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八皇子回到军营安顿好将士, 打听到四皇子也剿匪归来,便带着亲兵去了瑜王府。
兄弟俩见面,先交换了彼此剿匪战绩, 两边人数一加,发现灭了足有万余人。
八皇子挺高兴:“如此说来, 这伙流寇基本上就已经灭了,那你收拾收拾, 咱们三日后启程回京。”
“先不急。”四皇子摆手:“老八,我剿的那一拨,我总觉着有些不对。”
八皇子蹙眉:“如何不对?你当时给父皇上折子, 说这伙流寇万余人, 如今我剿了四千三百八十七人,你剿了五千九百零二人,加起来共有一万零八十九人,这不正好对上了。”
四皇子:“你说你遇着的那伙流寇十分难缠?”
八皇子一拍桌子:“我带来的三万兵马,那可都是五军营的精兵, 各个骁勇善战,可竟硬生生被拖了三天,才将他们拿下。虽说我舍不得兄弟们折损, 打得有些保守,但那伙匪徒却也实在强悍。”
四皇子:“问题就出在这里。”
八皇子不解:“何意?”
四皇子:“这是同一批流寇,按理说, 战力应该相差无多才对, 可我这边打得却分外轻松, 几乎毫不费力就拿下了。”
八皇子:“那会不会是不同的两伙人?”
四皇子斩钉截铁:“不可能,自从我到了黔州之后,一直在剿匪, 剿了这么多年,基本已经肃清,除了前阵子突然冒出来的这一伙。”
八皇子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如此大规模的匪寇本就难以藏匿,更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伙。所以,你是觉着那伙人故意把能打的,和不能打的,分成了两拨?”
四皇子:“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任谁带兵,都没有这么分的道理。那伙流寇训练有素,领头之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按理说不会做出此等没头脑之事。”
八皇子:“管他是何缘由,反正人都灭了,我带兵再清三日,随后回京。”
四皇子面色沉重,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八皇子也不管他,自顾自离去,回了城外军营。
送走八皇子,四皇子招来随从:“扶摇先生那里如何?”
随从:“自打那日从府上离开,扶摇先生再没来过。”
四皇子:“派人去请他过来。”
随从应是,出门去请人。
一个时辰后匆匆赶回:“王爷,人没了。”
四皇子面色一沉:“把话说清楚。”
随从:“属下去了城东杂货铺子,可铺子关了门,一个人都没有,属下便又快马加鞭去了则溪村,可村民说前几日,就是您出发剿匪那日,扶摇先生将他母亲接走了。”
四皇子黑脸:“接走?接去哪里?”
随从擦着额头的汗:“说是把整个家都搬了,就连院里栽的樱桃树都挖走了,足足装了五辆马车。”
四皇子伸手按着眉心,眼中怒气翻滚:“给我派人去搜。”
随从应是,连忙出门去安排,可派出大量人手四下搜寻,足足搜了三天,愣是连个人影都没搜到。
四皇子听完最后一队人马的汇报,面色阴沉,独自枯坐。
许久,冷声吩咐:“封城。”——
这三日内,八皇子将三万骑兵分成六路,朝不同方向,几乎将黔州境内蹚了个遍,顺手灭了几小股山匪,抓了几伙盗贼,还擒了几个黔州官府通缉的罪犯,可谓战果满满。
当再找不到可剿之人,八皇子便下令收兵,在和四皇子约定的时辰,三万大军整装待发,随时拔营。
他带着亲兵来到黔州城外,想入城去接四皇子出城,怎知黔州城门却紧紧关闭。
八皇子黑脸,吩咐亲兵:“叫门。”亲兵应是,骑马前去叫门。
守门小将站在城墙之上,拱手恭敬道:“鲁王殿下,王府昨日遭窃,王爷下令关闭城门,搜捕贼人,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
亲兵呵斥:“睁大你的眼睛,这是鲁王殿下。”
守门小将再拱手:“这位大哥,王爷有令,小的不敢违抗,还请见谅。”
随即又朝着八皇子拱手:“王爷让小的传话,请鲁王殿下先一步回京,待得贼人抓到,王爷自会前去。”
八皇子气得搭弓拉箭,一箭射穿那守门小将头顶头盔,将他钉在城墙之上:“让老四那个混蛋出来见我,否则本王带兵攻城。”
八皇子身后的百余名亲兵刷刷抽刀,齐声高喝:“攻城!攻城!攻城!”
面色苍白的守门小将招呼手下士兵将他从墙上拽下来,踉跄着跑下城楼,翻身上马,一溜烟跑去报信。
等了约摸两盏茶功夫,四皇子独自一人登上了城楼。
八皇子骑在马上,嘲讽笑道:“老四,怎么着,你这是不打算回京?”
四皇子挥退城墙上的守兵,随后挥手示意八皇子的亲兵后退,亲兵不动,四皇子笑了笑:“老八,让你的人退远些,四哥有几句话要与你单独说。”
八皇子便挥手,亲兵们调转马头,退出百丈之外,八皇子:“说吧。”
四皇子上前一步,双手按在城垛之上:“老八,你我同人不同命,你有皇后和太子保你,可我不行,我若回去,定会没命。”
八皇子皱眉:“造反的又不止你一个,你怕什么?”
四皇子摇头:“你不懂。”
八皇子压着火气劝:“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但你就不管你母妃了?她如今还在禁足,你若不归,就不怕陛下关她一辈子?”
四皇子下颚紧绷,沉默一瞬,开口:“在我母妃心里,只要我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八皇子冷脸,攥紧了手里的弓:“你这是铁了心不回了?”
四皇子:“老八,让你白跑一趟,四哥对不住你。”
八皇子举弓,箭头正对四皇子,四皇子也不躲,站得笔直,两人默默对峙,八皇子蓄力良久,到底是没能射出去,收弓骂道:“懦夫。”
四皇子拱手:“老八,多谢。”说罢转身往回走。
八皇子语带威胁:“老四,老子给你一日准备,明日辰时,你若不开城门,老子攻城。”——
京城,凤仪宫。
殿内坐满了人,承武帝皇后,太子太子妃,贤妃带着八皇子妃,澜真公主带着华月郡主,宸妃带着九公主还有刚刚回京的十皇子沈巡夫妇,以及几乎同时到京的五公主和五驸马包循。
当然,东宫的孩子们也全部都在。
沈知诺坐在皇后怀里,看着这么多新鲜面孔,一双大眼睛蹭蹭直冒绿光:【好多人啊,狗狗快来。】
小黑狗蹦跶出来:【小主人先扫谁?】
十皇子夫妇已经从宸妃和九公主那里得知了阿桶一事,五公主和五驸马在进入凤仪宫之前,也被迎接他们的澜真公主事先告知,众人都被提醒过,在诺儿面前,一定要镇定自若,可当真的亲耳听到那诡异对话,几人还是难掩震惊。
沈知诺想了想:【还是先扫我十皇叔吧,上回他的事才听了一半。】
系统便飞过去扫了十皇子的脸,随后搜索出十皇子的剧情讲了一遍,其中大部分,沈知诺已经从九公主的相关剧情那里听到过,便没做声,默默听着。
十皇子妃听到十皇子将她和孩子们都交给宸妃和九公主,让她们去逃命,他自己却留下和封地百姓同生共死,真是又气又感动,伸手偷偷拧了他一把,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骂他:“又犟又蠢,气死人。”
十皇子心虚,回手拍拍妻子的手无声安慰,随后看向宸妃和九公主,就见两人正狠狠瞪他,他讨好地笑笑。
沈知诺听完,追问:【那是谁带大军灭了我十皇叔的?】
系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五驸马包循。】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扫向包循,包循一脸茫然,连忙摆手,刚摆了两下,就被五公主给按回去,示意他别惹得诺儿注意。
沈知诺也想看看包循,可小将军剥了一粒松子喂到她嘴边,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张嘴吃掉松子,便接着问:【可是我五姑父不是被我六皇叔给灭了嘛,他什么时候去打的我十皇叔?】
包循又是一脸震惊,看向五公主,悄声问:“六哥为什么灭我?”
方才在凤仪宫外头,澜真公主只跟两人说了阿桶存在一事,其他的并未来得及讲,所以五公主也不知道。
系统捋着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五驸马起兵之地,距离十皇子的封地最近,为了扩张地盘,也为了铲除后背之忧,便带兵先去把没什么本事,却率先称帝的十皇子给灭了,然后又转头去和六皇子打,被六皇子给灭了,紧接着,六皇子又被八皇子给打败了,再然后,八皇子被二皇子和三皇子联手灭了。】
这一连串的话,听得五公主和五驸马心惊肉跳,齐齐看向承武帝,就见承武帝面无表情歪靠在榻上,手里拿着皇后的檀木佛珠,一颗一颗在转,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沈知诺:【那你去扫我五姑父,看他为什么要造反,对了,把我五姑姑也一起扫了吧。】
小黑狗应声飞过去扫了五公主和驸马包循,随后搜出两人剧情,【小主人,五驸马的身份大有来头。】
承武帝和太子对视一眼,二人皆想到了前两日太子查到的,包姓和鲍姓一事来。
沈知诺催促:【狗狗你快说。】
系统:【之前说老皇帝立下规矩,大宣驸马不能入仕,就是因为前朝之乱,是因一个野心昭彰的驸马而起,后来才灭了国的,这事小主人你还记得吗?】
沈知诺纳闷:【记得啊,怎么了?】
系统:【那个驸马姓鲍,鲍鱼的鲍。】
沈知诺不明白:【那和我五姑父有什么关系,我五姑父不是姓肉包子的包嘛。】
系统:【虽是两个姓,可实际上,他们就是一家人。】
第112章
沈知诺:【什么叫一家人?】
系统:【包, 其实就是鲍,是同一个姓,当然, 这里说的只是包循这一家人,并非指天下所有姓包的。】
太子和承武帝再次对视, 暗道果然如此。
沈知诺听得好奇:【是改了姓吗?】
系统:【正是如此。炎景帝天生体弱,虽也纳了不少宫妃, 可仍旧膝下荒凉,只生有两女一子。】
沈知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便问:【炎景帝是谁?】
系统:【老皇帝征讨天下时, 不是亲手杀了炎国最后一个小皇帝嘛, 炎景帝就是小皇帝的爷爷,炎国倒数第二位皇帝。】
沈知诺:【好的,然后呢?】
系统:【炎景帝唯一的儿子也是个病秧子,年纪轻轻就病死了,又只留下一个儿子, 也就是那个小皇帝,炎平帝。】
【炎景帝子孙少,就对这唯一的孙子格外疼爱, 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本来还算健康的一个孩子,硬生生给养成个手无缚鸡之力, 遇事优柔寡断的娇气包。要是在寻常富贵人家也就罢了, 可他们是皇家, 这样的人继承象征无上权力的皇位,如同稚子抱金入市,注定要出乱子。】
沈知诺:【那这些, 和那个姓鲍的驸马有什么关系?】
系统:【炎景帝在人生最后那几年,一直缠绵病榻,那个皇孙又立不起来,就被姓鲍的驸马钻了空子。】
沈知诺:【怎么钻的空子?】
系统:【这就不得不提鲍驸马尚的那位公主了,也就是炎景帝那个长女,庆德公主。】
沈知诺:【庆德公主?没听过。】
系统:【小主人你还记不记得,前朝有个喜欢开‘赏花宴’的公主。】
沈知诺:【我知道了,我十一姑姑和十三姑姑在一个宴会上提起过那个公主,说她长相妖艳,喜欢养面首,还说到我十二姑姑身上,说我十二姑姑长得也美,搞不好也喜欢养面首,被文探花他娘听见了的,这才偷偷给文探花定了亲。】
小黑狗拍爪子:【小主人好记性,正是她。话说这位庆德公主因着是炎景帝的长女,倍受宠爱长大,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偏又是个花心海王,喜爱玩乐,和鲍驸马成亲之后,依然我行我素,成天花天酒地。】
海王?那是什么,海里的王?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沈知诺:【那她过得很潇洒啊,可是鲍驸马不介意吗?】
系统:【他心里介不介意那就不知,明面上是毫不干涉,不光不干涉,他还时不时地帮着庆德公主物色相貌英俊的男子。】
沈知诺震惊:【还能这样。】
她以为只有给丈夫找小妾的正妻,没想还有给妻子找男宠的丈夫,这个庆德公主,真的很不一般啊。
众人也都是都一脸八卦的惊愕。他们只知鲍驸马深得庆德公主宠爱,没想内里竟是这样。这主动给自己找绿帽子戴的男人,还真是闻所未闻。
系统:【鲍驸马如此做,看在庆德公主眼里,那就是懂分寸,识大体,作为回报,庆德公主就给他在炎景帝面前说好话,帮他争取权力。】
沈知诺想想自家爹爹和娘亲的恩爱,忍不住摇头:【他们俩这样,根本就不是夫妻,是合作关系。】
系统:【对,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炎景帝身体不好,精力不足,儿子早亡,孙子还小,他又信赖长女,权力就慢慢被鲍驸马给攥到了手里,他把控朝政,搅弄风云,排除异己,残害忠良,把朝堂与江山弄得乌七八糟,百姓怨声载道,纷纷揭竿而起。】
【后来炎景帝死了,那鲍驸马还想改朝换代,自己登基,这下文武百官不干了,几位大臣拼死设了个局,宴会之上,也不分文官武将了,大家一拥而上,将鲍驸马活活打死,随后扶持小皇帝上位,可那时候炎国已经摇摇欲坠,大厦将倾,救不回来了。】
沈知诺:【那庆德公主呢?】
系统:【忠臣们打死鲍驸马之后,逼着小皇帝写了一份诏书,随后带着诏书冲去公主府,以祸国殃民的罪名,将庆德公主勒死了。】
沈知诺:【她身为公主,纵容驸马祸害江山,那倒是不冤。那还有另外一个公主呢?】
系统:【另外那个公主比庆德公主要小一些,且那时候还没成亲,一直住在皇宫,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世人对她知之甚少。】
【况且,有庆德公主这个姐姐创下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丰功伟绩’,这位小公主的存在感相当低,剧情上一笔带过,至少在包循相关剧情里没看到她有什么剧情。】
沈知诺:【没说她最后怎么样了吗?】
系统:【只提到有这么一个人,别的都没说。】
不重要的人没什么剧情也正常,沈知诺便接着问:【可是那个鲍驸马不是死了吗,怎么说我五姑父和他是一家?】
众人的视线再次移向包循,就见包循仍旧一脸茫然,众人皆蹙眉,都不知包循是真不知情,还是在此做戏。
系统:【小皇帝登基之后,在辅政大臣们的逼迫下,下了一道圣旨,将鲍驸马全家满门抄斩,诛杀九族。】
沈知诺:【为什么说是逼迫?】
系统:【小皇帝上位之时才十三岁,性子柔弱,毫无担当,自从他上位,权力就一直被架空,他就是个傀儡,所颁政令,所下圣旨,都是几位辅政大臣商议过后直接拍板,偶尔想起来,走个过场问问他这个皇帝的意思,但大多时候都当他不存在。】
沈知诺:【那小皇帝是不想杀鲍驸马全家吗?】
系统:【可以这么说,小皇帝是家里的独苗苗,庆德公主和另外一个公主对他这唯一的侄子是极其宠爱的,几乎是拿他当亲儿子对待。】
【鲍驸马为了讨炎景帝和庆德公主欢心,也是为了笼络炎国未来的准皇帝,对这个心思单纯,又毫无威胁的妻侄也是格外地好,自始至终别说伤害他,甚至都没惹过他不高兴,所以小皇帝对鲍驸马这个姑父还是十分亲近的。】
【鲍驸马十分会讨人欢心,既然能把炎景帝和庆德公主哄得晕头转向,将一个十几岁又心思简单的孩子哄得团团转自然不在话下。甚至当初他想自己当皇帝的时候,都找小皇帝摊牌,说他是为了替小皇帝掌管江山,等他长大,再把江山归还到他手里。】
沈知诺:【这话一听就像骗人的,那小皇帝信了吗?】
系统:【小皇帝只知吃喝玩乐,很怕担事,所以他信了,甚至对鲍驸马还十分感激。】
【主要是,当初那些大臣打死鲍驸马时,小皇帝亲眼目睹了,吓得够呛,觉得那些大臣都不是什么好人,心里下意识就站到了鲍驸马这一边,觉得他被打死已经够了,没必要再追究他的家人,所以并不愿下旨,可胳膊拗不过大腿,最后还是不得不从。】
沈知诺:【从小皇帝的角度看,他其实也挺可怜的。可既然已经生在皇家,享受了皇家的尊崇和荣耀,也该为此付出些什么才是。】
众人皆在心里感叹,是啊,如果小皇帝他爹不那么早死,炎景帝舍得摔打他历练他,这孩子的命运可能会有所不同。
这样一想,大家的目光又不约而同移向承武帝。顿时觉得老皇帝粗养皇子,倒是有先见之明了。
可转念一想,如今大宣的皇子们都养得都跟饿狼似的,似乎也不太好。
只是,家里男孩子多的,到底要怎样养才好呢?
