给未来夫家想办法发财致富了。”

    说着,胡善祥摇了摇头,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道:“哎,我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骂我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朱家的人脑子里就没有长经商的那一条筋,在知道肥皂和香皂可以生财从而联想到肥皂的原材料也可以用动物的内脏之后,朱瞻基瞬间福至心灵的联想到了草原上游牧民族手里数以百万计的牛羊,羊毛可以用来做衣服和羊毛毡,这些羊内脏也不能浪费了。

    瞬间一通百通,朱瞻基搂着胡善祥就往人脑门上亲了一口,然后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这下好了,他朱瞻基总算不用在爷爷和亲爹面前当夹心饼了。

    第24章 太孙加油 朱瞻基一点就通,在……

    朱瞻基一点就通, 在胡善祥的娓娓讲述中,渐渐的就明白了肥皂和香皂可以带来的巨大利益和滚滚而来的财富之后,朱瞻基再看这些巴掌大小的方块和轻飘飘的写着配方的眼神就仿佛是看聚宝盆一样, 闪闪发光。

    有个这个生钱利器, 他爹就不会整日整日的哭穷、抠门了, 皇爷爷也就再不用为了军费不够而烦恼, 他朱瞻基就更不必像个夹心饼一样在这父子俩之间左右都不是人。

    这不只是个生钱的宝贝, 这是能拯救他朱瞻基于水火之中的大救星啊。

    胡善祥看了朱瞻基这幅表情只觉得好笑。

    得亏了明朝已经有了骟马、宦牛、羯羊、阉猪、镦鸡、善狗、净猫等等给动物阉割的手艺,否则她用来做肥皂和香皂的油脂和内脏上免不了会染上一些动物本是难闻的腥臊味道, 到时候也不知道这些娇生惯养的皇亲贵胄能不能受得了。

    得到了这么一个珍贵的礼物后,朱瞻基也没忘记好几天没见面的胡善祥, 柔声的关心道:“你找的谁做推荐人?”

    胡善祥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 笑了笑,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 在对方略显焦急的催促目光中, 才无奈的说道:“张贵妃。”

    谁?

    朱瞻基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听。

    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可能从胡善祥的口中听到她的推荐人是张贵妃?

    朱瞻基不记得他或者他们东宫和张贵妃有交情啊?哦,不对, 朱瞻基想起来了,他爹有个侧妃好像就是张贵妃的侄女, 但这也不是张贵妃帮胡善祥的理由啊。

    朱瞻基目瞪口呆的看着胡善祥,良久,才吃惊的问道:“张贵妃,她怎么突然这么有闲心了?”

    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他也不是在做梦啊。

    不怪朱瞻基惊讶,她胡善祥当初亲耳听到张贵妃说要推荐她去选秀女的时候估计也比朱瞻基现在这幅表情好不到哪里去。

    好心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胡善祥抿嘴一笑,说道:“我姐姐说后宫的女子心机深沉的很, 张贵妃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目的所在,至于为何?张贵妃没告诉我,不过我觉得也逃不开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贵妃要我去参选太孙妃我猜测大概有两个理由,其一是因为张家没有适龄的女孩儿人选,而我身后有姐姐这个打理后宫的尚宫,拉拢我姐姐于她有益,其二么,她没有孩子,说不定指望日后你和太子高抬贵手让她能够长命百岁呢。”

    “只是张贵妃大概也没想到,这番阴差阳错之下,偏偏让她歪打正着的帮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说起来,咱们还要多谢张贵妃成人之美呢。”

    胡善祥将数天前她被人请去延禧宫,然后被张贵妃洗脑般吹嘘利诱,然后只能无奈含泪答应张贵妃的拉拢一一讲述。

    “我答应张贵妃的要求也不是怕被她拒绝了日后为难我。”

    “张贵妃能找到我,汉王也能找到其他人派她们参选太孙妃。我还好,有你做后盾,可万一汉王也派人参选太孙妃,被你选中了,给汉王传递消息怎么办?就算到时候你发现了,有太孙妃的身份在,你也不能对她如何。所以说怕就怕,这东宫中真的进来一个汉王的细作,到时候敌在暗而我们在明处,防不胜防啊。”

    朱瞻基也想到他的好二叔往日里在朝堂上针对他们父子俩也就罢了,这也没什么,他总能找到机会让对方还回来。天知道在他选太孙妃的时候,对方也来横插一脚,准备给他使个绊子,那朱瞻基就只能无奈苦笑,因为以他对这位二叔的了解,胡善祥说的不止是猜测,而是一定会成真。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他朱瞻基这边正打算利用安南事件给汉王一个重大的打击,汉王也没闲着,已经开始给他找麻烦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这算什么,歪打正着么?

    “我就说,张贵妃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还有我那个不省心的二叔,他巴不得我选个不称心的太孙妃,好给我爹娘和我添堵。”说完,朱瞻基想起二叔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行为就掩不住脸上幸灾乐祸的笑。

    笑容刚泛上脸颊,朱瞻基不免开始为胡善祥担忧起来:“可这样对你来说也太危险了,万一汉王知道了我早就有意选你做太孙妃,怕自己安排的人不能中选,就对你下手呢?”

    “所以了,要麻烦太孙在皇上正式下旨册封我为太孙妃之前,和我保持距离。”说着胡善祥退后几步,恭敬地给朱瞻基行了一礼,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说道:“切莫让汉王和有心人察觉到蛛丝马迹。”

    “……”朱瞻基震惊,无奈,委屈。

    做坏事的明明是二叔,怎么倒霉的人却是我?还有没有点道理。

    “刚好,民间嫁娶之间也有一套规矩,未婚的男女双方婚前是不能见面的,据说不吉利。”胡善祥微微一笑道:“虽然咱们还算不上未婚夫妻,但善祥要为了选秀和姐姐学规矩,却也不能放下手中的宫务,最近忙碌的很,只怕接下来一段日子是没什么时间来见太孙了,所以今日是善祥在选秀之前最后一次见太孙了,百忙之中才抽出了这么一次空呢,下一次和太孙见面怕是要等您大挑的时候了。”

    笑过之后,胡善祥的脸上难免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让不敢置信的朱瞻基越发的委屈了。

    “不是,那我想你了怎么办?”朱瞻基欲哭无泪,整整快十天了,他才好不容易和胡善祥见了一面,这才多久啊,人就要回去,临走前还坏心眼的给他留了这么一条晴天霹雳。

    朱瞻基瞬间感觉自己就是个被人丢弃的小可怜,要不是桌案上还放着胡善祥辛苦忙碌了几天给自己用心准备的礼物,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变心了。

    不能这样想,朱瞻基安慰自己,善祥肯定是爱他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和他在一起跟着胡善围辛苦的学规矩。

    “刚刚太孙不是说了吗?”胡善祥眉眼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想我的时候就会用香皂,就如我日日都在您身边一样。”

    离去前,胡善祥还不忘给朱瞻基打气加油,还不忘威胁的说道:“太孙一定要坚持住啊,要是连累了善祥选不上太孙妃,那善祥就只能答应和姐姐一起在后宫做女官了,其实想想还挺不错的,至少不用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

    胡善祥正准备走人,突然想起了那位还在太子妃住着的孙妙涵。说道:“对了,汉王以为孙姑娘和太孙您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认为您一定会选她做太孙妃,为了迷惑汉王的眼线,只怕是不能把孙姑娘送走了。”

    “而且,还请您最近对孙妙涵姑娘有些耐心,毕竟她这一遭可是为了挡了灾,话带到了,善祥就告辞了。”

    哼,让你一开始不相信我,不给你一点教训,真当本姑娘没脾气。

    用羊奶皂清洗,可是很容易沾染上羊奶味的哦。

    胡善祥挥了挥手帕,迤迤然离去。

    ……

    晚间,东宫内。

    没有叫上太子的妾室和庶出子女,久违的只有太子妃所出的三子一女在。太子妃给几个孩子用公筷一人夹了一筷子喜欢吃的菜后,才意有所指的说道:“都多吃些吧,这以后啊想吃这么好的饭菜是没机会了,毕竟咱们东宫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都沦落到日后去汉王府要饭的地步了。”

    “哎哎,我说你,在孩子们面前胡说八道这些做什么。”太子朱高炽一脸无奈的说道。

    太子妃不高兴了,悻悻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

    “不是你自己在御前说的,东宫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吗?人家老二可是放下话了,说东宫要是没钱吃饭,就让你带着孩子们去汉王府用饭,省得把自己个儿给饿死。”

    太子妃张妍对着朱高炽翻了个白眼,从上到下,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

    “哎。”

    又来了,朱瞻基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从他爹用没钱俩字打发了爷爷,阻止他爷爷再一次的御驾亲征之举后,她娘就不止一次的对着他爹发脾气,骂太子总是和皇帝作对。

    说到底啊,这事儿还是“没钱”俩字给闹的,谁能相信呢,皇家也愁没米下锅啊。

    太子妃最小的女儿才三岁,正在由乳母喂饭,吃的津津有味的,没有注意的听母亲的话。

    倒是八岁的朱瞻墉和七岁的朱瞻墡闻言当了真,纷纷开口道:“娘,我吃的不多,咱们可以省着点。”

    “我也吃的不多,吃不完的我可以明天再吃。”

    “行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少了谁都少不了你们的。”两个小儿子贴心的言语让太子妃的表情好看了许多,眉眼之间带着温柔的又一一给他们添菜。

    朱瞻基挑眉看了他娘一眼,见没有自己的份儿,也不说话,只默默加快了用膳的速度。

    用过膳食后,宫女、太监将桌案都收拾干净,太子妃让人将三个小的带下去之后,朱瞻基才不紧不慢的让心腹太监将胡善祥给他的放在自己卧房装着肥皂和香皂的木盒取来。

    “什么东西?你这么宝贝。”见朱瞻基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正在玩狗消食的太子朱高炽好奇的问道。

    太子妃闻言,也转过头去看明

    显有鬼的儿子,好奇的挑了挑眉头。

    “大宝贝。”见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朱瞻基悠悠然的说道:“一个能生钱的宝贝。”

