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阅读网 > 其他小说 > 娇宠笨蛋又如何(女尊) > 第 79 章【正文完】
    第79章 常念恩 正文完

    皇帝朝着庄雁来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又很快收回视线,对着裴令闻她们,也是对满朝官员答道:“将家这样的组织, 实在不可控,朕已严令将家从此不再接受任何委托。但应对此时承担责任的人, 还有朕。”

    突如其来的忏悔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若她想要继续平平稳稳地做这个皇帝,将裴家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不是明智之举。邹濂敏锐地从皇帝的举动中明白了什么,没有作声。

    在众人安静的注视下, 皇帝开口讲述了这桩悲剧的起源。

    她早就知道将家在做什么生意。当年她与庄雁来一见,忍不住对他的生活产生好奇, 便

    着人去查了他,顺带查了将家。后面她时时刻刻都在为此后悔。若她没有知道将家的事情,就不会在酒酣后把将家的事当成坊间趣闻与太女分享;若她没有让太女知晓这件事,那么在她与裴玄闲话被太女听见后,太女就不会动了心思杀裴家女。

    那时裴玄和裴家两个女儿的死讯传回宫时,太女在她面前痛哭请罪, 坦白她的罪行, 说她没有想过害死裴玄, 只想给裴家一点教训,并没有想到会酿成这样的后果。皇帝当然愤怒, 可她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她并为她善后, 将裴家人的死推脱到战场上刀剑无眼,又将唯一幸存的小女儿裴令望接进宫中教养,作为补偿。

    皇帝并没有想到, 太女并不是像她做的那么简单,裴家幸存的女儿也不是看起来那般沉默寡言,还有那个活下来的裴家次女, 锲而不舍地要为裴家讨还一个公道。

    因为太女的背叛,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皇帝痛定思痛,决心将公道还给裴家。

    而当年太女究竟向将家求了什么,皇帝也在庄雁来找到她后解了惑。

    太女确实没想害裴玄,但她要裴令萧和裴令闻的命,将家派出的人也确实这样做了,但谁都没有料到,已经在与敌军厮杀中占了上风的裴玄,会在发现长女身旁的同袍对她举起刀剑后,宁肯顶着敌人的致命一击,也要冲过去救她。

    但最终的结局是,裴玄没能扛过那道致命伤,裴令萧也没能活下去。

    真相终于大白,裴令闻和裴令望听着皇帝沙哑的叙述,心宛如被撕裂一样。

    若母亲不去救长姐,那么母亲是不会死的。但是,如何让一位母亲在眼睁睁见女儿即将遇害,还要她无动于衷呢?无论是长姐、裴令闻或是裴令望,裴玄都会这样去做,那一刻,本能已克服理智。

    裴令望一双眼红的吓人,她早已对过去的记忆模糊不清,连母亲的脸也快要忘记。在听到这件事以后,母亲的面目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她泣不成声,裴令闻也是如此。

    皇帝的声音还在继续:“……现已查清裴家真相,裴家有功,悯其忠勇,特追封裴玄为王爵,谥曰‘忠慈’,许其后代世袭罔替,永承爵禄,与国同休……”

    底下的官员神情震动,皇帝竟然作出这样的补偿,而皇帝显然不止于此,她还想将玄凤军的主将身份重新交还给裴令望。

    不过,裴令望拒绝了。

    “臣在禹州时,曾与梅将军并肩作战,她是位优秀的将领,玄凤军在她手上必能被带领得更好。”

    而她所求的,是回到通州的边防军,继续做青山县边防军的主将,守卫青山县。

    这下,不止是其他人,连陈引玉也惊讶地望着她,惊喜又不敢相信。在踏进京城以后,陈引玉再也没想过会有回青山县的可能。他知道京城是裴令望的家,而男子一向应当随妻主一起。在京中不是不好,只是多少有些苦闷,不方便也不习惯。