系统:【小主人高见。国赖长君,这也是老皇帝拼命生儿子的另一个原因,想着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下一个不行,还有下下一个,总之,不管花落谁家,但好歹是自家子孙。】
沈知诺歪着小脑袋看了一眼承武帝,哼了一声:【生太多了也不好。】
老皇帝转着佛珠的手指一顿,嘴角抽了抽。
皇后几人忍不住无声而笑,诺儿这孩子,可真是一针见血。
系统接着说:【诛杀九族的圣旨一下,摄政大臣们便派人带着圣旨去拿人,小皇帝心有不忍,也是气不过自己一个皇帝处处被人拿捏,于是就派了心腹偷偷给鲍家送信,鲍氏族人就跑了一些出来,后来为了躲避追杀,就改姓包了,包循就在其中,其实他应该叫鲍循才对。】
鲍循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众人脑中不约而同蹦出四个字,前朝余孽。
五公主目光警惕地看着自己丈夫,面色不大好看。
沈知诺好奇问:【那就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我五姑姑也不知道?】
系统:【不光五公主不知道,就连鲍循自己都不知道的,当初他家人带他逃出来的时候,他还小,还不怎么记事,鲍家人为免遭祸,对过往之事隐瞒都来不及,又怎会跟孩子说。】
沈知诺纳闷了:【既然我无姑父不知道自己身份,那他为什么要造反?】
系统:【后来他就知道了,看剧情上写的,也就是今年夏天的事,当年带他逃出来且将他养大的叔叔告诉他的,且逼着他一起造反,还说他若不肯,就杀了五公主和孩子,鲍循就答应了。】
沈知诺大胆猜测:【他的这个叔叔,就是攻入皇宫,重金奖赏士兵杀人,要将我们沈家人斩尽杀绝那个姓鲍的新帝?】
系统:【小主人聪明,正是他,他是当年那个鲍驸马的亲弟弟。】
沈知诺有些激动:【那我五姑父是那个庆德公主的儿子?】
众人打量鲍循十分英俊的面庞,心道还真有这个可能。
听着自家小主人那八卦又兴奋的语气,系统慎重起见,又仔细翻了翻,确定自己没有漏掉什么信息,这才说:【那倒不是,鲍循的父亲,是鲍驸马的亲兄长,当年鲍循父亲得了小皇帝送的信,为了掩护儿子和弟弟逃跑,自己死了。】
【那也是很伟大的父亲和兄长了。】沈知诺感叹,随即又问:【他们鲍家人是前朝人杀的,又不关我皇爷爷的事,那个姓鲍的为什么要造反?】
系统:【当年鲍驸马谋划篡权登基的时候,他这个弟弟是最忠实的拥护者,一直追随在侧,参与其中,兄弟俩骨子里都一样,野心勃勃,只是之前一直没寻到机会,可今年下半年大宣就开始乱套了,他便趁机造反,想一展心中抱负。】
承武帝面色微沉,太子的面色也不大好。他们一直以为大宣安稳太平,没想暗中竟然藏着如此多的隐患。
沈知诺又问:【那后来呢,那个姓鲍的新帝是怎么死的?】
系统:【那就不知道了。】
沈知诺又问:【那我五姑姑后来怎么样?】
系统:【鲍循被六皇子灭了之后,他的叔叔就把留守后方的五公主给杀了。】
鲍循目光歉疚地看向妻子。五公主回望鲍循,目光复杂。
沈知诺一时想不起再问什么,便在心里琢磨开来:【那我要怎么提醒我皇爷爷和我爹爹查一查我五姑父的身份呢。】
小黑狗也不知道,就在一旁默默陪着。
沈知诺想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皇后:“皇祖母,诺儿饿,要吃鲍鱼,还要吃肉包子。”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
众人都忍不住想笑,生怕自己露馅,各个偏过头去,只有鲍循额头冷汗直冒。
皇后自然配合,喊来银蝶吩咐下去,不多时,一份鲍鱼鸡翅煲,还有一份灌汤羊肉包就送了上来,摆在榻上的小桌上。
沈知诺从皇后怀里下来,走到桌边跪坐下去,伸着小圆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肉包子吃了,吃完点点小脑袋,眉眼弯弯:“包子好。”
说着又用勺子捞起一个鲍鱼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随后小眉头一皱,连连摆着小手:“鲍鱼不好。”
小姑娘为了提醒大家,又得躲开那劳什子惩罚,算是煞费苦心了,众人感动之余,都忍不住想笑。
承武帝冷冷扫了一眼鲍循,太子也看向鲍循,鲍循非常识趣,当即起身,跪到承武帝面前:“父皇,儿臣有罪。”
沈知诺一愣,歪着小脑袋看向鲍循:【狗狗,我无姑父犯了什么错?】
系统搜了搜:【原剧情里这时候他没犯错啊。】
承武帝看了一眼大眼睛瞪溜圆的小胖姑娘,朝鲍循点头:“说来听听。”
鲍循磕头:“儿臣最近才知道,儿臣本不姓包,而是姓鲍,是前朝庆德公主的驸马鲍崇的亲侄子。”
沈知诺惊得勺子都掉到了桌上。
承武帝假装震惊,坐直起来,刚要开口,扫视一圈,随即起身:“你随朕来,太子也来。”
刚走出去没两步,又回头,冷冷扫了一眼正低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十皇子:“还有老十,你也一起。”
几人离开凤仪宫,往崇政殿去了。
沈知诺也不管她那鲍鱼和肉包子了,挪到榻边,两只小脚丫往前一伸,狄归鸿十分熟练地给她穿好小鞋子,将她抱到地上。
“皇祖母,娘亲,诺儿出去玩。”沈知诺撂下这一句,牵起小将军的手,咚咚咚跑走了。沈为清,文安郡主几个自然全都跟了上去。
孩子们一路跑到崇政殿外,躲在柱子后头悄悄观察殿内动静,不多时,就见禁军押着鲍循和十皇子出来了。
沈知诺从柱子后头跑出来,仰着小脑袋问:“十叔叔,你们去哪里?”
十皇子伸手掐掐小团子圆乎乎的小脸蛋,语气宠爱又无奈:“诺儿你个小坏蛋。”
沈知诺拍开他的手:“诺儿才不是。”
说罢又去问鲍循:“五姑父,你们去哪呀?”
鲍循望着那天真可爱的奶娃娃,有些哭笑不得:“姑父和你十叔叔去天牢住一阵子。”
沈知诺张大嘴巴:“啊?”
鲍循和十皇子到了天牢,进到两间相邻的牢房,刚在床上坐下,隔壁牢房的栅栏上,以及隔壁的隔壁牢房栅栏上,各自扑上来一个人,两人语气里都带着兴奋和难以置信:“包循,老十,你们怎的也来了?”
又破解了一个秘密,沈知诺心情很好,带着哥哥姐姐们又到处溜达开来,刚经过景坤宫,就见一个小太监贴着墙根走过来,见到众人,下意识扭转脚尖想往回走,随即又停住,朝众人行礼请安。
沈知诺瞧见他,便喊了系统:【狗狗去扫他。】
小黑狗应声照做,很快扫完,语调波动有些大:【小主人,你猜他是谁?】
沈知诺脑中琢磨一番,眼睛一亮:【难道他姓王?】
小黑狗飞上飞下:【正是,他姓王,叫王顺。】
第113章
凤仪宫, 五公主面色发白,坐了一会儿后,起身跪到皇后面前:“母后, 儿臣有罪。”
皇后:“不知者无罪,你不知情, 怪不得你。”
五公主心里难受,红着眼睛起身, 问:“母后,阿循他会死吗?”
皇后:“本宫也不知,且看你父皇如何发落。”
太子妃和澜真公主都在心里叹气。若是皇子, 她们尚可安慰几句, 毕竟造反的不只他一人,多一个也不算多。
可鲍循身为驸马却造反,犯了陛下的大忌讳,且他还是前朝余孽,又恰恰是那鲍崇的亲侄子, 所以无人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
五公主也知道这一点,抹了抹眼角,又问:“母后, 那儿臣能去瞧瞧驸马吗?”
皇后:“想来已经去了天牢,你想去便去吧。”
五公主谢恩,往外走。
十皇子妃也朝皇后行礼:“母后, 儿媳也想去瞧瞧老十。”
皇后挥手:“去吧。”
五公主和十皇子妃一同去了天牢, 到的时候, 就见天牢守卫都被赶到外头去了,两人走进牢房,就见几人正在说话。
相互打过招呼, 五公主隔着栅栏低声询问鲍循:“你可同父皇说了你叔父身在何处?”
鲍循握住妻子的手,摇头道:“父皇没问,我就没说。”
五公主:“你是不想说可对?”
鲍循满眼痛苦,沉默片刻,点头道:“叔父以你的性命要挟我造反,后又杀了你,我恨他。可他到底是将我从小养到大的亲叔父,他待我,就像我父亲一样,我不想出卖他。”
五公主拉紧他的手,将他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语重心长劝道:“阿循,这不是出卖,这是拯救。”
“若大宣像原剧情那样乱成一团,我就不说什么了,可如今有了阿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且父皇和大哥都好好的,六哥他们也都下了狱,沈苍也死了,叔父即便起兵,也成不了什么事,你瞒着也没用。”
鲍循神色动容:“我知道,以叔父的身份和他所做下的事,若被抓到,定是死罪,可我真的不能说。”
五公主拍他胳膊:“你糊涂,你以为你不说,叔父就不会被抓了吗?你信不信,父皇此刻肯定在调兵去搜捕他了,抓到他只是早晚的事。父皇不问你,只不过是不想让你为难罢了。”
鲍循:“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不想做那个告密之人。”
五公主:“你若主动说了,父皇能快点找到叔父,他还来不及生出什么祸事,父皇念在你的情面上,说不定会对他网开一面。你就听我的可好?”
五公主等了片刻,见鲍循仍在犹豫,气得一把甩开他的手,冷脸道:“我就说这么多年你那叔父为何总是神神秘秘,原来是背地里谋反呢,是不是当年我们的相遇还有婚事,背后也有他刻意操纵?”
鲍循从来没这么想过,闻言细思极恐,脸色一变,下意识否定:“不可能,薇儿我待你是真心实意,从不曾欺骗你分毫,否则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五公主仔细回想,这么多年鲍循对她确实是十分宠爱,他们一家三口也和和美美,且阿桶说了,他直到今年夏天才知道自己身份,想到这些,五公主的脸色稍微缓和。
好好的家,她不想就那么散了。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真相到底为何,她不想再追究,稀里糊涂就那样算了吧,毕竟,一家人能够好好活着已属不易。
可她还是冷着脸:“我信你没有骗我,但鲍循,你叔父害我性命,你若执意护着他,我们就和离,我带着孩子回京来住。”说罢,转身就走。
两人说话声音不高,可六皇子几人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方才又是侧耳倾听,便把两人对话全都听了进去,眼下见五公主气跑了,几人赶紧劝。
六皇子:“阿循,阿薇说得对,你说与不说,你叔父十之八九都得死,若他铸下大错,说不定还要连累你,你还不如现在主动交代为好。”
十三皇子:“五姐夫,你叔父杀了我五姐,你若还想和我五姐好好过下去,你总得做些什么,我五姐才能消气吧。”
十皇子也说:“是啊,两头你总得顾一头吧。”
鲍循本就对五公主心怀愧疚,眼看着五公主已经快走到牢房门口,此刻再不犹豫,扒着栅栏高声道:“薇儿,我说。”
五公主转身回来,不多时,带着鲍循提供的消息去见了承武帝和太子,如实转述。
承武帝目光赞赏:“朕正琢磨派人带兵去找这个鲍岂,如今有了他的位置,倒是更容易些了。”
五公主跪在承武帝面前:“父皇,那若是抓到那个鲍岂,能不能饶了阿循一命?”
承武帝盯着五公主看了一会儿,见她满眼祈求,叹了口气,微微颔首:“可。”
五公主感激涕零,磕头谢恩。
想到在鲍循面前说的那些话,她有心问问,能不能也饶了鲍岂一命,可想着原剧情里被鲍岂杀死了的自己,到底是意不平,觉得自己要是为他求情,那简直就是个大傻子,最后选择沉默。
承武帝问太子:“老八可有消息,什么时候能回来?”
太子:“尚且不知,父皇是打算让老八带兵去擒鲍岂?”
承武帝:“是有此意。”
太子劝:“父皇,还不知老八归期,若等他回来,怕是要误了时机,再者说,老八那臭脾气,回来肯定要陪陪他媳妇才肯出门,儿臣觉着,要不还是让别人去吧。”
承武帝:“你觉得谁合适?”
太子:“不如让老六戴罪立功?”
承武帝想了想,颔首:“就他吧。”——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王太监,沈知诺很是激动:【一共有三个王太监,囚禁我大姑父的,收买玉莺的,还有设计兰贵人和侍卫私通的,狗狗你快说说,他到底是是哪一个?他的主子是谁?】
【好的,小主人稍等。】系统应声,快速搜索。
沈为清想起之前阿桶说过,这个王太监会武,心生警惕,一手将手牵手的胖妹妹和狄小将军抱了起来。
又觉得这个王太监能做出那么多事而不被发现,心机定然比常人更加深沉,若他们一直站在这里围着他,又不说话,保不齐他就察觉出什么来。
这般想着,沈为清开口:“你叫什么,在哪里服侍的?”