    “……”

    太子和太子妃夫妇同时瞪大眼睛,然后不信的“嘁”了一声,同时异口同声的说道:“你做梦的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太子接着玩狗消食,太子妃没工夫陪儿子玩,最近她不但要处理宫务,还忙着各地秀女的事宜,两件事加在一起就更是让她忙上加忙,转身就准备离去。

    “我没骗你们,这真是个能生钱的宝贝。”无奈的看着两人,朱瞻基只能将木盒的盖子打开。

    太子妃很给面子的凑到儿子身边瞧了瞧,没看明白是什么,朱瞻基也没解释,让宫女端来一盆清水,他打算当着爹娘的面洗个手,让两人见识一番。

    白日里,胡善祥已经介绍的很清楚了。橘色的是肥皂,味道不是很好闻,最主要的作用是用来代替皂角清洗衣物的。因此,朱瞻基还是用奶白色的羊奶皂来洗的手。

    在太子妃越来越感兴趣的目光中,朱瞻基用羊奶皂洗干净了手,边洗还边给他娘一一讲解,在太子妃的跃跃越试之下,只能给她娘让开了位置,让人亲身上阵。

    等了一会儿,看他爹只顾着逗狗玩,朱瞻基只能无奈的让她娘先试用着,然后自己走到他爹身边,打算给他爹仔细的说说。

    谁知道朱瞻基刚走近,那双刚刚用羊奶皂清洗过的手上粘上的奶香味就传入了朱高炽的鼻中,朱高炽不由得嘴角秃噜道:“儿子,你刚刚喝奶了?”

    第25章 羊奶味的太孙 “儿子,你刚刚……

    “儿子, 你刚刚喝奶了?怎么一股子羊奶味儿。”

    只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朱瞻基的脸色瞬间由正常转为青黑, 室内的太子妃和宫女、太监闻言咳嗽的咳嗽, 实在忍不住的直接喷笑, 其中笑得最欢、最大声的就数太子妃了。

    除了太子一人在默默地玩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余的宫女和太监刚刚可都是看过太子和太子妃怎么洗手的,他们喷笑、咳嗽, 实在是觉得太子的话说的太直白、太突兀了,完全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很好笑吗?”朱瞻基冷冷的哼了一声, 然后开始给自家爹娘讲述从胡善祥那里听来的肥皂和香皂的妙用和商业垄断之法。

    但是很可惜, 可能是血脉里流传的一脉相承的没有经商头脑, 听完朱瞻基滔滔不绝讲述的太子朱高炽仍然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肥厚的手掌动作不停地抚摸着趴在身上的爱狗, 满脑子就一个想法:他儿子想钱想疯了。

    倒是太子妃越听眼睛越亮, 像是有光在其中闪耀一般。

    太子妃可不是朱家那群对商业一窍不通,只知道没钱就印大明宝钞的“傻子”, 她越听儿子讲的越多,心里就越是扑通扑通的跳, 做为妇道人家,她掌管后宫事务,大到后妃晋升,小到一针一线,虽然有着胡尚宫给她帮忙,不用面面俱到,可她也总得做到任何事都心里有数的, 可太清楚这种造价低廉的肥皂和香皂是多么挣钱的生意了。

    “你这是哪儿得来的配方啊?还挺齐全的。”

    太子妃看着手中的白纸上写的肥皂和香皂配方,惊喜又疑惑地问道。

    这配方可真够齐全的,不但有自己刚刚试用过的羊奶皂的配方,还有各种花香香皂的配方,最贴心的是连自己喜欢的月季味道的香皂都可以做。

    “额。”朱瞻基干巴巴的想了一下说道:“您未来儿媳妇给的。”

    朱瞻基本来是不想说的,但这不是为了给胡善祥在未来婆婆面前买个好么。

    太子妃一听,双眼立刻亮晶晶的,好奇的向儿子打听起来:“谁啊?哪里人士?性格如何?长得漂亮吗?”

    自打知道老爷子允许朱瞻基自己挑选太孙妃之后,太子妃可真是有了操不完的心,生怕儿子选个哪儿哪儿都不合自己心意的女子做太孙妃,到时候婆媳相处起来,性格不合、脾气不合,别说一起合起伙来一致对外了,到时候别被老二老三媳妇各个击破就更不好了。

    “娘你也见过,人么,挺漂亮的,又温柔又体贴,当然最重要的是对你儿子足够好,这不,一听说我缺钱使,立马就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朱瞻基对着母亲说道。

    “我见过?”太子妃疑惑的想了想道:“莫非是已经进宫的秀女?”

    眉头轻蹙,太子妃瞬间感觉手里的挣钱的方子不香了。

    说真的,这先一批进宫的秀女没有一个是她看中的。浙江的两个秀女模样出挑,但是性子太烈;山东安徽来的三个秀女看着也是温柔和顺的模样,就是那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脾性,真要进了东宫来,给她做了儿媳妇,那得把她给闷死。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朱瞻基的感受,毕竟太孙妃是给他选的。性子烈的怕夫妻俩吵起来,到时候家宅不宁的;脾性弱的,又怕是个立不起来的,想想到时候和儿子两个人相坐无言、话不投机的场景,太子妃就是一个哆嗦。

    这要是儿子喜欢的就恰好在里面,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太子妃有些忧愁的想。

    “不是。”朱瞻基直接开口打断他娘的猜测,说道:“娘你别乱猜了,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胡善祥有一件事情说的很对,太孙妃已经内定的消息不能提前泄露出来,其他人他朱瞻基倒是不怕,就怕被他二叔知道后反悔,届时反生变故,不能让胡善祥顺顺利利的入选太孙妃。

    “我就说让你自己选太孙妃的事儿太不靠谱了,偏偏你爷爷都决定了,这下也没法改了。”太子朱高炽不高兴的说道。

    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正巧他还不想管这事儿呢,老爷子能把选太孙妃的事儿给接过去,还少了他不少的烦恼呢。

    太子的这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得到了太子妃母子俩不约而同的一个白眼。

    “娘,那这件事就拜托给您了,毕竟是您未来儿媳给的,您掌管着咱们家的财务大权,我对这生意上的手段一窍不通,还得给皇爷爷办差事,怕是没时间做这笔生意。”

    “行,放心吧儿子,娘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保证让你没后顾之忧。”想到将来靠着肥皂和香皂方子坐着数钱,不用再为了省银子拆东墙补西墙的过日子,太子妃就高兴的很。

    至于给自己送挣钱方子的未来儿媳妇,太子妃决定了,只要儿子喜欢,看在这个香皂方子的份上,万一将来婆媳两个真的相处不来,大不了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谁让对方能帮她解决燃眉之急呢。

    想到即将滚滚而来的银子,太子妃美滋滋的收好了方子,然后留给了儿子几块香皂,剩余的全都让宫女收拾起来,在月季味的香皂没做出来之前,她就先将就一下吧。

    见母子俩人都不搭理自己,太子无趣的哼了一声,继续撸狗。

    他才不信就这么一个方子就能挣大钱呢。

    还保证老爷子明年亲征北伐的军费和粮草,呵,银子要是这么好挣,他朱高炽就不用见天儿的扣指头缝儿了,就躺着等天上哗啦啦下金子雨吧。

    太子不屑一顾,朱瞻基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原本他是打算把方子给他爹的,但是来的路上,朱瞻基突然想到,如果他爹真勇这方子生了钱,那他爹还能保住方子吗?二叔真的不会来凑一杯羹?

    但换成他娘就不同了,大嫂的嫁妆铺子,汉王这个小叔子肯定没那个厚脸皮吧?

    “哎,我说,你真的不来试用下吗?好歹也是儿子和未来儿媳的一片孝心,而且我觉得这香皂还挺好用的。”

    用羊奶皂洗过手的太子妃试用过后,摸着光滑的肌肤美滋滋的说道。确实要比澡豆好用,用过之后手上干干净净的,味道也很好闻,淡淡的羊奶味,并且还没有腥膻,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月季的味道,但是也挺不错的。

    “我才不用,香喷喷的,一股子羊奶味,也就你们女人家稀奇。”

    丢下一句不屑的话后,太子朱高炽抱起狗儿子悠悠然的开始了每日的饭后运动——溜达。

    ……

    把方子丢给自家亲娘之后,除了每天过问一边,朱瞻基就又开始了自己的忙碌生活。

    为了帮陈英和陈景这两人讨回公道——找皇帝告御状,也为了借此机会打击汉王势力,朱瞻基自然要尽心尽力。不尽心尽力也不行啊,一个不小心丢的就是他们东宫一家人的小命。

    是的,朱瞻基根本不和陈英等人都什么接触,就连许道中,为了怕锦衣卫奉皇命抽丝剥茧的查到线索,他们断了和文武巷二十二号的一切联系。

    两人都不是傻子,安南的事到现在已经发生了大半年,却一丝一毫要暴漏的迹象都没有,背后插手的人也只可能是权势滔天的汉王了,但汉王一个人也做不到这种地步,而汉王和谁走的近,朝堂上都有谁是汉王一党,朱瞻基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所以自然而然的,朱瞻基虽然觉得她二叔偶尔会有些没脑子,但势力盘根错节至此,也是挺能耐的。

    在朱瞻基以为汉王勾结藩国违抗皇命已经足够胆大包天的时候,他安插在汉王府上的细作带回的消息重新刷新了朱瞻基的三观,汉王为了得到皇位怕是疯了吧!

    是啊,谁能想到呢,连他朱瞻基也没有想到,他派人查个安南事件,居然还能帮他爷爷找到传闻中已经死亡的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而且他那个好二叔——汉王,居然暗中联络被他皇爷爷打杀的建文余孽准备刺杀自己,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不是朱瞻基从自己派往汉王府中的细作口中得知,汉王居然指使属下联系建文余孽,他朱瞻基也不敢相信这则消息。

    可如果不是汉王,又怎么会那么清楚他们皇家和他朱瞻基的一举一动?