    裴家的宅子当然很好,更比青山县的家要大要好,但陈引玉一直偷偷想念青山县的家。那是他和裴令望一起生活的地方,是他出嫁后的第一个家。不过,他不应该挑剔抱怨什么,从未对裴令望说起过。

    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裴令望竟然都将这些记在心里,要带他回她们在青山县的家。

    陈引玉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般走运,即使做错了事情,上天却给了他一个无与伦比绝顶好的妻主。他永远都会为此感恩。

    即使有些犹豫,但皇帝还是答应了裴令望的请求。待转向裴令闻时,这位裴家次女更是洒脱:“臣已经残废,不该让好人家的公子受臣拖累。这爵位,还是让小妹代代传下去吧。这些年,臣已经过了太多东躲西藏的日子,往后的日子里,臣更想游历大梁,看一看大梁的山河。”

    竟然是连承袭的爵位都放弃了。

    皇帝无法,叹了口气答应了她。

    裴家的案子解决了,将家私底下的生意也被明令禁止,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大臣们站了大半日,无不乏力疲惫,皇帝体恤官员,让她们离去,却留下了两位丞相。

    她低声对元宝吩咐了什么,元宝领命而去,在朝臣散尽以后,皇帝的几名子女来到了殿中。

    除了永嘉帝卿以外,其他人陈引玉都不认得。裴令望低声告诉他那个是三皇女,那个是永徽帝卿。而站在永徽帝卿身旁的公子,是二皇女的正君梅若水。

    陈引玉的注意力在永徽帝卿身上。任谁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永徽帝卿身子极其虚弱,光是站在那里似乎就用尽了全身力气。他听裴令望说过,当得知二皇女受重伤不得不留在禹州后,永徽帝卿又是大病了一场,差点没能挺过来。而贵君也因为女儿的事情病倒,自顾不暇,根本照顾不了永徽帝卿。最后是二皇女还未过门的正君进了宫,不辞辛苦地照顾他。

    皇帝看着参差不齐的儿女和儿子,没有在意他们的问安,而是对着两位丞相说道:“朕此次虽然侥幸康复,但毒已入心脾,恐时日无多。因此,朕要将这个皇位,传给三皇女。”

    禅让皇位是极其重要的事情,皇帝埋藏了自己的私心。她以为自己是个贤明的君主,称职的母亲,但其实,她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平凡人。

    两位丞相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邹濂叹了口气。她的预感成真,皇帝今日这般大番周折,果然是要退位。只是人选她没有猜到,竟然是三皇女。

    夏清池神情肃穆,躬身对皇帝提出她的疑惑:“陛下,恕臣愚钝。论长幼,论德行,陛下禅位的人选都应当是二皇女,您为何要选三皇女继位呢?”

    她的话太过直白,让裴家三人不由自主地去打量三皇女的神色。但从三皇女的反应可以看出来,她也对母皇的决定感到疑惑。

    她在三位姐妹中,才学差一等,武艺差一等,志气更是差一等,可以说她从有意识开始,就没有想过会和皇位有任何瓜葛,即使朝中有支持她的人,她也并未放在心上。她心里清楚,若非她的父君和皇弟争气,自己也许都不会被母皇正眼相看。

    但是现在,母皇却选她做新的皇帝?

    皇帝正欲回答,却连咳数声,陈含章忙上前查看,替皇帝顺气以后忧虑地说道:“陛下余毒未清身子虚弱,应当尽快休息。”

    但皇帝决心要将此事定下,她言简意赅地答了夏清池的问题:“朕秋猎遇刺,是二皇女做的手脚。”

    夏清池愣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牵扯其中。算计皇帝,这样的人自然是做不得大梁的君主的。这样一想,三皇女虽然为人平庸无功无过,但这也是她最大的优点。所幸她年纪尚轻,可塑性很强。事已至此,那么只能尽力培养这位年轻的帝王了。