王顺忙躬身答:“奴才王顺,在惜薪司当差。”
沈为清点头,“行,今儿你不用去别的地方,我们要去御花园转转,你就跟在本郡王身边服侍。”说罢,抱着两个小的往前走。
王顺一愣,可转瞬一想东宫这个二郡王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也没多想,恭敬应是,跟在几人后头走。
自家二哥想一出是一出的事没少干,沈知诺也没在意,只是有些吃惊:【狗狗,他竟然是惜薪司的人,那你看看,原剧情里我们家出事后,我皇祖母重病,彩娥去领炭火没领到,还被惜薪司的管事太监下令狠打了一顿,受了不轻的伤,你看看是不是他干的。】
沈为清和文安郡主都震惊诺儿的好记性,要不是诺儿说起,他们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系统搜了搜:【小主人,就是他。】
沈知诺在心底冷哼:【好啊,看我待会儿不告到我皇祖母那里去。那另外三件事都是他干的吗?】
系统:【对,收买玉莺,给那晚在凤仪宫守夜的两个宫女点心里做手脚,致使两个宫女昏睡一整夜的人就是他,他的目的就是让皇后生病,然后病死,所以彩娥去领炭火,他当然不会给。】
沈知诺又问:【那当时偷偷打开窗户的是谁?】
系统:【就是这个王顺,他功夫相当不错,算着时间,偷偷翻入凤仪宫的院墙,打开了寝殿的窗户。】
沈知诺听得来气,小圆手紧紧攥成拳头,要不是二哥抱着他,她当即就要上去踹他几脚。
狄归鸿见小姑娘气鼓鼓,伸手将她一只小手抱在怀里,轻轻捏着。
沈为清回头,冷冷扫了一眼跟在后头的王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华月郡主也狠狠瞪着王顺,要不是诺儿还在,她真想抄个棍子将他狠狠打上一顿,直接打死算了。
文安郡主生怕哥哥姐姐冲动,一手牢牢挎着华月郡主胳膊,一手紧紧扯着沈为清袖子。
沈知诺又问:【不是说他听命于一个高位嫔妃嘛,那人是谁?】
系统:【皇贵妃。】
沈知诺在心里冷哼:【果然是她,只恨咱们现在不能到她身边去,不然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系统接着说:【王顺按照皇贵妃的指示,害得皇后生了病,随后又按照皇贵妃的吩咐,去设计兰贵人与侍卫私通,想以此为把柄,要挟兰贵人诬陷太子,结果兰贵人噎死自己,他便又去找了下一个人。】
坏人即将出现,沈知诺有些激动,攀着自家二哥肩膀,探出小脑袋去看那王太监:【那个诬陷我父王的人是谁?】
系统:【柔贵人。】
沈知诺:【我记得了,上回宫里闹风寒的时候,郑院使来东宫给我们诊脉,说起过她,说她去兰贵人和丽贵人那里探了病,这才染上的风寒。那待会儿咱们再去找她,狗狗你接着说这个王太监。】
系统便接着说:【这个王太监找到柔贵人,以相同的手段设计了柔贵人,并以此威胁她,柔贵人的性子没有兰贵人那么刚强,便答应了。】
沈知诺听得来气:【这个死太监,他怎么那么不要脸,就会那一招了是吧。】
系统:【对没有道德底线的坏人来说,好用就行,谈何要脸。】
沈知诺又问:【那这个王太监用来陷害两位贵人的侍卫,都是心甘情愿的,还是被他胁迫的?】
系统:【陷害兰贵人那个,是自愿的,本就是和王太监一样,都是听命于皇贵妃的。】
沈知诺:【那他活该被兰贵人拿烛台砸死,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系统:【叫李成进,在禁军里面当差,不过为了隐藏身份,并没有什么官职在身。】
沈为清在心里念叨两遍,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想着待会儿就去收拾了他。
沈知诺:【回头咱们再找他,那害了柔贵人那个人呢?】
系统:【那个侍卫同样是自愿的。】
沈知诺:【那柔贵人没怎么样他?】
系统:【没有。】
沈知诺:【那她是怎样诬陷我爹爹的?】
系统:【从王太监这里,只看到,柔贵人被威胁之后妥协了,后续事情就是皇贵妃和她谈的,王太监对此事就不知内情了。】
沈知诺:【那就等扫了柔贵人再说,你先说说那个侍卫叫什么?】
系统:【陈理仁,也是个寻常侍卫,同样是皇贵妃,或者说是二皇子这边的人。】
沈为清又记在心里。
沈知诺:【那害我大姑父那个,也是他吧?】
系统:【那个不是他,驸马薛致庸出事的时候,时间更早,那时候他还在宫里忙着陷害太子的事。】
沈知诺一算:【是哦,时间对不上,那到底又是哪个嘛。】
系统:【小主人别着急,害了驸马那个王太监,是这个王顺的亲兄弟,叫王和,不过当年二皇子出宫建府的时候,他就被分去了二皇子府,所以此刻应该不在宫中。】
沈知诺:【那就是后来才回来宫里的了,那我大姑父写给我爹爹关于金矿的那封信,肯定是二皇子给截去了。】
系统:【应是如此。】
沈知诺:【那这个王太监,还做了什么别的坏事吗?】
系统:【没有,之前他一直潜伏着,就在今年下半年才被使唤起来。】
沈知诺:【好,我知道了。】
说着凑近沈为清的耳朵,小手往后一指,悄声说:【二哥,诺儿讨厌他,看到他就害怕。】
沈为清就等着这句话呢,借机变脸,停下脚步,盯着那太监,高声道:“来人。”
一直暗暗跟在几个孩子身后的东宫护卫现身,快步走了过来,拱手:“郡王。”
“将这狗奴才带下去审问。”沈为清下令同时,猛地抬起一脚,踹在那王太监身上,本想把他踹翻,先出口恶气。
可出乎意料的,以他的力气,还是出其不意出的脚,竟然没能把那太监踹翻,那太监后退两步,竟然稳稳站住了,一脸惊愕又警惕地看着他。
“呦,还敢跟小爷耍狠。”沈为清冷脸,抱着两个小的快速后退,还不忘招呼两个妹妹:“慧儿,凝儿,过来。”
两个小姑娘快速跟上沈为清,几个孩子躲到了一旁。
见这架势,王顺当即暗骂自己失策。
宫里最近变故频发,又不知为何在调查所有姓王的太监,当初演武场上被带走的那些人,如今还有几个没有放回去。
他虽侥幸躲过这一遭,可谁知道还有没有下回。
他不知道发生何事,但直觉是冲着他来的,他想请示主子们接下来该如何,可最近主子们似乎全都把他给忘了。
二殿下那边他不敢冒然联系,皇贵妃因为生病,被禁足在景坤宫,且严格把守,除了给皇贵妃看病的郑院使,任何人不得进出,连饭食都是隔着门递送。
这么多天,他心里如烈火烹油实在煎熬,今天没忍住便寻了个借口出来,特意绕到景坤宫门口转转,想看看有没有机会递个消息进去。
怎知,还不等走到,就遇到了小主子们。他本以为二郡王喊他去服侍只是临时起意,怎知毫无预兆的,竟然要将他拿下,还冷不丁踹了他一脚。
他当时脑中正在想事,没有防备,本能使出功夫站稳,且还做出了还击的姿势,想想真是蠢透了,谁不知道东宫二郡王的混不吝,被他踹了竟然还敢不倒,这下没事也要有事了。
短短几息功夫,王顺脑中快速闪过诸多想法,反应过来之后迅速跪地,磕头请罪:“奴才该死,奴才没长眼,撞到了郡王脚上。”
可已经晚了,东宫两个护卫到了近前,一人扭了他一条胳膊,将他架了起来。
王顺以为沈为清是要打他一顿出气,也不敢反抗,只一个劲儿求饶请罪,将姿态放得极低。
沈为清冷笑一声:“这个叫王顺的奴才以下犯上,将他送去九溟卫,交给我十一皇叔,就说是我让送来的。”
本以为教训一顿了事,没想竟是要送去九溟卫,王顺一愣,再次求饶:“郡王饶命,奴才下次不敢了。”
两名护卫自是听自家小郡王的,不顾王顺的挣扎,将他堵了嘴,拖着走了。
沈知诺对自家二哥的处置十分满意,摸了摸他的脑袋,十分难得地夸了一句:“二哥能干。”
沈为清十分骄傲地扬起头:“对待这种惹我们诺儿生气的坏人,就得狠狠处罚。”
沈知诺很是感动,拍拍他的肩膀:“二哥最好了。”
说罢踢蹬两下小脚丫:“二哥,诺儿自己走。”
沈为清一下抱了两个孩子,胳膊也有点酸了,闻言说好,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
沈知诺牵着小将军的手,迈着小短腿快步往前走:【狗狗,走,咱们去扫柔贵人。】
沈为清想着柔贵人宫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随便带诺儿过去,于是快步拦住小姑娘,蹲到她面前劝:“诺儿,要用午膳了,不如咱们先回皇祖母宫里用膳,回头再出来玩?”
沈知诺着急知道柔贵人的事,并不想回去,可一想也确实到了吃饭的时候,她这么胖倒是可以饿一会儿,可小将军那么瘦,可不能饿着,便点点小脑袋,小手一挥:“走,吃饭。”
孩子们折返凤仪宫,进殿之后,沈为清给两位小郡主使眼色,文安郡主和华月郡主跑去带妹妹玩,沈为清则凑到皇后身边悄声说:“皇祖母,找到那个王太监了……”
皇后越听,面色越沉,听完之后,点头道:“好,皇祖母知道了,先用膳,待会儿皇祖母会把柔贵人喊来。”
沈为清:“那孙儿先去跟我父王和母妃说一下这件事,稍后回来。”
沈知诺和小将军相互帮忙洗过手,跟着两个姐姐刚在饭桌边坐好,饭菜就送了上来,沈知诺没见到自家二哥,好奇问:“皇祖母,我二哥呢?”
皇后笑着说:“你二哥嫌今儿的饭菜不合他口味,回东宫吃去了,吃过再过来。”
沈知诺摇摇小脑袋,叹了口气:“我二哥就是长不大的。”
胖乎乎的奶团子偏要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逗得皇后笑得合不拢嘴,招呼孩子们动筷,一老四小温馨热闹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沈知诺的小脑袋瓜就自动宕机了,坐在榻上发了会儿呆,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小脑袋也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
狄归鸿生怕她摔倒,两只小手伸到小姑娘下巴底下,托着她的脸。
皇后看得好笑,忙将小姑娘抱起来,“我的乖乖困了,咱们到里间去睡。”
沈知诺撅着小屁股往皇后怀里一拱,还不忘朝狄归鸿招招小手:“小将军也来。”
皇后笑:“鸿儿也来。”
狄归鸿便伸手牵住小姑娘的手,乖巧跟在皇后身后,一起进了内室。
皇后哄睡两个孩子,喊来方嬷嬷守在一旁,她则回了外间,就见文安郡主和华月郡主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皇后笑着走过去:“怎的不去睡?”
两个小姑娘凑到皇后身边抱住她的腰:“皇祖母/外祖母,我们不困。”
“好,那咱们就说说话。”皇后揽住两个小姑娘,带着她们到榻上坐了,又问了问那个王太监的事,随后喊了银蝶进来吩咐:“去将陛下请来。”
银蝶应是,转身出门去喊人,不多时,承武帝,太子和太子妃,还有沈为清都来了,众人落座。
皇后看着承武帝,面色严肃:“陛下,那王太监做下那么多恶事,害了臣妾,又害了太子,都是受皇贵妃指使,您看该如何发落?”
承武帝阴沉着脸,眸中怒火翻滚:“自是要杀,只是朕得当面问问她,为何如此歹毒。”
“有陛下这句话,那臣妾就放心了。”皇后笑了下,也不追问什么时候杀,眼下北境局势不明,还不是杀人的时候。
见皇后没有逼着他立马就杀了皇贵妃,承武帝感激地看了一眼皇后,随后又问:“诺儿呢?”
皇后指了指内室,低声说:“两个孩子在歇晌午觉。”
承武帝点头,明白这是要等诺儿睡醒,才能去喊柔贵人了。
想着小姑娘一觉下去怕是要一个多时辰,大家也不急,低声说着话,慢慢等着小姑娘睡醒。
沈知诺睡饱醒来,被小将军抱到外殿,就见殿内又坐满了人,她看了一圈,发现有个面生的妃子在,一下就精神了,在心里说:【狗狗,去扫扫她的脸,看她是谁。】
小黑狗应声出现,飞过去快速扫了那妃子的脸,又往回飞:【小主人,她是柔贵人。】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沈知诺有点高兴:【这下不用跑那么远了,狗狗,你快说说她的事。】
系统:【之前咱们不是说,王太监让一个叫陈理仁的侍卫去设计柔贵人私通嘛,但实际上,那个陈理仁根本没有对柔贵人做什么。】
一听竟有与人私通这样的事,柔贵人脸色骤变,呼吸一滞,下意识看向承武帝。
沈知诺好奇:【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柔贵人还要被那王太监胁迫?】
还不待系统回答,就听康元德在殿外高声禀报,“陛下,太医院的郑院使遣了左院判过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众人对视一眼,暗道怕不是和皇贵妃有关,承武帝面色一沉:“让他进来。”
很快,左院判进门来,给众人请安过后禀报:“郑院使让微臣过来奏明陛下,皇贵妃的病症已经确诊,的确是肺痨。”
第114章
一听这话, 承武帝面上阴云密布,众人脸色也都不大好看,沈知诺更是着急:【这下完了, 这下我们扫不到她了,我爹爹娘亲一定更不会让我靠近景坤宫的。】
承武帝问:“郑院使还说了什么?”
左院判:“回陛下, 郑院使说皇贵妃的病情有些严重,若是精心诊治, 仔细将养,许能活上个三年两载,否则怕是一年都活不到了。”
众人都沉默了。
承武帝:“那郑院使如何?”
左院判:“这阵子郑院使一直在为皇贵妃诊治, 他如今在太医院值房里单独隔出一间住着, 说是要等上个十天半月,确认无碍再出来当值。”
承武帝挥手,左院判躬身退下。
众人都看着承武帝,承武帝黑着脸坐了一会儿,挥挥手:“有太医院照看着, 先不管她。”
沈知诺仔细观察承武帝的脸色,在心里说:【我怎么瞧着老皇帝不高兴呢,他不会是在担心皇贵妃那个坏女人吧。】
系统:【应该不会吧。】
承武帝见小胖姑娘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 生怕小胖姑娘多想,回头更讨厌他,忙开口:“朕下了旨意让老二老三回京, 结果这两个逆子全都闹出幺蛾子, 这个皇贵妃也是左一出右一出净惹事, 这母子三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知诺:【原来老皇帝在生气啊,那不管他了, 咱们接着说柔贵人的事吧。】
系统:【柔贵人醒来的时候,陈理仁在屏风之后,跟她道歉,说他是被迫来的,但他什么都没做,柔贵人听完,很感激他没有伤害她,谢过之后,当即就想离开。】
【但那个侍卫拦住她,说如果她现在走,他们两个都会没命,他还特意说了兰贵人的事,柔贵人想起前一阵子突然死得不明不白的兰贵人,吓坏了,那个侍卫就借机劝她,说最好听那个王太监的,因为他背后是皇贵妃,身份高贵,要他们两个的命,犹如碾死两只小小的蚂蚁。那个侍卫还跟柔贵人磕头,求她救命。】
沈知诺:【那这侍卫也是无辜。】
系统:【小主人,他可不无辜,他是知道兰贵人打死之前那个侍卫又自戕的事,生怕再遇到一个兰贵人那样刚烈的,差事办不成不说,还得赔上自己性命,于是和那王太监商量过后,便想了这么个哄骗的方式。】
沈知诺:【恶毒至极。】
系统:【的确恶毒,但是柔贵人不知道,本就感激那侍卫没伤害她,再一想皇贵妃平时的手段,她越发不敢反抗,而且那侍卫还仗着容貌俊美,对柔贵人进行了勾引,说他对她一见倾心,哄骗她说等事成之后,他们一起求皇贵妃放他们离宫。】
沈知诺震惊:【他们是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吧,柔贵人就那么信了?】
系统:【有句话说的好,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柔贵人进宫之后,只被老皇帝临幸过几次,之后就一直独守空房,也是很寂寞的。见那侍卫年轻英俊,便信了。多种原因之下,柔贵人便答应了下来。没多久,皇贵妃果然就找到了她。】
沈知诺:【那后来我大姑姑提刀找到天牢,柔贵人已经死了,她是被谁杀的?】
系统:【恰恰就是那个侍卫,那个侍卫杀了柔贵人之后,又被皇贵妃下令灭口。】
【报应。】沈知诺解气道,又问:【兰贵人那时候,还是王太监在谈,怎么轮到柔贵人了,皇贵妃就亲自出马了?】
系统:【兰贵人的事没成,兰贵人还噎死了,这在后宫引得议论纷纷,皇贵妃觉得是王太监不会说话把事办砸了,她不想再白费力气,免得回头还要重新找人,万一再耽误了她的大事就麻烦,所以这一回她亲自找柔贵人谈的。】
沈知诺:【那她具体是怎么诬陷我父王的?】
系统:【柔贵人被告知,招待他国使臣那晚的宫宴上,她只需在预定时间等在固定地点即可,到时自然会有人将太子引过去,她依言照办,果不其然,到了时辰,失去意识的太子被人架了过去。】
柔贵人内心恐惧万分,这一刻,她想捂住所有人的耳朵,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再往下听。
可承武帝警告的眼神瞟过来,她硬是没敢动一下,只是整个脊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沈知诺想到那晚过后,她们一家就顶着寒风暴雪踏上了流放之路,小手攥成拳头:【然后呢?】
系统:【然后,她就把自己弄得衣衫不整,把太子也弄得衣衫不整,等到外头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她给太子喂了一碗事先准备好的水,太子就醒了,但那时候还意识不清,柔贵人就开始哭着喊救命,很快,殿门被推开,皇贵妃带着好几个妃子还有几个大臣的家眷出现,场面乱成一团,很快,承武帝就被找了来,再往后,你就知道了。】
虽然早就听过这些事了,可再次听到,太子和太子妃两人还是又气又怒,太子妃紧紧攥着太子的手,克制着不要冲过去给柔贵人几个耳光。
沈知诺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从榻上下来,蹬蹬蹬跑到柔贵人面前,小手一指:“皇祖母,她坏,诺儿不喜欢她。”
她没有喊老皇帝,因为她现在又讨厌起老皇帝来了,一想起自己一家人凄凄惨惨去流放,她就讨厌他。
还有这个柔贵人,虽说也是被迫,可她就是厌恶她。
见自家闺女气得小肚皮一鼓一鼓,太子妃心疼得不行,忙起身上前抱起,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诺儿乖,娘带你出去玩,鸿儿,慧儿,凝儿,你们都来。”
几个小孩子便都起身,跟着太子妃身后往外走。
沈知诺以为太子妃觉得自己胡说八道,急得越过她肩膀往后指:“娘亲,她是坏人,诺儿讨厌她。”
太子妃亲亲胖闺女的小脸:“娘知道,她本就犯了大错,你皇祖父和皇祖母喊她过来,就是要发落她的。”
沈知诺好奇看向太子妃:“她犯了什么错?”
