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燕子的口水 “你这次玩真的?……

    “你这次玩真的?”

    朱瞻基如坠云端, 恍恍惚惚的发问道,脑海中正反两方的立场一时间都不重要了,还有什么比得上亲身上场更有说服力呢?

    再多的赌咒发誓也只是胡吹一气, 都比不上亲眼所见, 亲身经历带给人更深的震撼, 而此刻的朱瞻基是真的懵逼了。

    胡善祥举着炖盅给朱瞻基示意道:“当然是真的, 我燕窝羹都端来了, 还能是假的吗?”

    “你……可你……你不是说不喜欢燕子的口水吗?”朱瞻基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说道。

    燕窝美容养颜的功效对女人的诱惑力就不用说了,之前胡善祥哪怕再喜欢燕窝带来的效果, 可一想到燕窝的行成就怎么都食不下咽,现在真的能吃的下去吗?

    朱瞻基怀疑, 朱瞻基震惊, 朱瞻基不敢置信。

    胡善祥哽住, 满脸的无语, 心说你能不提这个吗?

    不能。

    朱瞻基无声的望着胡善祥的双眸回道。

    行吧, 胡善祥把炖

    盅放到朱瞻基面前, 又把食盒中的那盅放到自己跟前,然后搬来把椅子挨着朱瞻基排排坐, 之后开吃。

    鸭头不恐怖吗?大肠不恶心吗?臭豆腐不难闻吗?

    清理干净,收拾好了, 调料入味,喜欢的人照样吃的欢,只要当自己瞎了,闭着眼睛不看,那就还是一道散发霸道香味的美味佳肴。

    咿~不能想,不能想,开吃就好。

    强迫自己不去想燕窝的来源, 胡善祥用汤匙舀起一勺就往口中送,感受到舌间传来的清甜可口和细腻爽滑,忍不住双眼就是一亮,然后眯着眼睛开始享受起来。

    间胡善祥吃的香,朱瞻基有再多的质问也说不出口,闻着鼻尖传来的和以往的燕窝羹迥然不同的清甜滋味,压了半天的口水再也抑制不住,拿起汤匙也开始用起来。

    冰糖燕窝一入口,朱瞻基就明白为什么胡善祥不嫌弃燕窝了。

    废话,尚食局或者光禄寺要是能把燕窝羹做成这样甜而不腻,清甜可口的味道,别说三天一碗了,一天三碗他朱瞻基也能当饭吃了。

    美美的用了一道甜品,夫妻俩疲倦聚消。

    “怎么样,现在不后悔没用到吴心仪的燕窝羹了吧?”胡善祥逗趣般的问道。

    朱瞻基轻咳一声,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大咧咧的说道:“吴氏有送过燕窝羹吗?没有吧,我不知道。”

    胡善祥抿唇一笑,往朱瞻基身边挨得更近了些,意有所指的道:“真的不知道?吴氏可是特意为殿下您一人炖的,听说废了大半日的心血呢,用的还是上好的血燕。”

    “我有没病没伤的,哪里用的着什么血燕,太孙妃用的燕窝就好,更合本太孙的胃口。”

    朱瞻基会心道,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胡善祥道:“你这也是特意为本太孙一人炖的冰糖燕窝吧?”

    看着朱瞻基期待的双眸,胡善祥沉默了。

    还真不是,她不但给太子夫妇也送了一份,甚至还派人往尚宫局送了一盅,胡善祥咧嘴朝朱瞻基笑着道,然后一脸含笑的表情看着朱瞻基,给长辈送的孝敬不能少吧?

    行吧,朱瞻基叹气,虽然他不是独一份的,但胡善祥的态度至少也表明了自己是最重要的,和长辈们比什么?赢了输了都没有意义。

    至于胡善祥说的没往皇上的御前送一事,朱瞻基表示明白,身处宫中不比宫外,一动不如一静,胡善祥越过太子妃给皇帝孝敬汤品总没那么名正言顺,这事还得太子妃做了初一,她这个给人当儿媳的才能做十五,可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孝道,人人都要遵守,没有例外。

    两人相携回寝宫用晚膳的时候,胡善祥收到了来自太子夫妇对冰糖燕窝的高度赞赏。男女有别,太子派身边的小太监给胡善祥送了赏赐,太子妃就直接多了,有了之前肥皂和香皂的铺垫,太子妃对冰糖燕窝中的冰糖很是好奇。

    这个,胡善祥就没有办法了,她已经把白糖和冰糖的做法和朱瞻基一起都交给了皇帝,总不能一货两卖吧?

    而且从上次皇帝从别庄回宫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按照永乐皇帝办事速度,只怕也就是这几天宫中和市面上恐怕就要涌现大量的白糖和冰糖了,现在告诉太子妃,让她和皇帝抢生意吗?

    她胡善祥还没糊涂到那个份上,因此,面对太子妃派来一脸好奇询问的女官,胡善祥只能遗憾又无奈的表示,方子已经给皇帝了,她真的不能说。

    太子妃表示知道了,没说什么,只是又派宫女过来一趟送了赏赐,胡善祥欣然收下。

    至于胡善围那里,和太子妃讨论完宫务的胡善围回到了尚宫局才从小宫女的口中得知太孙妃派人送了汤品过来,胡善围当时没说什么,只让宫女都退下,然后自己欣慰的用完了冰糖燕窝,喝完之后才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成了家果然懂事了。”

    胡善祥的预感果然没有错,他们回宫不过两天,宫里就用白糖和冰糖代替了红糖、麦芽糖等甜味的调料开始做菜和甜点、汤品,味道惊为天人,很受食用者的欢迎。

    冰糖燕窝的做法很简单,毕竟当初胡善祥用的配料清晰分明,名字也是肉眼可见的简洁明了,太子妃没有拖延,当即就派人找了配料和冰糖开始做冰糖燕窝,然后送往了御前,皇帝用了之后欣慰的称赞太子妃“儿媳佳妇,有徐皇后之风。”

    一时间,追风之人比比皆是,后宫的贵妃们也就罢了,连汉王妃和赵王妃也都使出浑身解数,为了讨好皇帝开始锻炼厨艺,不能东施效颦,那就只能自己琢磨了,于是一道道黑暗菜肴层出不穷,闹了不少笑话,让汉王和赵王两位锦衣玉食长大的王爷都不得不躲着点,生怕自己一回家就被王妃叫着品尝手艺,那滋味,真就一个字。

    难!

    胡善祥听到这消息是被朱瞻基分享的,当时就揉着肚子笑得不行。

    其实用白糖和冰糖代替甜味哪有那么难?只不过两位王妃即不想东施效颦和太子妃做一模一样的,又想踩着太子妃凸显自己,所以简单的汤品就被放弃,反而选择了繁琐的菜肴,更这些菜肴如果不是有多年手艺的厨师,哪个敢随意尝试更换其中的配料?不怕得不偿失吗。

    反正她胡善祥是不会这样做的,复杂的有什么好的?对自己手艺如何没有那份心知肚明吗?

    对此,胡善祥只能说一句自讨苦吃。

    这则笑话一直到秋后才渐渐消去,因为前朝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因为郑和又要出使西洋了。

    去年十二月,皇帝就下令命郑和护送来大明觐见的使臣回国,这些使臣的国家几乎都远在西洋,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就要做许久,在加上需要准备的物资、补给和给使臣的赏赐,礼部要列的章程,还要请钦天监的官员来推算出海的良辰吉时,如此,出海的日期便一推再推,直至第二年的秋日后才彻底定了下来。

    出发的前几日,皇帝又赐下了宴席,胡善祥如今的身份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当晚,她便跟在太子妃身后出席了。

    到了之后,因着郑和是皇帝极信任的人,皇帝便说了是家宴,不必太过拘泥于礼数。胡善祥又看着太子或者汉王、赵王都是夫妻俩成双成对的,朱瞻基此时也示意她过去,胡善祥便落落大方的在朱瞻基身边落座。

    这种宴会相来不是以吃饱为目的的,胡善祥随便吃了几口菜,便见郑和给太子敬了酒后,端着酒杯朝他们这一桌过来,下意识的就端了酒杯站了起来。

    “内臣郑和,见过太孙、太孙妃,愿太孙万福金安,太孙妃芳龄永继。”

    “郑大人快请起,不必多礼。”著名的历史人物给你行礼能不激动吗?激动过后,胡善祥便忙说道。

    这就是身份地位的提升带来的好处,以往她胡善祥小心翼翼不敢接触的人,现在也能站着看人给自己行礼了,激动过后,胡善祥突然丛生一种茫然之感。

    “哎呀,郑和,我不是说过了不用这样吗?咱们什么关系,哪用的着这些虚礼。”朱瞻基一脸哥俩好的看着郑和道。

    因着许道中也在此次出行之列,胡善祥和朱瞻基夫妻俩不免对此多了些关注,更不要提两人都对许道中委以重任,再加上许道中也是奉了他们两个人的命令才出海,因此朱瞻基就开口向郑和多打听了些海上航行的事迹。

    其实原本这些事也是胡善祥想让朱瞻基问的,就是不知怎么了,朱瞻基和郑和聊天的间隙余光撇向胡善祥的方向,见胡善祥好似是在发呆,便轻咳了一声给与提醒。

    胡善祥被朱瞻基的咳嗽惊得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人口中说着船员航海的时间长了

    些有很多人都得了佝偻病的事,胡善祥觉得有些不对,便疑惑的问道:“佝偻病,什么佝偻病?”

    佝偻病朱瞻基是知道的,只是御医院找到了症状可也找不到解决办法,毕竟从古至今也没听到有哪个人得了佝偻病治好的,因此这个时候的佝偻病也成了绝症之一,每次航行对船队来说都是一次伤亡惨重。

    此时郑和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哪怕远航过好几次,每每提起因为航海途中船队人员病体沉疴甚至病亡一事,他也不是不难过,见太孙妃问起,而太孙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便把佝偻病人的状况描述了出来。

    第62章 发豆芽 “船员们得了佝偻病后……

    “船员们得了佝偻病后面色苍白, 虚弱不堪,牙龈肿胀、出血、萎缩,骨头也开始酸痛, 更严重些的牙齿都开始松动脱落, 并且口鼻常常会无知无觉的开始流血……”

    郑和说起船队的船员们得了佝偻病症状的时候, 胡善祥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里和脸上的痛惜不是假的, 沉痛的语气也带着几分灰心丧气, 可皇命难为,即使有再多的不得已郑和都要带着船队出海。

    胡善祥心想也是, 郑和手下的船员虽说他不是每个人的面容都记得,但逝去的数字却清晰可观, 里面说不定就有他熟悉的手下和见过面、交谈了几句的存在。

    在现代的时候, 哪怕是在船上航行也不缺少蔬菜吃, 没有新鲜的蔬菜也可以暂时补充维生素来代替, 因此胡善祥一时间还真佝偻病和坏血病联系到一起。

    但郑和讲述出来之后, 胡善祥便一脸奇怪的道:“这不就是坏血病吗?也不算是绝症啊, 怎么你们一脸天塌了的表情?”

    “坏血病?”郑和一愣,喃喃道:“坏血病是佝偻病的别名吗?”

