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森枝千秋打开门,伸手要拿门把手上的酒。
“等等!”降谷零从口袋里翻出一双手套,“小心有毒。”
森枝千秋可以肯定自己没从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恶意,但小心一点不为过。
降谷零从袋子里拿出酒瓶,绿色的酒液随着他动作而晃动,有一种温暖的光泽。酒瓶上写着梅子酒。
“为什么要送我梅子酒?”森枝千秋猜测,难道是作为救命之恩的感谢费?
金发青年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猜对方:“说不定是为了投毒。”
森枝千秋睁大了眼睛,发现降谷零真心是这样认为。不可能吧,对方易容成服务员时,投毒更方便,没必要多此一举。
感觉降谷对那个女人意见很大。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瞟见午餐时间快要过了,森枝千秋不想在这瓶酒上浪费时间。“先收起来,我们去吃饭吧。”
金发青年看着森枝千秋摩挲手指的小动作,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好。”
瞥见这幅笑脸,森枝千秋恍了恍神,眼前浮现降谷零警校时笑脸,不能说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他对谁都是这幅模样吗?
心里升起一道防线,她警惕起来,告诫自己不能再次沦陷。
她先走一步,跟降谷零拉开距离。
降谷零困惑地看着森枝千秋的背影,又转头看看门把手,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因为这瓶酒吗?
他跟在森枝千秋身后,与她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
森枝千秋:怎么回事?感觉更生气了。
果然,饿肚子的人气性大,一定是因为她太饿了。
她加快脚步,降谷零也加快了脚步,两人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刚走进餐厅,猝不及防,她一眼看见了家藤达也和他的保镖,顿时停下脚步。
降谷零稳稳地在她身后刹住,没有撞到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我们可以偷偷跟着他。”
森枝千秋确实想跟着家藤达也,让可能带枪的危险分子在游轮上乱晃,她实在放心不下。
她心不在焉地吃饭,没有注意到金发青年将牛肉里的芹菜一一挑出来,再将牛肉推到她面前。
吃到一半,森枝千秋看着碗里的牛肉,茫然地回忆自己点菜时有说过不要芹菜吗?有说过吧。
吃饱喝足,她果然不生气了。
跟着家藤达也一路来到歌舞表演大厅,圆形的舞台在大厅正中心的位置,座位一圈一圈往外扩。里面人已经不少了,数百个座位只有一小半空着。森枝千秋选择离个家藤达也不远的位置。
这位置能观察家藤达也,又不会被对方发现,什么都好,就是身边是一对黏糊糊的小情侣。
小情侣手上拿着一大碗爆米花,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咔擦咔擦”地响个不停。
还附赠酸到掉牙的小情话。“亲爱的,喝点汽水。”
“你也喝。”
森枝千秋:你们至于吗?
柔软的坐椅上似乎长着刺,她左右挪动了下身体。将目光放在周围人身上。
右边不远处,全身漆黑的男人
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银色的长发从帽檐下露出来。
看清对方的脸,森枝千秋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是那个神秘组织的第一杀手琴酒吗?他要杀谁?
她在心里默念,不一定要杀人,没人规定杀手不能出来玩。但是对方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很难说服她。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琴酒的头微微向她转动。她半闭着眼,头靠在降谷零肩膀上。萩原都能明白她的意思,降谷应该不会跟松田一样直愣吧?
以防万一,她用力拽紧降谷的胳膊。
察觉到对方身体变得僵硬。森枝千秋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们右边有个危险人物。”
幸好降谷没有吓得跳起来,比松田好一点。
此刻,降谷零完全没有她想得那么轻松。
几缕亚麻色的碎发掉进他的脖子里,细微的痒意直达头顶,天灵盖都几乎要炸开,更不用提森枝温热的体温慢慢透过紧挨着的身体传过来。胳膊被森枝千秋紧紧拽住,他半点也动弹不了。
脸颊升腾起团团热意,要不是小麦色的皮肤遮挡,几乎将心事写在脸上。
戴着黑色帽子的银发男人看过来,一双绿眸在帽子的阴影下,透着野兽般的冷意。
琴酒先一步看清了降谷零的脸。他当然认识这张脸,进入组织不到一年的情报贩子,从他手上总能得到不少准确的情报。顺利完全获得代号的任务,即将拥有自己的代号。
和贝尔摩德一样奉行神秘主义,实在令人厌恶。
他也看清了对方肩膀上的女人。格外少见的亚麻色头发披肩长发,女人斜靠在金发男肩膀上半闭着眼睛,这熟悉的动作让他记起便利店里的那一幕。
琴酒冷笑一声,这个情报贩子也有栽跟头的一天。贝尔摩德就喜欢在组织里养舔狗,这个情报贩子有样学样,号称自己是“妇女之友”。
组织里的女人不吃他这套。他在外面钓的鱼,其实也是一个海王。真想看到他知道真相的样子。
易容后的贝尔摩德坐到他旁边,视线在森枝千秋身上划过,“很有趣,不是吗?”