太子妃:“她害了别人的孩子。”
这种事情在老皇帝的后宫层出不穷,沈知诺便也没多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既然害了人,那我皇祖母肯定不会饶了她的,狗狗你知道她害了谁吗?】
系统仔细搜了搜:【剧情上只看到她诬陷了你父皇,除此之外,再没有了,不过也可能做过别的坏事,但是和主剧情无关,就没写在剧情里。】
沈知诺:【那应该是这样了。】
太子妃带着孩子们出了凤仪宫,往御花园去了。
殿内,柔贵人已经瘫跪在承武帝和皇后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皇后娘娘,嫔妾有罪,但嫔妾真的也是被逼无奈,还请饶过嫔妾这一回吧。”
皇后看向太子,就见太子下颚紧绷,她又看向承武帝:“陛下,你发落吧。”这些个女人是这个男人自己纳进来的,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承武帝面色阴沉,“兰贵人和你一样,也被他们胁迫,可她宁肯自己死,也没有像你一样去做恶事。”
柔贵人爬到承武帝脚边,拽着他的裤脚:“陛下,您饶过嫔妾吧,嫔妾真的知错了。”
见她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匍匐在承武帝脚边,似乎还想靠美色博得陛下同情,皇后嫌脏眼睛,冷笑一声,起身就走:“太子,为清,陪本宫出去转转。”
父子二人应是,起身陪着皇后离开。
见众人全都离他而去,承武帝怒火中烧,抬起一脚将柔贵人踢开:“来人,拖下去,赐白绫。”
太子和沈为清一左一右扶着皇后出了殿门,问了宫人太子妃的去向,几人便也朝着御花园走。
走了一会儿,太子看向沈为清:“你去一趟九溟卫,跟你十一叔说,让他差人把那个叫李成进和陈理仁的拿了,就地正法。”
沈为清正想亲自手刃仇人,闻言正色点头,朝皇后和太子一礼,转身快步奔着九溟卫去了——
黔州。
八皇子带着三万大军披盔戴甲,将黔州城给围了,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他骑马提枪,站在城门外,最后一次喊话:“去跟你们王爷说,本王再等一个时辰,若他还不出来,本王即刻攻城。”
身后亲兵举刀高呼:“攻城。”
“攻城,攻城……”
三万大军紧随其后,齐声高喝,震耳欲聋,惊得周边树林里的鸟雀漫天飞起。
城门仍旧紧闭,城墙上的士兵全副武装,持戟举盾,严阵以待。
双方静默一个时辰,时间一到,八皇子冷哼一声:“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纵马上前,拉弓搭箭,千万支箭矢一触即发,就等八皇子下令。
八皇子高高抬手,猛地落下,箭矢离弦,如同暴雨,铺天盖地朝着城墙上射去。
城墙上早有准备的守城士兵齐刷刷举起盾牌,躲过一劫,但难免有动作不是那么利索的,被射中手脚,哀嚎连连。
一波箭雨落完,八皇子再抬手,正准备落下,千钧一发之际,厚重的城门轰隆隆开了一条缝。
八皇子抬手,弓箭手收势。
等城门完全打开,四皇子阴沉着脸骑马奔了出来,指着身后城墙,气急败坏大吼:“老八,你是不是有病,这是咱们大宣自己的城池,城墙上的是咱们大宣自己的士兵,你攻哪门子的城。”
八皇子思妻心切,归心似箭,懒得和他再废话,提枪指着四皇子:“父皇命令,让我带你回京,你要不回,老子就继续打,打到你回为止。”
见他那杀天灭地的嚣张样子,四皇子气得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八皇子却彻底失去耐心,再次抬手:“给老子继续。”
弓箭手静默无声,齐刷刷再次举弓。
见他来真格的,四皇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怒吼一声:“行了,行了,我回还不行嘛。”
一个时辰之后,四皇子安顿好封地事宜,带着四皇子妃,苗侧妃,还有苗侧妃生的长子一同出城,跟随八皇子启程,往京城出发。
四皇子妃借口身体不适,自己单独坐了一辆马车,四皇子见状,虽有不悦,可也没说什么,喊了苗侧妃和长子上了他的马车。
八皇子本想像来时那般,带着大军疾驰回京,又怕四皇子中途逃跑,便只好跟他慢慢耗着。
众人行出百里,途径一处两边高山,中间峡谷处,八皇子派了游骑去前头探路,探查无碍后,大军往前通行。
前面一路顺畅,怎知四皇子的马车经过时,从山中猛地射出数枚弩箭,当当当直接穿透马车车厢,四皇子急忙抱着苗侧妃和儿子躺在车厢地上,这才躲过一劫。
四皇子的亲兵齐刷刷抽刀,一队将马车团团护住,一队下马冲着刚才弩箭射出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八皇子面色一沉,也下令追,可当众人追上两侧山头,却一无所获,那偷袭之人早已不知踪影。
胆敢袭击大军,且目的性还如此之强,任谁都猜得到,是冲着四皇子去的。
四皇子黑着脸从车上下来,将吓得面色发白的苗侧妃母子俩安顿到另外一辆马车上。
八皇子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老四,这是冲着你来的。”
四皇子冷着脸:“本王知道。”
八皇子再次打听:“原剧情里说你是被你身边人杀了的,你还没查出是谁吗?”
四皇子:“本王猜到了,但是那人已经跑了。”
八皇子:“他为什么要杀你?你可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四皇子刚想说本王哪里知道,可脑中突然想起那日剿匪时,那个流寇头目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便皱了皱眉,一时失声。
见他又缄口不言,八皇子翻了个白眼,懒得再问,翻身上马:“你自己护好你自己,别死在道上,回头老子没法交差。”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调派了身手不错的亲兵护在两侧。
大军稍适整顿过后,再次启程——
六皇子从天牢出来,带兵去追查鲍岂。
这回,十二皇子出城相送,兄弟俩拥抱过后,六皇子拍拍十二皇子肩膀,笑着说:“十二,若六哥回不来,你要好好的。”
十二皇子当即变脸,在他肩膀上重重擂了一拳:“说什么丧气话,等你办完差事回来,到我府上喝酒。”
六皇子笑了,伸手在十二皇子肩膀上拍了拍:“好,等我。”
说罢,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纵马离去——
这一日下晌,九溟卫衙署,十一皇子正在听程远讲述一件案子,郭石进来禀报:“殿下,汪太医已经运回京城了。”
十一皇子面若冰霜:“这才多少时日,他伤势好了?”
郭石:“殿下不必担心,路途虽遥远,可弟兄们带他走的水路,并未颠着。”
十一皇子面色稍缓:“为何这么急着带回来?”
郭石解释:“说是汪太医自己比划的,兄弟们猜了好半天才弄明白,想着他怕是有要事禀报,便带他回来了,如今就安排在城南长青巷那个宅子里。”
十一皇子起身:“我去瞧瞧。”
程远问:“可要我陪你一起?”
十一皇子摆手:“不必,天快黑了,你去找你的阿黛吧。”
程远摇头失笑,交代完手上的事,也出了衙署,往贤妃宫里去,打算接了九公主一起出宫。
十一皇子带着郭石到了城南长青巷。
郭石上前敲门,十一皇子余光瞧见一辆马车驶入巷子,停在隔壁那处门口,他看过去,就见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两人对视几息,那人脚步一顿,转身就走。
十一皇子微微蹙眉:“梁泉?”
郭石刚敲开门,闻言朝那边看过去,纳闷看向十一皇子:“殿下,那是梁大人?”
那人脚步不停,反倒加快了速度,快步走了一段距离,拔足飞奔。
十一皇子瞬间冷脸,提步就追,“梁泉,站住。”
郭石见自家殿下去追梁大人,心中虽不解,可还是跟着追了出去,怎知等他追过三条街,就见十一皇子冷着一张脸站在街口,他气喘吁吁问:“殿下,梁大人呢?”
十一皇子语气冷冰冰:“没追上。”
郭石指着来路方向:“那咱们去看汪太医?”
十一皇子却往另一个方向走:“我先回宫,你带人去查隔壁那个宅子。”
十一皇子回宫之后,匆匆去了崇安宫。
一进殿门,刚好撞上梁泉禀完事情,准备从后窗翻出去,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扯着梁泉后腿,直接将他拽下来。
梁泉差点摔倒,黑脸回头,见是十一皇子,忙笑着拱手:“十一殿下,有何贵干?”
见他还装,十一皇子一言不发,出拳就打。
梁泉的性子怎肯老老实实挨打,利索躲过,却也不还手,边躲边说:“十一殿下,您要切磋,咱们改日,今儿臣还有差事要去做。”
承武帝本也以为十一皇子是突然兴起,要和梁泉切磋几招,端着茶杯笑着看得起劲儿。
可见梁泉都这么说了,十一皇子还不停手,一个劲儿追着打,他便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放下茶杯:“十一,你这是做什么?”
梁泉借机蹿到承武帝身后去,拽着他袖子蹲在椅子后:“陛下救命,十一殿下打我。”
挺大个人了,非得搞这怂样,承武帝被他气笑了:“你给朕站好。”
十一皇子追过来,又朝承武帝背后伸手,想去抓梁泉。
承武帝又瞪向十一皇子:“你也给朕站好喽,有话不能好好说?”
恰好太子进来,见状连忙拉住弟弟:“十一,你干什么?”
十一皇子:“大哥,梁泉有异心,方才我出宫办事,遇见他,他却鬼鬼祟祟,拔腿就跑。”
这下梁泉也不躲了,蹭地从承武帝身后站起来:“啥?”
第115章
梁泉满眼茫然:“十一殿下, 你在说什么?”
十一皇子冷冰冰看着梁泉:“方才为何躲着我?”
梁泉一脸无辜:“可是臣今日不曾出宫啊,方才也一直在陛下身边,不信你问陛下。”
十一皇子便看向承武帝, 承武帝点头:“的确如此。”
十一皇子沉默了。他想起几年前有一回和程远一起查案时,自己因为认错脸而审问两遍的那个人。
他是辨识不清人脸, 但人的身高,举止, 姿势,动作,着装, 声音, 味道……,这些全都可以用来识别不同的人。
就像为清和为晏两个,即便两人的脸在他眼中一模一样,可两人身高有差异,嗓音不同, 性情差别也大,为晏少年老成,稳重得体, 可为清却欢脱闹腾,总是往他身上扒,他甚至无需睁眼就能区分出他们谁是谁。
还有大哥, 他自小被大哥背着长大, 大哥的一举一动他都熟悉, 即便是大哥的脚步声,只需两步,他便能毫不费力听出来。
父皇, 母后,阿姐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虽眼睛有疾,可耳力好,记性好,对味道也敏感,但凡仔细观察过的人,基本上都不会认错。
小时候身边都是亲近之人,他全都熟识,面对宫人和不认识的人,他不予理会即可。
长大之后,他认错人的几率就更少,这么多年也就那么两回。
一回是认错程远,那是因第二次和程远见面时,程远用了阿黛给他新买的面脂,他整个人的味道和前一次见面时截然不同,隔着老远就问到那熏得人头晕的浓郁香味,他只瞥了一眼,不曾细看,压根没往一个人身上想。
那回审案认错人,是因为他头一回见那两人,对他们还不够熟悉,且那两人是亲兄弟,穿着打扮,身高个头,言行举止都十分相似,所以他才认错,但那人一开口,他便意识到自己认错了。
但今日那人,为何和梁泉那么像?
即便他衣着和梁泉平日打扮不同,但身高,体态,举手投足间,竟和梁泉如出一辙。尤其是骨相,整个头部的轮廓,最为相像。
难道,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个陌生人?
十一皇子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了解自家这个弟弟,性情是古怪了些,可从小到大,十一从来不曾说过谎,所以他说在宫外见着了梁泉,那就一定是见着了。
可梁泉说他没有出宫,且陛下与他说辞一致,那肯定也是实话。两边都是实话,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十一认错了?
太子温声问:“十一,是不是距离太远,你没瞧清楚?”
十一皇子还是觉得那人就是梁泉,可他自己的毛病他知道,所以也不敢确定,沉默一瞬,点了点头:“或许吧。”
承武帝也了解这个冰疙瘩儿子的性情,知他如此这番,绝不会毫无缘由,便问:“你把当时的情形仔细说来听听。”
十一皇子便将遇见那男人时的情形一五一十都说了,承武帝蹙眉:“所以,你是瞧见那人的正脸了。”
十一皇子不想提及自己眼睛不好的事,便改了个说辞:“当时天色已暗,并未十分看清他的面容,但那人的个头和身形,还有走路的姿势,和梁泉很像。”
承武帝看了一眼跟座山一样高大的梁泉,半开玩笑道:“像梁泉这般高的,本就不多见,竟然还和他像,且见着你掉头就跑,若是朕,朕也怀疑是梁泉,莫不是梁泉的兄弟?”
梁泉心中也好奇:“陛下,不会真的是臣的兄弟吧?”
承武帝哪里知道,便没接话,又问十一皇子:“那可去查了那人要去的那一处宅子?”
十一皇子点头:“让郭石去查了。”
承武帝:“那就坐下来喝杯茶。”
太子和十一皇子坐下,承武帝也喊了梁泉坐下,众人喝着茶,聊着事情,慢慢打发时间。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郭石回宫,直接找来崇安宫,禀报道:“隔壁那处宅子空置许久,尚未租出去,那辆马车是车行的,车夫也是车行的,说是那位客人今日刚刚雇下,和牙行约好要去看那处宅子,属下生怕那车夫撒谎,便亲自带人跟着过去瞧了,发现所言无虚。”
十一皇子:“那人姓甚名谁?”
郭石:“说是叫林老大,再多的就不知道了,因那客人所付钱财丰厚,他们便也没多问。”
梁泉:“牙行的人可有出现?”
郭石:“来了,属下带人进去搜查时,牙人就来了。户主是个姓李的商人,说是前些年去了江南定居,这处房产闲置,便托付牙行租出去,前一户租客前几日刚搬走,今日约了新的租客来看宅子。”
梁泉:“可还有其他?”
郭石摇头:“没有了。”
承武帝挥手让郭石退下,随后又让梁泉也先下去,这才压低声音:“太子,你怎么看?”
太子:“父皇,儿臣有个想法。”
承武帝:“你是想让诺儿见见梁泉?”
太子:“正是如此。”
承武帝还挺想知道原剧情里梁泉这孩子最后怎么样了,便点头:“日后梁泉也要跟着诺儿,诺儿还不认识他,今日见见也好。”
太子却有些顾虑:“梁泉听不到诺儿和阿桶说话,咱们就这么干巴巴坐着,他会不会觉得奇怪,再察觉出什么来?”
承武帝摆手:“放心,那孩子只知道打打杀杀,没那么多心眼子。”
太子想想梁泉昔日的表现,点点头:“那倒也是。”
承武帝喊来康元德:“去请皇后,让皇后把宝宁郡主几个孩子带过来。”
康元德应是,转身出门亲自去请人。
承武帝又把梁泉喊来,吩咐道:“你坐到十一身边去。”
梁泉也不问为什么,拱手应是,乖巧走到十一皇子身旁,安安静静坐下。
不多时,皇后一手牵着诺儿一手牵着鸿儿走进殿门,太子妃牵着慧儿和凝儿,还有沈为清,都跟在后头。
皇后见梁泉竟然也在,便猜到承武帝用意,牵着孩子们上前,给承武帝见礼,承武帝笑得一脸慈爱,伸手去牵小胖团子,“诺儿,到皇爷爷这里来。”
沈知诺因为柔贵人的事还在生气,现在还不想理老皇帝,圆滚滚的小身子一扭,扑到太子腿上,伸着小圆手够他:“爹爹抱。”
太子笑着将自家胖闺女捞起来抱在怀里:“好,爹爹抱。”
沈知诺朝承武帝小小哼了一声,抱紧自己老爹脖子:“爹爹最好了。”
知道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承武帝佯装生气,伸手点点小姑娘:“诺儿你个小坏蛋,就气你皇爷爷。”
沈为清闻言,凑到承武帝身边,抱着他胳膊晃啊晃,嬉皮笑脸:“皇爷爷,孙儿让您抱,您抱孙儿吧。”
承武帝哭笑不得,抬手在沈为清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给朕上一边待着去。”
沈为清偏不,非要挤着承武帝,挨着他坐了。
这副搞怪的样子,惹得众人全都哄笑出声。
沈知诺也跟着咯咯咯笑,笑过之后,发现对面还坐着一个生面孔,长得人高马大,虽然五官英俊,但目光锐利,给人的感觉很凶,尤其是一边眉毛上有道疤,将他的眉毛从中间划断,看着更凶了。
她好奇凑到太子耳边,小手罩着嘴,悄声问:“爹爹,十一皇叔身边的人是谁?”