    胡善祥从郑和一开始说起佝偻病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据她所知,佝偻病一般多发于两岁之内的儿童, 还没听说身强体壮的年轻人突发佝偻病的,郑和刚开始说起佝偻病的症状时她还仅仅是疑惑,可随着郑和越说越多,说道船员开始无知觉的流血的时候,胡善祥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里是佝偻病,明明是坏血症啊,只要即时补充维生素C就可以了, 哪里就能被称为绝症了。

    朱瞻基叹气,但还不忘给胡善祥描补道:“可能佝偻病在其他地方被称为坏血病,太孙妃听人说过,所以就知道了。”

    哦,哦,对,因为佝偻病的症状和坏血病太过相似,现在还没有坏血病一说,古人们还以为自己得了佝偻病,胡善祥反应过来后,强调道:“你们弄错了,他们得的不是佝偻病,而是坏血病。”

    这下连朱瞻基也顾不上描补了,和郑和对视一眼,同样一脸惊讶的看向胡善祥。

    “佝偻病是因为身体内缺乏一种叫维生素D的元素,而坏血病则是缺乏维生素C。佝偻病一般都是从小时候起就会病发,但坏血病就没有年龄限制了,能跟着郑和你出海的肯定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吧?”胡善祥一脸你说是吧的表情看着两人。

    朱瞻基和郑和虽然听不懂什么是维生素D,什么又是维生素C,但胡善祥后面说的关于佝偻病人和坏血病人病发的年纪却是不同到让人怀疑,于是懵懵的点头应答,希望胡善祥继续讲下去。

    两人突然都有一种预感,或许困扰他们大明远洋船队多年的绝症之谜就要被破解了,如此想着,朱瞻基和郑和看向胡善祥的眼睛都开始冒光,恨不得胡善祥立刻多说几句,让他们给她当捧哏的都行。

    胡善祥见他们一脸的焦急和期待,也不吊人胃口,直接开口道:“坏血病是因为人体内缺乏维生素C造成的,而这种维生素C就存在于新鲜蔬菜和水果当中,长期远航的人如果吃不到蔬菜和水果,就容易缺乏维生素C,然后便会患上坏血病。”

    “坏血病的症状和佝偻病很是相似,只是发病人的年龄不同,因此你们可能是搞错了。”胡善祥一脸难言之隐的看着两人,话中不由带上了唏嘘。

    朱瞻基和郑和这次听懂了,原来船队的船员们得的不是佝偻病,而是太孙妃口中所谓的坏血病,而坏血病的解决办法很简单,就是给病人吃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就可以了。

    郑和脸上骤然浮现狂喜之色,之后便是浓浓的悲意,想起船员中被诊断得了佝偻病的船员之后绝望等死的模样,郑和忍不住悲喜交加,脸上一阵扭曲,看得朱瞻基和胡善祥即同情又唏嘘,一时,夫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内臣郑和多谢太孙妃慷慨告知。”郑和向着胡善祥郑重道谢,恭敬地行礼道。

    得到了这样可救人性命的好消息,虽然还不知是真是假,但郑和内心已经动摇,他愿意无条件的相信太孙妃,或许这样,他就能用这个方法解救接下来船队上会生出佝偻病……哦,不,坏血病的船员,少几个因此病发的船员,他也可以不那么内疚。

    胡善祥和朱瞻基对视一眼,这一次没有说其他的话,接受了郑和的谢意。

    不过,想到许道中也在接下去的远洋队伍中,胡善祥还是多问了一句道:“郑大人,你们下西洋,不是准备了很多的新鲜蔬菜和水果吗?为什么还会有船员得坏血病啊?”

    不怪胡善祥惊讶,实在是从皇帝下旨令郑和出海之日起,到如今差几个月就满一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准备再多的补给也该绰绰有余吧?

    闻言,朱瞻基和郑和都是苦笑,这让他们怎么说?

    他们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坏血病,一直以来都以为船员们得的是佝偻病,御医的问诊结果也是如此,良药医身的前提是对症下药,症状都没有搞对,那还下个屁的药,难怪那些发病的船员喝了御医开的药后不但身体没有康健反而越发的眼中了,原来根本就是他们诊错了病。

    一群庸医,两人都是暗骂。

    但也只是骂骂了事,毕竟朱瞻基和郑和也没听说过坏血病这样的病,估计御医院的庸医们也是如此,这样以来倒还真不好怪罪到他们头上,只是难免的,朱瞻基在心里狠狠地给他们记了一笔。

    “新鲜的蔬菜和果实也是有的,我们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每到一个补给点或者陆地都会上岸去补充,而且船上也安置了木箱,在里面装满泥土,用来种植蔬菜。”

    郑和向胡善祥解释道,真不是他们故意没有带够新鲜蔬菜和果实,而是委实不知啊,而且还不紧是这一个因素。

    “只是洪涛接天,巨浪如山,一个不小心偏移了方向,找不到补给点,船队难免就要在海上漂流几个月的时间。那时,船上的新鲜蔬菜和水果也被吃的差不多了,木箱里倒是有种植,只是太孙妃也知道,要等那些蔬菜长大就要很长时间,实在是供应不及啊。”郑和摊手无奈的说道。

    原来不是故意不给船员蔬果吃,而是补给供应上及不上消耗啊。

    朱瞻基听得也是连连点头,这确实是一大难题,看来就算知道了病因,也没办法彻底的对症下药。

    胡善祥却不这么想,她前世因为喜欢喝绿豆汤来解暑,买了很多的绿豆,后来到了秋冬天也没有煮完,看别人发豆芽好玩,就学着试了一下,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之后剩下的绿豆就都被她用来发豆芽了,因此在这件事上,她觉得她还是挺有发言权的,毕竟实践出真知,她已经实践过了,虽然第二次失败了,但断断续续的几次有成功有失败的,总体上来说还是有资格的。

    胡善祥想了想问道:“郑大人下西洋的时候船队上带了不少豆子之类的杂粮吧?”

    “是的,不仅船队,船员们上传的时候也都带着不少,偶尔可

    以磨些豆腐来吃,也可以改善一下饮食。“郑和回道,他有些疑惑太孙妃问这个做什么,但是想到太孙妃既然可以解决坏血病,那说不定也能把他们没有新鲜蔬果吃的后顾之忧给解决呢。

    咽了下口水,郑和激动又期待的看向胡善祥。

    “那就再好不过了。”胡善祥欣喜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豆子不仅可以用来磨浆做豆腐,也可以用来发豆芽,豆芽脆嫩爽口,味道鲜美,不但可以单独烹制,还可以作为配菜,滋味都是极好的。而且其中富含的维生素C恰好可以用来解决坏血病人的症状。”

    郑和激动的快要抑制不住欣喜之情,看着胡善祥如同再看着救命的菩萨一般,只是可能是太过震惊了,竟然激动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还是朱瞻基挺身而出,替郑和问出了豆芽的制作方法,什么叫发豆芽?豆芽怎么发?

    说完还一脸宠溺的给胡善祥拱手道:“劳烦太孙妃行行好,一口气说完,别这样大喘气,看看把咱们郑大人都给急成什么模样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郑和也是满面欣喜的连连点头,因为有太多的话一时说不出来,点头点的更是频繁了,胡善祥都担心继续下去他会不会晃晕了头。

    如此这般一打岔,几人的氛围不由得热络了几分,郑和看向胡善祥的目光更是亲近,如果原先还只是把胡善祥看成是太孙朱瞻基的陪衬,那么现在的胡善祥在郑和眼中就真真正正的是一个自身有能力有本事的人。

    朱瞻基就是有这样几句话就让对方为之认同的本事,毕竟是朱棣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的,帝王手段,只在继承人之间传承,你值得拥有,可惜不会有人交。

    胡善祥含笑的看着朱瞻基搞怪,也不再问东问西,直接开口向两人传授起了自己发豆芽的经验。

    “发豆芽的时间和豆子的种类有关,黄豆、绿豆、黑豆都可以,至于它们发成功的时间要多久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试过绿豆的,发豆芽的时间和温度也脱不了关系,温度越高,发豆芽的时间就越快……”

    “将豆子放在盆中泡上几个时辰,等豆子发出小芽,然后倒出水,在豆子上铺一层湿布……”①

    第63章 找茬的汉王 三人之间的对话离……

    三人之间的对话离的远的人听不清, 但光看动作,朱瞻基对着他的太孙妃又是拜又是笑的,郑和甚至更甚, 不但恭敬的行礼, 脸上还带着溢于言表的欣喜之色, 让周围推杯换盏的众人无不惊讶。

    若是对着朱瞻基的也就罢了, 谁都知道郑和向来谨慎, 面对汉王的委身热情招揽都不接茬,和太子一脉就更是亲近, 也没听说过对太子妃热络的。

    但是对着太孙妃又拜又笑,还那么恭敬的行礼, 周围的围观者就更好奇了, 恨不得伸长了脖子, 竖起耳朵去听听。只是众目睽睽之下, 三人之间的氛围那么热络, 谁都没有率先踏出第一步去打断, 都不想去做个没有眼力劲儿的人。

    正在围观者或疑惑不解,或若有所思时, 热络的氛围骤然被打断,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 还真有傻子上前去,是谁那么不会看人眼色?

    众人定睛一看,哦,原来是汉王啊,那就没事了,所有人扭过头去,该吃菜吃菜, 该敬酒敬酒,一时间倒是挺有默契的。

    毕竟他们心里也都清楚,汉王就是个破坏气氛的好手,和他生气,犯不着。你就是气死了,人家也只当没看到,该干嘛干嘛,心大是一说,其实说到底就是个缺心眼儿,傻大个。偏偏这种人还常常爱自以为是,以为谁都比不上他,就挺让人无语的。

    “郑和兄弟和太孙这是在说什么呢?也太不仗义了,我这儿端着酒等了半天了都没见到你的人影,想敬个酒都难。”

    汉王朱高煦端着酒故意打断三人,其实也可以说是胡善祥单方面讲解,朱瞻基是个捧哏的,郑和时不时的再提出一些不解的疑问,三人正说到兴头上时,熟悉的声音戛然而入,三人不在说话,俱都转头看去。

    “郑和给汉王请安。”郑和轻咳一声,面色肃容却难掩喜意的行礼。

    “二叔。”

    “汉王爷。”

    胡善祥抬眸的瞬间对上了汉王的视线,直接垂眸无视掉,和朱瞻基一起行了家礼。

    朱高煦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悄然而过,对着郑和微微一笑后,便单刀直入的找起了朱瞻基的茬。

    嗯,汉王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小BOSS,而太子和太孙更是被他深深的憎恨厌恶着,某些时候,用这两人来吸引对方的仇恨值比给狗扔肉包子都管用。

    “说呀,刚刚不说的挺高兴的吗?怎么本王一来就不说了?”朱高煦故意大声嚷嚷道:“是不欢迎本王加入,还是有什么事是本王不能听的呀?”

    有的时候,缺心眼儿的汉王其实挺有自知之明的。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闪过无语两字,一场交谈,胡善祥的友情赠送的生豆芽方法倒是让她与郑和之间初次见面的生疏感逐渐消弭。

    “没说什么呀,哪有什么是二叔你不能听的。”

    场面上的礼数朱瞻基一向维持的极好,根本不会让汉王抓住丝毫把柄,更何况皇帝还在上面坐着,同周围的文武百官一样,很可能都在悄咪咪的打量着这个方向,这种时候就更不能钻进汉王的套里了。

    “正好二叔你来了,我刚刚还和郑和说我们大家都盼望着此次出海比以往更平安顺利呢,既然如此,咱们举杯同庆,欢快畅饮。”

    说着,朱瞻基执起就被又给郑和和胡善祥满上。

    朱瞻基的搪塞朱高煦是一个字都不行,似笑非笑的看了朱瞻基一眼,在心里骂了一声小兔崽子,然后越过默然不语的胡善祥往郑和的方向看去。

    “郑和兄弟,你可不能和这个满口假话的小兔崽子学啊,这嘴里头就听不到一句实话。我可是等着和你喝酒半天了,这酒还没喝上,好歹天儿也得让我参与聊一下吧。”朱高煦是打定了主意想知道刚刚几人在聊些什么,连连逼问着郑和,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面对汉王的咄咄逼人,郑和也不好沉默不语,但太孙和太孙妃刚刚也和他说了,在没有确认船员得的真的是坏血病并且一定能救回之后,这件事先不要走了消息。

    郑和也明白两人的顾虑,若真的确诊是坏血病还好,毕竟太孙妃也给了能解决的方法,而且还有那闻所未闻的生豆芽的办法,此次出海的船员一定不会像以前那般葬身海外。

    但若是药不对症却早早走漏了消息,空欢喜一场不说,还会让太孙和太孙妃在皇上和文武百官面前留下一个不稳重的形象,造成严重影响,也会给太子一脉一个重大的打击。

    想了想,郑和开口道:“适才太孙邀郑和给太孙妃讲解海外的人文风情,说的兴致乍起,一时高兴,就忘了还没和汉王您敬酒,是郑和的不是。”

    说着,郑和将酒一饮而尽,赔礼道:“还请汉王海涵。”

    朱瞻基和胡善祥也很给面子的将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胡善祥将空酒杯放在桌上,而朱瞻基却很有兴趣的挑衅着将酒杯倒过来给了汉王一个得意的笑。

    傻叉,没看你口中亲亲热热的喊着的郑和兄弟都不想理你吗?真不

    长颜色。

    朱瞻基挑衅的动作看得胡善祥默默偷笑,抬手偷偷的掐了他一下,在朱瞻基看过来后,给了他一个“你可真行”的眼神。

    又是这样,朱高煦被气的狠狠磨牙。

    他是真觉得郑和这人难交往,自己身为堂堂汉王,亲自屈身来招揽他,却次次都被对方油盐不进的态度打回去。

    这要是郑和除了皇帝,对其他人都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态度也就罢了,可偏偏就不是。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朱高煦见到郑和和东宫的人尤其是太子和太孙这两个混账东西勾肩搭背的兄弟亲热的模样了。他汉王喊郑和一声郑和兄弟也算是低声下气了吧?可旁边站着一副看好戏模样的朱瞻基就更气人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辈分吗?兄弟也是你能喊的?

