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舒说：“反正我誓已经发完了，爱信不信。”
“我信不信无所谓，关键是能不能过导演那一关，”温铮冷哼一声，“我是帮导演来问你是不是轧戏的，不然你以为我关心你那点事啊。”
夏雨舒接《昼短苦夜长》的时候，那部大男主电视剧刚拍到一半，考虑到两边的戏份都不多，她就想双线并行，两个剧组来回跑。
但是双线并行这种事情吧，在学术界算是双学士学位，在职场叫摸鱼搞副业，在娱乐圈，这叫轧戏。
大多数导演都不能接受主演轧戏，每一部戏的风格不同，角色设定不同，演员在两个角色来回倒腾的结果就是两边都演不好，糟蹋片子。
导演心里不爽，却碍于情面没有直接找夏雨舒，而是让温铮帮忙旁敲侧击问一下。
说是问，其实就是提醒。
但凡是有点眼色的人收到这个提醒，都会诚惶诚恐去跟导演道歉，如此导演就能借坡下驴，砍砍片酬减减分成什么的。
但是吧，温铮和夏雨舒这两个人都不怎么有眼色。
温铮不懂什么是旁敲侧击，开门见山地问：“你轧戏了？”
夏雨舒一口咬定：“没有。”
温铮又问了一遍，夏雨舒继续坚持，几个来回之后，就有了拿小孩赌咒发誓的一幕。
“我还是觉得我这不算轧戏，我虽然是主角，但没什么戏份，两部戏的时间并不冲突，影响不了什么。”
她看过了，词条上说轧戏是指演员在同一时间参加两部戏的拍摄，要满足“同一时间”“两部戏的拍摄”才行，她只满足后者。
“你自己跟导演说吧，我的任务只是替她问一句，替她听你的解释超出业务范围了。”
“唔……那你做任务就真的只是做那一个任务吗？一点都不带多的吗？”
温铮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听到这话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然呢？我干得多了她还能多给我发工资不成？”
夏雨舒提醒她：“笨，咱们发的是片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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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舒到最后也没有去跟导演解释，她觉得没这个必要，不解释又会有什么后果呢？把她撤下来换别人上吗？也不是不行，她无所谓。
总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更重要的事情是指，抢路人的棉花糖。
她最后还是这么做了，被抢棉花糖的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当时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
夏雨舒就在旁边站着，一边吃着抢来的棉花糖，一边盯着手机计算路人呆愣的时间。
足足有十分钟之久。
夏雨舒手里的棉花糖已经吃完了，她才反应过来，重新去摊位又买了一份，毫不顾忌地从夏雨舒身边走过。
然后又被抢了，她又买，又缺心眼地从夏雨舒身边走过，又又被抢。
如此循环四五遍之后，夏雨舒终于确定，路人真的不会做出任何反应，只会重复原先的行为，企图让程序回归正轨。
这很正常，游戏可能会提前设定好玩家抢银行、或者抢钱抢贵重物品的应对程序，但她们很难预料到有人会闲着连棉花糖都抢。
可是昨天的那几个小孩是怎么回事呢？没预料到抢棉花糖，但是预料到玩家会多嘴，所以安排小孩踹玩家是吧？
夏雨舒思考了一下。
什么也没思考出来。
这些npc有时候智能得像个真人，又有时候像是完全由程序操控的。
她继续像个街溜子一样满世界乱窜，碰见什么都要去挤进去看一眼，她把这称之为调研。
不过到处乱逛也确实让她积累到不少东西，夏雨舒发现自己有个误区，游戏里的年份和她现实中的相似，于是她就认为，两边的科技进度应该差不多。
科技服务于人类，所以新周重点发展的一直是医疗，无论是人造子宫还是无痛取卵，都是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和人力才能推进的。比研发难度更大的是普及，这些可都是烧钱的东西。
所以，新周其她方面的发展肯定会有欠缺。
夏雨舒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她还能找到不少佐证，比如她们的网游至今只有贪o蛇和扫雷，又比如她们的数码产品非常落后，这都是“偏科”的表现。
但她最近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她们确实偏科，但差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真正重要的国防和航天领域，发达程度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曾经试探性地问过妘彻。
“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科技发展得很快啊？”
她说的“很快”，是对比两个世界得出的结论，但npc哪懂这个，妘彻以为是新周和别的国家相比。
“也不算多快吧？我记得进程差不多。”
“真的很快啊！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好多东西都是在近几十年出现的，就好像突然飞速进步了一样。”
“这么说的话的确是这样，在人造子宫出现后，科技进程的加速度确实提升了。”
夏雨舒问：“这个和人造子宫还有关系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人造子宫出现得比较早远不止“近几十年”。
妘彻停顿了一下，这个问题自然是可以解答，但会浪费很多时间，她又不好像糊弄小孩一样去糊弄成年人，于是便让夏雨舒稍等，几天后她会详细地为她解释这个问题。
大概三天之后，夏雨舒收到了“解释”，那是一份类似于论文的东西，厚厚一摞，用订书机订着，码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夏雨舒随意翻了一下，发现妘彻是将十多份学术论文整合浓缩后给了她。
她花了一个下午，才把这一摞看完，终于明白了妘彻的意思。
人造子宫彻底使纳入式的生育行为成为历史，紧随其后的男性成年后统一结扎和严格的配子库入选标准，从根本上杜绝劣质基因流出。
男人统一结扎，女人想要孩子的话，只能在配子库里挑选，就算有昏了头的女人想让自己的卵子和劣质配子结合，也没有机会。
如此一代代筛选下来，新周的人均智力较几十年前显著提升，人均寿命也长了不少。
她仔细看了一下论文中列出的数据……不仅智商和寿命比几十年前高，也比现实中的人均智商和寿命高出一大截。
女男平等世界做科研的自然主要是女人，又有智商和寿命加持，整体的科技发展水平远远优于现实世界是很正常的事。
但夏雨舒还是搞不懂她们的网游为什么只有贪吃蛇和扫雷。
真的很容易玩腻啊！
但凡多点花样，她也不至于跑大街上抢别人棉花糖。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夏雨舒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抢小贩做棉花糖的三轮车了。
还是算了，她这么缺德的人都觉得太缺德了。
她又解除了于霏的休假，并冷酷地告诉她庄羽已经死了的事实。
游戏太无聊，她宁愿让于霏来质问她。
于霏也确实这么做了：“你怎么能突然解除我的休假？至少要提前跟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你知道我这两个月在家躺得有多舒服吗？你知道我突然被通知上班多痛苦吗？”
夏雨舒颇为意外：“你的反应不对劲，你不应该质问我为什么庄羽死了我不难过吗？”
于霏眼神躲闪了一下，又故意表现出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他都死两个月了，要是土葬的话人都烂了，你见过人死两个月之后才来哭丧的吗？”
自从上次言希和她谈过之后，她有意避开一切和庄羽有关的话题。
庄羽的死讯她早就知道了，她当时确实是生气的，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想要质问夏雨舒，但拨通电话之后她的理智又回归了。
为什么庄羽死了她不是难过，而是生气？
为什么她会想要质问夏雨舒？
于霏细想之下觉得很是奇怪，可电话已经被接通了，她只好强行把涌到嗓子眼的愤怒质问压了下去，说了些让夏雨舒跟着演技老师好好学习的废话。
她有些理解夏雨舒为什么要给她休假了。
长达两个月的假期没能让她捋顺自己的思路，但至少有一件事是明确的，那就是“一个死人而已，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