梁泉的身份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此刻陛下又让诺儿和几个孩子见他,太子便也不隐瞒:“这是你梁泉叔叔,是你皇爷爷的暗卫统领。”
太子一直礼贤下士,沈知诺便也没多想为什么自家老爹让她喊一个暗卫叫叔叔。
暗卫,那应该超级厉害吧。沈知诺好奇地看向梁泉,就见梁泉也正微微笑着看她,沈知诺便抱起小拳头拱了拱,大大方方打招呼:“诺儿见过梁泉叔叔。”
梁泉立马起身,拱手朝着那白白胖胖,矮墩墩,圆滚滚的未来小主子行礼:“臣梁泉,见过宝宁郡主。”
太子趁机给几个孩子都正式介绍了梁泉,众人便依次打招呼。
沈知诺趁着大家伙寒暄的功夫,在心里说:【狗狗,你去扫扫梁泉,看看他有什么事。】
小黑狗应了声好,快速飞到梁泉身边,绕着他的头飞了一圈,随后飞回沈知诺面前,悬空停住,搜索出梁泉的剧情,快速浏览之后,机械古怪的声音突然有些高昂:【小主人,有大瓜,超级大瓜。】
阿桶已经不止一次用过“瓜”这个字,众人都已经深刻领会到“瓜”的含义,此刻一听还是超级大瓜,大家伙顿时不说话了,耳朵全都竖了起来。
梁泉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视线却落在太子怀里抱着的胖娃娃身上。
沈知诺好奇:【什么超级大瓜?】
系统:【这个叫梁泉的暗卫,是老皇帝的儿子,亲生儿子。】
承武帝手里正端着茶杯,闻言手一抖,茶杯就落了下去,得亏沈为清挨得近,眼疾手快把杯子接住,放回承武帝手里,两眼直冒绿光,悄声问:“皇祖父,此事当真?”
承武帝没有回答,满眼不可置信看向梁泉。
怎么可能?这孩子可是他亲手在那些流民手里捡回来的,怎么会是他的儿子?
太子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若梁泉真的是皇家血脉,那么,他就该听得到诺儿和阿桶说话才是。
他看向梁泉,就见梁泉和众人一样,同样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他便知,所猜为真。
太子暗道,陛下看走了眼了。
梁泉难以置信地看向承武帝。不会吧,他真的是陛下的儿子?
皇后千秋宴上,他隐在梁上,听到了许许多多惊天大秘密,是从宝宁郡主和那个神秘阿桶聊天中听到的。
当时他就纳闷来着,为什么其他臣子和宫人都听不见,他却听得见,难道他也是什么皇亲国戚的身份?
自那日起,他没事就搬着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也不知是他心中生疑先入为主还是怎的,他越照越觉得自己和陛下长得像。
这种混淆皇家血脉的事情,他可不敢来问陛下,便趁着出宫给师父过生辰的机会问了师父,问过之后他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可阿桶竟然说,他是陛下的儿子,怎么会呢?
如果是的话,那他娘是谁?他娘又怎么会带着他跟陛下分开?
他自小在陛下身边长大,自认了解陛下,陛下绝不会是那等抛妻弃子之人。
皇后,太子妃,十一皇子,还有几个孩子,内心全都震撼不已,一会儿看向梁泉,一会儿又看向承武帝,在两人脸上寻找父子之间的蛛丝马迹。
以前没发觉,可如今仔细一看,你别说,还真的像。
只是,陛下什么时候生的梁泉?为什么当年说是捡来的?
包括承武帝,包括梁泉,所有人在内,全都满腹困惑。
沈知诺同样惊得不行,大胆猜测:【难道他是老皇帝背着我皇祖母在外头生的私生子?然后怕我皇祖母知道生气,就隐瞒他的身份,让他以暗卫的身份留在身边?那这个梁泉叔叔他自己知道吗?】
系统快速整理剧情:【这件事有点复杂,首先,梁泉并不知道自己是老皇帝的儿子,而且老皇帝也不知道梁泉是他的儿子,他更加不知道,梁泉其实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什么,竟然是双生子?众人越发震惊。
梁泉激动得都要站起来,被十一皇子手搭肩膀,死死按住。
沈知诺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梁泉的娘亲是谁?那梁泉是怎么到老皇帝身边来的?他的双生哥哥又在哪?】
第116章
众人都下意识跟着点头, 是啊,是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系统:【小主人, 我可有跟你说过,多年以前, 老皇帝争夺天下时,有一回战败, 败得很惨,不光和部下失散,还受了很严重的伤。】
承武帝脸色一变, 难道是她?
皇后和太子对视一眼, 心中都不约而同想起一个人来,那山中的女子。
难道,当年她并没有死?那是皇贵妃撒了谎,还是另有隐情?
沈知诺想了想:【好像没听过,没有印象了, 狗狗你快讲。】
太子见自家胖闺女歪着小脑袋去看梁泉,便抱着小姑娘坐到太子妃身边去了。
系统接着说:【承武帝一路被追杀,拼命逃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体力不支,晕在河边,被一个上山采药的年轻女子救了。】
【那女子姓凌, 名玉秋, 她是个心善之人, 又懂些医术,见承武帝还有一口气,便将人给救了回去。】
梁泉神色激动, 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重复:“凌,凌玉秋,我娘原来姓凌。”
一向冷冰冰的十一皇子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梁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应。
系统:【承武帝伤势严重,差点死了,在凌玉秋家中养了数月才好,两人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凌玉秋又亲手照顾承武帝,端汤喂药,两人慢慢就处出了感情,再后来,就有了夫妻之实。】
沈知诺听得来气:【老皇帝可真讨厌,之前不是还对我皇祖母一见钟情呢嘛,怎么这么快又喜欢上了别人了,那还是他救命恩人呢。】
皇后斜睨了一眼承武帝。瞧瞧,几岁的娃娃都知道这个道理。
系统赶紧哄:【小主人别生气,这种渣男就是这个德行的,咱不能对他要求太高哈。】
沈知诺:【那凌玉秋是自愿的吗?她的家人呢?他们都不管的嘛,就让老皇帝那么祸害人家?】
听着那奶声奶气的控诉,承武帝老脸一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身旁偏头看他的沈为清。
沈为清:“……”关他什么事嘛。
系统:【凌玉秋住的村子叫旋风村,旋风村很小,原本就没多少户人家,那时候天下大乱,兵祸连连,村里剩下的人就更少了,凌玉秋的丈夫早几年被抓了兵丁,后来死在了外头,夫家也没有旁的人,自从丈夫死后,她便一直独居,一个人当家做主,大家都是成年人,看对了眼,就在一起了。】
沈知诺纯属好奇:【可是这时候的人不是都讲究名声吗,凌玉秋跟一个不明来路的男人没名没分住在一起,村里人不指指点点吗?】
系统:【凌玉秋母亲是个药婆,她也跟着她母亲学了医术,旋风村地处偏僻,求医问药不易,剩下的又都是女人和老弱病小,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她们母女俩帮忙看病,母女俩都是古道热肠之人,所收诊费甚少,有的人家没钱的,往往拿一些吃食或一把菜她们也不嫌弃,所以村民对这一家人都非常敬重,自然不会去干涉别人家的事。】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那时候村里的男人都被抓兵丁抓走了,也差不多都死绝了,难得有个青壮男人出现,可以帮凌玉秋延续后代,大家自然乐见其成。】
众人表情微妙。难道那凌氏,最初是把陛下当成了生孩子的工具了。
沈知诺:【那她原来没有孩子吗?】
系统:【凌玉秋原先那个丈夫被抓走的时候,他们刚成婚没几天,还没来得及生孩子。】
【那也是个苦命人。】沈知诺感叹道,但还是有些不能接受:【那女子就不问问老皇帝有没有妻子的吗?还是老皇帝撒谎欺骗了她?】
系统:【那时候兵荒马乱,朝不保夕,谁也不知道一觉睡下去还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人的道德感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强烈,讲究一个及时行乐。尤其是在这三妻四妾的时代,男人有没有妻子,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沈知诺想了想觉得好像能理解那么一点,于是又问:【那后来呢?】
系统:【后来,承武帝的部下找了来,可那女子刚刚怀孕,不好颠簸,就暂且留了下来。】
【承武帝又经历过两次小规模的战役,辗转数月,回到老家梁州,见到皇后,提起那女子之事,把那女子救了他性命,又怀了他孩子的事都如实交代了,然后请皇后出面去旋风村,代他把那女子接回来。】
沈知诺听得来气:【那我皇祖母肯定很生气。】
系统:【皇后没有生气,应该说是顾不上生气。当时承武帝失踪数月,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皇后也是这么认为的,棺材买好了,丧事也办了,正准备给他立个衣冠冢,他就活蹦乱跳回来了,家里的顶梁柱‘死而复生’,孩子们又有爹了,皇后哪里还会计较别的。】
沈知诺:【老皇帝自己造的孽,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接?】
系统:【那时候老皇帝忙着东山再起,搞事业搞得如火如荼,他走不开。而且在这个小妾遍地的时代,帮丈夫处理后院相关事宜,是当家主母的工作内容之一,皇后身为正妻,没法推脱,不然就是善妒。】
沈知诺攥紧小拳头:【那我皇祖母就去接了吗?】
系统:【承武帝失踪那段日子,皇后独自支撑局面,每日要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累得大病一场,承武帝回去时,皇后还没好利索,走不了远路。】
【承武帝也心疼皇后身体,便让刚纳进府的姨娘,也就是皇贵妃带人去接了。】
沈知诺一听是皇贵妃那个坏女人,便猜:【肯定没接回来。】
小黑狗拍爪子:【小主人可真聪明,皇贵妃临走前向承武帝保证,一定把人好好接回来,可却是空手而归。】
【按照皇贵妃所言,她到了旋风村时,凌玉秋预产期快到了,她便留下来等,没几天,凌玉秋就要生了,结果难产,孩子没生下来,一尸两命,母子二人全都死了。】
沈知诺:【她撒谎。】
系统:【她没撒谎。】
众人皆蹙眉。什么意思?
沈知诺不理解:【可我梁泉叔叔不是在这好好的嘛。】
系统:【从这剧情简介上看,皇贵妃是没撒谎的,因为她离开的时候,那女子的确是死了的,还装进棺材下葬了,都是她亲眼所见。】
沈知诺越听越困惑,还有些毛骨悚然:【那就是假死了,为什么假死?她是怎么假死的?】
系统:【从梁泉这里的剧情,看不到假死的原因和具体情况。】
【这里只看得到凌玉秋刚被人从棺材里抬出来,梁泉和他哥哥就相继出生了,随后凌玉秋也顾不上坐月子,在她母亲和妹妹的陪同下,简单收拾行囊,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连夜离开旋风村,投奔亲戚去了。】
承武帝下颚紧绷,面色阴沉。
皇后和太子妃都生过孩子,深知刚生完孩子时有多虚弱,多难受,多么需要静卧休息。
也不知她们是碰上什么非走不可的大事,甘愿冒着留下病根,甚至是丢了性命的风险连夜出走。
沈知诺听得揪心:【她们投奔谁?】
系统:【凌玉秋的姨母家在百里外的青石镇,她们母女三人,带着两个孩子,翻山越岭,徒步走了两天,才到了凌玉秋的姨母家,一进门,凌玉秋就昏倒了,是被人给抬进去的。】
梁泉双手紧攥成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十一皇子偏头看他一眼,伸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无声安慰。
沈知诺:【那后来怎样?她身体养好了吗?】
系统:【凌家姨母家在当地做些小买卖,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但家中还算有余粮,且一家人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见到母女三人抱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来投奔,一家人二话不说,当即张罗着让人安顿下来,好吃好喝照料着,还逼着凌玉秋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总算是养回些元气。不过凌玉秋的身体还是受了损伤,也落下腰酸腿疼的病根。】
沈知诺一直揪着的心松了些:【这个凌家姨母是好人。】
系统:【是好人,凌玉秋在姨母家养好身体,一家人便在青石镇常住下来,凌玉秋母女三人都会抓药看病,后来在青石镇开了个小药铺,也算有了营生,一家人也能够糊口,两个孩子养得也很健壮。】
沈知诺:【那我梁泉叔叔是怎么到老皇帝身边来的?】
系统:【青石镇那时候被一派势力占据,尚算太平,一家人本以为会一直那样过下去,可谁知安稳日子刚过了三年,那派势力就被人打败了,凌玉秋一家五口,连同凌家姨母一家十几口,全都被迫逃难,成了流民。在逃亡路上,梁泉被一伙泯灭人性的流民给偷了去。】
沈知诺好奇问:【都朝不保夕了,他们还偷孩子干什么?】
系统:【小主人你听过易子而食吗?】
易子而食?沈知诺琢磨这几个字的含义,再一想系统说的“泯灭人性”四个字,当即明白了那些人偷孩子的用意,想象一下那个场面,腹腔顿时翻江倒海,从太子胳膊探出小脑袋去,干哕了一下。
太子心疼得不行,当即想抱起自家小闺女躲出去,可一想阿桶是跟着诺儿的,躲出去也没用,便一手摸着小姑娘的脑袋,一手轻轻抚着小姑娘的后背,温声问:“诺儿可是不舒服?”
沈知诺摇摇小脑袋。
太子妃伸手将自家闺女接过去,亲亲她的小脸,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狄归鸿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太子妃身边,攥住小姑娘一只小手,贴在自己脸上。
沈知诺窝在自家香香娘亲怀里,摸着小将军的脸,心里好受多了,便接着问:【那后来呢?】
系统:【后来,承武帝恰好从那一带经过,遇到那伙流民,将梁泉救了下来。】
【老皇帝总算干了一件好事。】沈知诺好奇:【那具体是怎么救的?】
系统便把经过全都仔细讲了一遍,众人听得都是唏嘘不已,暗道陛下和这孩子的缘分可真是个奇迹。
沈知诺:【我梁泉叔叔也是福大命大。那凌玉秋和我另外一个叔叔呢?他们去哪里了?对了,我另外一个叔叔叫什么?】
系统:【梁泉原名叫凌兆安,他的双胞胎哥哥叫凌兆平。凌玉秋和凌兆平去了哪里,从梁泉这里就看不到了。】
沈知诺替梁泉发愁:【我梁泉叔叔好可怜哪,要去哪里找到她们呢?】
还不待系统回答,康元德焦急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陛下,八百里军报,肃王犯了,已经带兵朝着京城来了。”
太子震惊:“老三竟然反了?”
第117章
沈知诺同样震惊:【狗狗, 你知不知道三皇子为什么突然造反?】
系统:【原剧情里,太子被废之后,承武帝疑神疑鬼, 便下诏让所有藩王回京,三皇子也是率先起兵。】
沈知诺不理解:【可我爹爹现在还好好的呀, 他造什么反?】
系统:【那就不知道了。】
“好好好,朕还没问罪呢, 这个孽障竟先反了。”承武帝怒火中烧,但不想当着诺儿的面细问,黑着脸起身往外走。
太子急忙起身跟随, 父子二人到了殿外, 承武帝压着怒火问:“派去的太医和九溟卫呢?”
康元德在地上,双手举着军报,额头直冒冷汗:“老奴不知。”
太子伸手接过军报,快速看了,眉宇紧锁:“父皇, 派去的太医和九溟卫,应是都死了。”
“孽障。”承武帝怒气上涌:“老大,你速速派人去将这逆子给朕绑回京城。”
太子应是, 征求道:“父皇,您看让谁带兵为好?”
承武帝:“让建威将军去,再让老十, 不行, 老十不会打仗, 牢里都有谁来着?”
太子:“鲍循,但鲍循是驸马,怕是压制不住老三, 还有十三,但十三上回被老八打了一顿,伤势还没好利索,骑不得马。”
“上回十四来儿臣面前说过,想要个差事,不然让十四跟随建威将军同去?”