    就是不知道幕后之人是他二叔的消息他皇爷爷知不知道,朱瞻基嘲讽的笑了笑,皇爷爷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虽然朱瞻基身边保护自己的锦衣卫现在听从他的命令,但真正的主子还是皇帝,这种事不可能不向他皇爷爷汇报,所以呢?

    结果就是他二叔一点事都没有,顶多就是被卸了兵权外加禁足,告诉他二叔——朕已经知道是你了。

    为什么没有处理,估计也是觉得他二叔有夺嫡的心却没有这个脑子,在他的压制下,没有策划谋反事宜的能力,从半个月前皇爷爷借解缙骂了汉王,而且缴了兵符一事就能看出,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过幸好,他朱瞻基此次主动出击还是有点收获的。

    他听手底下的人汇报过,汉王府长史曾偷偷出府和那些躲在暗地里的人手数次见面,相谈甚欢,至于说过些什么话,因为怕被发现,所以距离的有些远,也就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这并不妨碍对方成了朱瞻基的阶下囚,哪怕朱瞻基明知道抓了他们会打扫惊蛇。

    “你们是真的建文朝的余孽还是汉王暗中豢养的杀手?汉王那什么作为条件换你们给他卖命的?你们那些还在流放中的家眷?”

    朱瞻基不给对方反应时间,直至问题中心,向对方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为汉王卖命的原因……

    “太孙果然好手段。”被抓的刺客微微一笑,哪怕身处大牢也是一身的坦荡磊落,落落大方的说道:“只是在下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若是您想从在下口中得到什么口供,那么就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是吗?”朱瞻基也笑了,他还偏就不信邪了,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刺客越是硬气,他就越是要打断对方的骨气,让人对自己服软。

    “你们打的好算盘,试图让我们皇家自相残杀,并派人入京行刺,为的就是让天下大乱,你们好趁机扶持建文的儿子们重登皇位。”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且不说建文没有那个能力坐稳皇位,就他那些被圈禁起来的儿子登基,这朱家的哪一个人会服气,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又有哪一个会认可。”

    话音落下,牢中被抓住的刺客都是沉默不言。

    且不说当年建文削藩的手段太过残忍,尽失宗室人心;支持建文的文臣在当年全都和方孝孺、黄子澄、齐泰几人齐刷刷的被斩杀殆尽,留下来的墙头草也早已臣服于当今皇帝。

    更武将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当年建文帝更信任文臣,朝堂中的武将可没少被打压,在当时,一个正二品的大将军甚至比不上一个六七品的翰林院侍讲,重文轻武的情况严重到甚至可比大宋。

    打压武将至如此,谁还肯为建文卖命呢。而朱瞻基如此说也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心中所想,他没有留下这几个刺客性命的意思,左右已经打草惊蛇惊动了汉王,他们剩下的人手肯定会转移地方,而朱瞻基要做的就是趁着汉王转移人手的时候派人紧紧盯着,一动不如一静,只有汉王动了,朱瞻基才能趁此机会浑水摸鱼把这群刺客一网打尽。

    第26章 孙妙涵禁足 “你当我们怕死吗……

    “你当我们怕死吗?”

    死到临头看来居然还挺硬气。朱瞻基暗自点头, 心里觉得好笑,他怎么会觉得来刺杀他的人不怕死,都准备一条路走到黑跟着汉王参与刺杀他了, 怎么可能是怕死的鼠辈。

    “我知道, 你们当然不怕死, 你们只是怕死的没有价值, 就算拼上了性命也不能把奴儿干都司的那些被流放的建文家眷遗孤救走。”

    朱瞻基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自从他皇爷爷登基以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疑似逃跑的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 哪怕当年的乾清宫有个穿着龙袍的尸体,但已经面目全非, 皇爷爷是无论如何都不信那就是朱允炆的, 这些年暗中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虽然朱瞻基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 但万一呢?万一朱允炆真的没死呢?他不相信这些刺杀他的刺客和汉王勾结后就为了杀了他和他爹登临太子位, 哪怕汉王坐上皇位可他也是永乐帝的血脉, 朱瞻基不认为这些人会就这么认命。

    朱瞻基勾唇一笑, 语带诱惑的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们告诉我建文帝是真的死了, 还是你们打着建文的旗号复仇,我不但会放了你们, 还会为你们被流放遭受苦难的亲人家眷求情,恳请皇上赦免他们的罪名,允许他们重回祖籍。”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的,我们同意了你的要求之后,把建文帝的下落告诉你们,然后被你们一网打尽。”刺客满脸的不信任。

    朱瞻基嘲讽的一笑:“你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不是吗?和汉王合作也无非是与虎谋皮,汉王一旦得知你们被抓了, 第一反应肯定是要将你们剩余的知情人灭口。”

    “你们的命也是命,不是我们朱家人用来争权夺利的棋子。我的手下告诉我你们追随汉王就是因为想为被牵连的家人求一个特赦,既然如此何不与我合作呢。”

    “我们一家人抢来抢去的,你们何必为此丢掉性命?话止于此,我给你们时间好好想想,想通了就说一声,会有人来告诉我。”

    “负隅顽抗是没有结果的,建文究竟是死是活,只要你们说出来,我保证你平安无事。”

    这话这些刺客们信不信朱瞻基不知道,他丢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大牢,只想让这些人好好地冷静下,好把这桩沉寂了十数年之久的真相告诉自己。

    朱瞻基回到了宫中,政务都处理完了,他无事可做,书也看不下去,无聊的在书房里打转,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好几天没见过胡善祥了。

    想见对方见不着,那心里跟有只猫在挠一般,痒的不得了。

    为了防止坏事,朱瞻基不能主动去找胡善祥,宫里不知道都有谁是汉王和赵王的眼线,两人走的太近怕被发现猫腻。可谁知道胡善祥竟然是真的铁了心一般不和他见面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朱瞻基派小太监去传信,想和胡善祥悄悄见上一面,谁知小太监竟然连胡善祥的面也没见到,据说是胡善围说了,胡善祥正在学规矩,

    规矩没学好之前,不能放出去丢人现眼。

    瞧瞧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一本正经、有理有据、个屁哦。

    当他朱瞻基是傻子吗?分明就是搪塞他的。

    可明知道胡善祥是在搪塞他,为了他们两人的日后,朱瞻基也不得不暂时忍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还还是懂的。

    朱瞻基兴致缺缺的回了自己的书房看书,然而还没看一会儿,据说已经病了有一段日子的孙妙涵带着亲自下厨煲的汤来打扰他了。

    朱瞻基皱了下眉头,本想让人将孙妙涵打发走,突然想起胡善祥叮嘱自己最近和孙妙涵保持对外的亲密关系,以瞒过汉王的耳目,但也不能太出格,不然某人的醋坛子怕是要打翻了,想到此处,朱瞻基只能让孙妙涵进了书房,继续和她虚与委蛇,做戏给汉王的耳目看。

    然而等孙妙涵进了书房后,朱瞻基就么那么好的耐心了,他冷冷的说道:“把汤放桌子上,然后你可以走了。”

    孙妙涵脸上刚刚扬起兴高采烈的笑,就让朱瞻基冰冷的话如一桶冷水般给浇的透心凉。

    “殿下,您不是不生妙涵的气了吗?”孙妙涵软软的问道。

    前些日子,因为孙妙涵空口白牙的骗朱瞻基说胡善祥和她拌嘴,孙妙涵正等着朱瞻基给她出气呢,毕竟她可是太子妃默认的儿媳妇,未来的太孙妃殿下,胡善祥一个小小的七品女官居然也敢觊觎太孙,而且还比她孙妙涵更能入太孙的眼,这在孙妙涵眼里便成了胡善祥勾引太孙的证据。

    孙妙涵气的不行,但她毕竟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害人性命的事情做不出来,再说宫里宫规森严,若是被查出她孙妙涵有意陷害胡善祥的事迹,五品尚宫胡善围也不会轻易的就罢休,胡善围在后宫经营数年,手段和手里的人脉都她能够对付的,而且太子妃恐怕也会对自己失望,所以孙妙涵除了找朱瞻基抱怨带诬陷胡善祥几句,让朱瞻基去问责,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如果找了太子妃,那太子妃可定会让孙妙涵和胡善祥当面对质,到时候说的多错的也就越多,但是一句话不说,落在其他人眼里,也落了下成,她脸上面上都不好看,太子妃也会因此而不喜。

    朱瞻基扬眉,质疑的目光扫过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的孙妙涵,孙妙涵此时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可怜巴巴的瞅着他,一时间让朱瞻基觉的有些头疼。又来了,他是真不耐烦哄这种只会可怜的嘤嘤嘤的女人。

    “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我没有生你的气,你如果没事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打扰我看书。”朱瞻基赶紧转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本上,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孙妙涵还没高兴多久,就接着听到朱瞻基赶人的话,本就冰冰凉的心更是“咔嚓”一声,碎成了个粉末。

    “我就不走,太子妃说了,我来宫里是来给殿下做太孙妃的,太孙您不能赶我走。”孙妙涵伤心的冲着朱瞻基怒吼道。

    太孙妃,太孙妃,我的太孙妃已经有人了,轮不到你在这儿叫嚣。

    朱瞻基有些头疼,虽然他答应了胡善祥这段时间要照顾着些孙妙涵,因为他们毕竟利用孙妙涵来扰乱汉王的视线,但朱瞻基越想越觉得后悔,他隐隐意识到自己答应接手了个麻烦,正当他想让宫人将孙妙涵拉出去的时候,门外守着的宫人进来禀报许道中求见的消息。

    “来人,孙妙涵姑娘病了,把她请回房间休息,任何人都不许打扰,病没有养好之前,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在孙妙涵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朱瞻基冷眼看着她被宫人劝出了书房,然而孙妙涵如果就这么放弃,那她就不是孙妙涵了。

    孙妙涵不愿意离开,哪怕有太孙下达的命令,宫人们也不敢拿着鸡毛当零件,对着孙妙涵这么个背后有太子妃做靠山的人拉拉扯扯。朱瞻基明白这些宫人的顾忌,看他们围着孙妙涵只是劝说人离开,却不敢强硬的动手脚拉人,觉得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于是冷喝道:“你们要是连送人的力气都没有,就回内监府重新再学一遍规矩。”

    此话一出,劝说孙妙涵离开的宫人再不敢手下留情,有一个算一个,推推搡搡的将人哄了出去。

    许道中彬跟着小内侍到达朱瞻基书房的路上,瞅见这有趣的一幕,还颇有兴致的停下来驻足观看了片刻,这是他和孙妙涵为数不多的见面中,最荒唐也可笑的一面,然而等两人日后想起来这一幕却觉得非常的庆幸。

    但此时的孙妙涵还不能预见日后,她只知道,她被朱瞻基拒绝靠近,正伤心的很,看到宫道上许道中在路边含笑的看着她,登时觉得又羞耻又愤怒,忍不住瞪了许道中一眼,再然后直接转头就当没看到这个人,气冲冲的走了。

    许道中迈入朱瞻基书房的时候朱瞻基正在等着他,看到朱瞻基的第一眼,许道中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好整以暇的问道:“孙姑娘这是又怎么惹到太孙殿下了?”