    况且,她的胞弟在民众当中很有威望,也算是好事。

    见丞相懂了自己的意思,皇帝没再多说。她在得知刺杀一事是二皇女故意为之以后,本想狠狠惩治一番。皇帝扫了眼面色发白摇摇欲坠的永徽帝卿,还有他身旁听见了二皇女的罪行,但没什么反应的梅家公子,心中轻叹。

    后来她才得知,是因为她对贵君多有忽视,导致二皇女只能为了永徽去投靠钟毓和周连贞。在她们的要求下,这个女儿几次做出出格的事情,但最终都是为了永徽。

    终究是她愧对了她们,还将梅家的公子推进了这个火坑,皇帝最终还是给了她们一个善终,封二皇女为晋王,待她痊愈后直接从禹州前去封地。

    交代完这件事后,皇帝卸下了心头的担子,人也一下子参老了许多,强打着精神让元宝和两位丞相操持接下来的事情。

    一切尘埃落定。

    裴令望一行人走出宫殿时,已经是下午了。宫外阳光灿烂,清冽的风扑面而来,一扫前日降雨带来的潮湿阴暗。

    “裴小姐请留步。”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裴家两位小姐同时回头,看见来人时不免有些好笑。

    虽然唤的是裴小姐,但他找的人却是陈引玉。皇帝离开后,陈含章请示离开一会儿,追出来喊住了她们。

    他语气恭谦地问道:“我可以将引玉表弟借走一会儿吗?”

    裴令望爽朗一笑,轻轻将陈引玉往他那边推了推:“你们两个好好聊。”

    她和二姐识趣地走到一边闲聊,将空间让给这对许久未见的表兄弟。

    “含章表哥,你还好

    吗?你有没有受苦?“陈引玉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量他,试图看出他是否有吃苦头。

    陈含章笑着摇摇头,他在殿中时已经看过了这位表弟的状态,虽然有身孕,但人并不憔悴,应当是被那位裴小姐调养得很好。

    他本想着进京来,多少能照看引玉表弟一二,却没想到最终被照拂的是他自己。他有些怅然,但更多是替他高兴。

    “我过得很好,多谢你让裴小姐救我。”他温柔地望着陈引玉,陈引玉瞪着杏眼理所当然地说:“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表哥呀!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突然,陈引玉想起什么,连忙问道:“那个杨贞,后来有没有找过你啊?”

    虽然才过去不久,但陈含章听到这个名字却有些恍惚,他告诉陈引玉:“杨家人得知杨贞受重伤以后,一齐来了京城。她们想让杨贞休了我,杨贞本也想要如此。但是……那时候我已经入宫替皇帝诊治了,她们得知我进宫以后,又改了口风,说不怪我了,想要见见我。”

    陈含章兀自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他曾经认为违抗妻主是很难的,他既然嫁作杨家君,就该事事退让,但影七替他出头以后,他忽然觉得不能再这样作践自己了。况且,他并不是离了杨家就活不下去,他有一技之长,他还能给皇帝看病呢!

    于是,他怀着前所未有的底气和杨家人见面了。皇帝离不了人,因着陈含章特殊的身份,为了方便,见面的地点就在皇宫中。

    杨家人一辈子也没能进皇宫,她们畏畏缩缩地走进来,对上被宫侍恭敬引来的陈含章,气势上先输了一大截。

    “她们本想让我替杨贞讨个差事,被我拒绝后,还想用互换婚约的事要挟我,说要到皇帝面前揭发我。”陈含章回忆着当时混乱的场景,无奈地叹了口气:“结果她们自己起了内讧,混乱中,红袖在宫中早产了。我替他接生,他生了一个女儿,然后,我跟杨家人说清楚,要与杨贞和离,她们急着照顾孩子,就同意了我的要求,匆匆忙忙地走了。”