承武帝点头:“好,就让十四去,告诉他,不必跟那孽障讲什么兄弟情义,只要不死就行。”
太子应是,行礼过后,转身匆匆去安排。
承武帝站在殿外深深喘了几口气,这才转身回殿,沈为清起身迎上来,扶着他到榻上坐了。
见众人神色都凝重,诺儿也一脸紧张,承武帝摆摆手,风轻云淡道:“那个孽障不安分瞎闹腾罢了,太子已经去处理了,不必放在心上。”
众人见承武帝语气轻松,便也不多问,喝茶的喝茶,静坐的静坐,期待小姑娘继续讲梁泉的事。
沈知诺很想知道三皇子到底是闹哪一出,可系统不知道,老皇帝那里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孩子去问,于是便先不管,接着问梁泉的事:【狗狗,咱们接着说我梁泉叔叔。】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可真怕小姑娘被打断一下,就忘了此事。
系统:【好的,小主人,刚才说到自打梁泉,也就是凌兆安被偷走,就看不到他母亲以及他大哥的消息了,现在不知道他们母子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也不知他们此刻身在何处。】
沈知诺着急:【那就没有什么提示吗?难道我梁泉叔叔一直没找到他们?】
系统又仔细翻了翻:【没有,原剧情里,梁泉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母亲和哥哥的消息。】
沈知诺:【那我梁泉叔叔是怎么死的?】
系统:【你们一家不是在流放路上被刺客杀了嘛,澜真公主和薛颂带着大大小小的棺材回京后,直接把棺材拉回了皇宫,她拿剑抵在自己脖子上,逼着老皇帝去看,老皇帝看过之后,懊悔不已,扑在棺材上痛哭出声。】
沈知诺在心里冷哼:【假惺惺,谁要他哭。】
系统:【承武帝发誓要找出凶手并将其碎尸万段,他让梁泉带着一半的暗卫赶往事发地点,去调查真相,追查幕后黑手。】
沈知诺:【找出来了吗?】
系统:【没有,梁泉也死了。】
沈知诺在心里叹气:【哎,我梁泉叔叔这一辈子也没遇着什么好事,那知道是谁杀的他们吗?】
系统:【不知道,只说是刺客。】
众人皆震惊,这些暗卫都是岑乘风特意为陛下训练的死士,各个武功高强,又不惧生死,尤其是梁泉,更是强悍,若论单打独斗,在整个大宣可以说都无人能敌,就连骁勇善战的八皇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能将包括梁泉在内的半数暗卫全都杀死,那对方得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强大的势力,可以和皇家抗衡?
若仅仅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他们何时何地培养的这批势力?
沈知诺想了一会儿,又问了几个关于梁泉的问题,系统都答不上,便只得作罢,在心里发起愁来:【可是,我要怎么告诉老皇帝梁泉叔叔是他的儿子呢?】
系统:【要不,你去喊他叔叔?】
沈知诺一想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从太子妃怀里下来,咚咚咚跑到梁泉面前,牵起他的手,用力往后拽:“梁泉叔叔,跟诺儿来。”
梁泉连忙站起来,跟着小姑娘走到承武帝面前。
沈知诺看了一眼榻上坐着的承武帝,又仰着小脑袋去看梁泉的脸,可她实在太矮了,梁泉又实在太高,她都快仰倒了,也只看到他下巴颏,只得放弃。
她用两只小手托着梁泉的手,送到承武帝面前,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道:“叫爹爹。”
众人都没想到小姑娘这么直接的,惊愕同时,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可承武帝和梁泉却是笑不出来,二人对望,神色竭力平静,可眼中却情绪翻涌。
见两个人都傻呆呆不动,沈知诺在心里叹气:【狗狗,他们不会以为我在胡闹吧。】
小黑狗摇了摇尾巴:【小主人加油。】
沈知诺便又朝着老皇帝说:“皇爷爷,诺儿喜欢梁泉叔叔,你收他做儿子吧。”
承武帝就势点头:“好,皇爷爷听我们诺儿的。”说罢,牵住梁泉的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知诺又推了下梁泉的腿:“梁泉叔叔,你快磕头。”
反正这个头磕下去,不管俩人知不知道,就算是认了爹了。
梁泉跪在老皇帝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嗓音有些发哑:“爹。”
承武帝红了眼眶:“哎,好孩子,快起来。”
【嘿嘿,成了。】沈知诺高兴地拍拍小手,噔噔噔跑回太子妃身边,爬到她腿上,坐好,眉眼弯弯看着她刚撮合的父子俩。
皇后见陛下和梁泉不方便说话,便给太子妃使了个眼色,太子妃领会,抱起女儿,招呼鸿儿和几个孩子,再次出了崇安宫,回东宫去了。
殿内就剩下承武帝,梁泉,还有皇后和十一皇子。
梁泉跪在承武帝面前,眼巴巴看着他:“陛下,阿桶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是我爹嘛?”
承武帝老泪纵横:“泉儿,不,该叫你安儿才是,我是你爹。”
梁泉声音哽咽,心中有些委屈,还有些感动,又有些高兴,他眼泪涌出来,趴在承武帝膝盖上:“爹。”
承武帝摸着他的头:“哎。”
梁泉又喊:“爹爹。”
承武帝:“哎,爹爹在呢。”
梁泉喊了两声,突然嚎啕大哭:“爹,我有娘了,我还有哥哥了。”
承武帝连连点头,也跟着落泪:“都是爹不好,让你们娘几个受苦了,都是爹不好。”
见父子俩这般,皇后心里也不好受,偏过头去,轻轻抹着眼角。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好一阵子,承武帝率先平复情绪,将梁泉拉起来:“安儿,来,见过你母后。”
梁泉点头,走到皇后面前跪下磕头:“母后。”
皇后虽然没有亲手养过梁泉,但梁泉在她面前一直都很乖巧,她也清楚梁泉的来历,一向很心疼这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孩子,此刻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以及母子三人经历的遭遇,她越发不忍,伸手将他扯起来:“好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梁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静静站着。
皇后安慰道:“关于你娘和你哥哥的事,你先别急,回头让你父皇派人去找。”
梁泉看向承武帝:“陛,爹,儿子想自己去找我娘和我大哥。”
“去吧,安儿,把他们都找回来,带到父皇面前来。”承武帝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只是大宣这么大,你该从何处找起。”
一直坐在一旁十一皇子突然开口:“今日我遇着那人,会不会就是凌兆平?”
先是梁泉身世,后是三皇子造反,连番震惊,众人都忘了还有这回事,闻言眼睛都是一亮,梁泉两步到了十一皇子面前,拱手长揖:“十一殿下”
十一皇子起身,拱手还礼打断他:“兄长,你喊我十一便是。”
承武帝也说:“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再见外,只是此刻时机不合适,朕还不能将你的身世公之于众,对外,你还是梁泉,在咱们自家人面前,你就是兆安,沈兆安。”
“沈兆安。”梁泉在嘴里咂摸一下这个名字,开心地笑了:“兆安听爹爹的。”
承武帝又看向十一皇子:“十一把当时的经过再仔仔细细讲来。”
十一皇子依言照做,最后说:“依儿臣之见,那人和兆安兄长有七八分相像。”
承武帝:“那就先在京城找,这样,兆安带着一半暗卫出去找,十一把手里不是那么紧急的事情都先放一放,带着九溟卫跟着一起找,还有十七,二十一几个,不都闲在府里无事可干嘛,把他们俩都喊上。”
十一皇子点头说好。
承武帝又看向梁泉:“去吧,找没找到的,每天来跟朕说一声。”
梁泉点头应是,两人行礼过后,脚步匆匆走了。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承武帝静静坐了一会儿,陡然站起,大步往外走:“朕找要那毒妇问一问,当年她为何撒谎,害得朕和他们娘仨个生生错过这么多年。”
皇后连忙起身拉住他:“陛下息怒,此事不急。”
一想到那母子三人遭得那些难,受得那些罪,承武帝就气得心头突突直跳,头脑一阵阵发晕,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皇后忙搀扶着到榻上坐了,端来一盏茶让他喝下,温声劝道:“陛下忘了,方才阿桶说了,皇贵妃没有撒谎。”
承武帝按着太阳穴,冷笑一声:“她或许没撒谎,但她也没说实话,凌玉秋好好的为什么躲到棺材里闹一出假死,孩子差点生在棺材里不说,生了孩子连月子都没坐,抱着孩子连夜逃跑,这一切,绝对和那毒妇有关。”
皇后再劝:“臣妾也是这般想,可皇贵妃那个性子,陛下即便去问,她就会说了吗?再者说,她如今是肺痨,情况又严重,陛下可万万不能去,免得被她传上,那可就麻烦了,咱可不能冒那个险。”
承武帝无可奈何:“那皇后说该怎么办。”
皇后:“皇贵妃如今病成那样,又严格看守着,无法再作妖,咱就先不管她,等兆安和十一先找找看,若是找到那母子俩,一切便真相大白了,届时再发落皇贵妃也不迟。”
承武帝怒火难消,沉着个脸不说话。
皇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又劝:“陛下,老三一直是老二的跟班,臣妾在想,老三这时候反了,会不会跟皇贵妃的事有关,会不会是老二给咱们的下马威。”
承武帝一拍桌子:“他敢。”
皇后:“陛下莫气,臣妾只是瞎猜的。”
“但陛下想想如今北境是何局面,还有那个尚未擒到的鲍岂,带着几万兵马不知道藏身何处的景云,老四也还没回京,还有老三的事也没解决,这一大摊子的事,件件让人头疼,臣妾是觉着,皇贵妃那里先不要轻举妄动为好,免得把老二也逼反了。”
承武帝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罢了,就依你,朕先不去找她。”
说罢疲倦闭眼:“皇后,朕当年,真该带着你和孩子躲到深山老林去,不该争这劳什子天下。”
皇后扶着他躺在榻上,故意调侃道:“陛下爱躲自己躲吧,臣妾这个皇后可是还没当够呢,对了,臣妾往后还要当太后,太皇太后。”
承武帝睁眼瞪皇后,瞪着瞪着,见她一脸得意,气乐了,伸手点点她:“你啊,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最爱气朕。”
接下来几日,沈知诺带着一群大尾巴,在皇宫到处跑,可却再没扫到什么有剧情的人。
这日,小姑娘又跑了一大天,跑累了,拉着小将军在崇安宫外头的台阶上坐了,两只小手托着小脸蛋,唉声叹气,有些发愁:【扫不到皇贵妃,大孝子也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是谁派的刺客杀我们,狗狗,我该怎么办呢。】
小黑狗在小姑娘面前拱拱小爪子:【小主人别着急,总能找到的。】
沈知诺还不待再说话,就见前头不远处走来两个身材魁梧之人,她定睛一看,认出其中一个是八皇子,大眼睛一亮,蹭地从地上站起:【我八皇叔回来了,那他身边那个,是不是我四皇叔?】
沈为清看清了来人,有些激动,隔着老远就笑着摆手打招呼:“八皇叔,四皇叔,你们回来了!”
第118章
“小将军, 那是我四皇叔。”沈知诺有些激动,抬腿就往台阶下走,台阶太高, 她腿太短,速度一快, 脚没踏稳,险些栽下去。
狄归鸿利落绕到小姑娘面前, 一把将她抱住,怎奈小姑娘着实有些重,他跟着往后一仰。
文安郡主一步垮下台阶, 急忙伸手, 稳稳抱住两个孩子。
“姐姐力气大。”沈知诺仰头看着文安郡主,嘿嘿笑了,随后拍拍小将军的手,安慰他:“诺儿没事,小将军别怕嗷。”
狄归鸿看了眼文安郡主的胳膊, 又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点了点头,松开小姑娘。
说话的功夫, 身高腿长的八皇子和四皇子大步流星就已经到了近前,沈为清笑嘻嘻上前请安,几个小的便也跟着请安。
八皇子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 笑着说:“八叔给你们带了些黔州特产, 待会儿去你们八婶婶那里拿。”
孩子们齐声道谢, 沈为清扒着八皇子胳膊,一脸好奇问:“八叔,那些流寇怎样, 剿灭了吗?”
八皇子便拣着能说的给孩子们讲起来。
四皇子一脸忧色,只朝几个大孩子点了点头,两个小的太矮,尤其是那个一身粉裙的小姑娘,低头只瞧得见她头顶上两个毛茸茸的小揪揪,他心事重重,也没心思特意蹲下去打招呼。
见老八和孩子们还聊起来了,他有些着急,拍了拍八皇子肩膀:“要不你在这和孩子们说话,我先进去给父皇请安?”
他既然已经选择回京,那就做好了直面神算子的准备,早死早超生。
八皇子知道他这么着急是为什么,低头看了眼圆乎乎的小团子,有些好笑,对孩子们说:“走吧,都进去坐。”
沈知诺自然是要跟着进去的,闻言,牵着小将军的手又往台阶上爬,边爬边在心里说:【狗狗,你去扫我四皇叔。】
【好的,小主人。】小黑狗应了一声,飞过去扫四皇子,很快绕了一圈:【扫完了,小主人你问吧。】
四皇子听到怪异男子声音,四下里看了看,除了他们这些人,就是殿前候着的禁军和太监,再无他人,可那些人却都一动不动安静站立,显然这话不是他们说的。
他满眼困惑看向八皇子,八皇子笑而不语,脸上带着看好戏一般的笑容。
四皇子脑中灵光一现,看了一眼前头费劲巴拉爬台阶的诺儿,无声问八皇子:“那神算子,该不会是这个奶娃娃吧?”
见四皇子一脸愕然,八皇子憋着笑点头,无声回:“正是。”
说罢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自己耳朵,示意他听。
四皇子目露震惊,有些无法接受。
他以为那神算子是个鹤发童颜的道士,或是深邃智慧的得道高僧,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居然是个还不到他半条腿高的小娃娃。
四皇子原本还嫌弃那粉团子走的慢,想越过她率先进殿,如今得知神算子就是这娃娃,他也不急了,走一步歇两步,亦步亦趋跟在后头仔细听着,同时目光围着小姑娘周身搜索,想找出些什么来,可却一无所获,心中越发惊奇。
沈知诺:【我四皇叔进了宫门之后就被身边人杀了,都没来得及到老皇帝身边去,所以他肯定不是大孝子。】
系统:【正是如此。】
沈知诺:【那派刺客追杀我们一家的,是他嘛?】
系统:【不是他。】
沈知诺:【那杀了我二十一皇叔的人,不是说是我四皇叔身边的人嘛,他是谁?还有杀了我四皇叔的人是谁?】
系统:【杀二十一皇子的人,是扶摇居士的手下,杀四皇子的人,是扶摇居士自己。】
四皇子满是惊奇的面容瞬间阴沉。果然是他。
八皇子看他一眼,目露同情。被自己身边最信任的谋士杀了,这眼神还真是不大好。
沈知诺:【就是和春杏有过往的那个扶摇居士?】
系统:【正是。】
四皇子蹙眉。春杏?那不是母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怎么这里头还有她的事?
几人到了殿前,沈知诺也不用人禀报,迈过门槛,牵着小将军蹬蹬蹬就往里跑:“皇爷爷,爹爹,我四皇叔和我八皇叔回来了。”
承武帝和太子对视一眼,冷哼一声,“让他们进来。”
众人进殿,一番见礼请安,寒暄过后,众人依次落座,刚坐下,皇后就带着四皇子妃,还有八皇子妃来了。
八皇子两日前就派人快马加鞭往京城送信,告诉妻子他今日会到,八皇子妃便早早去城门口等,接了一行人入宫,进宫之后,她陪着四皇子妃去给皇后请安,皇后听说八皇子和四皇子朝着崇安宫来了,当即带着两人也赶了过来。
等众人再次坐好,沈知诺耳边才清净下来,赶紧在心里细问:【那个扶摇居士为什么要害杀我四皇叔?】
四皇子妃面色一变,垂下眼眸。
系统:【因为他恨四皇子。】
沈知诺:【为什么恨?】
系统快速过完四皇子的剧情:【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小主人你还记得当年建昌发大水,四皇子被任命为钦差,前去建昌调查姚镰毁堤一事吗?】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四皇子,承武帝眉头微蹙,太子也目露疑惑,难道当年水患一事,另有隐情?