    “没惹到,她只是烦到我了。”朱瞻基说道。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许道中喟叹道:“太孙殿下的桃花运也忒旺了,要是能均一点给臣就好了,臣比殿下要痴长几岁,殿下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臣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每日回到家中只能吃些残羹冷炙,日子过得也太惨了点。”

    朱瞻基可不相信许道中这种哀怨般的感叹,他只觉得许道中是在装模作样,朱瞻基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手上的书页上移开,分给许道中说道:“你要是能帮我把这朵桃花也给解决了,我赏你十个八个美人,日后你下职后回府就有软玉温香伺候了,也不用在我面前发牢骚。”

    “那还是算了,这多桃花美则美矣,枝干坚固,臣可不敢去攀折。”当他许道中傻吗?孙妙涵背后可是太子妃和彭城伯夫人,他许道中疯了才会将手伸进宫廷隐私之中。

    想起刚刚孙妙涵瞪人时的那一抹风情,白皙的脸蛋上泛红的红晕,瞪人的时候就好像一只小猫般耀武扬威,别说,许道中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但想起来这是太子妃特意给皇太孙挑的人,许道中忙压下心中的想法,哎,他们注定没有缘分啊。

    朱瞻基没好气的给了许道中一个白眼,然后问道:“你怎么突然进宫了,是陈英那里出了什么纰漏吗?”

    “那倒不是,是前几日你抓到的那几个刺客。”许道中顿了顿,说道:“他们提出要和你合作了。”

    许道中可以说是朱瞻基在宫外的代言人,因为他中举也没有几年,职务不高,按规矩要做个七品小官,去各部观政历练,但谁让永乐帝相中了许道中呢,把人给了朱瞻基使唤,让他跟在朱瞻基身边陪着皇太孙一起历练,许道中只能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职,尽毕生之力辅佐太孙,他的身家性命和日后的功成名就、前程似锦都握在皇太孙手里,只有日后皇太孙继承了继承大统,他许道中才有日后可言。

    许道中对朱瞻基的衷心毋庸置疑,所以朱瞻基将抓住了那几个刺客,并且想通过这些刺客找到传说中已经死亡或者消失的建文帝的消息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因此,刺客一松口,许道中得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赶来告知朱瞻基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朱瞻基志得意满的勾起嘴角,吩咐道:“既然如此,就留下一两个人做人质,其余的可以放了,毕竟还要让他们去做中间人给咱们传话,至于后续和他们的联系,你就不用再多管了,这毕竟是我们朱家的自己的事,知道的

    太多对你也不好。”

    朱瞻基郑重的拍了拍许道中的肩头,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

    许道中没好气的白了朱瞻基一眼说道:“真为了我好,你一开始就不该让我知道,现在后悔也晚了,谁让我已经上了皇太孙您的这艘贼船呢,除了跟着您一条道走到黑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朱瞻基脸皮厚,被许道中这么直接扯破天窗说亮话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嘿嘿的笑了笑。

    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政务,许道中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晚上,有宫人禀告太子妃情太孙去用晚膳,朱瞻基原本的好心情被太子妃一句“和孙妙涵又闹什么脾气,两个人要好好相处”给弄没了,这一刻,朱瞻基只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早些迎来自己心仪的太孙妃。

    朱瞻基只得告诉亲娘,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孙妙涵好,等人养好了身子就把孙妙涵给放出来,才打消了太子妃准备当场就让朱瞻基解除禁足令的心思。

    第27章 劝解 看在胡善祥近日学规矩还……

    看在胡善祥近日学规矩还算肯下狠心, 勤勤恳恳的份上,胡善围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胡善祥私底下偶尔做下小动作只要无伤大雅便罢,只还是交代胡善祥小心着些, 虽说汉王已经把她的名字和八字报到了钦天监, 可到底也不一定保险, 毕竟不但汉王那里举荐的有人, 赵王那里可是也推举了手下一名赵姓的秀女呢。

    哪怕有了太孙的保证, 在圣旨没有下达之前,太孙妃也不一定就板上钉钉的是归属胡善祥。

    胡善围的告诫, 胡善祥铭记在心,自然就小心翼翼了些。

    好在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让所有人的耳目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了朝堂之上, 无暇顾及后宫。

    郑和回朝了。

    郑和, 原名马和, 小名三宝, 也被叫做三保。自幼时便跟在还是燕王的皇帝身边伺候, 后来燕王起兵靖难的时候,郑和任右军前锋, 为其冲锋陷阵、奋不顾身。后来任内宫监太监、市舶司总监事、远洋宝船船队指挥使,率领船队远渡重洋, 历经波折,大明著名的航海家和外交家。这可是个后世家喻户晓的名字,无论是现代还是相对于永乐年间来说。

    对方属实是胡善祥的偶像,只可惜这是个只可远观的类型。对方深受皇恩,无论是太子、汉王和赵王对郑和都是客客气气的,胡善祥和对方也没有半点交情,哪怕知道有个可以帮自己被黑锅的太孙在, 但是如果冒着被皇帝发现自己故意接近郑和的意图,想想到时候自己的下场,胡善祥只能继续远观,还是小命更重要些吧。

    因而,明知道郑和下西洋可能会带回的那些玉米、土豆、红薯等高产粮食,胡善祥只能绝望地伸出尔康手,暗暗安慰自己:没关系,这不是第一次,以后还有机会,郑和以后还会下西洋的。

    看着郑和为了弘扬国威散出去的丝绸、茶叶和瓷器等物交换回来的各种珍惜的象牙、奇珍、鸽子蛋大小的各色宝石和数目不明、品种不明的各色种子被整理成册之后,或进入国库、或分赐后宫和前朝大臣,胡善祥对前者只是欣赏,对后者那就是浓浓的可惜了。

    一群暴殄天物的家伙。虽然这些种子里有好多她胡善祥也不认识,或者说她胡善祥也分辨不出来这些种子都是什么品种,但种下去不就知道了么,万一其中就有她胡善祥熟悉的呢。

    只可惜这些明朝古人自诩是泱泱大国,对那些番邦自来持蔑视和不屑的态度,将那些珍贵的种子束之高阁,或者只在自家的庄子里流通,只当做奇珍异草来养殖,难怪到最后都便宜给了清朝。

    而前朝,无论朝堂诸公还是后宫妃嫔等人都对郑和的回归翘首以盼。

    皇帝、太子和诸王公是对大明弘扬国威,对展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泱泱大国的风范的傲然。太子妃和皇帝后宫的妃嫔们对此比较满意的大概就是郑和下西洋带回的香料、宝石、象牙和珍奇异兽等等了,最近这几日胡善祥去东宫的时候,可再没有瞧见太子妃脸上如往日那般的愁眉苦脸,而是浑身上下都溢满了喜气洋洋,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好事发生。

    “善祥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万福金安。”这不,胡善祥今日照旧去东宫当职,刚进了东宫的门就瞅见一脸喜意,兴致高昂的在看账本的太子妃,忙上前行礼。

    “起吧。”太子妃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今日来的正好,你若是不来,我还想让人去找你呢。”

    胡善祥疑惑道:“不知太子妃有何要事要吩咐善祥?”她最近为了避险一直在跟着姐姐学规矩,怕被汉王的人察觉,根本不敢喝朱瞻基频繁的接触,往来太子府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应该没有什么出差错的地方吧?

    太子妃一笑,没有先回答,而是让胡善祥先坐下,胡善祥谢了恩,在太子妃跟前的小杌子上坐了,等太子妃明示。

    说起来太子妃最近一段时间也当真是觉得心力交瘁,帮着公爹永乐帝打理宫务也就算了,还要处理儿子选秀的事宜。也是这个时候太子妃突然明悟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而这尊大佛是谁呢?就是被她母亲彭城伯夫人送入太子府养在她身边的孙妙涵。

    老母亲极其喜欢孙妙涵这姑娘,非常的想让她步上女儿的后尘,嫁入皇室成为贵人,因而早早就送进了宫让太子妃养在身边教导,见老母亲如此喜欢,太子妃也难免爱屋及乌,对孙妙涵也多添了几分喜爱,早早的就把孙妙涵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太子妃和彭城伯夫人想的是很好,但无奈太孙不配合,在身边养育了三年,愣是没和太孙培养出青梅竹马的情谊了,前段时间不知为了什么事居然直接告诉太子妃说要把孙妙涵送回家,直接就把孙妙涵给吓病了,还是因为御医说病人暂时不宜挪动,恐病情加重,才没真的把孙妙涵给送回老家。

    这几日虽然朱瞻基没有再说要送孙妙涵回老家的话题了,但两人之间也非常的冷淡,甚至听说太孙居然吩咐宫里的宫人禁了孙妙涵的足,不许她出门,太子妃觉得这样可不行,不提这些年的教养,就是她老母亲那里也不能让人太失望了,说不定两人之间只是小有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了呢。但这事太子妃不能亲自下场,小姑娘年纪小脸皮也薄,恐怕也不愿意和不熟悉的人讲太多的心事,太子妃想到胡善祥时常来东宫办公,这不就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吗?