    他简洁地复述当时的情况,陈引玉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听得十分专注,频频点头。

    但其实,当时的情形并没有陈含章说的那么容易。

    他要与杨贞和离,杨家人根本不同意,说他已经是杨家的正君,为了别的女人重伤妻子,现在傍上了皇家就想甩掉杨家,哪有这样的道理。他不知该如何辩驳,听她们絮絮叨叨地商讨如何从他身上得到好处。一个要他留在宫中替杨贞寻个好差事,一个要他尽快回去照顾杨贞,两方人产生了冲突,棋儿与红袖本就有恩怨,便趁着这个机会故意推了他。挺着大肚子的红袖受惊摔倒在地,立刻就见了红。

    所有人都吓坏了,这可是在皇宫中!没人敢去管红袖,更不敢通传宫侍。

    这时,陈含章出手了。他号令众人将红袖抬到干净的地方,接着有条不紊地号令宫侍帮他准备需要的东西,又请人告知元宝这边发生的事情,塞了些银钱赔罪,请皇帝不要降罪他们。其实宫中混乱,眼下根本无人有空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杨家人都被他吓到,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地如同鹌鹑一般,听他指挥。

    很快,红袖诞下一名女婴。陈含章满手鲜血,抱着孩子出来,却避开了要接过孩子的杨家人,告诉她们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杨贞早已不能人事了。他与杨贞成婚后不久,发现红袖给杨贞下了药,红袖的孩子将会是杨家唯一一个孩子。

    陈含章被人说了无数次下不出蛋的公鸡,都没有透露过这个消息,只为了能在最合适的时候用上。

    那时就是最合适的时候。他托着怀里温热的哭闹的宝宝,问杨家人,是同意他和离,带着杨家唯一的后代离开京城,还是坚持要为不能人事的杨贞讨个说法。

    杨家家主紧张地盯着他有意无意放在婴儿脖子上的手,选择了前者,抛下了刚生产完的红袖,灰溜溜地带着孙女离开了皇宫。

    临走前,棋儿跪在地上求他,让他把自己也从杨家带走。因为陈含章还要走了雪草和秋枫,从陈家带来的小侍,却独独留下了他。他当然也不想留下!他还年轻,不能困死在杨家。

    而陈含章告诉他:“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无论好坏,你都要走完。”

    从棋儿背叛他那一刻,他就不再是陈家人,陈含章自然不会再为他打算。自己种的苦果,当然要自己尝。

    这些事,他并没有告诉陈引玉。杨家人封建又疯狂,幸好当初换了婚约,不是他嫁进杨家。

    陈引玉只知道陈含章终于脱离了杨家,成为了自由身,他眼睛发热,轻轻拍了拍陈含章的肩头,像小时候含章表哥安慰他那样,对他说:“含章表哥,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没错,以后都是好日子了。”陈含章朝他一笑。

    能有这样的结局,陈含章已经很满足了。

    “姨母的眼光一点也不好,先是钱蓉,后面又是杨贞……”陈引玉眨掉泪花,无比认真对他说道:“含章表哥,你应该和你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陈含章愣了愣,真正喜欢的人吗?

    “你表哥知道,他很聪明的。”裴令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踱过来,从斜旁玩笑地插了一句嘴。陈引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去牵她的手。

    “时候不早了,我先带他回去了。”裴令望语气平和地对陈含章说道,陈含章点了点头,温声让他们回去注意安全。陈引玉却有些依依不舍,走出了几步,又蹬蹬蹬跑回来找他:“含章表哥,你会一直留在皇宫吗?”