四皇子面色紧绷。果然还是来了,这可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知诺:【我记得,就是因为这件事,静贵人母家满门被斩,静贵人生了病,我十八姑姑到现在,都还在为他舅舅赎罪呢。】
系统:【正是如此。从四皇子的剧情里看到,当年水淹三县一事,是四皇子从背后运作的。】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沈知诺,她瞪向端着茶杯静静坐着的四皇子:【他为什么那么做?】
系统:【那年他和二皇子,三皇子都要去就藩,老皇帝打算让几个能征善战的年长皇子分别去西北,东北,以及西南,各自戍守一方边境,守护大宣的江山。】
【按照老皇帝一开始的意思,二皇子去西北,三皇子去东北,四皇子去西南。】
【结果二皇子说他的腿以前在战场上受过伤,受不了西北那一年有半年是冬季的寒冷天气,他当着承武帝的面,笑着问四皇子可否体谅他这个兄长,跟他换一换。】
【这个时代讲究兄友弟恭,提倡孔融让梨。四皇子身为弟弟,他的母妃又没有二皇子母妃身份尊贵,而且二皇子的性格和十二公主差不多的,都有些跋扈嚣张,掐尖要强,四皇子平日里就没少被二皇子压制,见二皇子那样问,心中虽不情愿,但也不好拒绝,便违背自己心意,笑着说好。】
沈知诺:【那老皇帝没管吗?】
系统:【两人都是成年人,既然他们自己讲好了,老皇帝也懒得管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于是当场拍板,将几人藩地定了下来。】
【可事后,四皇子越想越憋屈,也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回去把封地换回来,但陛下金口玉言,他没有办法反悔。】
沈知诺:【所以遇着什么事,还是要勇敢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该拒绝就拒绝,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系统:【小主人言之有理。四皇子想换回自己原来的封地,可明着不敢要,琢磨过后,就想了个主意,让二皇子犯错。】
沈知诺:【犯什么错?】
系统:【四皇子当时也是为这个问题发过愁,因为二皇子做事滴水不漏,他一直找不到什么把柄,眼看就藩在即,他就想了个主意,让二皇子身边的人犯错。小主人,当初那个河道总督的事,你还记得吗?】
沈知诺:【我记得,就是和我十八姑姑的舅舅不对付的那个。】
系统:【对,就是他,那个江南河道总督名叫鲁俊达,是二皇子的旧部,当初他出任江南河道总督一职,还是二皇子举荐的,算是二皇子一派的。】
沈知诺:【那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不对付?】
系统:【姚镰打仗是把好手,敢冲敢杀,对老皇帝也忠心耿耿,可他脾气耿直,说话经常口无遮拦,不经意间总是得罪人,用你们人类后世的话说,就是情商低,或者也可以说,他有军功在身,又有承武帝的信任,根本就不在乎得不得罪人。】
【鲁俊达是文官,文官讲究长袖善舞,处事圆滑,更讲究说话艺术,而鲁俊达又是个中翘楚,踩高捧低,欺软怕硬,那可真是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姚镰十分瞧不起他这副做派,很多回当面讥讽鲁俊达踩高捧低,欺软怕硬,令人膈应。】
【鲁俊达自然也不会喜欢一个膈应自己的人,见着姚镰有事没事就要刺回去几句,论起打嘴仗,姚镰一个武官自然不是鲁俊达的对手,每每气得脸红脖子粗,但一般情况下都忍了,有一回被刺得来气,挥拳就打,最后还闹到了老皇帝面前。】
沈知诺:【那老皇帝怎么处置,责罚他们了吗?】
系统:【身为管理者,最怕的就是手底下的人团结一致,相亲相爱,免得他们勾结在一起来糊弄他,所以对于大臣们之间闹矛盾,他心里是乐见其成的,看着鲁俊达被揍得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状,老皇帝在心里还偷偷乐来着。】
沈知诺看了一眼喝茶的老皇帝,小奶音满是嫌弃:【我皇爷爷可真缺德呀。】
系统附和:【缺大德了。但是明面上他可不能表现出来,当即拍了桌子,先把姚镰狠狠骂了一通,又让姚镰赔了医药费,随后又将鲁俊达斥责一番,说他没事搬弄口角,反正各打五十大板,和了稀泥了事。】
【以前两人还只是看不对眼,可打架过后,两人就彻底结下了梁子,直到两人都离开京城,到地方任职,关系都没有得到缓和。】
【四皇子就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他暗中收买了两人下属,不断挑拨离间,两人的关系越发恶劣,他本是想让鲁俊达出手,对姚镰做些什么,好以此抓住鲁俊达的错处,怎知,鲁俊达只是口嗨,整天骂来骂去,有时候还写信去骂,但一直都不来实际的,四皇子便不得不另想他法。】
承武帝已经猜到了事情大概,他看着四皇子,目光冰冷。
四皇子面色一片灰败,握着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微微泛白,脑袋低垂着,不敢看向承武帝。
系统:【恰好那年江南多暴雨,黎江江水暴涨,河堤岌岌可危,四皇子就用钱收买了鲁俊达手下掌管黎江建昌河段的管河同知。】
沈知诺:【管河同知,那是干什么的?】
系统:【负责具体河段的管理和维护,四皇子让那个管河同知挖开他管辖河段的堰口,想以此造成水患伤亡,好追究鲁俊达这个江南河道总督的责任。】
【兹事体大,那个管河同知怕了,找了借口一直拖延,没给出具体答复,四皇子等不了,便直接让人制造意外,将那管河同知给弄死了,杀人灭口。】
【然后,四皇子又差人软硬兼施收买了姚镰手底下的通判,让那通判暗中带人去挖开堰口。】
沈知诺听得揪心:【那个通判答应了吗?】
系统:【他答应了,也去做了。】
沈知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登时细思极恐,脊背发凉:【所以说,我十八姑姑的舅舅姚镰,是被冤枉的?”
第119章
系统:【对, 从现在的剧情来看,姚镰是被冤枉的。】
听到这里,承武帝, 皇后,太子, 八皇子等人脸色全是一变。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因为水患惨死的那几万人,想到了为此背负罪责而被满门抄斩的姚家人, 还有因失去家人而得了疯病的静贵人,更有小小年纪就整日忙着为长辈赎罪的十八公主。
他们何其无辜。
这个老四,当真该死。
沈知诺气得攥紧两只小拳头, 咬牙切齿:【这种人, 心肠烂透了,简直坏死了。】
【小主人别气,回头想办法告诉老皇帝,让老皇帝处置他。】系统安慰道,随后接着说:【姚镰手底下那个通判收了重金, 暗中使人挖开多处堰口,致使洪水泛滥,水淹三县, 死伤百姓无数。】
【河堤坍塌,朝廷该追究江南河道总督鲁俊达的责任,拿他问罪, 本来事情到这里, 四皇子的目的就达到了。】
【怎知那个通判做得不是十分干净, 留下了首尾,被姚镰发现是他干的,姚镰暴怒, 提刀就要砍人。】
【那通判打死不敢说自己收了四皇子的钱,跪在姚镰脚边,抱着他腿痛哭,说是看不惯那鲁俊达整日诋毁污蔑姚镰,他就想挖开一段河道,以此陷害鲁俊达丢了官,却不知道那河堤怎么就那么不结实,一下子就冲毁了那么长一段,他说他是一时冲动,纯属无心之过,还让姚镰将他拿了下狱,说他一人犯的错,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姚镰。】
沈知诺气道:【他撒谎,明明是他叫人挖开的。】
系统:【对,那个通判撒谎,他在姚镰手底下当差多年,深知姚镰是个十分讲义气之人,果不其然,他这么一说,姚镰虽然仍旧愤怒,可却觉得是自己之错,觉得自己实不该和鲁俊达做那些无谓之争,不然也不会闹到这等地步。】
沈知诺:【然后那他就没杀那通判了吗?】
系统:【是的。当时三个县遭灾,需要救治灾民,安置死者,整治水患,太多事情要忙,姚镰作为建昌知府,便带着知府衙门大小官员,差官衙役,上上下下两百多人跑在第一线。】
【发生此等大事,鲁俊达身为河道总督,不可能袖手旁观,也迅速赶到了建昌,到了建昌之后,他巡视黎江河堤,察觉出事情有蹊跷,便命手底下的人仔细去查。】
【这世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黎江堰口被人为破坏,还真的有目击证人,鲁俊达查来查去就查到了姚镰身上,两人本就是冤家对头,这下被他抓到把柄,他岂有放过的道理,自然要大加利用,也不管所查到底是否为真,先派人将此事散播出去,惹得群情激愤,百姓们围了知府衙门,事态闹得很大,消息很快送到了京城,弹劾姚镰的折子如雪片一样飞到老皇帝面前。】
【承武帝千不好万不好,但有一样最好,他出身平民百姓,深知底层百姓的不容易,很能与百姓共情,看到那堆奏折,当即暴怒,下旨彻查。】
众人对此评价都深以为然,就连皇后对此都毫无异议,下意识点了下头。
这个男人冷酷无情,多情花心,实在算不上是个好丈夫。可在对待百姓一事上,他却让人挑不出个错字来,至少,他已经尽他所能对百姓好了。
沈知诺也无法反驳:【我皇爷爷这一点还是很好的。那后来呢?】
系统:【鲁俊达安然无恙,四皇子的目的还没达到,当然也是不想让人查到他身上,便去老皇帝那里主动请缨,说要为君分忧,老皇帝很是欣慰,便命他为钦差,赶赴建昌,抚民赈灾,调查真相,给百姓一个交代。】
【四皇子到了建昌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那通判勒死,吊起来,伪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姚镰百口莫辩,因为事情的的确确是他手下人做的,而那时候那个通判还死了,死无对证,他便也没有任何辩解,四皇子一审,他就认了罪。】
【当初老皇帝给四皇子这个钦差下的命令是,查清之后上奏,但四皇子怕夜长梦多,暗中派人煽动百姓闹了一场骚乱,随后将姚镰推出去斩立决,以此平息民愤,之后写了奏折,连同姚镰的认罪书,一同送往京城,老皇帝看过之后,大发雷霆,判了姚家满门抄斩。】
沈知诺气死了,攥紧两只小拳头:【那么多无辜百姓就那么死了,姚大人一家背负骂名被冤枉死,还害了静贵人和我十八姑姑,我真的很想打死他。】
系统想起先前自家小主人踢六皇子把自己踢哭的事,连忙劝阻:【小主人你太小了,打不过他的,回头咱们想办法告诉老皇帝,让老皇帝收拾他。】
沈知诺:【那他母妃,荣贵妃知道这件事吗?】
系统:【事以密成,四皇子任何人都没说,荣贵妃压根不知。】
众人看着已经被揭穿了老底,却仍旧安静坐着的四皇子,暗道不愧是荣贵妃生的,母子俩简直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所有人都以为他有勇无谋胸无城府,没想竟然能策划出这样的阴谋诡计来。
四皇子妃坐在角落里,目光满是恨意盯着四皇子,袖子下的手紧攥成拳。
沈知诺又问:【那个鲁俊达呢?】
系统:【四皇子本来就是冲着他去的,自然不会放过他,他是钦差身份,手握生杀大权,以渎职之罪,将鲁俊达也就地斩了。】
【不过那鲁俊达原本也不是什么手脚干净之人,做了河道总督多年,贪污工程款项高达上千万两白银,其中很大一部分暗地里孝敬给了二皇子,当然,四皇子没有找到实际证据。】
【但四皇子送回京城的奏折中,隐晦提了一句,承武帝便猜到了,当即大发雷霆,将二皇子一番严厉训斥,随后直接将他赶去西北戍边,至此,四皇子的封地又换了回去。】
【这些个人,没一个好东西。】沈知诺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又问:【可是狗狗,那这些事,和扶摇居士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恨四皇子?】
系统:【关于扶摇居士也有点复杂,首先,扶摇居士的家人死在了那场水患之中,扶摇居士的娘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
众人皆在心里叹气。真是造孽。
沈知诺听得揪心:【是和静贵人一样吗?】
系统:【只说记忆紊乱,行为异常,但具体什么状况这里看不到。】
沈知诺:【你刚才说‘首先’,那还有呢?】
系统:【还有就是,四皇子拆散了扶摇居士和他的心上人,这也是扶摇居士恨他的另一个原因。】
四皇子一直低头坐着,听到这,抬起头来,微微蹙眉,目光中带着一丝困惑。
沈知诺当即扭着小脑袋看向坐在最边上的四皇子妃:【我知道了,扶摇居士的心上人,是我四皇婶对不对?】
一听这话,四皇子猛地转头看向四皇子妃,神情震惊。
众人的视线在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几乎可以肯定,诺儿猜对了,四皇子妃和扶摇居士真的有关系,而四皇子对此似乎并不知情。
系统生怕看错,仔细搜了搜:【是的,小主人,扶摇居士的心上人就是四皇子妃。】
沈知诺:【竟然还真的是,那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系统:【小主人,要想知道更加详细的,那阿统最好也把四皇子妃给扫了。】
沈知诺催促:【去吧,狗狗,快去。】
系统说好,飞到四皇子妃面前,快速扫了她的脸,搜索出她的剧情,这才说:【扶摇居士家住建昌,四皇子妃的外祖母家也在建昌,且都在福泉县,也就是当时被洪水淹了的三个县之中的一个。】
【那一年四皇子妃去外祖家探亲的时候,无意中认识了扶摇居士,郎才女貌,脾气相合,两人意外接触几回,便都动了心。】
沈知诺眨巴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那两个人私定终身了吗?】
系统:【算是吧,四皇子妃的父亲是五品京官,扶摇居士早年丧父,母亲孀居,不过是寻常百姓之家,两人社会地位悬殊,四皇子妃觉得她父亲绝对不会允许她下嫁,为此愁得不行。】
【可扶摇居士却说,若她愿意等他两年,他定会谋得一官半职,再上门提亲,四皇子妃就答应了,说家中若是为她张罗亲事,她就找借口推脱,等他两年。】
【两人说定,都很高兴,那日四皇子妃还特意邀请他到外祖家做客,让家中表兄弟作陪,众人相谈甚欢,举杯畅饮,待散席之时,就有点晚,扶摇居士同众人告别,独自归家。】
【怎知刚打开大门,滔天洪水就奔腾而来,裹着泥沙,卷着树枝,灌满了街道,淹没了房屋,扶摇居士和送客的众人来不及反应,又被冲回院子,冲得七零八落。】
【院子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四皇子妃和她身边的嬷嬷相互拉扯着在水里奋力挣扎,可两人都不会游水,越挣扎越不停地灌水,且还随着水流飘向不远处的廊柱,情况十分危急,扶摇居士快速游过去,将两人从水里捞起,送到安全地方,又帮着救了几个人,直到众人回过神来,稳住局面,这才匆匆离开。】
沈知诺下意识拍着心口:【还好,还好,救起来了。】
系统:【可等扶摇居士飞檐走壁回到家中,就发现家中也被淹了,他的姨母,姨母家的表嫂,以及两个小外甥全都淹死了,好在他母亲那日去了县城外的山上拜佛,逃过一劫。】
【等洪水过去,他去山上将母亲接回来。他母亲发现死了那么多亲人,痛不欲生,哭得晕厥,两日后再醒来,便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人也变得不大正常了。】
沈知诺:【扶摇居士的母亲和她姨母一家感情很好是吗?】
系统:【对,从四皇子妃这里的剧情看到,说是自从扶摇居士的父亲去世后,他母亲就带着他和姨母一家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没分开过,感情深厚,关系融洽。】
沈知诺在心里叹气:【这可真是造孽,难怪扶摇居士要恨那个死老四呢。】
系统:【就是说呢。】
沈知诺:【那扶摇居士姨母家还有别的人吗?】
系统:【他姨夫早几年就过世了,他还有个表姐嫁到了别的地方,他表哥外出经商,那日不在家,后来得了信回到家中,发现母亲妻儿都没了,悲痛难当,大病一场,再后来剧情里就没提了。】
听着阿桶的话,众人面色凝重,虽然都不曾亲临现场,可脑海中却都闪过那场灾祸的惨状,一时间,整个殿内的气氛沉闷压抑。
沈知诺心情也很沉重,在心里叹了口气后,又接着问:【对了,扶摇居士叫什么名字?】
系统:【他叫宁扶摇。】
沈知诺小耳朵一竖,当即警觉问道:【狗狗你是说‘宁’,还是‘凌’?】
系统:【安宁的宁。】
沈知诺:【好的,那后来,那个死老四是怎么拆散我四皇婶和扶摇居士的?】
不等系统回答,沈知诺又想起来问:【原剧情里,我四皇婶为什么要借着宸妃的手去杀了荣贵妃?还有那个杨嬷嬷,是被我四皇婶杀的,还是扶摇居士杀的?】
【对了,还有,我四皇婶为什么要和十三皇子家李侧妃的娘家嫂嫂联系?我十四皇婶被害,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第120章
系统:【小主人别着急, 等我一个一个说。】
【水患过后,宁扶摇的母亲生了病,表哥也生了病, 四个亲人的丧事全靠他一个人操持,两个病人也靠他一个人照顾, 他便跟四皇子妃说让她先回京,两年后他再去找她, 当时建昌到处乱糟糟的,四皇子妃也帮不上忙,等宁家丧事一过, 她便结束探亲, 回京去了。】
【回京路上遇到了差事办成,同样回京的四皇子,就被四皇子看上了。】