    太子妃含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忙劝个人。”

    这倒是奇了,居然有人连太子妃的面子都不给?胡善祥更好好奇了。

    太子妃接着说道:“这个人你也熟悉,就是我身边的妙涵。”

    胡善祥差点没崩住脸上的笑,抬眸看向太子妃确认道:“孙妙涵姑娘?”

    自从让朱瞻基注意两人之间的分寸,别被汉王埋在太子府的细作察觉后,胡善祥几乎没怎么和朱瞻基单独说过几句话,除了因为把孙妙涵退出去做挡箭牌有些心虚,让朱瞻基多多关照点人之外,胡善祥就再没时间和机会关注孙妙涵了,她曾经觉得孙妙涵是威胁,但自她和朱瞻基说开后,这一点威胁也再不会被胡善祥放在了心上,因而不管是孙妙涵还是张妙涵、王妙涵也好,胡善祥统统都不在乎了。

    但今日出乎意料的从太子妃口中得知了关于孙妙涵的消息,胡善祥疑惑:孙妙涵的病还没好吗?

    太子妃无奈,太子妃叹气。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你也不是外人,这宫里也就你和妙涵熟悉一些,能说上几句话,你去帮我问问她和太孙之间生了什么嫌隙,太孙这人从小骄傲霸道惯了,不知道低头两个字怎么写,所以只能让你去劝劝妙涵,看看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矛盾,给调解说和一番,你看如何?”

    我看不如何。

    胡善祥很想

    拒绝,但看着太子妃眼里郑重其事的托付,艰难的吞咽着口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太子妃您这办的可真是人事,让我一个和太孙情投意合的人去劝解跟我抢男人的女人,怎么想的?

    “哎,这就对了。你和妙涵毕竟日后也要相处,我就想着你们日后在宫里相互扶持……”太子妃喜笑颜开的继续说道。

    胡善祥的脸都僵了,几乎维持不住唇角的笑意,只觉得荒唐,恨不得立刻起身逃跑。

    不想再听太子妃说什么要她和孙妙涵姐妹好之类的话,等太子妃稍一停顿,胡善祥就微微一笑说道:“太孙也是怕孙姑娘病还没有好,到时候冲撞了您和太子,再说了,孙姑娘还要参加选秀,为皇室绵延子嗣,这身体康健上面自然要保证万无一失的。”

    “也是。”一听说和未来皇嗣有关,太子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了话题好奇的道:“前几天我派人给胡尚宫送的肥皂和香皂用着怎么样?你姐姐有没有说什么?”

    在把肥皂和香皂的配方给朱瞻基送过去之后,胡善祥就早已有预料肥皂厂和香皂厂肯定会是太子妃来做这笔生意,不用问为什么,问就是他们朱家人就不会做生意。

    太子妃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这方子才到手半个多月的时间,肥皂厂和香皂长已经声势赫赫的开了起来。宫里宫外都知道这是太子妃的生意,只以为是赚个脂粉钱,也就很给面子的花钱想要卖个好,无论是差钱的还是不差钱的都有。

    富贵人家的更喜欢香皂,香皂长的匠人举一反三的根据羊奶皂的配方又试着调制了牛奶皂、檀香皂、沉香皂等,反正能试着往配方里添加更改的都试着做了一些,现在光是香皂厂里出来的香皂都有了五六种味道和功能不一的,让胡善祥都不由得对这些匠人的改造能力感到好奇。

    肥皂卖的就更便宜一些,因为胡善祥给朱瞻基出的主意就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原本百姓去买肥皂就是冲着它比胰子便宜的缘故,但在用过之后,发现肥皂不但用起来比猪胰子皂要好用,而且还没有用胰子洗完衣服后的那种难闻的味道,就更是觉得论性价比还是肥皂更高些,那买肥皂而弃用猪胰子皂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多了起来。

    太子妃最近正因为自个儿的私房因为两个皂厂而赚的盆满钵满的高兴呢,顺便就做主给胡善围也送了几块好用的香皂过去,她和胡善围相识数十年,关系最好,有了好东西自然想着对方。

    胡善祥的心里微微犯苦,还能说什么?没把她一顿好打已经是上天保佑她胡善祥了。心里这样想,面上当然不能照实说了。

    “太子妃送的香皂姐姐觉得很是好用,这不,还交代善祥来东宫的时候要好好谢过太子妃的好意呢。”

    真相是,胡善围早就用上了胡善祥给孝敬的成品羊奶皂,还挺享受胡善祥的孝敬的。结果,用了一段时间后,太子妃派人送的其他香皂送到以后,胡善围温和的收了太子妃给的赏赐,转头没人的时候就把胡善祥大骂了一顿,大意就是:宫里都没有用上的香皂,太子妃他们都没有先用过的东西,她就先用上了,这是嫌弃她死的不够快吗?

    有了好东西是要先敬上而不是自己享用,幸好胡善祥当初留给胡善围和自己的时候是悄悄摸摸的,没让人知道,否则这就是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又让胡善祥感觉到心累,身份地位低微的时候,无论做任何事都是处处受掣肘啊。

    “也是,最近因着郑和回朝的事,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忙的脚不沾地的,让你姐姐不用多礼,尽心办事就是。成了,你也快去吧,别耽误了差事。”

    翻着账本上日进斗金的记录,心情愉悦的太子妃也不再耽误胡善祥的时间,挥挥手就示意对方可以下去了。

    和太子妃告退后,胡善祥就按照太子妃的意思沿着走廊去往孙妙涵在太子府所住的西厢房。

    “孙姑娘。”

    “进来吧。”

    胡善祥推门而入,孙妙涵正无聊的坐在塌边发呆,见胡善祥进来,眉头一皱,愤恨的说道“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生病的美人还是挺惹人怜惜的,胡善祥面对的虽然是自己的假想情敌也不免觉得美人如画,哪怕生病了都是好看的。只含笑道:“我是奉太子妃之命,来劝解孙姑娘的。”

    第28章 腰缠万贯的太孙 孙妙涵把脸往里侧一扭……

    孙妙涵把脸往里侧一扭, 本不想搭理胡善祥,但心里气不过,还是说道:“用不着, 你回去吧, 我不想看到你。”

    凭心而论, 胡善祥也不想看到孙妙涵, 但无奈她也避不开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进宫了和太孙培养感情,所以她胡善祥也被姐姐带入了宫, 可世事难料,孙妙涵没有和朱瞻基培养出感情, 她胡善祥倒是中了大奖。

    作为既得利益者, 胡善祥说不出什么让孙妙涵节哀的话, 正在她想看看孙妙涵病的如何的时候, 突然发现苍白的脸颊和脖颈处的肤色不一致, 胡善祥好奇的凑上去打量, 却不期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味,眉头一皱, 瞬间明白了过来。

    “你凑这么近做什么?”孙妙涵觉得耳边有呼吸声,转头一瞧, 见是胡善祥,刚想把人推开,不期然对上胡善祥那双了然于心的眼神,心里一紧,眼珠子不自觉的四处乱转。

    “原来你根本没病,是装的啊。”胡善祥好整以暇的说道。

    “你,你胡说, 御医都说了我病了要静养,你快出去,不许打扰我。”孙妙涵惊慌失措的拉起床上的薄被褥就往头上盖,眼中因为害怕被揭穿装病而溢满了泪水。

    看着孙妙涵掩耳盗铃般的行为,胡善祥无奈的叹气,怎么还有这么娇气又嚣张的傻姑娘啊。

    “你不会以为你能靠装病这一招赖在太子府一辈子吧?这宫里住的都是贵人,你病个三五日还可以,时间一长为了贵人们的安危着想,御医们势必会禀明太孙妃,将你宫外去,到时候你想再进来可就难了。”

    孙妙涵也在宫里待了三年了,心知胡善祥说的是事实,为了宫中贵人们的身体着想,她孙妙涵再病下去恐怕真要被挪到宫外去了,只要想想有这个可能,孙妙涵这病也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你能不能帮我给太孙求求情,不要送我回去?”

    沉默了片刻,见胡善祥只是冷眼旁观的坐在椅子上,孙妙涵可怜兮兮的开口哀求道。

    “彭城伯夫人说了,让我和太孙培养感情,日后可以嫁给太孙做太孙妃,可是都三年了,太孙一点都不喜欢我,我知道太孙喜欢的是你,没有关系的,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起进太孙的府邸……”

    胡善祥莫名其妙的看着孙妙涵,这傻姑娘想什么呢?她胡善祥是哪种冤大头啊,会帮着自己的情敌嫁给爱人?

    “你还是接着睡吧,梦里什么都有。”胡善祥抽了抽嘴角,觉得实在是和孙妙涵没有共同话题,帮人将被褥往上提了提,直接盖住了对方糊满了浆糊的脑袋上,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匆匆而至的朱瞻基。

    “我听宫人说你奉我娘的命令来开解孙妙涵?没想到你还真的在这里啊。”朱瞻基说道。

    “太子妃有命,不得不从啊。”胡善祥说道,看朱瞻基这急匆匆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有什么急事?”