“你也想看他的笑话?”琴酒嗤笑一声。
贝尔摩德指尖在扶手上轻点,嘴角带着笑意。“你不想吗?”
琴酒扫了她一眼,他更想看贝尔摩德翻车。不过,不管是谁翻车,都有笑话可以看。
表演即将开始,场内大部分灯光熄灭,什么人也看不清。
森枝千秋这才从降谷零肩膀上起来。
热情洋溢的舞蹈开始,森枝千秋刚开始还能耐得下性子,后面的舞蹈看得她眼皮直打架。昨晚本就没有睡好,现在灯光昏暗,她很快坐着便沉入梦乡。
她的头朝右边歪去,左边的降谷零见状立刻伸手扶住,轻轻放在自己肩膀上。
舞台上猛然响起气势澎湃的鼓点声,森枝千秋从梦中惊醒,险些跳起来。降谷零手疾眼快地拉住她。她的双眼睁得溜圆,庆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小声道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一声极浅的“不用谢。”像是有人在叹息。
鼓声雷动,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转过头去,降谷零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只有那双映着舞台灯光的紫眸亮得惊人。
这是最后一场舞蹈。舞蹈结束,天花板上所有的灯光亮起,人们陆陆续续退场。
森枝千秋望向琴酒所在的方向,空无一人。她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她不准备继续跟踪了,谁让她已经在家藤达也面前挂过号了。只要家藤达也见到她的脸,再傻的人也回过味了。
还是易容术好啊!羡慕。
公安想怎么对付那个会易容高手呢?如果有一天那个易容高手加入了公安,她能不能去偷学一手?大不了帮公安做事来交换吗?她看了眼降谷零,心里摇头,可惜你做不了这个主。还是得找那个黑田警视。
不过,降谷这么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当上警视了。降谷一定比黑田警视更好谈条件。
她拍拍降谷零的肩膀,“祝你早日当上部门老大!苟富贵,勿相忘。”瞥了眼降谷零手上还未按灭的手机,“你去忙吧!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任务。”
反正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降谷零看着森枝千秋的背影,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他自己都不相信。
金发青年低头看着手上琴酒发来的短信,刹那间,便换上了另一幅面孔。现在,他是游走在黑暗世界的情报贩子安室透。
来到琴酒指定的地方,金发青年刚推开门,一身黑衣的琴酒坐在桌后,黑色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身体。
金发青年抬起眼眸,面色波澜不惊,“琴酒,你叫我过来,不是为了用枪对着我吧?”