    当然,真要让朱瞻基认认真真的按辈分叫人那是不可能的,不等人喊,郑和就得首先变了脸,诚惶诚恐的婉拒。

    朱高煦咬牙咬的的模样狰狞了一瞬,腮帮子狠狠的鼓起又瘪下去,察觉到四周若有似无的隐晦目光,那暗藏其中的看戏,轻视,嘲讽的意味,更让他觉得气的要炸了。

    躲着人在这里说些隐秘之语,还不让人听,肯定是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当然,朱高煦觉得自己被针对了,一时之间也不管几人明明没有避着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小声交谈,可有些人就是这样喜欢多想,跟有被害妄想症是的,尽想感谢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尤其是汉王觉得不让人听见的这个人针对的就是他,所以就更是怒火中烧了。

    顾不上高台之上的他爹,当今的皇帝,永乐陛下投来的平静的打量目光,朱高煦大声的哈哈笑了起来。

    朱高煦身强体壮,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强装体魄,说话的时候本就中气十足,如今故意拉长了强调,加重了声音的笑就更是吸引全场的视线,等朱高煦的笑声停止,周围的目光已经都被吸引到了四人之处。

    什么是如芒在背?

    三个男人习不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盯着瞧胡善祥不知道,但她肯定是不喜欢的,从汉王开始笑起,胡善祥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时见汉王开口,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人文风情,可本王听着怎么和这事八竿子打不着似的。”朱高煦故意顾左右而言他道。

    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让朱瞻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他朱高煦可不得好好的把握住。至于郑和?呵,回回拒绝自己的招揽,邀人喝酒也不肯赏脸,既然如此不识好歹,执意和太子府的人做一丘之貉,那就是他朱高煦的敌人,自然是要穷追猛打,若有差池,那就怪不得他了。

    朱高煦摸了摸耳朵,一副好像听差了又恍惚确实听到了一耳朵的神情,很是确定的说道:“倒是听到永乐二字。”

    “嗯,没错,就是永乐二字。”朱高煦又强调般的点了点头,然后疑惑地问道:“怎么,永乐不好吗?这可是老爷子的年号,哪里不好啊?”

    我去。

    不止胡善祥三人,周围听到汉王说话的百官和皇亲贵胄都做一脸懵逼状。

    胡善祥瞪大了眼睛,虽然她知道朱家人一脉相承的没脸没皮,从朱瞻基身上就能看出这一点,但如汉王这般睁眼说瞎话的存在,还真是想让人惊掉下巴。

    郑和不好对付,还是他皇帝老子的亲信,朱瞻基自小有急智,数次在朱高煦给太子泼脏水、找麻烦的时候都被起云淡风轻的解决,两人都是难啃的骨头,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个道理朱高煦在朱高炽的身上总结了无数的经验,此时当然也不会忘记。

    自己的女人被针对,朱瞻基但凡是个有血性的都得发飙,而他朱高煦等的就是这。

    对面被他归为敌方三人组中除了不好对付的两个,就只剩下了太孙妃一个女流之辈,不足为虑,这时候当然肯定还是给朱瞻基找不痛快这个心里占了上风,如此也并不耽误朱高煦发难,谁让太孙妃是东宫的人呢,那就是他朱高煦的敌人。

    朱高煦饱含恶意的目光在朱瞻基和郑和两人的身上评估过后,明晃晃的落在了看起来弱质纤纤、文静大方的胡善祥身上,咧嘴一笑。

    “太孙妃觉得哪里不好吗?”

    第64章 看笑话 哪里不好? 胡……

    哪里不好?

    胡善祥觉得哪里都不好, 只想把刚刚喝酒用的酒杯给意念的变成肉包子,朝太子或者朱瞻基的方向扔过去,好把汉王的仇恨值从自己身上移开。

    周围有那么多和汉王你不对付的文武官员和太子太孙, 你是脑子抽了吗?直接朝着她胡善祥来, 怎么着, 她这个现成的软柿子就看起来那么好捏变揉搓?

    胡善祥愕然看向汉王, 你丫的, 这是准备无差别攻击啊。接着又哀怨的看了眼铁青着脸,瞪着一双眼睛怒视汉王的朱瞻基, 心里默默的想,她这安分守己的, 都不用招惹, 汉王仇恨值就自动牵扯到了她的身上, 看来最近朝堂上朱瞻基的风声得意确实让汉王开始着急了。

    “二叔, 有什么事直接冲我来便是, 找妇人的麻烦算什么, 也不嫌丢人。”虽然很生气朱高煦拿自己的太孙妃做筏子,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朱瞻基忍了再忍,还是黑着脸咬牙道。

    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朝高台上皇帝的位置撇了一眼, 那带着极重威压的目光自从朱高煦哈哈大笑起,就一直不曾从他们几人身上移开,让朱瞻基想动手和自家二叔切磋切磋武艺都不成。

    朱高煦一反常态的没搭理朱瞻基的挑衅,而是不甚在意的说道:“太孙妃可不算是普通的妇人,未来的一国之母,身份贵重,在这种场合说话有何不可?再说了, 本王只是问问太孙妃对‘永乐’二字有什么看法罢了,谁让本王刚刚耳朵不好,前面的话没听到,就只听到了这么两个字,心里实在好奇的很啊。”

    见朱瞻基不准备正面回答问题,朱高煦直接对着胡善祥发难道:“太孙妃,你们刚刚说起‘永乐’的时候,不会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郑和兄弟和太孙最是能说会道,他们的话我还真信不过,太孙妃您就不同了,一定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对吗。”

    朱高煦面上带笑,一副和善的模样,可惜或许有常年征战沙场的因素在,这笑容不像普通人那般让人心生好感,反而带着浓浓的狰狞意味。

    不是她的错觉,胡善祥心里确定,在对上汉王带着威胁的目光后,心下就更是肯定了,这是在威胁她,让胡善祥顺着汉王的话开口指认朱瞻基和郑和,诬陷,甚至胡乱攀咬两人对皇帝有不敬之意。

    听到汉王的话人眉头不约而同的一皱,汉王的意思很好懂,就是趁机借太孙妃对太子一脉发难,接下来就要看太孙妃该如何见招拆招或是不接汉王的话茬了。

    胡善祥察觉到看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窥探、同情、疑惑、镇定和幸灾乐祸,有担心自己不能立刻反应的,也有趁机看好戏的,好在前者的目光比后者多多了,没让胡善祥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和朱瞻基似得那么招人恨。

    “二叔,皇爷爷的年号自然是极好的,谁敢说不是的话,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朱瞻基焦急的开口反驳,也的亏朱高煦是皇帝的亲儿子,否则就凭这嚣张的态度,跋扈的架势,整日的目中无人,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早就被皇爷爷给厌弃了,也就不会有机会在宴会上给他们找麻烦。

    胡善祥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跟在朱瞻基话后道:“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只是汉王这偷听的习惯可不好,这幸亏听的是我们晚辈的私密话,也没什么打紧的。”

    挥了挥手,胡善祥预期凉凉的道:“反正关于皇上的小话您不紧听,还经常说呢,也亏得皇上念着父子之情不和您计较,否则这窥伺帝踪的罪名一下来,您又得回汉王府闭门思过,准备收拾行李回藩地就藩了。”

    就藩的话一出,朱瞻基和郑和齐齐低头抿笑,而被胡善祥牙尖嘴利的怼了一顿的汉王朱高煦就再顾不上什么威胁人不威胁人的意思了,眉头一扬,就准备大怒斥责。

    只是还不等朱高煦怒气冲冲的斥责出口,整日一副老好人模样的太子就笑吟吟的滚了过来,不对,是抱着胖乎乎的如八月妇人般的肚子‘矫捷’的移了过来,准备给众人打圆场,和稀泥了。

    朱高炽左看右看  ,四人围成了一个方块,没有一个多余的空间给他让出来。

    郑和躬身行礼,没有注意到太子的绕着外圈进不来的尴尬,胡善祥倒是看到了,可她刚刚才被汉王针对了,正准备回怼回去,以扫除自己软柿子的形象,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汉王寒意渗入的目光下退却,于是和太子一起转头看向唯一有可能让开位置的太孙朱瞻基。

    可惜朱瞻基一直提防着汉王,对自家太子爹近前的脚步声置若罔闻,现在除非皇上亲自来劝,否则谁都不能阻止他想一拳打爆他二叔狗头的想法。

    见朱瞻基就是不看他,木的位置,朱高炽只能以撅肚子,用软软的肥肉把朱瞻基顶开,效果很是显著,也从侧面证明了太子每一餐膳食都没有白用,朱瞻基被顶着飞了两步就是对此最好的证明。

    朱瞻基扭头看了占据了自己主力位置的亲爹一眼,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同一时间,胡善祥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谁都没想到太子会这般,朱瞻基看向胡善祥的眼神也开始染上哀怨。

    “二弟啊,你说你这么个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凑在一堆做什么,也不怕人笑话。”朱高炽老老实实地说道,说完这句话,示意朱高煦往周围看去。

    意思很明显:这么多人都盯着,尤其老爷子还在上头坐着,适可而止吧。

    朱高煦冷哼一声,适可而止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笑话?谁感笑话本王?说出来让本王见识见识。”朱高煦威胁的目光在周围一顿扫射,被这种眼神看过去之后,除了极少数不惧汉王的官员仍然镇定自若外,其余人皆在汉王看过去的瞬间低头做忙碌状。

    “他们是不敢,但爹他看着呢。”老二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家老爷子发话,那可是帝王的雷霆之怒,朱高炽能不知道,这个时候提谁都没有他爹的名头管用。

    不得不说,太子和汉王这两人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汉王用皇帝的年号做筏子对胡善祥和朱瞻基发难,太子就用皇帝本人怼回去,妥妥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就看谁的道术更高一筹了。

    要是往日,朱高炽的威胁还有几分效果,但许是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再加上多喝了那么几杯酒,熏熏然的感觉有些上头,汉王被这么一激,心里的顾忌反而瞬间跌落谷底,直接就不在乎的大声嚷嚷起来。

    “你说爹看着他就看着吗?”朱高煦反驳道:“别说爹他听到了,就是他亲自过来问话,我也不惧,该说什么就是什么,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把狠话放完,朱高煦很是得意洋洋的挑衅的看着太子,一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表情。

    汉王啊,你不该叫汉王的,你有哪点才能和汉王刘邦能比的?