    陈含章回答得毫不犹豫:“不,我也会回青山县的。”

    青山县是他的家,他母亲也在那里,他会回去和白前一起把医馆开好,奉养母亲。

    陈引玉的脸上绽出笑容来,“那我们在家等你!”他又大力朝他挥了挥手,接着转身向裴令望跑去,扑进了满面笑容的裴令望怀里,朝她高兴地比划着什么。

    陈含章站在原地,目送着夕阳下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忽然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事。

    在解决钱蓉婚约以后,他和引玉表弟在县衙附近碰面,当时他们互有心事,又没有对彼此言明真实的想法。他因为嫁给杨贞假装过得很好,引玉表弟冒领恩情对他愧疚,又请他隐瞒。那天,他也是这样看着引玉表弟的背影,看他和裴小姐一同离开。

    时光飞快地流逝,时间证明,引玉表弟找到了他的幸福。

    真好,阴差阳错其实也是命中注定。因为引玉表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陈含章想,世间温柔善良的人都值得有这样的结局。

    至于他……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他不应再奢求更多。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该回皇帝那里侍疾了。然而就在他转身时,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子一颤,急切地扭头,身子一歪差点跌倒,而躲藏起来的那个人也下意识向他的方向迈步,随后又僵住身子。陈含章看清了她的脸,没忍住朝她露出一个活泼的笑。

    “你怎么躲在那里,都不来找我?”陈含章抱怨的开口,向影七的方向走了两步。

    影七也朝他走去,目光在陈含章脸上描摹,她一开口,嗓音喑哑,还带着哽咽:“公子……你瘦了这么多。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陈含章眨了眨眼睛,影七别开头:“若不是我,公子也不会涉此险境……”

    “你说错了,不是你让我涉险,是你让我挣破了牢笼。”陈含章跳到她身前,要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我在杨家过得不开心,是你救了我。”

    影七的眼睫微颤,她缓慢地看着他:“真的吗?”

    陈含章却不答,他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朝她晃了晃。

    “是我要感谢你,影七。你还记得这个吗?”他言笑晏晏,将锦囊打开,火红的夕阳照着锦囊里的东西,映出耀眼的亮光。

    影七的手轻轻发抖,她当然记得。

    那是她送给她的公子的银针。

    “我是用这个救下皇帝的,我是不是很厉害?”陈含章凝视着影七的眼睛,像从前做公子一样,亲近又亲昵地同她说话。

    影七送他的银针,在他初嫁郁闷时搏他一笑,让他有了盼头,后来又在困顿险境中,搏出他光明未来。

    她总是在他身边,是最了解他的人,也是将他拉出泥潭的人,他怎么能不喜欢?他埋藏在深处的心意,无数次从他的眼中和行为中流露出来。

    但影七从来没有回应过,陈含章以为这次也一样,他收起银针,深吸一口气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

    话音未落,他被拥入了一个克制又温柔的怀抱里。

    “公子很厉害,公子是我见过的最厉害、最好的人。”影七珍重地搂住心上人,他温柔又热烈,对认准的事情一往无前,她自认身份云泥之别,不能给他更好的生活,只敢偷偷倾慕。

    可若是杨贞那样的人都可以,她比杨贞要强上千百倍,何不争取一下?只是她嘴笨,不会讲好听的话,只好用行动表达,再小心地问他:“这样,公子喜欢吗?”

    今天似乎总想到那日的事。那日他望着引玉表弟的背影回去,影七赶车带他回杨家,在马车上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杨家,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答案都无法改变现状。

    但是现在,他有能力自己选择了,他要像引玉表弟说的那样,选一个他真心喜欢的人。所以他大大方方地接住了这个拥抱,与他的想象中一样,温暖又厚重。他声音朗朗,带着笑意:“是,我很喜欢。”

    于是,那桩不合适的换亲,最终也回到了原本的步道上。

    你看,天道有序,天行有常。

    请常怀善意,常怀感恩之心。万事万物都有它自身的规律,即使错位也终会回归。

    如果没有,那就再等一等,等它来。

    ——

    回裴府的路上,裴令闻打趣不想跟小妻夫一起,自己乘一辆马车,将另一辆马车留给了裴令望和陈引玉。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有一件事陈引玉百思不得其解。他按耐不住,凑到裴令望身边小声问:“太女真的是自尽吗?”