    朱瞻基郑重的点头,拉着胡善祥就出了门,孙妙涵又是生气又是好奇,悄悄地起身躲在门后凑过去偷听,看两人越走越远,也顾不上自己此时正在装病,悄咪咪的摸了过去。

    “……郑和回朝了,我们的计划也要开始了,明晚皇爷爷赐宴游园,你小心一点,……去尚服局看看有没有新衣服……”

    孙妙涵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走路虽然轻巧,但也瞒不过走在前方的朱瞻基和胡善祥两人,因着也是在宫里,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两人也没有说的太详细,孙妙涵只听到了赐宴游园和去尚服局看新衣服几句话,意识到这是她复出告诉众人她病好了的大好机会,忙不迭的冲出来说道:“我也要去游园,也要换新衣服。”

    胡善祥和朱瞻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明晚的赐宴游园汉王可是主角,他们为汉王准备了一场鸿门宴正等着呢,而且还要在汉

    王面前做实朱瞻基和孙妙涵两情相悦的事实,怎么说都得把这人给带上。

    胡善祥叹了口气,说道:“赐宴游园是早就下旨准备起来的,姐姐一早就带着六局的人忙碌起来了,我现在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孙姑娘既然要一起去,那我陪孙姑娘去尚服局选一身得体的衣服首饰吧。”

    “也好。”朱瞻基闻言颔首,总不能就让孙妙涵这幅打扮在汉王面前晃悠,做戏要做全套,毕竟是从东宫带出去的,打扮的太潦草,丢他东宫的脸面。

    知道太孙带着位姑娘亲自来尚服局挑选衣服和首饰,司衣和司饰自然是尽心尽力供着太孙挑选。

    一件件绣着精妙绝伦的刺绣华服可着孙妙涵挑选,但当事人对这些态度都平平,倒是胡善祥和朱瞻基兴致勃勃的挑选起来。

    “这件?”朱瞻基拿着件天蓝色的祥云纹圆领袍示意胡善祥看。

    “太素了。”胡善祥瞄了一眼就扭过头去。

    太素?朱瞻基想了想,选了一件紫色摘枝团花褙子外披绛晕霞帔的,这个不素了吧?

    “……”

    胡善祥抽了抽嘴角,瞄了瞄周围的宫女,小声的在朱瞻基耳边说道:“这是宫中有品级的妃子穿的。”

    虽然早知道男人不靠谱,但还是没想到朱瞻基这么不靠谱。不过也难怪,朱瞻基毕竟是皇太孙,日常穿搭皆是尚服局精心搭配过的,哪里知道女人家都喜欢什么衣服、首饰,能陪着胡善祥和孙妙涵一起来挑衣物,已经足够贴心的了。

    一听胡善祥说自己手中的衣服是给后妃们准备的,朱瞻基吓得直接扔开,也没心情再选衣服了,直接叫人搬来一张软榻,静静地坐在上面看胡善祥兴致勃勃的挑选衣服。

    女孩子天性里大抵都是喜欢华服美饰的,胡善祥也不例外,给孙妙涵选了一套紫缎裙衫后,在朱瞻基的撺掇下给自己也给自己选了一件胭脂色喜鹊登梅圆领袍。

    “像我们这种女官在这里拿衣服是要给钱的。”这身衣服一看就很贵,虽然胡善祥不免有些见猎心喜,但还是犹豫着道。

    胡善祥倒也不是舍不得银子,就是宫里穿什么服饰一般都是有规矩的,虽然有时候管不到她们女官身上,宫正司的人碍于同事关系和胡善围的威严经常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像这种颜色太显眼的,哪怕胡善祥都不好意思经常穿。

    “没事,郑和回朝,皇爷爷高兴着呢,宫里的人打扮的太素看着也不高兴,这件就挺好的,多喜庆。”朱瞻基宽慰道,他也知道胡善祥担心什么,还是那句话,有他朱瞻基在,什么事都不需要担心。

    “喜欢就拿走,有事我担着。”

    就等你这句话了。

    胡善祥抿嘴一笑,拿出钱袋准备给银子。

    “钱我出了。”

    “不用,我有。”不等胡善祥将银子取出,朱瞻基先从怀里拿出一叠的银票,啪的一下盖在胡善祥拿银子的手上。

    左右注定是一家人,秉着朱瞻基的人就是她的人,朱瞻基的银子就是她的银子,胡善祥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拿了银票就准备付账,谁知刚一展开,银票上写的数目就让她大吃一惊。

    “你这是去打劫钱庄了?”

    啧啧,人家有钱人是腰缠万贯,你皇太孙是胸藏万两啊。

    厚厚的一叠银票,最上面清清楚楚的标着一百两这个数字,胡善祥往下开始一张张的查看,果不其然,每一张银票的数目都写着一百两,胡善祥刚想数数手里这样数额的银票有多少张,就听朱瞻基咳咳嗓子、轻轻喉咙,让后轻飘飘的在她耳边报了一个数字。

    “足足一百张。”

    一百张啊,那就是一万两,还说不是去打劫钱庄了,那这就是收的赃款喽?

    要不怎么说俩人青梅竹马呢,看到对方有钱的第一想法都是收的赃款,比如胡善祥收的汉王给的金豆子,又比如朱瞻基大手一挥,掏出来的一万两的银票,只能说真是了解彼此啊。

    “当然不是打劫钱庄了,你当是我二叔吗?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去做。”朱瞻基表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哪怕缺钱也只会堂堂正正的去……

    堂堂正正的去找长辈——爷爷要零花钱。

    见胡善祥还没有反应过来,朱瞻基让周围的宫女退下之后,才轻轻地说道:“是用你给的肥皂和香皂方子挣得分红。”

    “我可是和我娘说了,虽然肥皂和香皂作坊和店铺是她的嫁妆,但方子是她未来儿媳妇给的,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儿媳妇还没进门,她这个做婆婆的可不兴贪墨儿媳妇的嫁妆。”

    朱瞻基示意胡善祥看手上的银票:“咱们五五分账,这肥皂和香皂真是太挣钱了,这才几天光分红就有了两万两,尤其是那些有钱的官员和富绅,还有一些商人都是几马车几马车的来进货,简直是日进斗金。”

    胡善祥颔首,表示自己心中有数,然后说道:“这还是刚开始,以后等肥皂和香皂的名气打响,用的人也更多,到时候就更是供不应求了,但是一定要确保原材料足够。”

    朱瞻基一拍胸脯,一副放心,包在我身上,绝不会出现缺漏的保证道:“都已经安排下去了,这可是个聚宝盆,保证不会让它们出现失误。”

    终于啊,他们东宫终于不用过那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了,她娘也不用再整日的念叨自己不着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了,别说不念叨,她娘这几日见到他朱瞻基,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似得,搞得他还以为自己做梦没睡醒呢。

    而且这才几天啊,从朱瞻基给他娘方子到现在统共也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挣了好几万两银子了,看来他还真是小看了那些达官显贵和富绅豪商的购买力啊。

    “我娘现在对你的好感是越来越高了,恨不得我赶紧把你娶进东宫来,好帮她管家呢。”朱瞻基美滋滋的对着胡善祥表功道。

    还用你说?

    虽然在宫里胡善祥没有需要用这么多银票的地方,毕竟若真是有需要,胡善围也会帮她解决掉,但毕竟是自己给出的方子挣得分红,胡善祥还是欣然收了起来。尚服局的一套衣服而已,哪里用的着用一百两的银票?

    可惜是在宫里,没有地方给胡善祥还价的机会。

    嗯,等以后再出宫玩的时候,一定要去集市上转转,就算不买东西,也要享受享受讲价的乐趣。

    “你们俩悄咪咪的说什么呢?”

    换好衣服等二人说话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孙妙涵见胡善祥和朱瞻基俩人还在嘀嘀咕咕,气的直接走过去强行插话问道,在将两人都吓了一跳,惊得一个激灵后,才幸灾乐祸的笑了。

    “没什么,没什么。”胡善祥摇摇头,快速将银票收入怀中。

    “就没有什么好看的簪子吗?”以朱瞻基自小锦衣玉食拉高到天花板的审美,真是越看越觉得尚服局的首饰件件都没有新意,不能入眼。

    胡善祥的视线也转过去在一排排的簪、钗、笄上扫过,不得不承认在挑选衣服上没眼光的朱瞻基看起首饰起来审美还是在线的。

    “我看这个就挺好的。”

    刚刚挑选衣服就已经把自己快累的瘫倒的孙妙涵看两人不搭理自己,,忙不迭的将手边的一根嵌珍珠素银的簪子拿起来往发髻间簪去。

    “这支簪子好像有些锋利了吧。”看着自孙妙涵头顶发髻间穿过,还露出了一指的尖,朱瞻基迟疑的说道。

    “还好啊,平日里当首饰,有危险了还可以用来防御和杀人。”胡善祥淡淡的说道。

    这话一出,孙妙涵的脸色僵住了。

    胡善祥坐在梳妆台前,从铜镜里看着孙妙涵僵硬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这么害怕。”

    孙妙涵吓了一跳,惴惴不安的闭口不言了。

    胡善祥双手按在孙妙涵的肩头,对着铜镜里被自己的话刺激到的脸色难堪的孙妙涵笑了起来,声音淡淡,却带着或多或少的威胁说道:“孙姑娘别害怕,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毕竟这簪子多少也能给单身女孩儿提供一些安全感,尤其是在走夜路的时候,你说对吗,孙姑娘。”

    夜路走多了可是会见鬼的,她胡善祥可是在人心鬼蜮的后宫里走出来的。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hello kitty吗?