    二皮脸还是足智多谋?哦,还真有,匹夫之勇你比他强多了。在这一点上,他一定觉得你和项羽有共同话题。

    你应该叫憨王,憨傻不长脑子的憨。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现在想说些什么。”

    在众人瞧傻子的同情目光下,端坐高台上的皇帝已经在大太监小鼻涕的陪同下来到了汉王身后,而傻不自知的某人还以为众人的同情是给予被自己撅回去的太子的,直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才僵着脸转过身,和众人一起行礼。

    皇帝没有发火的意思,只声音淡淡的免了众人的礼。

    “说啊,怎么不说了?喝了几杯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太子说的真没错,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居然有脸为难小辈,也不怕人笑话。”

    皇帝的威严还是挺让人畏惧的,那种大权在握,生杀予夺尽在掌握的气度和太子的仁慈,朱瞻基的蓬勃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朱高煦极为不同意老爷子缘由责怪在自己一人身上,不愿意的开腔道:“儿子见太孙和郑和兄弟聊的那么开怀,就想着也凑过来热闹热闹,哪里知道我一来,他们就谁都不开口了,还拿话搪塞我。”

    “儿子是谁啊,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能让人听的,他们合起伙来排挤我一个,爹您不帮我说话,还怪我,儿子这也太委屈了。”

    在胡善祥等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下,汉王学着受委屈的幼童向父母诉说怨念的模样,恍惚让人以为他真的喝醉了,酒意上头胡言乱语,可胡善祥却知道对方面上醉意朦胧,实际上清醒的很。

    喝醉酒的人说话颠三倒四的,这一点汉王就完全不像了,更别说他们几个人没一个傻的,就汉王这副根本过不了关的演技怎么可能让人相信,太子、朱瞻基、郑和三人平静的面容更反射的对比了汉王无理取闹的行径。

    好家伙,你还越说越上瘾了啊。

    原本有太子过来打圆场,存了几分息事宁人心思的胡善祥不想和汉王计较,无论输赢都闹不愉不说,也让文武百官看了笑话,让人笑话天家父子、兄弟、叔侄关系不睦,甚至牵扯到了女眷的身上。

    但汉王这越演越过的戏码就让人不高兴了。

    不就是想让她胡善祥承认自己刚刚大不敬的和太孙、郑和谈论皇帝的年号吗?

    她认就是了。

    WHO怕WHO啊!

    第65章 灯月长明 想看他们太子府的笑……

    想看他们太子府的笑话, 也得真有笑话让汉王看才是。偏偏子虚乌有的事,被汉王硬生生造谣,若是胡善祥不接了这茬, 顺便把戏给唱下去, 让太子或者太孙一力承担, 怕是会给人落下个不能担事的名声, 日后在后宫中处事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不理会朱瞻基在一旁给自己使眼色的小行径, 胡善祥沉稳大胆的开口对着皇帝道:“汉王只听到了些细枝末节便嚷嚷了出来,孙媳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便没有回答,并非有意和太孙与郑大人一起排挤汉王。”

    “汉王当真是误会了。”

    “是啊, 是啊。二弟, 小辈们凑在一起说些悄悄话罢了, 咱们做人长辈的偷听就已经不对了, 怎么能在这胡搅蛮缠呢。”太子紧随其后, 一脸儿子和儿媳不肯和你计较, 你要知恩的大度模样,气的朱高煦差点想打人。

    皇帝没有说话,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有些时候, 儿孙们之间的争执和摩擦,他这个一家之主亲自下场只会让气氛更凝固,争端更僵持,所以有时候哪怕身在当场,做个定海神针,该装聋作哑就装聋作哑,该做主消弭争端也不能置若罔闻, 这个度他已经很有经验的把握住了。

    恰如此时,看两个儿子吵吵,虽然心里怒气汹涌,但还不到他一锤定音的时候,于是,朱棣便闭口不言,只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大庭广众之下,作为一国之君本不该如此任性,但朱棣是谁?向来只想自己,哪管别人死活的利己主义者,若不是自己最在乎的太孙也卷入了和汉王的纷争中,说不定他还端坐高台,看戏似的瞧着汉王和太子之间的争端,然后再入天神般降临,各大三十大板的息事宁人。

    皇帝做隐身状,说了一句汉王的不是后,就一副雨女无瓜,高高挂起的隐士高人态度,让汉王朱高煦就是一个激灵。

    他爹这是不打算偏帮太子和太孙了呀,肯定是听到了自己大声嚷嚷的话,反应过来之后,朱高煦瞬间想起了刚才自己故意胡说八道是怎么陷害太孙和太孙妃的,脑子骤然就清明了几分。

    如此天降良机,此时再不跟进,错失之后,只可能后悔的捶胸顿足。

    朱高煦幸灾乐祸起来,对着太子和太孙与胡善祥三人挑衅一笑,瞬间将三人的仇恨值汇聚其一身,反驳道:“又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话,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再说了,要不是本王听了那么一耳朵,还真不知道太孙和太孙妃对皇上这么不满,竟然连年号都敢编排,怎么这是迫不及待的想改了?”

    “哟,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太孙不会是想……”

    没有再说下去,在周围人瞬间变了脸色之后,汉王嘿嘿一笑,任由他们把后续编想下去,有时候欲言又止起到的效果比完整的话语更奏效。

    这

    不,汉王这一卡顿,周遭听到此番话的人俱都悄悄地打量起皇帝来,见皇帝还是面不改色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这才又轻轻地呼出了口气,却仍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一点动作。

    胡善祥后悔了,真的。她虽然知道汉王憨蠢,但却不知道此人能如此的蠢钝如猪。

    众目睽睽之下,出演诬陷他们也就罢了,居然还敲锣打鼓的把戏唱到了皇帝跟前,这是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他傻到一起了吗?

    不说太子和太孙自然有办法打消皇帝的疑虑,使其不被流言蜚语离间,就说郑和这么个大活人还在这儿立着呢,他是在场存在感有些低了,可这也是身份使然,但人家可是皇帝的心腹,做到这个份上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不受皇帝信任?

    汉王究竟是哪里来的信心和勇气,觉得和他关系一般的郑和会学着太子这个亲大哥一般,给他在皇帝面前描补打圆场?

    见朱高煦越说越不着调,本就对他施以冷眼的朱瞻基也忍不住了,心中的怒气丛生,看了一眼静待事态发展,想看看二儿子还能怎么作的皇帝一眼,开口道:“看来二叔还真是马尿喝多了,胡言乱语张嘴就来。”

    “先不提我和太孙妃根本提皇爷爷的年号,就是真的说了,这也不是大逆不道的话,要不然官员们报年份的时候,又该怎么报?具体的时间都不能明说吗。”

    就是。

    一想到永乐某年,不能提皇帝的年号,那他们汇报奏事的时候又该如何说具体日期。

    汉王也太缺心眼儿了,心里明白的人不由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暗自摇头。

    没有想到居然可以这样被反斥到,朱高煦想明白过来后暗自咬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打击太子府的场子,可不嫩就这么被太子和太孙轻而易举的揭了过去,口随心动的重复道:“年号,年号。”

    或许是踅摸这样一个机会真的不可多得,朱高煦也猛地生出了灵光一闪的急智来,他知道论口舌自己不是太子和太孙的对手,于是瞬间将矛头对准了胡善祥,这个时候也不讲什么倚强凌弱,欺压女辈的不道德了。

    太子向来都是当面老好人包容他所有错误,觉得弟弟不懂事,还要用心教的态度,朱高煦碰了数次软钉子了,就是傻子也知道他不好惹了。

    朱瞻基那个小兔崽子就更不用说了,他爹永乐皇帝亲自教养出来的,牙尖嘴利的先不说,那对人对事的能力都学了个七八成,每次他欺负到太子头上的时候,朱瞻基就跟刺猬似的跳出来,自己这个当叔叔的本不该畏惧,但谁让每每和对方碰上,十次有八次他都会输,不是朱瞻基那个小兔崽子的对手也就罢了,可有时候眼见他都能赢了,他爹永乐皇帝就自动跳出来帮人责骂他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让汉王很是不屑和怨怼。

    朱高煦的目光带着几分疯狂的看向胡善祥,带着诱惑和故意的说道:“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本王问的是太孙妃有不是你们。就算是太子和太孙地位尊贵,也不能不让太孙妃说话吧。”

    “太孙妃,您说呢?”

    胡善祥就等着这一刻呢。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随着汉王的话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胡善祥落落大方的一笑,仪态沉稳中带着镇定自若,给了朱瞻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随之看向皇帝,见其没有阻止的意思,才准备开口。

    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毕竟从她被册封为太孙妃起,就没有在重大场合出现过。对于胡善祥是否有资格做大明朝未来的主母,母仪天下的未来太子妃、皇后这一位置,所有人都在观望和考察。

    而这个时候皇帝和太子都没有开口阻止,胡善祥就明白,两人未必没有这个对她考核一番的意思。

    若是连汉王的刁难都不能轻松应对,那么胡善祥这个太孙妃要么不合格,需要太子妃私下里重新教导,要么就只能退位让贤或者一辈子做一个依靠朱瞻基的菟丝花的存在。

    胡善祥没有顺着汉王的问话正面回答,而是对着皇帝恭敬中带着几分好奇的开口道:“孙媳对一事很是好奇,只是事关皇上您的年号,因为不知道其真假,便想着问问太孙,没想到还没说呢,汉王就已经预知到了。”

    这能掐会算的本事怕是袁天罡、刘伯温在世也不能及,就差没说汉王在皇帝面前故意犯欺君之罪了。只是胡善祥一举一动都极其恭敬,也没有说一句汉王的坏话,而这些就足够了,心里有数的人不由会心一笑。

    焦急的模样看着胡善祥,怕她被汉王吓到出了差错的朱瞻基也悄悄地舒了口气。

    他也是关心则乱了,胡善祥自小在宫里长大,见过数次汉王或怒、或者狰狞的神色了,如今这幅带着几分疯狂的诱惑又怎么会害怕,想来如此镇定大方,应该是已经心里有数,便等着胡善祥继续讲下去。

    心里存着考校太孙妃的意思,朱棣顺水推舟的顺着胡善祥的话茬接了过去。

    “和朕的年号有关?这倒是有趣了。”皇帝点着头道:“太孙妃继续说,朕也想听听。”

    他们也想听。

    听了皇帝准许的话,所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胡善祥,做出一副很有兴趣接着听故事的捧场模样。

    这么多捧哏的么?

    想起腹内已经打好了的草稿,胡善祥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据说皇上您在某一年的元宵节微服出游,遇到一个正在猜灯谜的秀才,与其谈的非常投机。那位秀才的文采非常不错,皇上您便生了考校之心,想要试他一试,看到街头人头涌动,到处都是璀璨的灯火和明月交相辉映,便想到了一副很是应景又寓意深远的上联。”

    “灯明月明,灯月长明,大明一统。”①

    说出上联后,胡善祥故意停顿了下来,视线往四下一扫,果然见若有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暗暗在心里猜测下联给如何应对,便饶有兴趣的停下话头,随着众人猜去。

    其实胡善祥也知道,在场的朝臣不可能都对不出下联,武将也就罢了,认识的字本就不多,和联就只能想的抓耳挠腮了。

    汉王即是对着她这个太孙妃发难,那就是针对的整个太子府,作为被太子一力提拔上来盘踞了几乎整个朝堂的文臣,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她难堪。

    帮着她一起破汉王的刁难之局才是正事,这一刻,他们不讲男女之别,不论宫廷内外,只有深处太子府的立场上。

    第66章 永乐万年 这个上联说难也不难……

    这个上联说难也不难, 毕竟故事中适逢元宵佳节,正是灯火通明的时候,但说难吧?

