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个电影还是换了个男主，新男主同样年轻漂亮，很识时务，不搞幺蛾子。
夏雨舒又围观了一遍美美的坠楼戏，觉得还是第一个男主演得更好，虽然新周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漂亮的，但第一个男主格外漂亮，拍出来的效果自然也更赏心悦目。
围观完她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种养成类游戏太过枯燥，除了过剧情和做日常任务就没什么事可做了，但夏雨舒不喜欢做日常，剧情也因为男主的死砍掉了好几条线，变得单薄而无趣。
就连之前动不动出现的选项也所剩无几了。
所以她现在过主线剧情基本都是跳过，凌星津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开始用意念戳半空中的控制屏，戳到他做好饭自动离开时停下，然后她开始吃饭，去找妘彻。
如果说夏雨舒在游戏里最讨厌的npc，那必然是非武明熙莫属，她最喜欢的npc则是妘彻——至少现在是这样。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位智慧的老人。
她活了很久，经历了很多事，而且毫无保留，有问必答。
如果夏雨舒去问其她人，对方必然会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她，并伴有一句或茫然或警惕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但妘彻不同，围着上了年纪的人问这问那，是年轻一辈最爱做的事情，谁小时候没有缠着祖母让她讲过去的故事呢？她已经习惯了年轻人的好奇心，也习惯于满足她们的好奇心。
夏雨舒的笔记本都快被记满了。
虽然后续翻看的时候，都是些于她无用的东西，和游戏设定更是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但在当时，当她和妘彻对话时，她觉得从她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值得被记录下来。
“您怎么会想要来拍摄电影呢？”夏雨舒问。
妘彻并不是专业演员，更不是老戏骨，她退休前是名大学教授，退休后在附近的影视城应聘老年群演，后来被导演注意到，就邀请她过来拍电影。
导演很敢，她也很敢，主角的设定是70岁老人，大多数导演的的第一选择通常是4.50岁的中年人。
一来这个年纪的演员娱乐圈非常多，选择空间大，二来正值壮年，身体素质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至于找年纪更大的演员……一般的导演不敢这么做，一般的老年人也未必敢接。
连续几个月昼夜颠倒累死累活地拍摄，年轻人的身体都不一定扛得住，万一再有个什么磕磕碰碰……
所以夏雨舒想不通。
“你比较想听到那种回答呢？”
“出人意料的，让我听完直呼意想不到的！”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做群演也好，接这部戏也好，原因都很简单，因为我退休金不够花啊，只好想办法赚点外快了。”
“啊？”夏雨舒愣住了，“就，因为这个？”
妘彻被她的神情逗笑，“够意想不到的吗？”
“我退休金还是够花的，真正的原因是我太无聊了，需要出来做些有挑战性的事情才行，不然我的心可能比我的身体更快死去、腐朽。”
“有挑战性的事情吗？”
“对，对我来说，演戏就是一件有挑战性的事情。”她把目光转向夏雨舒，浑浊的眼睛放出异常的光彩，“孩子你呢？你所追求的有挑战的事情是什么呢？”
夏雨舒想了一会儿，“非要说的话，好像只有推翻某种延绵至今的制度、某类深入人心的规则……只有那种程度才能让我觉得有挑战。”
“你已经在这样做了吗？”
“应该吧？”夏雨舒不确定地说。
然后她想起了武明熙的皇位。
在游戏里，这个是最有挑战性的。
她在网上下单，在大夏天给武明熙买了几个毛绒坐垫，收货地址就备注为皇宫。
她没别的意思。
只不过坐垫的尺寸是皇位的尺寸，以武明熙多疑的性子，她这个举动足以让她费力琢磨好几天。
其实她真没别的意思。
就是……人嘛，不能太闲，没事干的时候就想捉弄捉弄人，犯犯贱。
武明熙具体是什么反应，夏雨舒没看到，但暗中跟随她的那些暗卫却不动声色地增加了近一倍。
啧，她究竟要往她身边派多少人监视啊。
知道武明熙不舒服之后，夏雨舒心里非常舒服，她捧着一盆刚洗好的葡萄，向窗外招招手，“嗨，朋友，下来吃点吗？”
树的枝叶微不可查地动了几下。
“这么热的天，呆树上真不怕中暑吗？要不你们干脆在我身上安个跟踪器得了，都有高科技了，还搞真人跟踪干嘛使呢你说？”
自从上次和武明熙挑明了之后，夏雨舒也没什么顾忌的了，以前还装装样子，假装不知道有人跟着，现在完全没了拘束，时不时就逗她们两句。
可能暗卫们还在纳闷，她怎么会每次都能精准地猜到她们躲在哪里？
夏雨舒继续问：“话说你们每个月的工资高吗？高的话分我一半呗，虽说发工资的是武明熙，但如果没有我，你们哪来的就业岗位，这么算来，我才是你们的老板。”