    两辈子长这么大,她胡善祥可是被吓大的。

    第29章 金风玉露 又过了一刻钟后,孙……

    又过了一刻钟后, 孙妙涵终于收拾好了,她还生着闷气,对胡善祥和朱瞻基都没有好心情再纠缠下去, 直接就告辞离去。胡善祥刚想与朱瞻基告辞, 回去帮衬胡善围, 就见朱瞻基又从袖口处抽出来一根白玉簪替换掉头上固定发髻的簪子插在自己发间。

    对着胡善祥不明所以的视线, 朱瞻基开口对着胡善祥解释道:“这支是蔷薇簪, 和上次买来送你的芙蓉花簪是一对,那掌柜的说本就是该夫妻间戴的, 所以我就把这支也一起买下了。”

    淡淡的感动瞬间涌上心头,胡善祥抿唇一笑, 朱瞻基总是能不着痕迹的沁透自己的心房, 这般润物细无声的让她不自觉的对其心软。

    见胡善祥娇羞又温柔的笑起来, 朱瞻基也很是开心, 然后提议道:“今天晚上我带上它, 你也把那根白玉芙蓉簪一起簪上吧, 今晚皇爷爷赐宴游园,心情肯定好的狠, 不会注意到女官佩戴首饰不合规矩这样的小事上的。”

    不得不说,朱瞻基这提议一说出来, 胡善祥还是有些心动的,不过片刻后,还是在朱瞻基失望的眼神下拒绝了。

    “汉王也在呢,他肯定会特别的注意你和孙妙涵,我也得跟着姐姐在御前伺候,万一被他不小心发现端倪,到时候他改了主意, 不推荐我选秀女可怎么好,你再忍一忍么,好饭不怕晚,就当是为了我们将来考虑。”

    胡善祥的话说的有理有据,朱瞻基只能无奈接受。

    本来就是,众目睽睽之下,朱瞻基本就身为皇太孙万众瞩目,他穿什么衣服,佩戴什么样的发簪和配饰都挺引人注目的。何况今晚他还要和孙妙涵一起出现在人前,虽然明知道这是为了做戏,但胡善祥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泛酸,她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朱瞻基的身边。

    而胡善祥虽然是个小人物,但毕竟在御前伺候,无人注意到她还好,一旦有那么个眼尖的瞅见两人簪的簪子相似,只怕就算没影儿的事也能编出个五六分的风言风语出来,就更别说两人之间本来就有鬼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万一这种被汉王的人发现了她和朱瞻基之间的事,然后捅破了出去,别说参选太孙妃了,她胡善祥怕是会被冠上勾引太孙的坏名声赶出宫去,为日他们的日后,胡善祥可不能为了一时的开心而坏了一辈子的好事。

    眼见天色不早,胡善祥提出了先走一步,在朱瞻基恋恋不舍的目送下,带着选好的衣服离去。等胡善祥走后,朱瞻基也回了宫,直到天色渐暗,才带着打扮的格外娇媚的孙妙涵往宴会的方向走去。

    胡善祥跟在姐姐身后去游园的时候已经申时过半了,胡善祥负责的事情虽然繁琐却也不算忙碌,又等了片刻,果然见朱瞻基带着孙妙涵去见了圣驾,路过她的时候还给了胡善祥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登对的好像一对似的,胡善祥明知是做戏给汉王看,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将人分开,在心里忍了又忍,才终于把那股酸涩忍下,胡善祥,小不忍则乱大谋,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转移注意力,胡善祥总算没那么在意了。

    胡善祥微笑以对,回过头的时候就发现了汉王和赵王正带着冷意和凶狠的眼神,是对着朱瞻基和孙妙涵的,胡善祥忍不住心里一紧,为自己的小心谨慎点赞,还好没答应朱瞻基的提议,否则真被看出来就坏事了。

    怕自己的视线被注意到,胡善祥没敢接着打量汉王和赵王,这两人可都是在战场上经过腥风血雨的人物,对这种视线怕是敏锐的不行,扫视了一下后,胡善祥就将目光刚在了别处。

    宫女和内官都有自己被分配的任务,完成了之后,偶尔的也可以忙里偷闲的松快一下。

    胡善祥就更不用说了,好歹是女官,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忙完了胡善围安排的任务,自己找事儿做也只是添乱,就索性站在不要紧的位置一边等吩咐,一边欣赏园子里的美景。

    永乐皇帝在位期间万国来贺的盛景可不是说着好看的,胡善祥这一圈看下来,已经发现了好几个后世熟悉的国家的服饰,这些国家现如今还在对着蒸蒸日上的大明朝称臣纳贡,可却用不了几百年,两者之间却来了个天翻地覆的颠倒,其中的差距让胡善祥都忍不住唏嘘。

    尤其是视线撇到某小日子国家的服饰的时候,胡善祥心里忍不住生起一股蠢蠢欲动来。大明现在缺银子的很,而某个岛国不就刚好好几个银矿存在,这简直就是自动送上门的财富啊,不要白不要,以后朱瞻基掌权了,一定要说服他派人去开采银矿。

    现在的岛国还只是大明众多称臣纳贡的藩国中的一个,最好能找个机会直接让其成为大明的国土,一劳永逸,省得再生些不该有的念头。

    这样想过之后,不想坏了自己的好兴致,胡善祥的目光又向一旁扫去。

    有金发碧眼或者银发绿眸的洋人,对他们的服饰和着装胡善祥不熟悉,也分辨不出来分别都是属于哪个国家的,毕竟此次光是跟着郑和回来的诸国特使就好几十个国家、上千号人了。

    那些国家的名字有些在上一世胡善祥是听都没听说过,可能翻历史课本的时候大抵撇过一眼像是暹罗、爪哇,重迦罗、满剌加、东西竺、苏门答剌、锡兰、苏禄等国听下名字,胡善祥还有些印象,而重迦罗、吉里闷地、彭亨、淡洋、小葛兰、柯枝、卜剌哇、竹步、木骨都束等一些国家,请恕她胡善祥孤陋寡闻,还真是一星半点都不知道。

    尤其其中的一个国家的使者更让胡善祥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少见多怪了。

    她还是这几日听朱瞻基讲述的,初初听闻的时候,胡善祥还有些不敢置信。

    胡善祥一直以为,古代是一个父系为主极其封建的社会,尤其是儒家那一套“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三纲五常实施下来,这些皇帝和王宫贵胄、朝堂百官对女子极其打压和贬低,应该不会再接受女子上位掌权那一套了,谁知道朱瞻基居然告诉胡善祥说阿丹的公主被皇帝封为了女王,派军队护送对方回国镇压叛乱和继承王位。

    虽说只是大明的一个藩国,但没想到的是那些老顽固居然没有对永乐皇帝朱棣令阿丹的公主继承王位一事而上奏反对。胡善祥想,不可能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吧,虽然那位阿丹公主的全家都被杀的只剩她一个女子了。

    应该也是有反对的人在的,可能都是被皇帝那强硬的态度给压了下去,毕竟现在在位的这位永乐帝可是用强硬手段夺了自己侄子皇位的人,狠厉的手段让周围的藩国深刻的了解到了其人的不好惹。

    又是个和他爹一脉相承的虎狼之君啊……

    胡善祥看到一个熟悉的国家的服饰就忍不住想对方的领土上有哪些好物种,想自个儿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些都往自家扒拉,她都是快要成为朱瞻基太孙妃的女人了,自己也是大明的一份子,大明好了自己才能过的舒服,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能让那些吃不饱饭的百姓能够不再忍饥挨饿,胡善祥都忍不住想早点开始选秀,她

    好早点升地位,有了地位才好光明正大的办事啊。

    果然等级低的时候,什么NPC都不好刷,再弱小的怪也不好打啊。

    回过神来之后,胡善祥突然发现自己这一世也才十四五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就开始恨嫁起来了?不由得觉得可笑。

    胡善祥正暗自感叹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朱瞻基轻轻地声音:“你一个人在傻乐什么呢?”

    此刻天色已经微暗,夜空中稀疏点缀着点点星光,胡善祥听到声音,脸上还挂着笑容的转过身去。转身的瞬间,远处的空地上已经开始燃起了烟花,嗖的一声,烟花在夜空中炸裂开来,散出点点的五颜六色的如花般的光芒,转瞬即逝。然而却一朵接着一朵的绽放,绚烂而盛大繁华。

    再配上园中挂起来的错落有致的一盏盏制作精美的花灯,还在欢快唱跳的各种类型的歌舞、不同国家、不同的人都在不约而同的欢庆,倒是让胡善祥一瞬间进入辛弃疾诗里的感觉。

    “东风夜放花千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①说的便是如此吧?

    朱瞻基奉命把孙妙涵领去见圣驾,之后就被自家皇爷爷赶走,让他去陪太子去了。朱瞻基给了孙妙涵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后,便奉命离去。

    陪着他爹和官员聊了几句后,就自动开始了隐身,见没人注意到他之后,便悄悄地开始寻找胡善祥的身影,果然就见其已经忙碌完,正一个人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不着痕迹的走了过去。

    来的时候朱瞻基就注意到了,胡善祥虽然拒绝了戴他送的那根白玉芙蓉簪,但却把下午他们一起去尚服局挑的衣服给换上了,胡善祥本就皮肤白皙,穿着鲜艳的颜色,更是衬得人比花娇。

    胡善祥转身看向他的一刹那,朱瞻基不由之主的眸中泛起惊艳之感,不自觉的觉得时光过得有些慢了,或许这就是她娘常说的等他想娶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恨不得早些成家的紧迫感了吧。

    两人正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时,不远处传来的嘈杂声让两人顿时色变,齐齐惊慌失措的转头看去。

    “护驾!”

    “来人!有刺客!”

    “大明皇帝,我们有冤啊!”

    女子凄厉的喊冤声划破夜空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宴席上,胡善祥和朱瞻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安南国时辰坐着的那一块望了过去,果然,待看清楚喊冤的刺客是什么人之后,安南的使臣有一个算一个都变了脸色,一张张都是虚伪、害怕或者天塌了的大难临头模样。

    奉命值守保护皇帝的锦衣卫和左右金吾卫抽出了刀虎视眈眈的将喊冤的几人围在中间,正准备上去拿人,就有宫人传话皇帝要听他们因何喊冤的消息,值得守卫在原地警惕的看着跪地的女人和他牵着的小孩儿。

    “大明皇帝,我是您敕封的安南国世子陈天平的女儿陈英,这是我的弟弟陈景,去年我们随着使臣来大明觐见您,在回国的路上却得知安南被权臣篡国,他们杀了大明皇帝您封的安南国王和世子,还派人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我们费劲千辛万苦才躲进别国的使团中,只为能见您一面,让您得知真像,不要被蒙蔽。”

    说的很好,能说就多说几句,表示衷心的话说的越多,永乐帝发现汉王也掺和其中后才会越愤怒,朱瞻基和胡善祥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幸灾乐祸的想。

    第30章 嘴硬 这么会说话就多说几句话,把心里……

    这么会说话就多说几句话, 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

    这是胡善祥和朱瞻基两人心里同时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安南来使脸上的神色不敢置信之后便是惊慌失措,朱瞻基转身就往圣驾所在跑去,胡善祥跟在对方身后, 利用朱瞻基拨开的人流顺利的跟上。等看清楚皇帝所在的位置处, 见跪在一圈侍卫中间的陈英和陈景等人面色苍白却有条有理的把自己的冤屈大声诉说, 两人终于松口气, 被提在了嗓子眼稍稍放下, 开始准备看好戏。