真要杀他,琴酒早开枪了。
“解释一下,你出现在这艘游轮的理由。”琴酒语气不耐,明显是心情不好。
金发青年哂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在约会。你不是怀疑我的情报有误吧?我可是在游轮上看到家藤达也了。”
他松了松领带,嘴角带笑,眼眸里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你最好不是老鼠。不然,我会亲手除掉你。”琴酒墨绿的眼睛像一条毒蛇紧紧盯着他。
金发青年懒洋洋地笑道:“怎么证明,帮你做掉家藤达也?这倒是没问题,报酬记得打给我。”
情报贩子就是为利益而生的,这个人设绝不能崩。
*
森枝千秋漫无目的地在游轮上晃了半天,还是没有看见琴酒的身影,这才不得不放弃。这艘游轮实在是太大了。
一晃又是饭点,她换了间餐厅。有20间餐厅呢,一顿换一家,她也尝不够。
等降谷零回来时,看到满满一餐桌风情各异的美食,紧崩的精神一下子放松。在警校时,他们打赌输了的人,负责买一大堆零食。也是这样堆得满满一桌。
那些美好的记忆,是他在黑暗中前行的明灯。
森枝千秋披着半干的头发,穿着红色睡裙从楼上探出头来。她心里颇为沾沾自喜,下午才记起洗手间在一楼,赶紧趁降谷零还没回来,洗了个澡,不然撞上多尴尬。
她走下楼梯,对上金发青年惊愕的眼神,才想起来,自己明明可以换上日常的衣服。和沙绘一起睡习惯了,她忘记今晚睡在楼下的是降谷零。
第28章
睡裙的方领露出森枝千秋修长的脖子,肩膀上垂落的发丝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莹光。
红色睡裙上半身巧妙地设计了层层褶皱,比一些日常款的连衣裙还要保守。但这也掩盖不住它是睡衣的本质。
身着睡衣的蓝眸女警,流露出与平常不一样的慵懒。清甜的水蜜桃香慢慢从她身上飘过来,萦绕在四周。
静默良久,森枝千秋终于崩不住了甩下一句,“你先吃吧。”便落荒而逃地跑上楼。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不会引起什么误会吧?
换上一套卫衣牛仔裤,森枝千秋将头发挽起,用发夹固定,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没有走光。她重新走下楼梯。
降谷零正将森枝千秋打包回来的食物一一拿出来。听见动静,降谷零回过头,脸色已经恢复平静。盯着森枝千秋挽起的头发,眉心微皱,“头发不吹干就扎起来会头疼。”
就是这样,森枝千秋在心里点头,和以前一样严肃正经,这才是她认识的降谷零。看来刚刚降谷零完全没想多,换作是萩原松田看到她一身睡衣,也是会吓一跳。
“没事,我吃完再吹。”她不喜欢毛毛燥燥的头发。冬天只吹得半干,反正暖气吹一会,头发很快就会干。
森枝千秋指指桌上的炖牛肉等菜,“我拿了很多种,你随便挑。”
看起来很多,其实每种都只有一点。他们两个人吃完不成问题。
她舀了一勺番茄炖豆,感觉味道有点奇怪,不知道放了什么佐料,脸上的表情颇为嫌弃。尝试不同的口味
就是容易踩雷。
降谷零眼前浮现她抱怨警校便利店里的布丁难吃,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嫌弃。格外挑食呢。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叭”地一声,他打开果汁盒,倒进玻璃杯里,推到森枝千秋面前。
森枝千秋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立即接过来,大灌一口,香甜的果汁冲走口腔里那股奇特的味道。“谢谢!”
刚踩了雷,她不死心地尝试其他的菜。这可是她跑了三个餐厅打包回来的食物,每一种都没有尝试过。
等森枝千秋吃完饭,一大盒果汁已经所剩无几了。
一半的菜,她都不喜欢!
她看着降谷零把面前几道菜全都吃完了,有几分惊讶,真不挑食。
吃完饭,降谷零主动收拾餐桌。森枝千秋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吃完饭之后,格外想来一杯。她看着酒柜上那瓶绿色的梅子酒,清透的酒液里,一颗梅子静静躺在瓶底。
“哐”地一声,一杯牛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要不要喝点牛奶?”降谷零的眼神随着她落在那瓶梅子酒上,眉头皱起来,想说点什么,还是忍住了。
森枝千秋接过牛奶,轻轻抿了一口,舔了舔嘴角。还是想喝酒。不喝那瓶梅子酒,喝点其他的也行。
她凑到酒柜里看了看,拿出一瓶白葡萄酒。对着降谷零举起来:“你要来一杯吗?”
降谷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停顿了几秒钟,降谷零才轻声道:“游轮上有好几个危险人物,喝酒容易误事。”
森枝千秋不可置信地指着手上的白葡萄酒,“你是说这种11度的酒能喝醉人?你的酒量没这么差吧?”
不会吧,虽然她没见过降谷零喝酒,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被白葡萄酒灌醉吧!