    最后一句“大明一统”却又是出的磅礴大气, 所以下联必定也要对出恢弘大气的词语来才算工整。

    或没有那份才思, 记得抓耳挠腮的急着跺脚想下联的;或眼前一亮, 想出了下联要如何对上的, 俱都没有说话, 静等胡善祥的未尽之言。

    朱棣做沉思状,想知道下联, 却又不肯和他人一般露出猴急不庄重的模样,于是对着孙子朱瞻基使眼色。

    朱瞻基轻咳了一声, 提示道:“那名秀才是如何对的下联?”

    别打哑谜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

    胡善祥神态自若的迎着汉王铁青的脸, 笑着不着痕迹的拍龙屁道:“这位秀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大概是看出了皇上您哪怕白龙鱼服也也掩盖不住的威严, 竟然将皇上您的年号‘永乐’两个字镶嵌在了下联中, 如此一来对的是巧妙的恰到好处,这上下联合在一起, 可谓是文雅工整,大气磅礴, 堪称千古绝对。”

    说着,在所有人焦急着等待下联的神情中,胡善祥不再故作姿态,对着笑吟吟的恭敬道:“君乐民乐,君民同乐,永乐万年。”

    “君乐民乐,君民同乐, 永乐万年。”

    “皇上万年,永乐万年,大明万年。”

    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不约而同的在口中喃喃着下联。反应过来后,随着胡善祥起身行礼的动作,也跟着拜服下去。

    被破了局的汉王

    朱高煦铁青的脸更是黑的像是被人追债了一般,可在所有的皇亲内眷、文武百官都跪下行礼后,也只能将那股愤恨强压在心里,咬着牙随大溜的跪下去。

    皇帝没有理会跪拜的人群,或者说他沉浸在了这幅对联的大气磅礴和歌功颂德之中,口中喃喃的重复着上下联。

    “灯明月明,灯月长明,大明一统。”

    “君乐民乐,君民同乐,永乐万年。”

    朱棣的眼睛随着口中的复述越来越亮,最终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都平身吧。”

    “哈哈哈哈,真是千古难觅的绝对。”朱棣不要脸的连连点头,口中不住地称颂道:“磅礴大气、文雅工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下联了。”

    “此对联贴上意,映实景,可谓有理有据。”

    “绝,真是太绝了。尤其‘永乐’二字用的好,用的妙,用的恰到好处啊!”

    “陛下践祚一来,数征外敌,震慑肖小,本就是千古明君。”

    “李大人说的是啊,皇上亲征外敌,本就是为了那些被外族欺压的百姓,让他们可以回归大明生活,皇上亲历险境,甘愿爬冰卧雪的冒风险也要解救他们,如何不算是与民同乐。”

    若论拍龙屁的道行,其实胡善祥还真不是文官们的对手,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功成名就后隐身而退的时候,此起彼伏的恭贺、赞同、美誉声不绝于耳,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不要脸的肉麻,且还紧贴时事,让成了故事主人公的朱棣开心的更是心花怒放。

    此时,没有人再坏风景的问一句,太孙妃想问关于这件事的什么问题,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有人虚构出来的。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到,不论是不是有人故意虚构的,从现在开始,这个故事他就是真实的发生过的,发生在了故事的主人公朱棣的身上,并且最认同的人就是皇帝。

    朱棣已经脑补自己曾经微服私访并于元宵节偶遇了一秀才,两人交谈甚欢后,吟出了这么一副千古绝对。

    他在心里越发肯定,这件事当然是曾经发生过的,只是他政务繁忙,整日处理朝堂大事,忙的连此时都昏了头给忘了,此刻太孙妃重新提起,他才似有所觉得想起来。

    “……”而真正忙碌朝堂政务,抽身难出的监国太子朱高炽,只能无语的看着亲爹一副认同的样子,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算不上好的抢夺功劳的消息。

    明明他才是处理朝政的那个吧,他爹除了打仗就是亲征,其他时候真的有忙过吗?

    虽然这样想着,但对于儿媳妇轻轻松松的在老爷子面前讲了一个小故事,不但顺利的过关,而且顺便拍了个龙屁的行为,朱高炽表示很欣慰和高度赞赏。

    嗯,是个聪明的,聪明人好啊,他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又看了一眼黑着脸,不发一言的二弟朱高煦,太子朱高炽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这都第几回了,总是针对他们太子府,二弟也不嫌累,就算太子妃应付不来他的刁难,难道瞻基这孩子会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

    哎~

    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是朱高炽为自家二弟的智商感到捉急的一天。

    汉王这回学乖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一声不吭的闷头喝酒,连汉王妃给他使眼色让他少喝点都没看到,气的汉王妃牙疼,扭头不再管他。反正醉酒后头疼的又不是她,管他去死。

    “马云,赏。”

    在朝臣的赞扬声中开怀了个够的朱棣哈哈大笑着回到高台之上,同时带走了太子和郑和,但还没有忘了让自己高兴的大功臣胡善祥,于是奖赏又朝着胡善祥颁发了过去。

    谢过了皇帝的赏赐后,胡善祥心满意足的和朱瞻基重新落座。

    宴会继续,除了汉王的朋党心情不愉之外,太子府或者和太子关系亲近的大臣都是一脸的和颜悦色和轻松自如,连太子妃看胡善祥的眼神都透漏着对其的高度赞赏。

    朱高炽重新落座的时候,在太子妃耳边悄声道:“儿子选的太孙妃果然不错,聪明、贴心、合意。”

    想起最近几天,只要瞻基的宫中出现了什么新式的甜点或者菜肴,都会给自己和太子妃那里送上一份,然后再由太子妃进上给皇帝,从不越俎代庖,这可都是以前没有的。果然儿子大了,有了女主人的宫殿也算是一个家,有了家的模样,朱高炽就颇为认同的赞道。

    这在以往可都是只有他爹才有的待遇,瞻基这小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只顾着爷爷而忽视亲爹了,想想朱高炽就觉得牙酸。

    “那是,我早就说这个儿媳妇选的好,不枉费我对她的看重。”

    太子妃一脸理所当然的骄傲模样,此时瞧着到和耀武扬威时候的朱瞻基像极了,都说生子肖母,此言果然不假。

    瞻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眼瞅着人都多大了,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那段时间,太孙妃的人选定不下来,可真把她这个太子妃着急的差点没上火,幸好瞻基心里有数,挑了个所有人都合心意的。

    这样想着,太子妃又看向对面下首的方向。

    汉王妃正和赵王妃亲密的说着什么,一脸的郁闷又无奈,估计是在对着人诉苦。而汉王则一杯酒一杯酒的往嘴里灌,谁来劝都不听,连应酬都是赵王帮忙给拦着。

    看到始作俑者落败后的灰头土脸姿态,太子妃顿时生气对汉王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幸灾乐祸,她可没忘记当初胡善祥的名帖是汉王推荐一事。若非如此,她还真难找这么一个合心意的儿媳妇。

    想到此,恶意在心里蠢蠢欲动,她真想给汉王府送一份礼,感谢汉王府对他们太子府的大恩大德,不过,为了不给太子添乱,太子妃无奈的压下了这股不怀好意。

    朱棣对下面坐着喝酒的几个儿子之间的暗潮涌动置若罔闻,乐够了之后,想起这幅千古绝对,秉承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心思,将对联做成门面的任务交给了太孙朱瞻基。

    太孙妃胡善祥讲述的千古绝对,太孙朱瞻基命人做门面,他朱棣御笔亲题,嗯,所有流程和所有的任务都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然后等门面做好之后,他要挂在自己日日可以看到的地方,天天闲了就去欣赏一番,朱棣颇有兴致的想着。

    “孙儿接旨。”

    这种事没什么难度,又能讨好皇爷爷,朱瞻基欣然接受。

    郑和虽然跟着皇帝回去,但一直提心吊胆的。

    太孙妃虽然风平浪静的过了这一关,但想必所有人都清楚的很,太孙妃哪怕有理有据的夸了皇帝一通,拍了皇帝的龙屁,但毕竟是欺骗了君王,虽然所有人异口同声的不提这件事,但汉王仗着和皇帝的父子血缘可以做的事却不是太孙妃可以做的。

    于是宴会过后,郑和还是跟随在皇帝身后,轻轻地将太孙妃告诉他的关于“佝偻病”和“坏血病”的事迹讲了出来。

    不是他郑和不讲信用的不给太孙妃保密,而是郑和觉得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事是可以瞒过皇上的眼睛的。而这也是郑和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对着皇帝不要有所隐瞒。

    朱棣因为对联的事本就开怀,对胡善祥和二儿子如出一辙的欺君行为也没有打算计较,他心里清楚,说到底这件事的前因还是因为老二没事找事,刁难不朝着瞻基和太子也就算了,如今越来越不成体统,居然把主意打倒了太孙妃的头上。

    瞻基本就爱护太孙妃,惹了他爱妻,他不怼你怼谁。只是让朱棣没想到的是,这个太孙妃的行为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镇定自若和聪明机智。

    想起太孙妃前段时间露出的种种不同反响的破绽,和他之后从老和尚处得到的关于“祥瑞”的卦言,一种激动的豪情顿时由心而生。

    “永乐万年吗?”

    哪怕不是祥瑞,他朱棣也会让太孙妃变成祥瑞,祥瑞说出的话自然是真实的谶言,日后谁还敢在对他登临皇位一事指指点点便是对祥瑞不敬,对上天不敬。

    第67章 不想当祥瑞 宴会过后的没几日……

    宴会过后的没几日, 郑和便奉命率船队出发了,朱瞻基在其中使了大力气将许道中也塞进了船队里,官职可能不高, 但能离开京城就已经让他们所有人都喜出望外的了。

    因着宴会当晚郑和回到府邸后, 便命人拿来豆子发了豆芽, 照着胡善祥描述的方法, 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 在出发的前一日,郑和总算是吃上了自家发的豆芽。

    大火猛炒的, 煮汤时添味的,都带给了郑和一种不同于

    其他菜蔬的清脆可口。这个时候郑和也是彻底的对太孙妃好感倍增, 心服口服。也是自此之后, 豆芽这种蔬菜彻底在大明出现, 并以飞速从皇宫传入百姓家里, 成了一道人人都可食用的美味, 为不久之后的冬日里, 普通人家的饭桌上添了道可口的菜肴。

    送行仪式很是盛大,朱瞻基身为太孙也必须紧随皇帝身侧, 没他在一旁陪着,胡善祥还觉得挺不习惯的, 不过前朝不是她那能踏入的地方,是的,哪怕胡善祥如今是太孙妃,但后宫不可干政的规矩只要一日立在那,她就不能踏入前朝。

    一旦坐上下西洋的船,短则一两年,长则五六年的在海上漂泊, 许道中随船队远航,也不知道回大明是什么时候了,码头上,孙妙涵正依依不舍的和他告别,胡善祥也坐着一驾简单的马车跟着一起过来了。

    “好了妙涵,我此次随郑大人下西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回大明,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许道中深情款款的叮嘱着。

    孙妙涵欣慰的道:“我知道的,道中哥哥,我会保重自己,你远在海外,人生地不熟的,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说着,孙妙涵想起临行前夫君郑重保存着的胡善祥给的良种图册,悄悄地在夫君耳边叮嘱道:“哪怕太孙妃说的良种再重要,你也要先照顾好自己,这才是你的首要任务,别到时候,良种带回来了,你却……”

    孙妙涵有点哽咽的说不下去了,虽然胡善祥早就说让她放心,有郑大人在,而且还有她交出去的发豆芽的方法,只要在海上不遇上什么大风大浪或者倭寇野人,夫君一定不会出事的,但孙妙涵还是放不下心。

    许道中没说什么良种比自己的性命要重要的多的话,虽然他心里是这么觉着的,只要一想到太孙妃说的良种可以让大明百姓远离饥寒,人人都能吃的饱饭,许道中觉得为此舍弃再多都是可以的,哪怕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但这种事在妻子面前就不用说了。

    但看到孙妙涵眼中的担忧和爱意,许道中还是温和的安抚着道:“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带着良种回到大明。”