    永乐帝的大好心情被这戏剧般的一幕给彻底破坏,他示意侍卫不要动刀动枪, 他要亲自问明白这是哪里来的刺客。自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登基为帝开始,遇到大大小小的刺杀场景数不胜数, 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 因而当永乐帝反应过来来人并非刺客后, 就制止了侍卫们拿人的动作, 才让陈英带着人可以当场揭穿安南使者的阴谋。

    陈英悲愤的诉说着宗族被灭, 父亲死亡, 自己带着弟弟跟着最后的几个亲卫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死亡线上徘徊, 这会儿见到皇帝后,陈英心里的害怕和仿徨突然消失一空, 几乎是孤注一掷的把自己的愤恨和悲哀如暴雨般倾诉。

    “权臣胡一元杀了我的伯父安南国王,杀了我的父亲,灭了我陈氏宗亲,抢夺了安南国的政权,还买通了大明的王爷给他们的行为做遮掩,使之不能上达天听。”陈英扭头双目赤红的撇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安南国使臣,接着恳求道:“求大明皇帝您给我和我弟弟做主啊。”

    永乐帝自己就是做臣子的叔叔夺了侄子建文帝的王位, 还大言不惭的让手下臣子改成洪武三十五年洪武帝传位给他,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这皇位是怎么来的。他也知道自己的皇位做的不够稳当,所以才明知道国库空虚的情况下,打肿脸充胖子,把迁都、修《永乐大典》、疏浚运河、下西洋扬国威、北伐等事全都一股脑的给做的,用功绩来证明自己登位是正确的。

    但历来这种臣子谋权篡位的大事都是为人所忌惮和厌恶的,当然也包括谋反成功自认为无错的永乐帝。

    随着陈英脱口而出的指控,永乐帝先是被搅合了宴会的扫兴,接着是听闻安南被权臣篡权的愤怒,然后待听到陈英说“买通了大明的王爷给做遮掩”就是彻底的愤怒了。

    陈英的父亲陈天平亲自来大明朝奉才一年的时间,永乐帝虽然年纪大了,但记忆力还不错,恍若三十四多岁正强健的男人,他眯起了那自己双鹰目,心里在听到王爷一次的时候就有了一个猜测,这个王爷指的是谁?

    不用想了,肯定是他的二儿子朱高煦,当时他派人护送陈天平回国的时候,就是老二请旨让手下人护送的,如今陈天平的女儿跑来喊冤,哭诉陈天平死了,这都半年时间了,居然都没人向他汇报,那群掌握着情报机构的锦衣卫是做什么吃的?

    永乐帝的目光四下环绕,今夜赐宴游园,来自他国的使节太多了,陈英这突如其来的喊冤,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主意,等这些人回到鸿胪寺后势必会派人接着打听后续,若是不能给陈英一个交代,只怕大明也要因此颜面扫地,毕竟胡一元杀的可是一国之主,是他大明亲封的安南王和世子,胡一元此举无疑是对大明的挑衅。

    朱瞻基和胡善祥时刻关注着事件的动向,朱瞻基见气氛逐渐凝重起来,周围无数国家的来使也不明所以的好奇心旺盛的关注事态的发展,于是让胡善祥自己找个地方夺好,自己则是继续拨开人流朝着皇帝所在的方向走去。

    “皇爷爷,此时事关重大,不管这位姑娘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先哌锦衣卫去查询才能确认事情的真相,不能偏听她的一面之词,更何况,此人居然还信誓旦旦的说我大明的藩王和那谋权篡位的权臣勾结隐瞒消息,蒙蔽圣听,简直是荒唐透顶、骇人听闻。”朱瞻基当仁不让的从人群中站出来说道,话语中的意有所指不甚明显。

    汉王当即就变了脸色,他是知道

    手下和安南有勾结的,或者说明知道有权臣作乱,但是因为对方给自己的贿赂足够多,汉王就当仁不让的笑纳了,他觉得不过是遮掩一二罢了,安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区区一个弹丸小国罢了,看在对方送的礼非常和他心意的份上,汉王直接派人还给对方扫清了尾巴,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跑了几天漏网之鱼。

    阴寒的目光冷冽的扫过跪地哭诉的陈英等人,朱高煦疯狂的在脑海打着死不认账的心里想着办法把自己和这件事彻底撕开,然而还不待的想出来,听了朱瞻基向皇帝的陈述后正准备发怒的汉王就感觉一道阴森森的视线扫向自己。

    汉王当即心下就是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视线就一扫而过,汉王做贼心虚的把头低下了三分,他不傻,那视线的主人翁分明来自他老子永乐帝。

    永乐帝当即就下令派遣锦衣卫去查证,并且扣下了安南国使者,在真相未曾查清之前,无论是陈英等人还是安南国使者都不能随意走动,身为安南国的大哥,大明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当事人一个交代。

    至于太子,就留下来继续代替他坐镇酒宴,让众人不用把刚才的一幕当回事,继续喝酒,继续歌舞。

    皇帝说完就给了朱瞻基一个视线,让朱瞻基跟上,又让身边的内侍马云把汉王和赵王等人叫去了乾清宫,暴风雨就要来临,汉王非常的不想去,但是朱瞻基这几日的筹谋就是等着这一刻呢,他好不容易给汉王挖了个坑,怎么都不会让汉王逃了去。

    朱瞻基向永乐帝请示亲自去请汉王,永乐帝准许了,于是朱瞻基就这么拦住了试图逃离的汉王。

    “二叔,走吧,皇爷爷正等着你呢。”朱瞻基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说道。

    “小兔崽子,你少在这儿幸灾乐祸。”说完这话,汉王就直接甩袖离去,顺便还把身边的赵王也给拉上,试图找个人分担老爷子的怒火。

    去就去,汉王没好气的瞪了朱瞻基一眼,对朱瞻基好似看好戏的行为十分的鄙夷。朱高煦心里有一点点怀疑把这件事捅到老爷子面前的陈英背后会不会有朱瞻基的手笔,但想到手下没有给他送来关于太孙和安南来人有接触的消息,那一点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朱瞻基看着两王离去的背影挑了下眉头,转头寻找胡善祥的身影,却见此时胡善祥居然和孙妙涵站在一起,两人明显是在说话,怕孙妙涵再闹出什么事给胡善祥惹麻烦,便招来了一个宫人,耳语了几句,宫人领命而去后,朱瞻基也随即往乾清宫的方向去。

    此时事态已经暂时平息,太子已经开始继续招呼着众人接着尽兴,唱跳歌舞接着想起,众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纷纷继续找人拼酒的拼酒,聊天的聊天,好似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和太孙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晚游园会发生什么了?”孙妙涵不是傻子,相反,她本人虽然偶尔有些小女儿家的骄蛮,但也有身为女人的细腻心思。

    联想到昨天听到的太孙和胡善祥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知道这件事如果捅出来,让皇上知道太孙也在其中掺和了一脚,无论是对东宫太子府还是太孙都是很不利的,她和太孙的利益是一致的,当下就下定决心要把这事给埋在心里再也不提起。

    “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胡善祥白了孙妙涵一眼,本不想搭理她,不过想想,今天晚上孙妙涵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代替她在汉王面前好好刷了一波存在感,虽然她不是自愿的,但她胡善祥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人,所以还是回答了她。

    “汉王对东宫太子位虎视眈眈,太子和太孙两人是事事都不敢行差踏错,唯恐被汉王的人捉住把柄,一拥而上拉下去,又怎么可能做这么明显的陷害行为离间添加骨肉?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最恨这种行为了。” 胡善祥给朱瞻基澄清道,当然他们只是揭露真相,不让皇上被奸臣蒙蔽而已。

    孙妙涵有些不相信胡善祥所言,但她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她隐隐觉得事情不是胡善祥讲述的那样,但她和胡善祥的关系平平,只吵过几回嘴,虽然次次都不是胡善祥的对手,上次大着胆子欺骗太孙说胡善祥和她吵嘴已经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了。

    “孙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善祥就先告退了,毕竟善祥还有官职在身,事情繁忙。”

    孙妙涵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有事,想压抑着羞耻心问问胡善祥怎么样才能让太孙不讨厌,甚至喜欢自己,和这个太孙喜欢的人取取经,就见胡善祥看向她身后的方向说道:“许大人怎么过来了?”

    孙妙涵闻声转身,果然看到许道中款款朝两人走来的身影,很是惊讶。

    “你来干什么?”孙妙涵还记得几天前被许道中看到自己的失态,既害羞又恼怒的问道。

    许道中轻轻一笑道:“食君之禄,自然要担君之忧,太孙有命,不得不从啊。”

    哦,原来是来给她解围的啊,胡善祥瞬间明白过来,当即就谢过许道中后,告辞离去。

    乾清宫。

    永乐帝愤怒的把御案上的折子往汉王的方向扔去,吓得汉王当即跪地磕头认错。

    “你没错,汉王爷怎么会有错呢?”永乐帝讽刺道。

    “朕是真没想到啊,你居然会和那些逆贼一起欺上瞒下,你这是欺君之罪你知不知道。”永乐帝气的直抖手,见此,担心自己皇爷爷气坏了身体的朱瞻基心里不由自主生气一丝悔意,不过这点悔意转瞬即逝,朱瞻基忙给永乐帝倒了一杯茶送过去,并连连劝慰。

    这种事能承认吗?当然不能。

    朱高煦明知道自己隐瞒的事已经事发,但听着自家老子的诛心之言,还是下意识的反驳道:“不是儿子做的,儿子不知道。”

    这掩耳盗铃一般的行为直接让永乐帝和朱瞻基等人皆在心里暗骂汉王死鸭子嘴硬,都证据确凿、死到临头了居然还不承认。

    “呵呵,不是你做的?”永乐帝刚被孙子劝慰的心平静气了片刻,就被二儿子这幅死不认错的姿态气的呵呵两声。

    “当然不是,此事儿臣也是今日才得知。”只要没有直接有效的证据指向他,朱高煦就可以非常的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