金发青年的表情古怪起来,眼神变得晦暗,似乎氤氲着无数种复杂的情绪。过了片刻,他无可奈何地说:“你想喝就喝吧。”
森枝千秋不由得唏嘘,没想到降谷零的酒量真的很差。看不出来啊!她将酒放回酒柜,只她一个人喝太不讲义气了。
她有点惋惜,轻轻笑道:“算了。”
水晶灯下,她白皙的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粉,清亮的蓝眼睛里含着笑意,艳丽而夺目。
金发青年不自然地吞咽了下口水,转过头去继续收拾桌子。
森枝千秋:你紧张什么,不就是酒量差吗?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看着金发青年弯下腰的动作,她脑海里冒出“贤惠”两个字。轻咳一声,她赶紧将这两个字甩到九霄云外,这也太冒犯了。
说起危险人物,她又想起琴酒,据说是公安一直在关注的危险人物。降谷零知道他吗?
回想起自己签过的那堆保密条例,她揉揉眉心。没有得到公安允许的情况下,她只要对降谷零提琴洒都是违反规定的。她还不打算被公安关在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琴酒到底来游轮上干什么?
森枝千秋给联系过的公安警察发邮件,“我今天在亚美游轮上看到琴酒了。”
接到邮件的公安警察奇怪地摇摇头,怎么森枝千秋总能遇到琴酒?他们早知道琴酒的目标,只能给森枝千秋回复,“你注意安全,不要惊动他。”
森枝千秋看到回复,瞪大了眼睛。原来我才是那个该注意安全的人吗?
想到琴酒的身高,她瞟了降谷零,估算他们两人加起来能不能拿下琴酒。没有交过手,她还没摸清琴酒的实力。不过听说琴酒是狙击手,在远处更危险。
她给公安回信,“你们要拿下琴酒,我随时可以帮忙。”
公安那边没再给她回消息。
森枝千秋:怎么回事,不信任我的能力吗?
“怎么还不去吹头发?”不知何时,降谷零已经收拾完,正站在她面前。
森枝千秋砸舌,怎么有种被风纪委员盯上的感觉。
吹完头发,时间还早,但她昨晚没睡好,打了个哈欠,她朝降谷零道:“我先上去睡了,晚安。”
床头亮着微弱的夜灯,亚麻色的头发散在床上,森枝千秋再次翻了个身。她瞪着天花板,怎么会完全睡不着?
第29章
为什么会睡不着呢?难道是下午眯了那么一小会儿?森枝千秋无语望天,格外想念抱着闺蜜睡觉的感觉。
“咔嚓”楼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开门声,接着是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森枝千秋很快明白是降谷零在洗澡。这船舱隔音效果真差。幸好她先洗完了,不然想像到此刻她在里面洗澡,而降谷零在外面,简直要尴尬地爆炸。
他们之间还有一段曾经告白过的过往。简直不敢想像,如果降谷零再次误会她自作多情,她会多么想逃离地球。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森枝千秋几乎是立刻就想起那个易容高手。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下去。
洗手间的水声没有停,降谷零似乎没有听到。
把人关在外面好吗?她中午只是过来送谢礼。出于警察的人设,不清楚对方是坏人的时候,不能将她拒之门外吧。
纠结了一下,森枝千秋还是下了楼。从猫眼里看过去,确实是那个易容高手,还是中午的那张脸。她打开门:“抱歉,我刚刚在楼上没听到。”
卷发女人只是挑眉:“中午的酒喜欢吗?”
“还没有喝。不过摆起来很漂亮。”森枝千秋的目光转向酒柜上的梅子酒。
她没说错,橘黄的灯光穿透绿色的酒液,确实很漂亮。
“不请我进来吗?”卷发女人笑道。
“请进。”森枝千秋想了想,确实没有理由拒绝对方,忙让开身。
卷发女人提起脚边的袋子,“我又给你带了一瓶酒。”
淋浴间传来的水声清楚地扩散在整间房里。卷发女人瞟了眼淋浴间的方向,眼神意味深长。
森枝千秋的表情控制得很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推拒道:“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你买这么多次礼物。”
她跟这张脸的主人没有救命之恩,只是赶走了骚扰她的不良少年。她都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次类似的事,实在是不值一提。
卷发女人坐到沙发上,笑着看向森枝千秋,正要开口,淋浴间的水声停了,两人同时看向淋浴间。
“吱呀”一声,金发青年披着白色裕袍走出来。
水晶灯折射出的璀璨光芒洒在他的金发上,像阳光般炫烂。金色的发尾仍在滴着水,光晕透过晶莹的水珠,“砰”地砸到地板上。
裕袍只是随意地系着,坦露出小半胸膛。没擦干的水珠从结实的胸肌滑向隐约可见的腹肌,消失不见。
金发青年手上拿着毛巾,快速在头发上擦了几下,一头金发擦得乱七八遭,配上他小麦色的皮肤,反而透出一丝不羁的野性美。
“有客人?”声音微哑。
坐在沙发上的卷发女人贝尔摩德笑容僵在脸上,几乎在心里破口大骂,这小子装给谁看呢,还玩起**这套来!