“老板喊你们下来吃葡萄，这点面子都不给吗？逼急了我自杀哦，让你们通通失业。”
她喊了半天，那些人没一个搭理她的，于是她转过身搬了把凳子在阳台上，当着她们的面，自己吃完了一盆葡萄。
她心知肚明，她说的这些话自然会原封不动地传进武明熙的耳朵。
武明熙会怎么想呢？
“她还真是……”武明熙斟酌了一下词句，“悠闲。”
都闲到这种程度了。
“阿玉，你觉得我这个妹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被皇帝亲切地唤“阿玉”的人是一个坐在沙发上把玩枪支的短发女人，闻言连头也没抬。
“我与她没打过交道，不懂她的意思，但你和她打过二十几年交道，你也不懂吗？”
即使对面坐着的是皇帝，她的语气也是冷硬且缺乏起伏的。
皇帝坦诚道：“我懂我的妹妹，也了解我的政敌，可当这两个身份是同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没无法肯定我是否了解她了。”
她说：“你知道的，感情会让人类的脑子无法进行理智的思考。”
“互相向对方派杀手暗卫的那种感情吗？”
“是。”武明熙说完自己也笑了一下，“不可否认我是爱着我的妹妹的，但大多数时候，我希望她死，在我这个位置上说这种话应该不矛盾吧？”
短发女人不置可否。
武明熙已然猜到了她的想法，“我们两家的情况又不太相同，不是吗？姐妹之间的联系自然比兄妹要强烈得多。”
夏雨舒的做法，的确给她带来了些微困扰，但这种程度，只能说是恶作剧罢了，还不至于惹她生气。
坐垫被她收起来了，冬天可以拿来用。
武明熙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妹妹送来的礼物哪天会变成遗物，自然需要好好收藏。
至于派过去的暗卫……她本可以不对这个恶作剧做任何回应，但她还是配合了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皇帝偶尔也是需要娱乐的。
她只是想知道，夏雨舒究竟是怎么发现暗卫的位置的。
暗卫长在汇报情况的时候抱怨说，她们躲在哪儿二殿下跟到哪儿，不停地骚扰，换了地方二殿下还能准确无误地找过去，她们都快搞不清楚这个任务是谁跟踪谁了。
武明熙哑然失笑。
至于夏雨舒说的那些话，她并不在意。当夏雨舒还“沉迷”于那些男人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如果池晏扬对我不好的话，我就自杀，让他后悔一辈子，哼。
傲然而自得的“哼”是精髓，如果没有它，武明熙会认为她是在装作沉迷男色，实则韬光养晦，加了这个字，武明熙居然真的有些信了。
被当做皇帝培养的二殿下，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事业权力与自我的女人，就算是演也演不出这种风味。
武明熙一度因为那句话而放松对夏雨舒的监管，但结果呢？她和池晏扬，谁才是死的那个还不清楚吗？
夏雨舒嘴里没一句真话。她自然不会相信。
**
“你听我说，我是绝对不可能骗你的，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每一个字都比金子还真！”
夏雨舒神情严肃，“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发誓，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就让小学生从池塘舀来养的蝌蚪都变不成青蛙，全变成癞蛤蟆！”
“……”温铮沉默片刻，“这个誓言太具体了吧。”
“因为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几个小孩带着矿泉水瓶装的蝌蚪回家。”夏雨舒耸耸肩，“我好心提醒她们，‘小朋友，不要在没有大人监管的情况下去池塘呀，还有你们抓的蝌蚪宝宝，到时候都会变成癞蛤蟆的，灰不溜秋黏黏腻腻满身疙瘩的那种哦’。”
温铮：“……”
好欠揍。
“然后她们骂了我一顿，说我跟个男的似的，然后把蝌蚪倒回池塘，骂骂咧咧地回家了，小孩子怎么可以骂人呢？”夏雨舒委屈。
温铮：“你活该，她们没把你一脚踹进河里，你就偷着乐吧。”
夏雨舒继续耸肩，游戏里npc素质很高的，一般不会踹人。
除非……“你怎么知道没踹呢？”
温铮动作一顿，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下，不像是刚从池塘里捞出来的。
“踹了，但被我躲开了。很好推理吧——如果她们只是骂我一顿，我何必要用蝌蚪发誓呢？”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在心里说我活该是吧？如果是我遇到这种糟心路人的话，我也想踹两脚，不过很可惜，我就是那个糟心路人。”
因为主线剧情太枯燥，她最近在努力找回玩游戏的快乐感，所以做的事可能会比较……嗯……行为艺术一些。
她还想抢路人的棉花糖来着，最后阻止她的是她微弱的良知，虽然微弱，但确实是阻止成功了——夏雨舒回想起来都觉得很神奇。
总之，她发现缺德确实能让人快乐，但这种快乐是短暂的，她依旧觉得游戏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