【四皇子亮明身份,说路途遥远,非要带着四皇子妃同行, 身份使然,四皇子妃拒绝不了,只得照做, 但一路上一直装病躲在车里,尽可能减少和他的接触。】
【四皇子也没有骚扰她,只是一路送吃送喝, 嘘寒问暖, 直到回了京城, 直接登门去找四皇子妃父亲提了亲事。】
【四皇子妃的父亲不过一个小小五品官员,觉得自家女儿能被尊贵的皇子看中,他们能和皇家做亲家, 那简直是祖坟冒青烟,天大的福分,他诚惶诚恐,立马就答应了,等把四皇子送走,他才去把此事告诉四皇子妃,四皇子妃当即说不同意,且说了她有心仪之人。】
【可这时候,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四皇子妃这样说,不但没有被理解,反倒遭了她父亲一顿责骂,还被关了起来,说成婚之前不许出自己的院子。】
沈知诺:【那她母亲呢,她母亲也不理解她吗?】
系统:【四皇子妃的母亲早些年就病逝了,她继母对她算不上坏,也算不上好,一直是那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四皇子妃求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直接和四皇子妃坦白说,这种事关女子终身幸福的大事,她一个继母不好帮着拿主意,免得到时候落下埋怨,建议她听她父亲的就好。】
继母难为,这话站在四皇子妃继母的立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众人对此都表示理解。
沈知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系统:【但四皇子妃不认命,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四皇子做下的事,但就是对四皇子不来电。虽然四皇子容貌英俊,身份尊贵,可她心里有了宁扶摇,就再也放不下别的男人,反正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四皇子。】
【于是她就跟她父亲提出要见四皇子,她父亲同意了,帮她送了信。两人约在茶楼见了面,四皇子妃好声好气地和四皇子说明缘由,说她已经心有所属,不好再嫁他,可四皇子却表示自己丝毫不在意,表现得宽容大度得很。】
沈知诺:【那他是真的不介意吗?】
系统:【是真的不介意,他自始至终都没问过四皇子妃她心里的男人是谁,因为他觉得不管那男人是谁,肯定都比不上他。】
【四皇子妃见他油盐不进,被逼得没有办法,就当众在茶楼高声说‘四殿下,小女子福薄,不配嫁入贵府’,随后转身就走。】
【可四皇子却反倒对她更加痴迷,也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那种‘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四皇子妃这样反倒激起了四皇子的征服欲,当即撂下狠话‘本王既然看上了你,你不嫁也得嫁’。】
沈知诺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老四,他是恋爱脑吗,人家都说了不喜欢他,他非得追着人家死缠烂打?】
系统:【是有点。一开始他还以为四皇子妃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随后又主动去见了两次,可每次见面,四皇子妃都十分坚决地拒绝他,他这才知道,四皇子妃是真不想嫁给他。】
【于是他便有些恼羞成怒,越发地想把她娶回去。于是便去跟荣贵妃说了此事,老皇帝对驸马们的门第没有要求,对皇子妃的门第更没有要求,甚至还明确表示过,不希望皇子们和位高权重的大臣们联姻,免得他们以及他们的岳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来。】
【所以,荣贵妃见儿子态度十分坚定,便答应了,陪着他一同去找了老皇帝,请他赐婚。】
沈知诺:【自个儿女的婚姻大事,他都不要过问一下人家对方是什么意见吗?】
系统:【老皇帝儿女众多,他有些顾不过来,也懒得过问那么细,想着皇子公主们愿意就行,还有一点,老皇帝有些自负,想着自个儿子贵为皇子,又相貌堂堂,哪里还有女子不愿意嫁呢,便大手一挥,准了这门婚事。】
【圣旨一下,四皇子妃就没了反悔的余地,痛哭过后,只得给宁扶摇送了一封信,说家中父亲为她张罗了婚事,她没法违背父亲之意,这辈子只能负了他。】
沈知诺为两人惋惜:【那宁扶摇知道之后怎么样?】
系统:【宁扶摇亲自来了一趟京城,暗中见了四皇子妃一面,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沉默良久,留下一些祝福,转身走了。没过几个月,四皇子妃就嫁给了四皇子,又没过多久,两人就一同去了封地。】
沈知诺:【那后来两人又怎么联系上的。】
系统:【最开始,四皇子妃是不喜欢四皇子的,但成婚之后,发现他对自己很好,而且他对下属以及治下百姓也都很不错,便对他有所改观,慢慢的就认命了,打算和他好好过日子。】
【四皇子对她也很宠爱,任由她自由出入书房,有的时候四皇子处理事情的时候,也要四皇子妃陪在一旁。】
【有一回四皇子妃在书房的暖阁睡着了,无意中听到四皇子和别人谈事情,两人提及了建昌水患一事,刚说了两句,两人就停止了交谈,四皇子特意走到暖阁去查看四皇子妃是否有睡着,四皇子妃直觉不对,便装睡。】
【可那之后,她心里就像长了根草,总是不知不觉就想起建昌水患的惨状,她心中起疑,便处处留心,又主动寻找各种机会在四皇子的书房翻找。】
【可四皇子行事十分谨慎,那样的砍头大罪,他连荣贵妃都没透露分毫,又怎会留下破绽。】
【四皇子妃一直找不到证据,可就是怀疑他和水患一事有关,于是,趁着那回四皇子过生日,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又置办了好酒,故意将他灌醉,终于从他嘴里套了话出来,得知建昌水患还真的是他下的手。】
沈知诺:【那死老四他就没有发觉吗?】
系统:【没有,四皇子妃一直对他客客气气,不冷不热,那天破天荒对他热情起来,他还以为终于把四皇子妃这块冰给捂化了,心中十分高兴,四皇子妃倒一杯他就喝一杯,最后是真醉了,完全失去了警惕性,四皇子妃套他的话,他稀里糊涂就说漏了嘴,醒来之后倒是怀疑过,还试探着问过四皇子妃,可四皇子妃掩饰得很好,毫无异样,他便放了心。】
沈知诺:【那我四皇婶知道之后怎么样?】
系统:【四皇子妃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丈夫是这样一个心思狠毒之人,打那之后,她一和他待在一起,就觉得脊背发凉,当年建昌三县的惨状她是亲眼目睹,而且她自己也差一点死在那,再一想自己和心上人竟然被这样一个歹毒之人给拆散,她就意难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几番思虑过后,她通过杨嬷嬷再次联系上了早已断绝联系的宁扶摇,将此事告之于他。】
【宁扶摇得知之后,没有回信,可不久之后,他就出现在了黔州,后来以扶摇居士的名号故意被人引荐到了四皇子面前,宁扶摇本就博学多识,一番畅聊之下,深受四皇子的赏识,便成功到了四皇子身边,成了他的幕僚。】
【宁扶摇一直寻机报仇,但他不光想报自己的仇,还想报建昌那些百姓的仇,便没有冲动,而是一直暗暗隐藏在四皇子身边,直到四皇子带兵攻入皇城,成功打开城门,扶摇居士才趁着四皇子不备突然杀了他。】
沈知诺想了想,问:【可是狗狗,这个扶摇居士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进了皇宫再杀,早点杀死岂不是更稳妥?】
系统:【关于扶摇居士的想法,暂时看不到,得扫了他才行。】
沈知诺叹气:【可是我上哪去找他呢,也不知道死老四这次回京,他有没有跟着一起来。】
系统:【不知道,在原剧情里,这个时候,四皇子夫妇压根就没回京。】
沈知诺有点八卦地问道:【那扶摇居士到了黔州,他和我四皇婶有没有再续前缘什么的?】
系统:【那倒是没有,两人装作不认识,后来还是通过四皇子引荐,两人才算‘认识’了,但为了避嫌,也免得遭人猜疑,二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能不见就不见,但凡有事,都是由杨嬷嬷和她女儿吉秋暗中联系。】
沈知诺:【那我四皇婶为什么要借着宸妃的手去杀了荣贵妃?】
四皇子震惊地看向四皇子妃,满眼难以置信。
系统:【看四皇子妃这里的剧情,这是扶摇居士的意思,他的计划是,等荣贵妃被人弄死后,他再从中挑拨四皇子和老皇帝的关系,逼四皇子回京,煽动他造反。】
沈知诺有点不太理解:【那他这样做,是为了让老皇帝杀了死老四吗?】
系统:【从现有剧情,猜测应该是这样的。】
沈知诺:【可我还是觉得这样太麻烦了,他还不如直接杀了来的痛快。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扶摇居士自己想当皇帝,利用死老四打来京城?】
系统:【也有这个可能,毕竟皇帝嘛,你们人类谁不想当呢,小主人你也想当吧,要不等我去跟主系统申请一下,给我配置一个辅佐帝王的功能,你也过一把当皇帝的瘾?】
沈知诺连忙拒绝:【当皇帝又累又烦,还不能随便出宫,我才不要当呢,等我长大,我还要到处去玩呢。】
系统:【那倒也是,大宣各地的风景都很原生态,还挺美的,到时候阿统陪着小主人去玩。】
沈知诺:【那狗狗到时候你升个级,最好厉害一点,最好……】
见一娃一桶话题跑偏,众人都有点着急,可也没办法,只能静静等着,好在娃桶聊了一会儿,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沈知诺:【原剧情里,那个杨嬷嬷杀了春杏之后回到封地,不是很快就死了吗,到底是谁杀的?是扶摇居士还是我四皇婶?】
系统查了查:【是四皇子杀的。】
这在沈知诺意料之外,她好奇问:【为什么?】
系统:【因为后期扶摇居士和四皇子妃需要商量的事情多,负责传递消息的杨嬷嬷出府的次数就有些多,被四皇子身边的人发现不对劲,禀到四皇子那。】
【四皇子亲自跟了一回,发现杨嬷嬷见的是个男人,他就以为是四皇子妃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当即又气又怒,可也不想找四皇子妃对峙,生怕戳破之后,两人连相敬如宾的夫妻都做不成,他本想砍了杨嬷嬷,又怕四皇子妃生气,便暗中叫人给杨嬷嬷的饭菜做了手脚,弄成食物中毒的假象。】
沈知诺:【那我四皇婶没发现吗?】
系统:【没有,因为四皇子干惯了这种暗中杀人的事,没留下什么把柄。】
沈知诺在心底冷哼:【他可真是擅长暗中杀人。我还是想问,春杏被杨嬷嬷杀了,那扶摇居士知道之后,没有生气吗?】
系统:【从四皇子妃的剧情来看,杨嬷嬷回去并没说实话,只说不知道春杏是怎么死的,所以两人根本就不知道是杨嬷嬷杀的。】
沈知诺:【那后来呢?】
系统:【四皇子把黔州当做大本营,让四皇子妃留在那,可实际上,扶摇居士派人保护四皇子妃和他母亲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来四皇子死了,扶摇居士也死了,四皇子妃就带着扶摇居士的母亲隐居了,至此,四皇子和四皇子妃的剧情就结束了。】
沈知诺:【扶摇居士是怎么死的?】
系统:【那就不知道了,从四皇子这里只看得到他最后被扶摇居士杀死,后面就没了。】
沈知诺想了想,【对了,之前说我四皇婶和十三皇子家李侧妃的娘家嫂嫂联系,她为什么那么做?我十四皇婶被害,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系统:【不算是直接关系,只能算是间接关系。】
沈知诺:【怎么说?】
系统:【扶摇居士说,四皇子害了建昌那么多人,承武帝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却纵容包庇自己儿子,简直不把百姓当人,这样的人不配坐在龙椅之上,他要把京城弄乱,掀了他们沈家的江山,为百姓们讨回个公道。】
【四皇子妃对皇家人也是彻底心凉,也想帮忙,想来想去,想到了她昔日的好友卫氏,她记得卫氏的小姑子是十三皇子的侧妃,当年卫氏和小姑子闹得水火不容的事,在京城达官显贵的女眷之中压根不是秘密,于是她便派了杨嬷嬷回京,给卫氏送信,并送上重礼,让卫氏刺激李侧妃。】
【果然如她所料,李侧妃在娘家嫂嫂这里受了刺激,回去就不停地给十三皇子吹枕头风,十三皇子也的确动了争储之心,但是四皇子妃没想到,十三皇子谋划害了十四皇子妃的孩子。】
四皇子妃低头坐着,不敢抬头看向众人。
沈知诺:【哎,这些事闹的。那他们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系统:【暂时没有了。】
沈知诺:【那我该怎么告诉我皇爷爷建昌水患的事情?】
承武帝一直憋着火气,此刻听到小姑娘和阿桶聊完,也不想再等了,直接冷声开口:“老四,跪下。”
四皇子灰着脸起身走到承武帝面前,跪了下去。
承武帝抬手就狠狠抽了他一巴掌:“逆子,猪狗不如。”
沈知诺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老皇帝动手打人,吓了一大跳,抱着太子妃脖子,往她怀里躲了躲,大眼睛乌溜溜转:【狗狗,老皇帝怎么突然打了死老四?】
系统:【不知道啊。】
太子妃见状,带着孩子们直接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就听承武帝训斥的声音传来:“孽障,朕已查清你之前在建昌做下的那些事,还不如实交代。”
这话,承武帝是故意说给诺儿听的,可沈知诺不知道,惊奇道:【狗狗,我皇爷爷竟然查到了那场水灾的真相,他什么时候查的?我怎么觉得我皇爷爷变得厉害了?】
系统:【老皇帝原本是挺厉害的,只是后来被道士蛊惑,误入歧途了。】
沈知诺:【既然我皇爷爷知道了,那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死老四了。】
系统:【那肯定的。】
沈知诺放下心来,搂着太子妃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随即从她怀里下来,牵起小将军的手,蹬蹬蹬往前跑:“娘亲,诺儿去找我十八姑姑玩。”
她现在就要去落梅轩,探望无辜的静贵人和十八姑姑。
【狗狗,你说老皇帝会把真相告诉我十八姑姑吧,那样她就不必再赎罪了。就是不知道静贵人那样,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受刺激,再病得更严重了?】
系统:【这些老皇帝和皇后应该会考虑的,小主人不必为此头疼。】
殿内,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双双跪在地上,低头不语,脸色都是惨白一片。
承武帝抄起手边茶杯直接砸在四皇子头上,登时将他额角砸破,“孽障,你和老二争锋相对,朕不说你,可你为什么害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还有姚镰,姚家人,静贵人和十八,全都因为你的一己私心,他们才遭了那样的大难。”
承武帝气得拍胸口,太子忙上前帮他顺气:“父皇息怒。”
四皇子抬起头来,“父皇,那当年老二要抢儿臣封地,您为何不帮儿臣说句话?”
太子冷声训斥:“当时你已成年,不是孩童,自己不想去,为何不直说?此刻还有脸埋怨到父皇头上来。”
承武帝平复一下心绪,又问:“朕问你,你对黔州百姓的爱护有加,可是做戏?”
四皇子:“黔州是儿臣封地,黔州百姓是儿臣的子民,儿臣自然要善待。”
承武帝气得又砸他一个杯子:“黔州百姓是你的子民,那建昌百姓就不是你的子民了吗?孽障,你姓沈,整个大宣都是沈家天下,所有大宣百姓都是你的子民。”
四皇子垂首,沉默片刻,重重磕头:“儿臣知错,求父皇饶恕儿臣这一回吧。”
承武帝摇头,满面倦容:“老四,你去同你母妃好好道个别吧。”
四皇子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惊愕,“父皇,您要杀了儿臣?那不过是几万平头百姓,朝廷也已经抚恤了,何况您当年平定天下时,杀的人可比那多得多了,您怎么能为了他们,杀了儿臣?”
承武帝失望地再次摇头:“来人,将这孽障拖下去。”
随后看向太子:“太子,笔墨伺候,朕教子不严,朕要下罪己诏。”——
城南,长青巷。
梁泉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那条巷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当他走到第五趟的时候,一直站在路边看他的十一皇子伸手拦住他,素来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兄长,这条巷子没有,咱们换个地方找吧。”
梁泉一屁股坐在一户宅子门前石阶上,垂头丧气:“这几天咱们换了多少地方了,可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到底要去何处才能找到嘛。”
说罢,也不等十一皇子回答,双手罩着嘴,扯开嗓门就喊:“娘,大哥,你们在哪啊?”