滴水的发尾,没系好的裕袍,你小子演练过无数遍吧!在她面前还嫩了点。
她看向森枝千秋,不出所料,蓝眸女警眼睛微微睁大,很是吃了一惊,很快移开目光,眼尾的余光却不自觉瞥了眼降谷零的胸口处。
简直如梗在喉。
若是知道贝尔摩德的想法,森枝千秋就要大喊冤枉,她昨天在游泳池旁看了半天,身材好的泳衣美女不少。但是男人们,呵,不是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就是瘦成麻杆的年轻人。还有几个肌肉异常结实的外国人。
忍不住瞟了一眼降谷零的腹肌不是很正常吗?
只有一眼!
森枝千秋马上想起他之前的话,义正辞严的说:“你怎么没
吹干头发,小心以后会头疼。”
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吧!
“手举得太累,你帮我吹。”降谷零随手将毛巾搭在脖子上,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无辜地眨眨眼,声音黏糊糊的。
又要在卷发女人面前秀恩爱,这个理由,确实让人没法拒绝。森枝千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很难想像降谷零在卷发女人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有客人呢,别这么失礼。”她对着卷发女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转头拉起降谷零脖子上的毛巾,盖在他头发上:“你先多擦几遍,刚才擦得好敷衍。”
贝尔摩德恨铁不成钢地扫过森枝千秋,目光冷冷地落在金发青年身上。“礼物已经送到,我就不打扰了。”
森枝千秋送走卷发女人,就看见降谷零正目光深沉地盯着茶几上的酒。
波本威士忌。
40度的烈酒。和可以当作饮料的梅子酒完全不同。
森枝千秋弯下腰打量,“难道她不知道哪种酒合我的味口,想着多送几种?”很正常的送礼思路,但对上那个卷发女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在她对面,降谷零的脸色愈加晦暗,紫灰色的眼睛里翻涌着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要你离她远点。”
从降谷零的语气里捕捉到不太妙的情绪,森枝千秋有点理亏地辩解:“可是,我是警察,又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把她关在门外才很奇怪吧?”
直接躲着对方,不就是暴露了自己对她的了解吗?
可她也知道降谷零是真的担心她,不然何必守在这里睡沙发,直接在隔壁床上睡觉不香吗?
“有什么不行,你睡着了没听到很正常。”金发男人的声音比以往更低沉,似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降谷零一步步靠近她。
她鼻尖嗅到降谷零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木香。不同于她身上水蜜桃的甜香,而是另一种极淡,尾韵悠长的味道。
伴随着空气里的暖风,缠绕在她身上。两种香味交汇,形成另一种特别的味道。
下一秒,金发男人高大的身躯快要贴在她身上。
是不是有点太近了?降谷零比她高出18公分,更不用说男女之间本就存在骨架的差距,危险感油然而生。
森枝千秋身体本能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没料到降谷零继续靠近她,她抬眸,小麦色的男人嘴唇紧抿,眼神锐利得如同正在捕猎的大型食肉动物。
她有一种自己被当成猎物的错觉。
退无可退,她的身体贴到了墙上,对方整个身体几乎笼罩住她,松松垮垮的裕袍显露出轮廓完美的肌肉,男性的荷尔蒙伴随着体温包裹住她,身体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危险吗?”金发男人的语气意味不明。
森枝千秋有种想尖叫的冲动。她现在感觉到危险了!
“我下次一定把她关在外面!”她发誓,这句话是诚心的。
“下次……”金发男人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森枝千秋有种被大型食肉动物叼住后颈的感觉,令她毛骨悚然。降谷零怎么一瞬间变得这么可怕?她几乎想开口让面前的男人将她所熟悉的“降谷零”吐出来,安室透也行。
金发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抓住她的右手手腕,高高举起,紧紧地按在墙上。
强烈的压迫感袭来。森枝千秋感觉到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她实在是受不了!