    孙妙涵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珠,安心的点了点头。

    坐在马车里的胡善祥正在百无聊赖的叠手绢玩,今天朱瞻基不在宫内,她也是闲的无聊,猜到许道中远航孙妙涵一定会亲自来送,便叫了马车出来陪陪孙妙涵,毕竟许道中也算是给她帮忙,出海找良种也是她胡善祥先提出来的,让这对鸳鸯就此分隔两地数年之久,胡善祥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

    等人等的不耐烦了,胡善祥撩开马车的窗帘,见两人还在你侬我侬的诉说着离别前的相思之语,再多的愧疚之情也烟消云散了。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至于抱的那么黏糊吗?”胡善祥飞了一个白眼过去。

    虽然两人都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青天白日的诉请时当周围的人不存在,但被胡善祥这么明目张胆的指出来,还是红着脸分开了少许。

    “你和太孙在我面前亲亲秘密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孙妙涵怼了回去,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做的光明正大却还能后者脸皮来指责她。

    “行吧,那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胡善祥瞬间被戳中了心思,嘿嘿一笑,作势欲放下帘子。

    该交代的事其实两人都已经互相交代完了,徐彬将孙妙涵送到马车旁,便准备起身上船。

    “许大人,可别忘了我的事。”胡善祥郑重的嘱咐道。

    许道中信心满满的怕了拍怀里的画册,回答道:“放心,不会忘的。”

    那就好。

    孙妙涵上了马车,几人又说了几句话,许道中便准备回到船上去了。临转身前,胡善祥望着孙妙涵难过的表情,大声的喊了一句让孙妙涵红了脸的话。

    “许大人,许夫人还等着和你生儿育女呢,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说完,不去管妙涵惊讶后含笑的应答,在孙妙涵害羞的心情下,唤了车夫回城。

    胡善祥没有回宫,而是准备先将孙妙涵送回许府。

    上一次胡善祥他们出城的路还是不平整的土路,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水泥路已经沿着京城内外铺就,坐在马车里,再也不用感受以往摇摇晃晃的颠簸感,两人也不由的感叹大明的日新月异。

    自从在宴会上,胡善祥轻而易举的挡住了来自汉王的刁难,还得了皇帝的夸赞和赏赐,后宫中的女官和宫女太监们都知道胡善祥这个太孙妃也不是好惹的,虽然以前就没有人敢惹到她头上,但那都是看在她姐姐胡善围的面子上,只敢将一些小打小闹的事闹到她面前。

    但这一回,不但让汉王失了颜面,居然还得了皇帝的赞誉,同时宫内也隐隐的开始流传出黄道馆曾给胡善祥算命,说是胡善祥命带祥瑞的流言来。

    胡善祥初初从月心那里当笑话的听来还觉得有些心惊,以为是汉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还以为自己假意投靠汉王给其当细作的心思被发现,暴漏了身份,因而被汉王针对。

    当时就面色大变的捉着朱瞻基让他去查谣言,谁知等了半晌过后,朱瞻基面色复杂的回来告诉她说:“不用管这个流言,不是汉王放的,应该是皇爷爷的意思。”

    胡善祥当时就惊呆了,虽然在朱瞻基连连保证没有事,并且一定会护她周全的前提下,胡善祥只能在心底暗暗猜测这皇帝的目的。

    这祥瑞是好当的吗?

    有了好事不一定会想到她这个祥瑞的身上,但是出了坏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这个祥瑞弄虚作假,到时候她胡善祥就是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胡善祥怨念非常,朱棣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人说话其实挺无聊的,胡善祥将手里攥着的用手绢叠的布老鼠递过去,边向孙妙涵说道:“其实你一个人在家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说话,你现在也是官员的夫人了,命妇可以往宫里递牌子请见的。左右现在我不用管宫务,有姐姐和太子妃在,也用不着我出马。”

    胡善祥这话说的真情实意,后宫的宫务有女官管理,胡善围也只是总管,而又大事的时候才会郑重的去找太子妃去处理,其余时候基本都是来太子府给太子妃请安,然后听听太子妃的吐槽。

    夫君离家远行,孙妙涵确实感觉自己一下子就空下来了,这才第一天,也才不到一个时辰,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打发啊,听了胡善祥的提议,孙妙涵很是意动,夫君离开之后,家里就这剩下自己一个人确实挺无聊的,但是一想到要进宫,孙妙涵立马摇头,拒绝的无比利索。

    “还是算了,我一个人在家挺好的,无聊了就去街上逛逛看看书什么的。”

    孙妙涵一脸提起皇宫就嫌弃的表情,当然,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收敛的了,至少没漏出晦气来。看着手中胡善祥用手绢叠的布老鼠,更觉得皇宫和监牢没什么两样了。

    “进宫就算了,我现在恨不得离得远远地,疯了才主动往里面钻。”孙妙涵没好气的说完,顺便给了胡善祥一个不争气的眼神。

    行吧,那就当是我疯了,谁让宫里有能治病的良药呢。

    “可在这京城里除了我你好像没有姐妹交了?”

    被拒绝了提议,胡善祥噘着嘴委屈的说道。宫里也有个整天想和她姐妹情深的,但胡善祥一看到对方那虚假的做作姿态和自以为是的姐妹情

    深,就更想念孙妙涵这个曾经的塑料姐妹了。

    而胡善围这个亲姐姐整日和宫务打交道,也很是忙碌,胡善祥就不准备去打扰人家了。而且有真的姐姐不香吗?老拽着她姐姐妹妹的喊什么。

    “……”

    孙妙涵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了几分动摇,要不,她回去试试往宫里递牌子请见?

    见孙妙涵为难,胡善祥改口道:“我现在也可以传唤你入宫,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会让月影和月心给你带话的。”

    “如此也好。”孙妙涵这才没再拒绝,毕竟她也是真心想和胡善祥多相处相处。

    送孙妙涵回了许府后,胡善祥没了在京城内四处闲逛的心里,无奈的回了宫。

    太孙妃的本职工作是什么,胡善祥暂时还真的不知道,除了和朱瞻基夫妻情深外,宫务的边胡善祥摸不到也不想摸,清净的日子不好过吗?非得没事找事?

    刚好宫中各处也清闲了下来,胡善祥正翻着手里的小说看的津津有味。唐朝有唐诗,宋朝有宋词,大明的小说其实也是声名远播的。

    四大名著的作者有三个都能算是明朝的人,哪怕在后世作者前缀着元末明初。现在《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还没出世,《红楼梦》就更不用说了,三百年后也不知道曹雪芹还会不会写这本书,毕竟胡善祥现在就有一种改变了历史的心虚感。

    而罗贯中和施耐庵很不幸已经离世,胡善祥只能遗憾自己不能要个亲笔签名,但手中捧着两人的著作却看得津津有味。

    第68章 三缺一 因为四大名著太著名的……

    因为四大名著太著名的缘故, 胡善祥前世只看过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和施耐庵的《水浒传》,两人写的其他小说根本没有关注过,这次彻底清闲下来, 胡善祥找了两人各自的著作来看, 来发现自己以前真是错过太多了。

    胡善祥刚看完罗贯中的《赵太祖龙虎风云会》, 书中把宋太祖赵匡胤夸的那叫一个铁血侠骨, 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赵太祖是个声名赫赫的大侠而不是宋朝的开国之君。

    不管怎么说, 哪怕胡善祥对赵宋皇室的软骨头皇帝十分的看不上眼,但看着这本小说后, 也不由的对赵匡胤起了钦佩之情,软骨头的又不是赵匡胤的血脉, 把徽钦二宗的耻辱算到赵太祖的身上也确实不太公平了。

    “这指桑骂槐的以为谁看不出来呢。”胡善祥正看得高兴, 却突然发现书中对女子的竭尽侮辱之处, 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愤愤不平的摔了手中的书。

    胡善祥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 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她很是喜欢敢于冲破封建束缚, 打破老旧规则的武则天,第一个称帝的女人。

    根本原来不过是容不下女性出头, 有自己的思想。

    女子在古代地位低下胡善祥是知道的,基本上没什么本事的男人都喜欢踩在女子身上极尽贬低对方才突出自己的才华, 但胡善祥是真没有想到罗贯中居然也在书里对武则天极尽侮辱。

    “书里写了什么,怎么太孙妃看过之后如此生气?”月影贴心的倒了茶来安抚胡善祥。

    想看故事后续但又怕自己看后被气的犯心梗的胡善祥咬了咬牙,吩咐月心把小说都收了下去,她暂时不想看到它们了,真的一点心情都没了。

    “就是,太孙妃何必生气,不过是些落地秀才写的无病呻吟的小说罢了, 开心了就看,不开心就不看,您要实在生气,就把这些书赏赐给奴婢,奴婢给送到小厨房的灶火里,也让它们发挥最后的作用。”月心见胡善祥皱着眉,故意逗趣的开解道。

    胡善祥忍不住心动,但想了想,这些小说虽然不值多少银两,但也是自己花钱买的,为了看小说不开心,就干焚书的事,倒还真不至于。

    摇了摇头,胡善祥终是说道:“算了,还是找个箱子把它们压在箱底吧,别让我瞧见,本太孙妃最近不想看到它们。”

    等小说被收下去之后,胡善祥想起书中的内容,还是忍不住开口吐槽道:“这什么破故事,居然说王则和胡永儿是张昌宗和武则天的转世,拿古人编排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两人残暴好色、话里话外的竭尽侮辱,不知道的还以为写的‘讨武氏檄’呢。”

    改朝换代后皇帝和贵人也成了时人嘴里笔下的谈资,她们以往也凑在一起聊聊听来的前朝旧事,更何况是在太孙妃的寝宫,门外也有人把守,不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偷听了去,两人也就陪着胡善祥凑趣的谈起来。

    “这作者也太过分了,亏我看他写的演义小说还挺喜欢的,谁知道居然这么写我喜欢的人。”最后四个字胡善祥念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其实要说多喜欢武则天也没有,但肯定是有敬意的,敢于打破封建束缚的女子本就该受人尊敬,更何况自南宋开始女子的地位就一直呈断崖式降低,胡善祥一直有想要改善大明女子生活、提高女性地位的心思,武则天一跃而起暂时性的成了她非常喜欢的人物,可这书里对竭力的贬低和侮辱却怎么也让她看不下去。

    “武则天不残暴吗?”月心心直口快的疑惑问道,太孙妃说的和她收到的教导刚好相反,教导她的女官一直告诫她女子要贞静顺从,可她自小活泼惯了,做不到贞静,那就只能专注顺从一道了,她觉得自己学的非常好,太孙妃和月影就常常夸的听话。

    月影没有说话,她年长两人些,心思也细腻,有些事不用说她自己心里就有一杆秤,明白太孙妃只是想向她们吐槽一下心里的郁闷,也就附和着月影说道:“管她残暴不残暴的,都是书中的故事而已,太孙妃何必为这个生气。”

    该怎么说呢?胡善祥看着月心疑惑的神情,想告诉她武则天的伟大和勇敢吧,但又怕自己把人的思想给扭过来反而坏事,毕竟连她这个太孙妃都只能在自己的寝宫吐槽,真的教会了月心现代的先进思想,在这皇宫里格格不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当出头的椽子打烂了。

    摇了摇头,胡善祥觉得暂时先这么算了,先把帐记下以后再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算了算了,人都已经成了黄土一抔,我在这里计较这个挺没意思的。嘴长在人家脸上,笔杆子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史书都能把故事编上去,更何况小说呢。”

    胡善祥岔开话题道:“对了,最近怎么不常见云珠,她在忙什么事啊。”

    月心太跳脱,没怎么关注过,但月影则含笑着给胡善祥解释道:“太孙妃您忘了?上次您带着我和月心出宫去别庄的时候,叮嘱云柔好好看住云珠,看看对方削尖了脑袋往您身边凑有什么目的。”

    月影请功的表情太过兴奋,胡善祥一看就反应过来,欣然的问道:“怎么?云珠露出马脚了吗?”