    他回想着君后说的话,总觉得太女似乎早再圣旨颁布之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裴令望惊讶于他的敏锐,也同样小声地回答他:“太女是死于刺杀。”

    “不会真的是将月吧?”陈引玉瞪圆了眼睛,想到了当初将月劫走自己的本事,下意识朝裴令望怀里一缩。怪不得钟氏想要杀将月,是想给太女报仇吧?

    裴令望顺利成章的揽过他,娴熟地替他揉腿揉腰,缓解他今日站立一整日的疲乏,轻描淡写地答道:“不是将月,是将星。”

    将星啊。

    陈引玉眨了眨眼睛,腾地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将星?!”

    他忽然想到了送永嘉帝卿那天,好像模模糊糊看到了将星的身影,竟然不是错觉!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如果说是因为太女对将月图谋不轨,那也说不通啊,太女似乎是临时起意,难道将月未卜先知,提前让将星埋伏好了?

    陈引玉很快就绕糊涂了,裴令望揉了揉他的脑袋,讲起了另一件事,关于将星落水被永嘉帝卿所救的事。

    “所以,将家一直欠永嘉帝卿一份恩情,而永嘉帝卿在将家永久停止接受委托前,用掉了这份恩情,请将家帮忙杀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太女。”

    裴令望回想起太女遇害那日,她刚好遇到了将星。将星十分狼狈,一双眼却亮得惊人。她非常骄傲地告诉她,她和将月串通好,让将月引出太女,她再出手,干脆利落一击毙命,顺利地完成永嘉帝卿的委托,实在是太爽了。

    裴令望理解不了大梁的年轻人,只觉得头痛心慌,顾不得追问永嘉帝卿的委托是什么意思,忙着操心将她藏起来送出城。

    再路上辗转时,将星主动把永嘉帝卿拜托将家的事告诉了她,裴令望有些无奈,她果然一点也不遵守将家的规矩,主顾的消息一点也不隐瞒。但心中也有些震荡,没想到永嘉帝卿居然会对太女出手。

    结合将星进京与将月谋划此时的时间,裴令望很快就推测出,应当是太女将二姐一行人提前接入京城,将月带着陈引玉投奔永嘉帝卿的时候。

    他很聪明,从他意识到周连贞要对裴家不利时,就联想到她一定也看不惯皇姐和自己。那么,莫名其妙染上水疮,又被送出京城与永徽帝卿调换的手笔是谁做出的,也就不难猜到了。太女并不知道他与将家有过那样一段渊源,所以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算漏了此事,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天啊……”陈引玉长大了嘴巴,没想到每件事冥冥之中都自带因果,他还想追问,裴令望却不情愿再讲别人的事了。

    从进京以来,她们中间插了太多人的故事,都没能好好和玉儿温存,现在好不容易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她当然不想再说别人的事了。

    裴令望低头吻住他的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低声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聊别人的事,现在……还是先做我们自己的事吧?”

    陈引玉被她亲得晕头转向,还在努力思考:“什么……自己的事?我们还要、要做什么事吗?”

    好笨的公子。

    裴令望笑着捧住他的脸,珍惜地与他额头相抵,陈引玉忽然福至心灵,反应过来裴令望说的意思,脸颊染粉,环住她的脖子主动去追她的唇。一双漂亮的杏眸盯着她,盈满了笑意。

    裴令望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一颗心宛如浸在温水中,十分满足。

    她的玉儿啊,前半生寄人篱下,人人可欺,好在有个还不错的表哥护着,结果还被人夺了亲事。他做过最坏的事情,就是冒领他表兄的恩人的身份,结果还时时担惊受怕,患得患失。

    好在上天大发慈悲,给了陈引玉一点好运气,让他遇到的人是裴令望。上天因为太过辜负裴令望,也让她们相遇作为补偿。

    她曾怨恨过的一切,在此刻都一笔勾销

    因为世间最最好的儿郎,此刻正在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