左手握拳,她猛得袭向降谷零,不出意外被对方躲开。正是她想要的,左腿前露出间隙,快速发力,顶开金发男人右腿,用力推开金发男人,一个转身,和男人换了个位置,获得身体自由。
她揉了揉手腕:“我没那么弱不经风。不用这么恐吓我。”
虽然她真的有点被吓到了,但绝不能承认。
耳后传来一声轻笑,拳风在她身后袭来。森枝千秋反应极快地躲过,哪知金发男人比她动作更快,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双双倒在沙发上。
森枝千秋有点发懵地躺在沙发上,莫名想起第一次和降谷零对练,两人一起摔倒,那时降谷零在最后一秒选择当她的人肉垫子。虽然也很硬,但是比起被对方压在地上,舒服太多。
此时完全相反,她在下面,而降谷零在上面。值得庆幸的是,降谷零没有直接压在她身上。
但这个姿势比之前更不对了!
降谷零按住了她两只胳膊,双腿也被夹住,她完全动弹不得。
“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金发青年遮住了她头顶的灯光,背着光,脸上的神情更加晦暗,透着嗜血的冷酷。
“你下手不够狠。”
森枝千秋总觉得对方此时像磨牙吮血的狮子,眼神死死锁在她身上,声音也冰冷的不像往常。
快把那个降谷零还回来!
见识过黑暗世界的手段,降谷零的格斗技巧有了飞一般的提升,只是大部分都是一招制敌,给敌人留下活路,就是断送自己的活路。
警校的格斗技巧太多条条框框,以他现在的眼光来看,实在是软和。他怎么放心这样的森枝和贝尔摩德打交道。
森枝不懂组织成员究竟有多可怕。对比起来,她单纯得像只小白兔。
贝尔摩德对她,不过是对小动物般地逗弄。一旦发现她的能力,等待她的是比死亡更可怕场景。
他有种想将她藏起来的冲动,公安里掌握着无数安全区,只要将她藏进去,就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这样的念头无数次在他脑海里翻涌,可他也知道,折断了翅膀的鸟儿,会慢慢断送生机,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看到的是鲜活的、慵懒的、得意的森枝千秋。
会骄傲、会生气、也会反抗的森枝千秋。
第30章
心脏像是失去控制般跳个不停,森枝千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一些急促。
这是正常的,身体完全受制于人,没有一丝丝安全感。理智告诉她,降谷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身上每个毛孔都在战栗。似乎在说,快逃!
她需要逃吗?明明降谷零是在保护她,外面有好几个危险人物在,更加危险才对。
经过刚才几个大动作,金发男人的裕袍岌岌可危地挂在身上,经过锻炼的胸肌和腹肌几乎是完整地显露出来,她都看到对方胸腔的微微颤动,甚至能窥见窄瘦的腰。
森枝千秋克制住自己的目光,十分想提醒降谷零穿好衣服,免得冻感冒。但想起对方的体质,是三年都不会进一次医院的大猩猩。欲言又止。
强烈的男性气息包裹住她,她觉得大脑都有些眩晕,这个姿势实在容易让人想歪。
怎么还不放开她?
她觉得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不应该过于相信自己的格斗技巧。看看,降谷零轻易就能制住她。
应该乖乖示弱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森枝千秋很识时务地认错。已示弱,求放过。
听到她的话,降谷零呼吸似乎也加重了,胸腔的震颤更加明显。
还在生气?只能证明自己实力给他看。森枝千秋双腿用力挣开降谷零的钳制,正要踢腿反击,降谷零压制在她身上的力卸了下去。
降谷零站起身,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抖。
森枝千秋也起身,揉揉酸疼的胳膊:“你们公安还要练习演技吗?”