    要是不提云珠的名字,胡善祥还真是忘得差不多了,她这日子太过悠闲,大脑一放空,就和长时间不开机的机器一样,不知道哪里就生锈了。

    月影摇了摇头,失望的说道:“恰恰相反。”

    “云珠不但非常的安分,做事勤快,还时不时的就能从冬梅那里得到一两条消息来回禀,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冬梅的同乡之谊,奴婢是真觉得她对太孙妃您一心一意的想跟随了。”

    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胡善祥闻言也是心有感慨,如果不是实在放心不下冬梅这么一个人在吴心仪身边,其实胡善祥有好几个法子能把人派遣去她处,但她却没有这么做,或许心里也知道冬梅虽然有些坏心思但却不能算是个恶人,她是真没有作恶的胆量。

    没有立时就处理了她,是因为胡善祥毕竟受过义务教育,人命在她心里不是古代这样轻飘飘不值一提的,不到险要关头,胡善祥真的不想手上沾染人命。

    “安分就好,只要她对咱们没有坏心,我也不是不能容忍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日后等她想出宫嫁人了,送她一副嫁妆便是。”

    这也是胡善祥现在有底气了才敢这么大方豪迈的说送嫁妆的话,她开在宫外的动物园虽然不如香皂分红那样月月都数万两白银的收入,但银子流水一般哗啦啦的进账,她还是很开心的,都说钱财是人最大的底气,此言诚不欺我。

    胡善祥认真的看着两人说道:“还有你们俩,什么时候想出宫嫁人了,也说一声,给你们的嫁妆肯定是最丰厚的,

    让你们日后无忧。”

    说起嫁人的话,就让两人红了脸,月心害羞的跺着脚,嘴里嘟囔着道:“太孙妃你胡说,奴婢才不嫁人呢。”

    月影则是郑重的看着胡善祥,坚定的说道:“奴婢不想嫁人,就想一辈子伺候太孙妃。”

    两人都说不嫁人,但胡善祥只当是搪塞,没有当真。

    她以前也坚决地说不嫁人,等到了年纪就出宫或者自梳做个老嬷嬷,但缘分就是那么神奇,从小时候就仿佛被认定了一般,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想想当时自己指天发誓在姐姐面前决绝的态度,胡善祥都没想到打脸的那一天来的这样快。

    “行吧,不嫁人就不嫁人,大不了我养你们一辈子。谁让你们家太孙妃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了呢,养你们几个绰绰有余,再多几个都行。”

    “那奴婢们就谢过太孙妃的大恩大德了。”

    “哈哈哈哈哈。”

    寝宫内三人说笑,气氛正好呢,突然有宫女进来禀报说太子妃邀请,月影和月心忙收敛了神色,给胡善祥梳妆了一番,跟着宫女去见太子妃。

    路上,领路的宫女得了太子妃的吩咐给胡善祥卖好道:“太孙妃,刚刚汉王妃和赵王妃相携而来,现在太子妃正陪着两人在玩叶子牌,汉王妃突然说您不在,三缺一的不好,太子妃便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玩儿。”

    胡善祥颔首,心里明白汉王妃来者不善,至于对方进宫见太子妃还把赵王妃也找来了,这就不奇怪,毕竟赵王总是自诩是汉王最忠实的拥趸,赵王妃更是紧跟这汉王妃行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妯娌是亲姐妹呢,就这么齐刷刷的把太子妃给架了起来。

    太子妃顺水推舟的找她过去,也是为了两人一致对外,毕竟现在他们婆媳两个怎么说也是同一立场,太子太孙对汉王赵王,太子妃太孙妃VS汉王妃赵王妃。

    嗯,没错。

    不过,胡善祥却被宫女话中的叶子牌和三缺一吸引了一丝注意力。

    叶子牌胡善祥特意找人学过,牌技吧也还行,反正故意输牌给人送钱肯定是熟门熟路的,至于是真输还是大方的送入,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但其实叶子牌真要说起来打发时间可以,不怎么好玩,反正胡善祥觉得若论诱惑力和上瘾度,还是国粹麻将更上一层楼。

    当时觉得心痒难耐,胡善祥就花钱让工匠用木头雕刻了出来带会了月影和月心她们玩,只是麻将这东西出了名的会让人上瘾,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在宫内流行了开来。

    第69章 最疼爱的孩子 现在太子妃她们……

    现在太子妃她们玩的叶子牌其实就是麻将, 只是胡善祥当时不想引人注意,所以也没有把麻将的名字说出来,只说是见其他人这么玩过这种的叶子牌, 算是新式的玩法。

    胡善祥到地方的时候, 果然见太子妃和汉王妃、赵王妃已经在等着她一人了, 忙告了声罪, 在太子妃温和不以为意下坐在了太子妃的对面。

    甫一落座, 对上太子妃略带深意的眼神,胡善祥就瞬间明白过来, 接下来的牌局她必须要全力以赴了。

    “成了,太孙妃也来了, 妹妹们也不用着急忙慌的见人了, 咱们边玩牌边说事。”太子妃一锤定音, 一场没有硝烟的激烈牌战正式开始。

    “红中。”

    “六万”

    “碰。”

    “有没有搞错, 六万你都碰?”汉王妃不满意道, 她坐在胡善祥的下方, 几回下来都没怎么摸到牌。

    胡善祥故作不好意思的说道:“留着也是留着,不碰多不好意思。”

    本来就不是真的想打牌, 不论汉王妃和赵王妃来此有什么目的,几圈下来, 再好的兴致也被太子妃和胡善祥给扫的一干二净。

    打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特别的快,不到一个时辰,胡善祥和太子妃的手边就摆满了散碎银子,就这还是她们不肯玩大的,只半两银子一两银子的玩。

    胡善祥虽然不喜欢以玩麻将的名义行赌气之实,但如果赢的是汉王妃的钱,那她就很是开心。

    “太孙妃的手气可真旺, 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一局也没有输过。”

    打牌的时候其实不耽误嘴里说话,但想也知道汉王妃和赵王妃来太子府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于是太子妃和胡善祥有志一同的装起了哑巴,一副势要大赢一场的架势。

    见两人一个比一个的厚脸皮,汉王妃冲着对面的赵王妃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起个话头,赵王妃秒懂,点了点头后,便笑着奉承起了胡善祥。

    胡善祥一脸迷茫的抬起头来道:“是吗?我还以为是两位婶婶看善祥年纪轻,故意让着我呢,还奇怪这不年不节的,两位婶婶怎么突然来给我送零花钱来了,原来不是吗?”

    两人哑然,心里同时哽住:谁疯了才来给你送钱,她们还不够花呢。

    太子妃笑呵呵的开口帮衬道:“谁说不是,今天你这两个婶婶一来太子府就吆喝着要陪我玩牌,我也还不明白的,谁知道她们两个就异口同声的让人去把你也叫来,可不就是接机送礼的,长者赐不可辞,左右也是你赢来的,收下就是。”

    丢钱也不能丢面子,全场最大的输家汉王妃狠狠咬了咬牙,笑着附和道:“呵呵,就是,输赢都是各凭本事,太孙妃赢了钱拿着就是,咱们家缺什么也不能缺了这点儿不是。”

    赵王妃输的要少一点,但也只是相较于汉王妃而言,但全场统共就两个输家,于是她这个相比较也只是有汉王府衬托罢了。但赵王府和汉王府不同,赵王朱高燧一向以汉王马首是瞻,藩地也不如汉王的藩地资源丰富,日子也就比太子府好过一点,所以她看着胡善祥赢去的银子就很少心疼了。

    不过既然汉王妃已经说了没有关系的话,那她也只能闭口不言,只在心里期待汉王妃早点说出此行的目的,她是真的不想继续给太子妃和太孙妃婆媳两个送钱了。

    太子妃见汉王妃打肿了脸充胖子的样子,那叫一个心情舒畅,于是看笑话的兴致更高昂了。她换来身后的宫女,让人去取出一个紫檀木镶金边的木匣子过来。

    “善祥这碎银子赢得可真不少,一会儿走的时候可有的拿了,索性我这里多的是空匣子,早早地装进去,省得你边上没地方放。”

    其实胡善祥还真不缺放碎银子的空地方,桌案上、手边放不下,但几人身后多的是空桌子,太子妃这么说也不过是寒碜汉王妃和赵王妃罢了。婆媳两人此时一致对外,胡善祥自然不会拒绝,笑着接过后就让月影和月心两人将手边堆不下的碎银子收进了木匣子里。

    赵王妃最后可惜的看了一眼,遗憾的收回了

    目光。

    而汉王妃则是听出了太子妃话中寒碜自己的意思,于是给了太子妃一个白眼,手里不停的继续洗牌。

    新的一局开始,汉王妃心知让太子妃主动开口问她的来意很难,而太孙妃吧?看着年纪轻轻挺好对付的,但经过了前几天的宴会,她家汉王爷被太孙妃给当着皇帝的面,堵得哑口无言还赢得了满场喝彩后,汉王妃就知道太孙妃又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心里很是气愤,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心思缜密。

    这让她如何下手?

    想起进宫之前自家王爷的嘱托,汉王妃就是一阵头疼,可同时又非常的眼热,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呢,哪有人不喜欢银子的?

    原来,自从汉王让太孙嫔吴氏想办法查水泥配方和香皂、肥皂配方的来源后,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太子府被太子妃管理的异常严格,太孙的书房也不是吴氏随便可以出入的地方,没有一点进展之后,汉王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但要是就这样沉寂下去,那就不是越挫越勇的汉王朱高煦了。

    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路走。

    见汉王不知道缘由的愁眉不展,汉王妃好说歹说的终于从汉王口中问出了缘故。

    水泥这东西利国利民,别的不说,水泥路已经在京城内外铺就,汉王妃几次出城拜佛就能感受到水泥路带来的平稳,虽然也心热水泥带来的利益,但她好歹没和朱高煦似得丢了脑子,知道水泥这东西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以觊觎的,但肥皂和香皂就不同了。

    汉王妃当然也没想着能够从太子妃口中问出肥皂和香皂的方子,她觉得自己在太子妃跟前还没有那个面子,但如果是参一股呢?

    听说太子妃对自己的儿媳,这个新任的太孙妃特别大方,时不时的就有赏赐和礼物送下,宫里的女官们都说太子妃对太孙妃特别和蔼可亲,想来有太孙妃在场,她这个汉王妃若是可怜兮兮的矮下身段求上几句,太子妃应该会满足她的愿望吧?