这种大恶人扮演得实在太像了,她都忍不住想要上手拷。太卷了,实在太卷了!或许她也要学学《论演员的自我修养》,免得下次碰到那名易容高手露馅。
没得到回答,她回头看了眼衣衫凌乱的金发男人,忍住提醒对方穿好衣服的心情,开口道了声晚安,便径直上楼。
在她身后,降谷零狼狈地转身,快速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汽水,仰头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滋润干渴的嗓子,也让他气血上涌的大脑微微冷静 。刚刚实在太过火,他都分不清自己只是想给森枝一点教训,还是真的想做些什么。
女孩无法反抗地躺在他身下,蓝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全然的信任,根本不知道自己可能对她做些什么。心底最隐秘的欲望如大火蔓延。
那一刻,他很想听从自己身体的欲望。那双晶莹的蓝眼睛里不断滚落眼泪,应该是世上最漂亮的画面。
一瓶汽水喝完,心底的火苗仍未熄灭。降谷零来到洗手台前,打开冷水龙头,往脸上拂了好几把水。冰冷的水终于让压住了心里的些许燥热,他抬起头,镜子里的金发男人头发脸上全是水,裕袍松垮地挂在身上。
降谷零用毛巾捂住脸,再难搞的组织成员也没让他这么失态过。
*
“我明天想去练习格斗,你和松田谁有空?”——BY森枝千秋
在家休息的萩原研二看着line上这条消息,满头问号。
按森枝的旅程算,现在还在游轮上,怎么急着要回来练习格斗?难道zero没有去?那也不对,闺蜜俩应该玩得也挺高兴,难道出了什么事?
“你不是在游轮上玩吗?”——BY萩原研二
“某人嘲讽我格斗技术不行!!!”——BY森枝千秋
萩原研二看着那个某人和句尾3个感叹号,有种不好的猜测,那个某人该不会是zero吧?zero你怎么回事!top癌犯了也不能说这种话。
“我们最近要值班。不用在意他的话,你的格斗技术不行,那也没几个警察行了。”——BY萩原研二
这是实话,鬼冢教官都夸森枝的格斗技巧不错,可以直接跟班上的男生们对练。
给森枝千秋发完消息,萩原研二立即给降谷零发邮件,“你为什么要嘲讽森枝格斗技巧不行?你的情商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痛心疾首地感叹,这情商没救了,简直掉到和小阵平一个阶梯。你是在追老婆,不是教育下属。
同事之间都要委婉地指出对方不对,何况是未来的女朋友,女朋友有错也不能提出来。没错你还挑错,会单身一辈子的。
当年他不知道班长有女朋友时,以为zero会是他们这群人里第一个脱单的。谁能想到zero可能会最后一个脱单。好吧,还有小阵平可以跟他争个高下。
点开邮件的降谷零捋了把头发,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都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过火,但是在森枝心里,只是在嘲讽她的格斗技巧吗?
换好衣服,他站在卧室门外,非常诚恳地说:“抱歉!我……”
森枝千秋闷闷的声音从房内传来:“不用说抱歉。”
紫灰色的眼睛暗淡下来,降谷零往楼下扫了一圈,波本威士忌静静地立在茶几上。他马上有了想法,放柔声音:“你想喝酒吗?”
门被打开,森枝千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我们去酒吧?”听沙绘说过,游轮上有酒吧,她们还没来得及去。
金发男人轻轻拧了下眉。
看懂他的表情,森枝千秋哼道:“白葡萄酒行了吧。”退而求其次也行。
“你想喝什么鸡尾酒?我来调,好不好?”金发男人轻笑着问,紫灰色的眸子里像是洒落了无数星光,不见刚才的失落,整个人神采奕奕。
这下森枝千秋真好奇了,当公安还要学调酒吗?公安是才艺培训中心吗?
贵宾区的服务态度非常好,哪怕是他们大晚上要摇酒壶、糖浆之类,服务员也非常迅速地全部拿来了。
服务员将餐车上的柠檬片等物一一摆到餐桌上,眼神忍不住打量桌边的金发男人。
金发男人抬起手腕,将衬衫的袖子卷了两道。他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小麦色的锁骨,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出混血特有的性感。服务员在心里倒抽一口气,不敢再看,放完东西便离开。
“石榴口味喜欢吗?”降谷零打开冰箱,侧头问。
森枝千秋小鸡啄米般点头。她不怎么挑剔,只是想看看降谷零调酒。
金发男人舀起一勺冰块,倒进玻璃杯,力度控制得刚刚好,没有一颗洒出来。他在摇酒壶里倒依次倒入伏特加、蓝度。
他举起摇酒壶在身前摇晃,单薄的衬衫遮不住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简简单单一个动作,都带着强烈的力量感。
清澈的酒液从壶口流入玻璃杯,再浇上深红的石榴汁,如同朝霞般艳丽的鸡尾酒完成。
“哇!好漂亮!”森枝千秋蹲下身仔细观察这杯堪比艺术品的鸡尾酒。
降谷零将酒杯往她面前轻轻一推:“尝尝喜不喜欢?”
森枝千秋打定主意就算再难喝也要捧场。毕竟他调酒的动作还挺好看,不亏。
她浅浅抿了一口,入口清甜。咦,还挺好喝的。
“很好。完全可以去当调酒师。”她竖起大拇指。
金发男人眼睛弯了弯:“你喜欢就好。”
“你还真当过调酒师啊?”森枝千秋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别人回答。比如现在,她已经从降谷零脸上看到了答案。
公安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她坐到沙发上,随手在背后塞了个抱枕,半靠上去。经过酒精润泽过的双唇泛着蜜桃一样的色泽,明亮的双眸里仿若承接着洒落人间的月光,脸上挂着浅淡的笑。
金发男人喉结滚了一下,垂下眼眸。
森枝千秋小口小口地喝着,看见降谷零站在桌边没有动作,奇怪道:“你不给自己调一杯吗?”
“我不喝。你喝得太快了,容易醉。”降谷零看着她手上的酒杯,停顿了两秒。
森枝千秋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喝了大半杯。酒里果汁放得太多,她给当成饮料了。
“我可以再点一杯自由古巴吗?今天有点睡不着。”
区区两杯鸡尾酒,当成饮料喝也没什么。她还想喝第三杯、第四杯。当然不能一次提出来,降谷零肯定会拒绝,得喝完一杯再要一杯。
降谷零娴熟地倒入可乐、白朗姆,最后放上两片柠檬片当装饰。
森枝千秋手上的红色鸡尾酒已经喝完,“噔噔噔”地跑过去,接过降谷零手上的鸡尾酒。“谢谢啦!”语音欢快,带着点小得意。
她重新靠在沙发上,举起酒杯,透过深棕色的酒液看向灯光,在灯光的映射下,能清楚地看见酒液里的小气泡不断往上冒。
这酒里可乐的比例一定严重超标,完全称得上是酒味的可乐。
好严格哦,降谷君。
算了,有得喝就不错了。
鉴于降谷零的任务十有八九不能说,森枝千秋开始吐槽起在搜查一课三系的工作。“以前真没想到刑警的工作这么多,一天天的,不是绑架、杀人,就是下毒、炸弹。每个任务都要写结案报告,比破案还累。”
“对你来说不算难。”金发男人低头开始清洗工具。
不,还是有点难的。那结案报告她都要写吐了。但在曾经的竞争对手面前,森枝千秋决定还是保持一下尊严。看看降谷零学了这么多新东西,她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是。破案很简单。超过五成的凶手就在案发现场,询问几句就能发现破绽。再来一杯椰汁白朗姆吧。其实我更想喝椰林飘香,不过材料好像不齐。”
当你提一个要求可能被拒绝时,可以提另一个一定会被拒绝的要求,那么前一个要求很有可能就会达成。
“稍等。”降谷零果然去冰柜找椰汁。
森枝千秋:耶!心理学小妙招果然有用。
接过降谷零递来的椰汁白朗姆,森枝千秋有点不好意思:“你真不去隔壁休息吗?我保证,今晚不管谁来都不开门。”
她喝了口椰汁白朗姆,半躺到沙发上,肯定地说:“沙发还是没有床舒服。”
等金发青年收拾好工具,刚刚还说睡不着的森
枝千秋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降谷零哑然失笑。看到她手上的酒杯斜斜地倒在沙发上,上前替她捡起。杯里的酒只剩一点,剩下的全喂了沙发。
他抱起熟睡的森枝千秋,全然不在意对方远超一般女性的身高体重,稳稳地走上台阶。
怀里女孩本能的贴在他身上蹭了蹭。金发青年身体僵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走。
森枝千秋的身体刚一接触冰冷的床铺,便本能地抱紧身边的热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