    幸好胡善祥不知道汉王妃的想法,否则恐怕都要直接冲着汉王妃笑道异想天开了。

    想起太子妃的嫁妆铺子里因为香皂和肥皂而热火朝天的买卖,日进斗金的白花花的银两,汉王妃的心像被点燃了火星子般,再也忍不下去了。

    “都说太子妃和太孙妃的关系亲近,我们还不信,毕竟这天下哪有真的亲如母女的婆媳,所以我便叫了赵王妃陪着一起来瞧瞧,没成想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太子妃在小辈面前竟然真的这么仁慈和蔼。”有求于人的时候要先奉承的人飘飘然才好提出要求,汉王妃深谙此道,于是不要脸一样的开始了往日从不会对太子妃的谄媚话语。

    汉王妃都开口了,一向以她马首是瞻的赵王妃也立刻跟着道:“就是,若不是亲眼见,我是在没有想到天下间竟有太子妃您这样可亲的婆婆了。”

    汉王妃的奉承很有效果,太子妃笑得跟朵花开了似得道:“你也说了太孙妃毕竟是小辈,还是个孩子呢。便是犯了错我都是不计较的,更何况她本就贴心呢。”

    但赵王妃的话就让太子妃花似的笑脸瞬间僵硬,不过转瞬便恢复如常,温和的对两位王妃弟妹道:“若说可亲的婆婆,还得是皇后娘娘,想当年咱们做儿媳妇的时候,皇后娘娘待咱们不也如女儿般看待么。”

    一谈起徐皇后,几人间的氛围瞬间有些冷场,汉王妃很铁不成钢的给了赵王妃一个白眼。

    个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的蠢货,她好不容易把话头打开,就被赵王妃这一句话给太子妃带歪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赵王妃弟妹的身份,汉王妃是真不屑和对方交好。

    “皇后娘娘的恩德咱们铭记于心,这不,我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在佛前给娘娘供奉经文祭拜祈福,上香的时候也会添上一大笔的香油钱。”只要有利益在眼前吊着,无论什么事,汉王妃都能应把它往钱财的道路上拐。

    胡善祥进宫的时候年纪小,开始做宫女后是从学规矩开始的,姐姐胡善围也不会让她那么小就去人前伺候,因此还真没见过徐皇后的面,对于传闻里这位自幼聪明伶俐,文静贤惠,饱读诗词歌赋的“女诸生”其实挺好奇的。

    但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谁都懂,因此哪怕当时她心里蠢蠢欲动的很,只要一想起头顶悬着的刀剑,就没那个胆子去一看究竟,不过能在女子地位卑下的大明朝闯出“女诸生”的名号来,想也知道是位特立独行却又谨慎自守的存在。

    胡善祥的婆婆就坐在她的对面,胡善祥又不了解徐皇后和太子妃曾经的旧事,于是就静静地当个陪衬的听客,沉默的听着三人对已逝的徐皇后表孝心的行径。

    这回赵王妃学聪明了,难过的哽了一下才戚戚然的说道:“皇后娘娘在世的时候,最疼我们家王爷了,不免对我都爱屋及乌了三分。”

    嗯?

    太子妃、汉王妃和胡善祥扭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赵王妃的方向做问号状。

    你确定徐皇后曾经最疼赵王?

    她怎么觉得应该是——

    太子?

    汉王

    太孙?

    这一刻几个女人脑海里同时想到的都是自家的夫君。

    第70章 幸灾乐祸 赵王妃这么一说,汉……

    赵王妃这么一说, 汉王妃首先就不愿意了,但事实就是事实,有些话她就算吹破了天际去, 那也还是假话,

    徐皇后在世的时候, 不疼爱汉王吗?身上掉下来的肉, 肯定是疼的, 但五根手指各有长短,手心手背都是肉, 如果徐皇后是真心的心疼二儿子,汉王也不至于心心念念的想着搞下太子, 自己上位了。

    秉承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 汉王妃毫不在意的说道:“毕竟都是亲儿子, 哪有不爱的孩子的母亲呢。”

    要说起来太子妃是最开心的人了, 毕竟徐皇后在世的时候, 是真的最疼太子。别的不说, 皇上数次有意改立汉王为储,都被徐皇后阻止, 每每让汉王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

    倘若徐皇后还在世,太子和她这个太子妃如今也不会过的愈发艰难了。不过对家不开心, 太子妃就高兴了。

    “要我说啊,皇后娘娘还在的时候,最疼爱的就是太子爷了,虽然太子爷如今越发的富态了,但你们也知道当初皇后娘娘仙逝的时候,太子哭的有多伤心,都没个人样了。”

    徐皇后数次为太子在皇帝面前周旋的事不能大张旗鼓的讲, 那样就太欺负两位王妃了,一个弄不好,估计脾气稍微有点暴的汉王妃就会摔了叶子牌愤然离席,闹出事来可不好,太子妃只能挑些不那么紧要的心疼的说道。

    汉王妃和赵王妃齐齐冲太子妃飞了个白眼儿,赵王妃被堵得一哽,强硬着说道:“常言道,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我们家王爷正好就是皇上最心疼的儿子。”

    徐皇后在世的时候地位再稳固,在皇帝跟前的话语权再重,现在也是人死万事空,赵王妃也不装了,直接就把皇帝抬了出来。

    汉王妃轻笑一声,心道可真有你的。

    早点把皇上抬出来不就万事大吉了,偏偏现在才说,可就算如此,汉王妃在争锋相对上也不会太给赵王妃面子。仙逝的皇后面前挣不过宠,那皇上跟前第一人的位置,她家汉王要定了。

    余光撇见太子妃瞬间无语的脸,汉王妃就更得意了,整个人一扫输惨了钱的颓废,气度瞬间变得那叫一个满面春风。

    太子妃哑口无言,太子是皇帝三个儿子中最不受皇帝待见的那个,在争宠这件事上,汉王妃和赵王妃都可以叫嚣着争抢第一的名额,而太子妃就不用争了,她家太子爷在皇上跟前的地位是永远的倒数第一。

    只是还不等汉王妃春风得意的发话,胡善祥就径直开口了。

    她可没忘记太子妃喊自己的来意,婆媳一致对敌,哪能让外人占据了上风,这局太子妃失利,那胡善祥就当仁不让的需要挺身而出了。

    “三婶说的很是呢,都知道皇上最疼爱太孙了,毕竟是嫡长的大孙子,太孙就这么一个,皇上多疼爱几分,也不枉皇后娘娘曾经对太孙的慈爱。”胡善祥不要脸的抢先开口了。

    徐皇后最疼爱的孩子,她胡善祥当仁不让的替朱瞻基认下了。

    皇帝对朱瞻基的看重有目共睹,宫里从来不缺少流言,但有些话是假有些却是真的,这需要自己认真去分辨,但皇帝不喜欢太子朱高炽,却对太孙朱瞻基宠爱非常这是肉眼都能看到的事实。

    至于徐皇后和朱瞻基之间关系如何,胡善祥根本不用猜,皇帝在不喜欢太子的情况下都那么喜爱太孙了,那和皇帝夫妻一体的徐皇后肯定更为重视长子的儿子。

    形式瞬间颠倒,在汉王妃和赵王妃一脸不高兴的表情下,太子妃瞬间笑得得意非常。

    边笑还边帮胡善祥说道:“善祥这丫头啊,年纪小、性子难免直了些,总是爱说些真话,你们俩当人婶母的可千万别见怪。”

    年纪小?她们俩在胡善祥这个年纪也已经和王爷成婚了,孩子都生了,还小?

    性子直倒是没看出来,只知道和太子妃一样的深藏不漏,得理不饶人,她们不过絮叨两句话而已,结果太孙妃一句话俱把她们给堵得哑口无言的。可偏偏说出来的话真实无误,让她们想辩都无言可对。

    至于总爱说些真话,抱歉,忠言逆耳,真话也一样,她们听到耳中实在是难受极了。

    汉王妃和赵王妃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三缺一的时候,让太子妃派人将胡善祥喊来了,早知道这对婆媳俩会关系好到一致对外,还不如她和赵王妃两人对付太子妃一个呢。

    人来都来了,后悔也于事无补,汉王妃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意,尴尬的讽刺道:“又不是我们的儿媳妇,太孙妃性子再直也轮不到我这个做婶母的管教,谁让人家是太孙妃呢。”

    “只是姐姐啊,有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儿媳妇,我真是为您以后的日子担忧,就怕您和太孙妃处不来啊。到时候这婆媳关系僵硬,可就成皇室难得一见的笑话了。”

    呵,说自己没资格管教居然还敢说三道四,说她牙尖嘴利就罢了,居然还当着太子妃和她胡善祥的面说,这是妥妥的给她上眼药啊,若不是胡善祥和胡善围早就在太子妃面前示好又表了衷心,汉王妃又是汉王一脉的代表,只怕太子妃真会被撺掇对她生了嫌隙。

    还姐姐,啊呸,又不是亲姐妹,教的那么亲密做什么,她胡善祥可没忘记这宫里可没有什么真正的姐妹情深,汉王妃面上亲亲热热的叫着姐姐,背地里指不定想怎么害他们太子府这一家人呢,她胡善祥可不会上当。

    太子妃就更不用说了,对汉王妃和赵王妃一直充满防备,这两人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会信,一句话也不会往心里去。此时,见汉王妃被胡善祥的反驳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暗暗给胡善祥叫了一声好。

    有些难听的话她这个太子妃不方便说,但胡善祥倒是可以仗着小辈的身份直言,左右有什么失礼之处,她这个做婆婆的都会看护几分。

    “牙尖嘴利?”

    “哪用得着这样的词,要我说啊,善祥这样就挺好的。既不会被人欺负到头顶上,也不怕事儿,知道该反驳的时候就反驳,该大胆的时候大胆,做人就得这样,我就跟太子爷说过,善祥做我的儿媳妇最合我心意了。”

    婆媳俩有志一同的致力于给汉王妃和赵王妃添堵,太子妃话音刚落,胡善祥就乘势而起的接过了话茬。

    “说道这儿,善祥突然想起前几日宴会的时候皇上的赞赏,太孙也说善祥当时很是机智呢。”胡善祥做恍然大悟状道:“我突然想起来,太孙奉皇命做的门面好像已经成了,就挂在尚书房门口,这来来往往的不少大臣都瞧见了,汉王爷日日进宫见驾,应该也看到了吧。”

    哈哈哈哈。

    说起这个胡善祥就想笑,据朱瞻基说,他派人做好门面之后,亲自指挥着小太监们去安装,当时汉王就在御前,看到那副对联之后,可能是联想到那天晚上偷鸡不成蚀把米,找胡善祥和朱瞻基的麻烦,却被胡善祥轻轻松松的打脸,瞬间就黑了脸,忘了自己身处皇上的地盘,更没有看到赵王频频打过来的眼色,又被皇帝逮着一顿斥责。

    朱瞻基在殿外听得津津有味,等尚书房里声音沉寂下来之后他才进去,皇上对汉王的叱骂已经停止,但看汉王看自己那副恨不得吃人的眼神就知道皇上骂的有多狠。

    赵王妃闻言满脸的尴尬,这事儿她听她家赵王爷说了,讲述的时候王爷还有些幸灾乐祸,边喝酒边数落几句太孙的不是,太子的不作为和汉王的鲁莽。

    在一张桌子边坐着,太子妃和胡善祥几乎能听到汉王妃气的牙要的吱吱响。

    其实不止牙齿,汉王妃的脸色黑的也只想往汉王的方向发展,她想起这几天家里怒气和火山喷发了一般整日每个消停的汉王,对太子妃和胡善祥的怨念更深了,也更恨胡善祥‘牙尖嘴利’了。

    有心想不管不顾的抱怨一番,抬眼却看到坐在对面的赵王妃指了指手边残余的凄凉的几个三碎银子,像是有一盆冷水怦然教下一般,瞬间没了底气。

    懊恼在心间蔓延,她都知道太子妃也好,太孙妃也罢,两人都不是好对付的人物,怎么今日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招惹上了,为了这种事和两人呛声,反而把自己的来意给忘了。

    赵王妃打圆场道:“打牌呢,何必说些不开心的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太孙妃的手气可真好,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我们带进宫的碎银子给赢走了,要是空着手回府去,我们家王爷还以为被打劫了呢。”

    “这有什么,直接告诉赵王就是了,给小辈的礼物,想来做叔叔的也不会小气。”太子妃开心够了,不在意的附和着。

    胡善祥不去看汉王妃阴晴不定的脸,笑着对两人道:“都是婶母疼善祥,否则也不会这么大方,赵王如果因为这事就生了三婶您的气,您就回来重新把钱赢回去。”

    赵王妃轻笑道;“这倒不至于,我们家王爷要是为这么点碎银子生气,那配的上他堂堂王爷的身份。”

    说着看向汉王妃道:“二嫂说是吧?”

    “就是就是,为了这不至于。”看到赵王妃这么给面子,汉王妃忙巧笑道。

    心里存着事,也就顾不上为了点争执生气了,刚好这一局汉王妃又输了,把手边最后的一点散碎银子分别给了太子妃和胡善祥,看着手边干干净净,空无一物,汉王妃狠了狠心,冲着太子妃说道:“姐姐,好姐姐,不瞒你说,妹妹这回进宫真的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